《名剑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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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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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咱们这么办,我现在暂时让你待在这儿歇息,等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得实话实说,要不然我救不了你,干不干?”

那名戈什哈忙点头;“我干,可是你得真——”

“放心,我这个人向来说一句是一句。”

话落,抬手一指点昏了那名戈什哈,把他往马厩后一藏,转身出去了。

龙天楼回到了前院,刚进院子就碰上了巴尔扎,巴尔扎就站在这个跨院门口等着他呢,巴尔扎懂礼、经验够,明知道西边跨院里有什么事,他绝不跟进去看个究竟。

龙天楼刚一怔,巴尔扎已低声说道:“龙少爷,老奴站在这儿,也是为替您把门。”

他真是个有心人。

龙天楼又一怔,然后道;“谢谢老人家。”

巴尔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再说别的,显然,龙天楼不说,他绝不问。

龙天楼却不好不说,而且这件事也没有瞒巴尔扎的必要,他告诉了巴尔扎,巴尔扎厌恶不屑地直吐唾沫,道:“龙少爷,您说这还有什么理,到处是这种下流肮脏事,全都是睁眼瞎子没人过问,可是—碰见光明磊落的男女情爱就不得了了,这个违背家法,那个败坏门风,都是罪。”

龙天楼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道:“过去的事了,老人家何必再提。”

巴尔扎也觉得这么比不恰当,话锋立转,道:“真没想到八阿哥也牵涉在这件事里,您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找福贝子商量一下去。”

“对,八阿哥毕竟是皇子,不能轻举妄动,何况他的福晋还……龙少爷,这会儿后头的人不少,十三阿哥、和孝公主的额驸都来了。”

“谁?”

“和孝公主的额驸,就是和坤的儿子丰绅殷德啊。”

“呃?”

“这位额驸比皇子都吃得开,当然都是因为他有个既是户部侍郎,又是内务府大臣、祟文门监督、军机大臣、步军统领的父亲和坤。”

和坤的出身是个文秀才,略通文墨,在乾隆卅四年当了三等侍卫,到四十午时来运转,升为御前侍卫,兼某旗的副都统。

不到一年,他又升为户部侍郎兼军机大臣,兼内务府大臣,而且不久又兼了步军统领兼京城崇文门税务监督。

和坤身兼五职,其中户部侍郎、内务府大臣、崇文门监督,都是管钱、用钱、收钱的肥缺,而军机大臣是实际上的宰相,步军统领又是拱卫京畿的首席武官,皇上对和坤宠任之专,可谓史无前例。

皇上对和坤所以如此宠任,有那么一段传说,种因于雍正年间,皇上还是皇四子的时候,这个传说牵涉到怪力乱神,也牵涉到不足与外人道的宫闱秘密,恐怕不足采信。

不过,和坤这个人聪明、机智,善阿谀逢迎,善投人主所好,则是不争的事实。

龙天楼听巴尔扎一口气说了和坤的五种兼职,别的四种他没在意,唯独对和坤身兼内务府大臣,却是听得心头跳动。

几个府邸有问题的人,都是经由内务府派任的,而内务府的那个万峰更在天香教里职位不低。

难道说,身为内务府大臣的和砷,一点儿都不知道?

齐!事先不知道,事后不可能不知道,以和坤的权势,一旦知道万峰被捕,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

书!龙天楼脑中盘旋着这些个疑问,口中却道:“我上后头看看去。”

网!他往后去了,巴尔扎则留在了前院。

巴尔扎虽然是礼王府的供奉,在这八阿哥府,却还不够资格进后院去。

巴尔扎都不够格,龙天楼这个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行吗?

刚到后院门,龙天楼就被八阿哥府的戈什哈挡了驾。

“你是——”

“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龙天楼。”

职务不够。

可是名头儿响亮。

拘捕大贝勒的龙天楼。

要是没有来头,怎么能,又怎么敢拘捕炙手可热、领侍卫营的大贝勒?

