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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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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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楼一怔:“巡捕营?人呢?”

“在门房候着呢。”

“让他等会儿,跟我来。”

龙天楼要走,凌风伸手拦住;“总座,是白老,说有要紧事儿。”

一听说是白五爷,龙天楼心头一震,下意识想起白胖那位老姐姐,急道:“跟我来。”

带着凌风,急赶门房。

到了门房,只见白五爷满头是汗,正坐立不安地到处转,一见龙天楼带凌风进来,急忙迎上道:“小七儿——”

龙天楼截口问;“是不是那位老人家——”

白五爷道:“不是,她我已经安置好了,是玉妞儿,让他们弄去了。”

龙天楼心头猛震:“玉妞儿?您怎么知道——”

白五爷抬手递过了一张纸条儿。

龙天楼接纸条儿一看,不禁心神猛震,立时呆住。

纸条儿,是半张薛涛笺,还微透幽香,上头写着几行狂草,虽是狂草,不脱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手笔。

那几行狂草写的是:“转知龙天楼,他不逼我,我不伤人,限三日内离京,否则休怪辣手摧花。”

没有上款,没有署名,但在署名处画了一枝簪儿。

凌风站在旁边,都看见了,他脸上变了色,叫道:“总座——”

龙天楼倏然定过神,抬手拦住凌风;“五叔,您是怎么发现——”

“还怎么发现?”白五爷道:“本来我打算把白老姐姐安置在家里,哪知回家以后找不着玉妞儿,却在她的妆台上发现了这个,我急忙把白老姐姐安置在别处,就赶来找你了。”

龙天楼双眉高扬:“这是她逼我,不是我逼她——”

“天楼——”

龙天楼目光一凝,道:“五叔,女儿是您的,也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不敢害她,只是——”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白五爷神情一黯,道;“小七儿,咱们关系不同,事情已到了这地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龙天楼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害了玉妞儿,可是我也不信,我在三天内离京,她会毫发无伤地把玉妞儿送回来。”

“我也不信,可是我不能不信。”

龙天楼沉默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听他们的,三日内离京?”

白五爷神情凝重,摇头道:“我没这意思,我明知道他们不会信守诺言,可是——”

苦笑一声接道:“小七儿,我方寸已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你三日内离京,那是不可能,我也不甘心便宜他们,但是要是不让你走,我又怕——”

苦笑摇头,住口不言。

龙天楼道:“五叔,以我现在的处境,要我半途而废,撒手不管,是真不可能,就算我愿意,官家也一定不会答应,当然,我可以不理会官家答应不答应,想走抬起腿就走,但是您想那后果会是怎么样?”

白五爷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龙天楼道:“别的我不敢说,我只能说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在这三天里,尽心尽力想办法营救玉妞儿——”

“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营救啊!只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我也知道,可是,五叔,我只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小七儿我铁石心肠,不念情谊,实在是我身不由己,而且就算我听他们的,也于事无补。”

白五爷一双老眼微有红意,道:“小七儿,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你五叔不是世俗中人,尽管我只玉妞儿这么一个女儿,平常也爱逾性命,但是我还能分得清轻重利害——”

“我知道,所以有些不该说的话,我敢跟您说。”

白五爷举袖擦了擦老眼,显然他是尽力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夺眶而出,甚至不让它们泛起泪光:“你打算怎么营救法呢?”

“五叔,您忘了白喜?”

白五爷神情一震,急道:“有用么?”

“我不敢断言,但是应该是条线索。”

白五爷点头道:“好吧——”

“您请回,我马上安排。”

“我想留在王府——”

“不行,五叔,您留在王府太碍眼,而且您没法保持冷静,很可能反而坏事。”

“那——”

“您回去,不动声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等我三天。”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打算告假在家——”

“五叔,就算急死,现在也于事无补。”

“话是不错,可是世上为人父母者,谁是上上人。”

非上上人,无了了心。

龙天楼一想也是,遂道:“那就随您吧,我派个人送您回去。”

“用不着,我还能走不上道儿?刚才是怎么来了?”

白五爷走了,龙天楼带着凌风送出大门,临走时,白五爷又说了一句;“小七儿,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龙天楼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白喜虽然是条线索,但是对这条线索,他毕竟没有十成的把握。

只因为那位已知是天香教主的美福晋,做事小心,太神秘。

望着突然间显得苍老不少的白五爷背影消逝不见,龙天楼立即扭回头吩咐凌风部署。

白喜被抓回来没多久,消息已经传遍了十五阿哥府的几个院落,没人不知道。

白喜被抓回来之后,还附带一个消息——白喜知道天香教的某些“机密”,明天一早,由十五阿哥会同福贝子亲自审问,然后移送九门提督衙门。

二更了,十五阿哥府平常这时候还没全静。

因为十五阿哥睡得晚,做主子的还没安歇,整座府邸不可能静下来,护卫、包衣、车房、马号,甚至于厨房,随时都得在待命的状态下。

但是今儿个不同,十五阿哥睡得早,因为明儿个一早有正经大事,所以这座十五阿哥府也就跟着静下来了。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

