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维面对这师门大仇,如今的天南第一高手,心中也十分慎重,暂运真气,只见他身形若渊停岳峙,抱元守一的静静待立。
蓦然,金怒江大喝一声,左掌疾然向前推出,右手金吾剑刷、刷、刷一招叁式,快逾闪电般刺向濮阳维咽喉,双肩、前胸、叁处,来势凌厉狠挟,正是“流沙剑法”,“黄沙绵绵”一式!无论敌人如何闪躲,底下跟着就是“流沙飞舞”,“黄沙漠漠”,“流沙滚滚”连环叁招!端的厉害至极。
濮阳维见对方左掌疾推,身形并末稍移,双手微合一翻,已将此式化解,此刻,金怒江右手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如风袭到,濮阳维身形疾然一矮,右手按地,呼的一声,整个身躯贴地两寸,卷向敌人,双腿起处,顷刻间已向金怒江下盘踢出七脚。
这正是毒手魔君不传之秘“天魔十二式”中,“横扫五岳”之式。
威力之大,足可蹴折碗口大的木桩。
金怒江自知厉害,全身猝然暴退,金吾剑随即如风展出,“流沙飞舞”“黄沙漠漠”“流沙滚滚”连环叁式,挟以呼呼劲啸,猛袭敌人,只见金光点点,恍似大漠黄沙迷漫,隐带风雷之声,威努之强端的不愧号称“天南第一剑”。
濮阳维亦不由心中暗赞:“好剑法!”但他身形却不迟疑,连连晃闪,“金罗步”已自施开,竟倏然旋出重重剑幕之外。
金怒江忽觉眼前一花,对手身影已杳,他心中一惊,怒喝一声,手中金吾剑竟奇诡之极的在两手中之间互相轮转,剑尖光华顿时暴涨,幻成无数金圈,向濮阳维刺去……。
此招名日:““黄沙互流”,一般功力较差的武师,仅须这精芒闪闪的剑光,就会迷昏方向。
濮阳维清叱一声:“好!”,双臂疾然微圈骤翻,一股炎热劲气,顿时如排山巨浪般涌出。
一傍观战的铁掌华武,不由惊呼道:“小心!这是赤煞掌!”金怒江正以“黄沙互流”攻敌,忽见对方双臂微圈,便知濮阳维要以内家功力抗拒,名家交手,抉逾闪电,他此刻手中一至,急由“黄沙互流”演为“流沙遮日”,金吾剑舞起一道如山剑幕,剑身过处,泛起层层寒气。
刹那间,已与那赤煞掌劲相接触。
但闻得嗡嗡连响,如此威力的剑式,竟吃那赤煞掌之力冲散大半,“金怒江顿觉灸热迫人、心脉胀震,内腑翻涌,大惊之下,急一长身,拔起二丈多高,那势犹未已的狂飙,竟自他鞋底呼噜的掠过,哗啦一声,将五丈外的青砖墙击倒一大片,劲力之强,的是无可言谕。
在各人的惊呼声中,濮阳维身形如风,双掌一错,左右齐发,轰隆一声,两股炎热掌风,又以排山倒海之势,同身在空中的金怒江袭到。
金怒江此时大感惊恐,因为他觉得,濮阳维现下的功力,竟然更在当年毒手魔君之上。
此际,那两股凌厉掌风,已飒然袭到,金怒江口中一翼厉喝,急提一口真气,反自空中扑下,左掌疾然推出,右手剑却寂然不动,待他下扑的身墙,与濮阳维赤煞掌功将触时,左掌始尽力击出,金吾剑宛如轻天神龙般,亦在漫天掌风中猝然刺去,直取濮阳维胸际,同时金吾剑剑身急颤,精芒暴涨,声势忙人。
这是金怒江近年来,自行悟出的一记绝招:“流沙似虹!”