八阿哥府的戈什哈硬是没再吭声,任由龙天楼进了后院。

后院比前院大得多,而且也比前院美得多。

这当儿,后院也比前院的人多。

不是王公大臣,就是贝勒、贝子、格格、姑娘,说话声、笑声,到处都是。

龙天楼一面找福康安,一面避海珊。

避谁偏碰上谁。

“天龙。”

永远是天龙,改不了的。

龙天楼还真为之一惊。

一阵醉人香风过处,海珊格格已随着那声银钤似的“天龙”,到了他身边。

海珊格格的来处,怔立着那位文采风流,但嫌脂粉气浓了些的纳兰公子。

“刚在前院,你上哪儿去了,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人影儿?”

海珊的话声轻柔,娇靥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幽怨神色。

定了定神,龙天楼道:“有人叫您的时候,正巧我有事儿,所以走开了一会儿。”

海珊那能让人心碎的眸子,紧盯着龙天楼:“不是有意躲我?”

龙天楼道:“格格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会,又怎么敢。”

海珊娇靥上的幽怨神色,突然间浓了三分:“别人不会,也不敢,只有你会、你敢。”

海珊说的是实情,她是骄纵、刁蛮、任性了些,可是,毕竟是位和硕格格,毕竟是个百家争求的美貌姑娘,像那位纳兰公于那般好性子的紧缠不舍,不就是个最佳例证。

可就偏偏龙天楼“怕”她,许是,这就是没缘份。

龙天楼道:“您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怪罪我了。”

海珊道:“那就该我说,我怎么会,又怎么敢。”

这话露骨了些。

龙天楼不敢再说下去,道:“格格,咱们过去吧?”

“过去,上哪儿去?”

“总不好冷落纳兰公子。”

纳兰还在那儿呆呆地站着,既没走开,也不走过来。

海珊看也没回头看一下,道:“不管他,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龙天楼不知道海珊要说的是什么要紧话,可是既然是要紧话,那就一定关系重大,这种话,不能听。

他忙道:“格格,我还有事,等会儿我再来找您,或者是改天……”

“不能等会儿,更不能改天,我现在就要跟你说,还要听你一句话。”

不管是什么事,这更关系重大。

龙天楼心头猛跳,正愁无计脱身,只听有人叫道;“天楼!”

龙天楼抬眼一看,见是福康安从花厅方向走了过来,他如遇救星,答应声中忙迎了过去。

海珊站那儿没动。

但是福康安绝不是不懂礼,他含笑先向海珊道:“你们正在说话?”

海珊道:“我正有要紧事儿要告诉天龙。”

这是实情,而且这么说福康安总不好“打扰”了。

岂料,福康安道:“真不巧,我也正有要紧事找他,这样好不,我暂时把他从你身边借走一会儿,待会儿再让他来见你。”

听口气,像是商量,但是福康安没等海珊有任何表示,就把龙天楼拉走了。

海珊却一改以往作风,没急没拦,只是眼圈儿微红,娇靥上幽怨神色浓得让人心酸:“你们都欺负我,为什么,为什么?”

福康安把龙天楼拉到了花厅的另一边,才驻步停身,然后望着龙天楼不说话,神色有点异样。

龙天楼当了真,道:“您有事儿?”

福康安微一点头:“给你解围,救你脱困!这不就是事儿么?”

龙天楼有点窘,强笑一下要说话。

福康安脸色一整,道:“天楼,我看得出,你也别不承认,海珊缠上你了,而且很认真,你有什么打算?”