王府美轮美奂,夜色尤其美,宁静时候的夜色,特别美得出奇。

亭、台、楼、榭,缦边长廊,朱栏小桥,甚至于一草一木,无不沉浸在宁静而美的夜色里。

显得特别静的,是这个座落在东跨院跟前院之间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花木不少,房子只有一间。

这间屋,门窗紧闭,只有窗户上透着微弱的灯光。

屋里,院子里,听不见一点声息。

尽管看得见人。

人在小院子的月形门口,两个,两个府里的带刀护卫。两个护卫手握刀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真像泥塑木雕的假人似的。

突然,一阵不疾不缓的步履声,划破宁静,由远而近。

一名护卫沉喝出声:“什么人?”

“大厨房老西儿。”

夜色里,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走过来个人,五十岁的瘦老头儿。

没错,谁都认识,大厨房的,因为是“山西雁”白眉毛徐良的老乡,所以大伙儿都管他叫“老西儿”。

“干什么来了?”

“给白胖送吃的。”

可以,总教习准这个。

本来嘛,罪再重的犯人,也得给饭吃。

送饭可以,得经过查验。

掀开食盒,护卫用银针在饭菜里每样试了试,然后查食盒,搜老西儿的身,没什么,放行了。老西儿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子。

提着食盒到了小屋前,小屋周围并没有再站护卫。

用不着了,院子门口已经站了护卫,整个十五阿哥府也一定戒备森严,上下这么多人,还怕白胖能再跑了不成?

小屋的门关得紧紧的,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而且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老西儿提着食盒到了窗下,嘴里说着:“白胖,给你送饭来了。”

一手就要去开窗户。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风,还挺大,忽地一下把老西儿头上一顶毡帽硬给吹掉了。

老西儿“哎”地一声,抬手捂没捂住,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去拾毡帽。

就在这时候,从屋角后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掀起食盒盖,手指甲往食盒里弹了一下,然后又盖上食盒缩了回去。

其间不过一转眼工夫,老西儿拾回毡帽,戴在头上,嘴里嘀咕着:“哪来这么大的一阵风?”

伸手去开了窗户,窗户里现出一排粗如姆指的铁栅栏,下方有个大一点的方洞,刚好够个大碗进出。

老西儿俯身打开食盒,把菜饭一样样的送进去,搁在了窗台上,盖食盒,提起就走。

他根本一点也没觉察,屋角后有个黑影,紧贴着墙站立,耳朵也紧贴在墙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老西儿出了院门,窗户前还不见有人来取饭菜。

黑影似乎有点急,刚想往前探探身,忽觉脖子上像上了一道铁箍,勒得他不能动,而且气一闭,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个冰冷话声;“我等了你不少时候了,你的胆子真不小。”

黑影何止大骇,简直心胆欲裂,曲起手臂,猛力一肘往后撞去,砰地一声,撞是撞着了,但如中硬革,反震得他一条手臂酸麻。

也就在这时候,屋角那边传过来一个话声:“等给你换过饭菜再吃吧。”

紧接着,屋角那边转过来两个人,是铁奎跟凌风,两个人一见眼前黑影,猛一怔,铁奎脱口叫道:“是你?”

凌风抬眼望黑影身后:“总座,怎么会是他?”

黑影身后那话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架好了。”

往前一推,黑影踉呛前冲,铁奎顺势推他个大转身,然后跟凌风一人分一只胳膊就把黑影架住了。

这时候,黑影看见面前冷然站个人,他仔细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护卫总教习龙天楼。

就是小院子的这间小屋里,如今门开了,灯也剔亮了,龙天楼负手站立,白喜就站在他身旁。几样饭莱还搁在窗台上。

凌风、铁奎推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是十五阿哥府的总管查祥。

白喜猛一怔:“怎么会是——”

查祥这时候镇定多了,他冷着脸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龙天楼道:“假刀、嫁祸,你永远改不了啊!”

查祥道;“龙总教习,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假刀嫁祸了?”

龙天楼冷冷一笑:“查祥,你是当场被擒,由不得你赖。”

“我赖!我赖什么了?”

龙天楼道;“白喜,把饭菜拿过来。”

白喜恭应一声,端来了饭莱。

龙天楼道;“给他吃。”

白喜端着饭菜走过去,夹起一筷子菜递到查祥面前。

查祥忙把脸偏向一旁。

龙天楼道;“你怎么不敢吃?”

查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

龙天楼脸色一沉:“搜他的身。”

铁奎伸手搜查祥,从查祥腰里摸出个小瓷瓶来。

龙天楼过去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查祥道:“这是我自己吃的‘万应散’。”。

“查祥,你应该知道,这瓷瓶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瞒不了人的。”

查祥脸色变了一变,道:“用不着瞒人,我是王府的总管,王爷的心腹,王爷不见得会全信你的。”

龙天楼倏然一笑道:“要不要试试看,王爷究竟信谁的?”