濮阳维蓦觉寒光耀目,泛人肤肌,他此刻收式已自不及,危殆中,双掌功力又加两成,加速击去,同时本身“六弥真气”骤然急放,只听得“轰隆”一声,金怒江一个魁梧身躯在空中直被球飞出去,那自掌风中猝然袭来之金虹,亦吃濮阳维那无形潜力硬生生的震开两寸,但他自己也被这至刚剑气撞出了叁步。
金怒江身在空中连连翻了四、五个跟斗,始将掌力消卸,待他跄踉落地时。已是满面赤红,气喘连连了。
成玉,陈斌二人急忙上前审视……:铁掌华武疾然一跃而出,对濮阳维抱拳道:
“濮阳帮主,这场请就此罢手,如尊驾尚要比试,便由老朽奉陪如何?”铁翼金睛伍百修大喝一声道:
“喂:华老儿,你们想用车轮战吗?来、来、来,我老猴子也手痒得紧,便算滥竽充数,咱们也走上两招!”
濮阳维面色沉凝,冷冷一哼道:
“华武,师门如山之仇,岂是如此输嬴便做罢论?你也不用虚套,乾脆你们二人一起上吧:“
华武未及回答,那尚在喘息的金怒江已在狂呼道:
“华老弟,咱们对这江湖邪魔之後,用不看对他讲什麽道义。”
他此时虽已略得片刻休息而复原,但仍发髻散乱,面红耳赤,双目满布红丝,再加上如此声哑力竭的一吼,真是连半点武林前辈的威严也没有了。
铁掌华武浓眉微皱,他道:
“濮阳维,今日阁下势必一决生死,始肯罢休麽?”
正在几人对话之际,那左臂已残,默立一傍的金针夺命沈六樵,倏然半声不响的骈指点向濮阳维脑後“精促穴”,双腿同时飞踢对膝弯以下叁寸之处,招式之阴毒,的是无双。
濮阳维稳立当地,就似背後生有眼睛,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掌,迳取沈六樵手臂肘节,身材微蹲,右掌却快捷异常的向後一捞,所用招式之巧妙,出手部位之怪异,真是匪夷所思!
只见沈六樵吭的一声,手臂荡起,右脚却被抓个正看,濮阳维依旧看亦不看,单手抡处,沈六樵偌大一个身躯,竟似脱弦之矢如飞撞出,铁掌华武急急掠身欲救,却慢了一步,但闻“噗通”一声,沈六樵已撞在墙上,顿时脑浆四溅,横就地!
华武目毗皆裂,暴喝一声,抖掌劈向濮阳维,一侧的铁翼金睛亦大喝一声,纵身迎上。
“劈拍”暴响中,华武身形急幌,伍百修却连退两步。
二人一对掌,伍百修已知自家内力较之对手低了一筹!
蓦的一声狂吼,那流沙剑金怒江已拼命扑出,手起处,剑出如风,金吾剑带起万丈金虹,似狂风暴雨般卷向濮阳维,真是招招狠辣,式式诡毒,濮阳维毫无惧色,双掌交互挥击,身形如电掠闪,风起云涌中,二人又已战做一团。
铁翼金睛伍百修口中大喝道:
“华老儿,看招!”双掌已带起尖锐劲风,倏袭华武。
伍百修一上手便展开他一生中,最为得意的“一百八十二手金揉掌法”,快若飘风的节节攻上,此套掌法特点在於其化怪异,行动凌厉快捷,且招式互套,令人防不胜防!他此刻乖觉的不与华武硬打硬撞,一个瘦小身轻滴溜的四周闪转,攻势却犀利得很。
铁掌华武却稳札稳打,他用的掌法正是少林谪传“龙虎十八掌”!掌出处风起云涌,一招一式无不刚猛无比,沉凝异常。
这边濮阳维以一双铁掌,已与金怒江又激斗了二十馀合、金怒江此时因自己内侄之死,而神浮气燥,名家交手,务须全神贯注,丝毫分神不得,能宁心静气,方可寻制敌之机,金怒江气浮神燥,焉得不败,此刻已时现险招,步法零乱,渐渐有守无攻。
成玉一见恩师已落下风,不由心急如焚,他向身傍的庄中武术正副教头陈斌,董家祥一使眼色,大叫“师父:这小子交给弟子吧!”身形急掠,挥剑便取濮阳维,陈斌、董家祥二人也厉声齐吼,一亮手中豹尾鞭及流星,双双扑上,金怒江压力骤减,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理什麽江湖规则,狂笑一声,金吾剑横劈直刺,顿成四人联手,向濮阳维攻去。
濮扬维身似鬼魅般,东飘西闪,在四件兵器中悠游自如,双掌双腿,煞着迭出,逼得四人反而有捉襟见肘,难於施展之感,若非流沙剑法确是神妙无方,早就落败多时了!