一旦说到了这上头,龙天楼反倒泰然了,道:“您是知道的,门不当,户不对。”

“那倒未必,只是我要你撇开这些。”

龙天楼沉默了一下道:“我只能这么说,没有缘份,不敢高攀。”

福康安吁了一口气:“我也看得出,既是这样,往后就尽量躲她远点儿,你不在旗,皇家的家法不允许这个,但这不是顶要紧的,要紧的是,别人都误解她,其实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尤其她是个死心眼儿,不让她慢慢死心,往后是大麻烦。”

龙天楼不想惹这个麻烦,根本不想谈这个,他道:“我到后头来见您,有要紧事儿。”

福康安也马上跟着转了话锋;“我正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大发现——”

龙天楼把他的发现,从头到尾告诉了福康安。

听完了龙天楼的叙述,福康安脸色好怕人,竖眉瞪目,煞威毕露:“好卑鄙,这算什么,简直是不择手段——”

“也不能全怪他们,也得怪八阿哥已身不正,他的福晋给了人可乘之机。”

福康安一摇头道:“不,不能这么说,打从本朝入关以来,顺治、康熙、雍正以至于今,男人们这种事不足为怪,但是,女人家就不行,论家法该白绫赐死。”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事关重大,我不敢擅自行动,特来请示。”

福康安扬着双眉,冰冷道;“人既然在这儿,就不能让她溜掉,八阿哥沾这个,咎由自取,挑开它,天塌下来我顶着,我不信皇上能容忍他的儿媳妇这样。”

龙天楼只觉血气往上一冲:“有您这句话,我就放手去做了。”

福康安道:“去,只管放手去做你的。”

龙天楼答应一声,刚要走。

适时画廊那头转过来一行人,共是十二个人,两前十后,后头十个,清一色的护卫角色,八个是大府邸的护卫装扮,另两个竟然是大内侍卫。

前头那两个,一老一少,老的穿便服,极尽考究奢华,白白的脸,长眉细目,五绺长髯,年纪约摸五十多。

少的,少说也有卅来岁,细皮嫩肉,挺白净,挺清秀,带着些书卷气。

龙天楼猜不透来人是谁,有这么大排场。

只听福康安道:“和坤来了”

“和砷?”龙天楼听得一怔。

“老的是和砷,年轻的是贵为额驸的他儿子,丰绅殷德,我不想见他们,走吧!”

两个人刚要走,迟了。

只听那个老的含笑招呼道:“福贝子在这儿啊!”

面子事儿,礼总要顾。

福康安不好走了,龙天楼要走。

“这位也等一等。”

和坤居然也招呼龙天楼了。

福康安都不好走,龙天楼又怎么好走?

就这两句话工夫,和坤跟丰绅殷德已带着十名护卫来到近前。

丰绅殷德含笑招呼:“小福。”

福康安跟丰绅殷德招呼过后,淡然向和坤道:“中堂也来给八阿哥祝嘏了。”

“这是人事,我怎么能不见。”

话是跟福康安说的,可是—双细目却直打量龙天楼。

福康安道:“天楼,见过和中堂。”

龙天楼欠身—礼:“龙天楼见过中堂。”

和坤含笑道:“福贝子身边都是俊彦,但是像这样丰采的还不多,我正想认识认识。”

福康安道:“我哪来这么好福气,他是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

和坤微一怔:“拘捕大贝勒的那位。”

福康安道;“不错。”

“从内务府抓去万峰的也是他。”

“是的,”

龙天楼道:“没有事先禀知中堂,还请中堂见谅。”

和坤“嗯”了一声道:“该办,该严办,这些人闹得也太不像话了,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哪容许这个,龙总教习好魄力,好胆识。”

福康安道:“倒不是他好魄力,胆比别人大,他是奉旨行事。这帮人竟敢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的确该严办,不过这件事一旦追究起来,将来恐怕牵扯很广。”

和坤道:“不怕牵扯广,除恶务尽,就该一网打尽他们,要是任由他们在京里为非作歹,威胁到大内,咱们还怎么治理天下?”