查祥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旋即低下头去。

龙天楼道:“你要是嫌麻烦,别的我不问,我只问你,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们那位教主?”

查祥没吭气。

“查祥,既然落在了我手里,是不容你不说话的。”

查祥道:“我不知道。”

“查祥,你要明白,在我面前,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算了的。”

“我真不知道。”

“我本来是不愿意难为你的,总希望你爽爽快快,彼此都好,既然你非逼我难为你不可,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话声方落,凌风从后头照腰眼上给了查祥一下。

查祥闷哼一声,腰一挺,龇牙咧嘴:“我是内务府派任的,你们不能用私刑,把我交内务府——”

“我奉有密旨,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总管,就是大贝勒金铎,我要处置也是照样处置,说!”

“我不——”

凌风又给了他一下。

查祥的痛苦甚于头一次,满头见汗,一条腿已经跪下了地,他还是不说。

凌风还要再动。

龙天楼抬手拦住,道:“查祥,你是个练家子,也许撑得住,但是你既是练家子,就该知道‘一指搜魂’,血脉倒流的痛苦——”

查祥猛抬头,一脸惊容:“你——”

“‘一指搜魂’有伤天和,不要逼我用它对付你。”

突然间,查祥面如死灰,头低下去,又抬起来:“好吧,我真不知道教主在哪儿,不过——”

“不过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人,他或许知道。”

“或许?”

“天香教里,他的职位比我高得多。”

“什么人?”

“内务府的万峰。”

“这时候他在哪里?”

“他住在内务府里。”

龙天楼道:“押下去,跟白喜隔离。”

铁奎、凌风恭应一声,带着查祥跟白喜走了。

龙天楼则去了后院。

后院里,十五阿哥、福康安还在等消息,一见龙天楼进来,十五阿哥抢着问:“怎么样?”

龙天楼道;“抓到了。”

“谁,是谁?”

“您再也想不到,是您那位总管。”

十五阿哥、福康安都一怔。

十五阿哥叫道:“查祥?怎么会,他跟了我多少年了——”

福康安叹道:“他们的确是无孔不入啊,不是因为马回回被害,还牵不出他来,王爷恐怕永远蒙在鼓里了。”

十五阿哥忙道:“天楼,你没有弄错吧!”

“王爷,他已经招了,我来给您跟贝子爷禀报一声,这就赶到内务府去。”

“内务府!你上内务府干什么去?”

“查祥招出了内务府一个叫万峰的。”

福康安道:“天,连内务府里都有,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啊!”

十五阿哥脸色铁青:“查祥呢?”

“押起来了,您要——”

“这个东西,我待他不薄,他竟然——我非要他死不可。”

“王爷,暂时不能让他死,我可能还有用他的地方。”

十五阿哥还待再说。

福康安道:“天楼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十五阿哥气极,还有几分怒:“这,你们说,连我府里的总管,都是他们的人,这往后……你们说这怎么办?”

龙天楼道:“您不用过于担心,好在有贝子爷在这儿,我再交代让他们多小心,应该就不要紧了,查祥已经现形了,府里也应该不会再有别个了。”

福康安道:“天楼,你要上内务府,你就去吧,领侍卫内大臣福琦是个不大好说话的人,不过你奉有密旨,又有王爷跟我在,用不着在乎他。”

答应声中,龙天楼走了,到了前院,他只带铁奎、凌风,把华光等六个留在府里,并嘱咐他们调派府里的护卫严加防范。

一行三人,深更半夜赶到内务府,各门早就紧闭了。内务府是给大内以及皇族亲贵当差的,对谁也不买帐,把门的禁军还横得很,不过等到龙天楼表明是十五阿哥府来的,又有贝子爷福康安的交代,禁军们马上就客气多了。

客气归客气,还是不让进内务府,这是皇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大过皇律?

当然,龙天楼请出了密旨,可是没用,禁军们不认识这枚玉扳指。

这也难怪,禁军们哪有机会接近官家,既没机会接近官家,当然也就不可能认识这枚玉扳指。

有名禁军说得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从琉璃厂古玩铺里买来的?我们真要是拿它当密旨,明儿个掉脑袋的是我们,三位多包涵。”

铁奎还沉得住气,凌风一听就火儿了,捋胳膊就想打架。

龙天楼伸手拦住,道:“你们不认识密旨,内务府里总有认识密旨的人,去叫出一个来,我们跟他说话。”

适才说话那名禁军道:“您开玩笑了,这时候把他们老爷们从被窝里叫起来?不挨顿臭骂才怪!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儿,不能明天再来吗?”

要不是因为想营救玉妞儿,可以等明天,龙天楼是想从万峰嘴里问出线索,救人如救火,期限只有三天,怎么能等明天?

龙天楼脸色微沉,道;“我知道你们的职责,也知道你们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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