濮阳维此时闪身一瞧,伍百修与华武正打得如火如荼,激烈非常,他略略一瞧,便已看出伍百修内力修为不如铁掌华武,但那一身小巧翻腾之技,却是华武所望尘莫及的,看情形一时尚不易分出胜负。
他正在思忖,围攻四人中,金怒江已连出四剑,声音焦雷般大吼一声,人已跃至空中,其他围攻叁人却於此时退身而出!
濮阳维躲过刺来四剑後,见状不禁甚诧,但他筋一转,已恍然大悟,他心神急收,暗付:这老鬼必要施出他那救命双绝招了……尚未想完,只见金怒江口中厉喝连声,金吾剑幻成万点金沙黄光,彷佛一片浩瀚无埃的蔽天黄沙,以无比的压力,当空罩下,这正是“黄沙蔽天”。
濮阳维成竹在胸,引吭长啸,“金罗步”已自施转。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濮阳维已堪堪脱出那金光灿然的剑幕之外,突闻金怒江冷冷一哼,剑光又展,恍如一片绵绵不绝的地黄沙,似流水般如影随形跟上,眼看剑尖已沾濮阳维腰际,突闻“当”“砰”两声不同巨响,各人眼前一花,场中形势已然大变,只见金怒江满面鲜血的跄踉後退,以剑柱地,胸口波动甚濮阳维却漠然站立当地,手中已多出一管白色玉萧。
那件飘飘儒衫,下摆竟已破裂了尺许长的一片。
原来当金怒江以那招当年刺破毒手魔君脸孔的“流沙无际”施出时,濮阳维贝状早已目欲裂、眼看那金吾剑已挟着凌厉寒风沾上腰间,他在千钧一发中,拔出那只随身不离的祖传白玉古箫,便挡一记,右掌同时抉速绝伦的在金怒江面上来回一划,金怒江一击不中,便知要糟,他骤觉面上巨痛彻骨,不由急急後退,濮阳维却不容他再逃出手下,右掌猝抖,顿时砰然声中,结结实实的击在金怒江前胸,他一手连出两式,其行动之快速,堪称匪夷所思,无可比拟!
但饶是如此,他长衫下摆,仍被金吾剑之犀利锋芒,划破了一尺多长!
此刻,金怒江一张口,哇哇吐出两口鲜血,那皮肉翻卷的面孔上,更显得血渍斑斑,凄厉无比。
赛子都成土等人骤睹此变,心神震汤已极,惊魂甫定,悲叫一声,急将金怒江扶抱怀中,两行热泪,不由夺眶而出!
铁翼金睛伍百修及华武二人,也为当前凄厉的情景愕怔一旁,呆呆挺立“他们想到,这名震一方的武林高手,为了当年争一空名,竟然落得个如此悲惨下场!
那陈斌、董家祥二人,目睹惨变,悲戚之下,已神智不清,两人声似鬼哭般、狂嚎不已,兵刃举处,二人扑袭濮阳维!
濮阳维一言不发,双目煞光顿射,他看也不看的双手箕张,如电般向两人兵器抓去,二人本能的想要抽招换式,但却时不我与,濮阳维身旋如风,已在他们招式欲变未变,空门大开之际,双掌拿捏得极准的,在二人胸前一印,只见陈斌、董家祥二人,各各惨号一声,身体震飞至一丈之外,满面赤红,七孔汨汨流血的倒毙地下!
铁堂华武悲愤攻心,他眼见自己挚友金怒江已面孔灰白,靠在成王怀中的,身躯缓缓下沉,想是命在遐迩了……陈斌、董家祥二人的惨号,将他自无边的悲痛中拉了回来,华武一见两人毙命,急恐之下,厉吼连连,双掌运足十成功力,猛扑淮阳维而来!
蓦然一声大叫:“使不得:“一条身影如飞掠至,双掌骤然迎上,铁掌华武掌功一接之下竟跄踉退出叁匹步去,那飞来身影,却一连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始飘然坠地!
飞身扑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铁翼金睛伍百修!
这一来,不禁铁掌华武被弄得满头雾水,就连那蓄劲待发,机智绝伦的濮阳维也摸不清到底是如何一档事?