龙天楼一欠身道:“中堂是不是能颁个手令?往后天楼办事也方便些。”

“这个——”和坤—怔,旋即说道:“你已奉圣旨,我不便再颁手令,不过我爱才得紧,往后不管大小事,尽管去见我,我一定尽量给你方便,你陪福贝子聊吧。”

他跟福康安招呼了—声,带着丰绅殷德及护卫们匆匆走了。

望着和坤等的身影拐过画廊不见,福康安笑了:“天楼,你真行!硬将了他一军。”

龙天楼却没笑:“贝子爷,恐怕这才是幕后大主谋。”

福康安道:“你要能体会皇上的用心。”

龙天楼一时没懂这话的意思,诧异地望着福康安。

福康安道:“日子一久,皇上对他已经生厌了,皇上不会不明白他的种种恶迹,但是要动他,更需要有证据,这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龙天楼心头猛跳:“皇上的意思是这样吗?”

“应该是显而易见的,诸多皇子之中,只有十五阿哥最厌恶他,他也视十五阿哥为唯一的眼中钉,皇上却把你推荐给了十五阿哥。”

龙天楼热血上涌,道:“贝子爷,我不惜血溅尸横,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扳倒和坤。”

福康安凝目望着龙天楼道:“朝廷,民间,普天之下,没人不希望扳倒和坤,绳之以法,尤其是十五阿哥跟我,但是我们俩却不愿赔上你这么一个奇才。”

龙天楼由衷地感动,道;“贝子爷——”

福康安抬手一拦道:“什么都别说了,照咱们刚才说的,放手去做吧。”

龙天楼道:“天楼遵命。”

一抱拳,转身走了。

福康安脸色凝重地站在那儿,直望着龙天楼的身影不见。

转眼工夫之后,龙天楼又进了东边跨院。

他看见了那两个负责守卫的八阿哥府的戈什哈,那两个戈什哈也看见了他。

龙天楼往里走,两个戈什哈往外返,双方走没有几步,两个戈什哈就并肩挡住了龙天楼。

“你又上东跨院来,是——”

已经知道龙天楼是贝子爷福康安的人,两个戈什哈态度上是够客气的。

龙天楼道:“我想进去看看。”

另一个戈什哈含笑摇头:“这恐怕不行。”

龙天楼道:“事到如今,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们,今天是八阿哥的寿诞,大内怕发生什么事故,特下密旨给我们贝子爷,要他带人暗中负责八阿哥的安全,我是奉贝子爷之命,到处看看。”

右边戈什哈道:“我们府里有的是护卫——”

龙天楼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内多此一举?”

右边戈什哈硬没敢吭气儿。

左边戈什哈道:“这件事,我们主子知道吗?”

“既是暗中护卫,八阿哥当然不知道。”

“那不行,没有我们主子的交代,任何人不许进这个院子。”

“我这个等于奉有密旨的,也不行?”

右边戈什哈说话了:“你把密旨请出来我们看看。”

龙天楼把玉扳指一扬,道:“你们见过皇上手上戴的这个扳指吗?”

八阿哥府的戈什哈识货,两个人立即跪下了一双。

龙天楼道:“起来陪我进去看看。”

右边戈什哈道:“禀您,这个院子里,住的只是我们主子的一位贵客。”

“不论贵贱,我既奉密旨,一律要查看。”

话落,径自往里行去。

两名戈什哈没奈何,急忙爬起来跟在后头。

这个院子小是小,但是极尽清静幽雅,龙天楼走的是那个丫头走过的花间幽径。

转个弯,走完花间幽径,一明两暗三间精舍,立即呈现眼前。

精舍的门关着,窗户支起着,只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龙天楼道:“八阿哥的那位贵客,就住在这儿?”

两名戈什哈同声道:“是的,可是怎么……”

他们两个要说的是“怎么没动静”。

只是他们的话还没出口,龙天楼已身法如电,一举步间便到了精舍窗前。

从窗外往里看,屋里极尽奢华之能事,还暗香浮动,闻之醉人,可却空荡、寂静,就是没人。

龙天楼道;“人呢?”

两名戈什哈直了眼:“没见出去啊——”

龙天楼道:“如果要出去,还有没有别的路?”

左边戈什哈忙道:“一定是上后院去了,里头有一扇小门通后院,我们主子到这儿来的时候,都走那扇门。”

龙天楼知道,这时候,那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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