铁翼金睛也不顾自己被华武震伤与否,疾忙快步上前,向濮阳维吃力地说道:
“老弟,这华老儿,不失为一条汉子,老哥哥适才与他交手时,蒙他处处手下留情,老弟,这遭请看在老哥哥薄面,放他一马吧!”
伍百修自进庄後,直到目前,他已可深切的观察出铁掌华武,这年已七旬的古老人,有看满腹辛酸及忏悔,那苍苍白髯,绉纹重叠的面孔,刻示出多少他对人世的沧桑!受过多少岁月忧戚的磨折!只有老年人,才能确切了解老年人的悲哀,唯有老年人,也才珍惜这如水的时光!伍百修见那铁掌华武,为了那高深豪壮的同情心,竟欲与濮阳维一决生死,这个结果,是勿庸异疑的!他无形中,自心中对这敌人起了无限感佩,当然,也含看一丝怜惜与友情。
因而,他出手阻止了这一发便不堪设想的局势……淮阳维闻言,心中一怔,虽然暗自拂然,但却也不能过於使伍百修窘迫,他知道,论功力虽说华武比伍百修高上一筹,却也不至於在交手时,糟得要对方处处留情?
淮阳维心知伍百修必有所觉,但他却不再多问,冷然对华武道:
“这次看在伍老哥面上,咱俩暂时罢手,华武,你约个後会之期吧。”
华武,这位武林中的一代高手,他泪眼婆娑的望看那身躯僵硬,混身浴血的数十年挚友,心怀激动,满腔悲苦,雪白的长髯颤抖看,他缓声应道:
“濮阳维,叁年後,老夫若是幸而不死,定在河北嵩山少林寺候驾。”
华武又同过头,深深的,用感激的眼光瞥了伍百修一眼,真是百感交集,千绪回折,他浩叹一声,缓步走至金怒江前,泪光莹莹的注视看老友的遗容,那只阔大的手掌,却扶向早已哭得昏死过去的赛子都成玉……淮阳维轻抚看手中那管崩了分许深缺口的白色玉箫,面上毫无表情的对伍百修道:
“伍老哥,咱们该走了……”
语尚未住,演武厅外着然响起一片人潮之声,他抬头一看,大门外黑压压的立看数百个流沙庄庄丁,个个手中执看刀枪弓箭,满面毒怨愤激的怒视看二人……内宅,隐约传来肿阵的凄厉哭喊之声……濮阳维面容冷削,丝毫不为所动,他夷然不惧的大踏步行向人潮而去,幼时的苦难,及十年习艺的磨练,早已令他奏成一种深沉、冷漠,而又不屈不挠的性格!
华武瞧着濮阳维向着门口行去,他此时着然对门外那些,群情忿激的庄友大呼道:
“尔等尽速让路,不得阻拦来人!”
他明白,以濮阳维及伍百修这一身卓绝的功夫,连金怒江及自己也难望项背,岂是这仅懂得叁脚两式的庄丁所能拦止得住的?仅是徒然再增加若干人送命罢了!
濮阳维等二人,一直走出流沙庄大门,濮阳维蓦然抬手虚虚一抓,那深嵌大门中的“赤血令”,竟呼的一声飞回他手中:门上却清晰的印着“唯我独尊”四个字……群情汹涌的庄丁们,那个还敢动手,登时却给怔住了,这手“凌空摄物”的高深绝学,曾是他们平日有所耳闻,渴欲一见的,如今,已活生生的现在他们眼前,但是,竟是一个他们所切齿痛恨的仇家所施出!
修罗七绝第六章 双骑连袂 修罗初现
第六章 双骑连袂 修罗初现
江南道上,此时已是风蝉露梦的残夏了┅
蜿蜓的古道上,有着轻微的和风,同遭不时被微风吹来阵阵旷野所特有的清新气息,使人有着一丝悠游而又带点懒散的情怀。
山是绿的,水的绿的,而入,也是绿的!不是吗?那扬尘而至的一匹棕色骏马上不是正有个身着绿衣的人儿麽?看那被风拂起的秀发,竟还是个俏娘儿呢!
马儿行近了,啧!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一身水儿绿的紧身衣,裹住那玲珑凸凹的身躯,葱绿的大披风,衬着那张吹弹得破的清水脸儿,柳眉儿,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唇微启,露出满嘴编贝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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