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修罗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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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修罗七绝-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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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须老者目睹此变,却一声不吭,竟倏然双掌连挥,一蓬牛毛金针,骤然向铁翼金睛当顾!去,二人距离本近,这一蓬金针笼罩范围又是有丈许方圆,形势惊险异常,伍百修吃惊之下,身形暴退至濮阳维身侧,双掌蓄力,正待击出,掌劫欲发之际,忽觉身後一股如山劲气,呼呼的自侧傍掠了过去,那堪堪射至的一蓬金针,与这功气一触,竟然全部反弹而回去,反震力之强,惊得伍百修也不由钦佩!

  此刻,骤闻敌方惨呼连声,五人之中,除那黑须老者及那称做董副教头二人,因功力较深,受伤较浅外,其馀叁人,皆痛得倒地翻滚不已,哀号之声不绝,尤其那胖子,混身插满了寸多长的牛毛金针,两腿乱蹬,厅然已快一命呜呼,黑须老者虽得以不死,但他自知有数根金针插进了左臂“太渊”“轻渠”二穴,此条手臂,算是废了!

  那董副教头,受伤最轻,他略一调息,上前扶住那黑须老人,满目仇怨的向铁翼金睛道:“相好的,今日之赐,我董家祥当永铭心头,朋友,你若有种,就留下万儿来!”

  铁翼金睛仰天狂笑,大声道:

  “小子,你记清楚了,我老人家伍百修,号称铁翼金睛的便是!”话一出口,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二人面色不由骤然一变。

  董家祥道“好!既然是你,那还有何话好说?叁天之内,请到城北流沙庄赐教,到时一定还你个公道:“

  黑须老者亦嘶声惨笑道:

  “老夫沈六樵,必不忘伍老前辈今日所赐!”

  铁翼金睛暗自一惊,心中忖道:

  “原来这黑须之人,便是那金怒江内侄,江湖人称『金针夺命』,看来自己与这流沙庄梁子是结定了。”他口中却应道:

  “如此甚好,叁天之内,老夫必至流沙庄领受教益。”

  此时,楼上楼下早已乱成一片,流沙剑客威名不凡,果然无人敢前来干涉,但却仍有不少酒客自後,探头张望,董家祥头也不回,扶着沈六樵下楼而去。

  酒楼老板哭丧着面孔,急急走了土来,一面令人抬走体,清扫杂物,一边跑到二人面前道:

  “二位爷,这乱子可惹大了,官面上追究下来,且不去说,金老庄主谁招惹得起!你们还不快走,却要待到何时?”

  铁翼金睛一笑道:“掌柜的,你且请宽心,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会连累到你。”他四下一顾,又道:

  “此处一切损失,完全由老夫赔偿便了:“说罢自怀内摸出一锭重约十两的纹银,同掌柜手中一塞。

  一直在侧傍冷然无语的濮阳维,此际缓缓开口道:

  “伍老哥哥!咱们也该走了。”二人遂相继步出酒楼。

  他们一路踽踽行来,寻到一间颇为堂皇的客栈,二人正待入内,忽见小二哥慌忙自内迎出,陪笑道:

  “对不起,小店早已客满,请二位客官移驾别家吧!”

  二人只得默然笑笑,也未回话,又寻到另外一家客栈。

  岂知这家客栈的回话,也是同前家一模一样,二人又一连走了四、五处,情形竟全然相同。

  这样问来问去,响了初更尤未找妥宿处,濮阳维人维年青,却修养甚深,心中虽如有异,面上却丝毫不露,铁翼金睛那火暴性子却逐渐忍耐不住,他着的抓住了眼前这家“兴隆”客栈的店小二的肩头,大喝一声道:

  “妈的,我叫你这小子狗眼看人低,有无空房今天老夫非进内间察看不可,若是找出一间空房,老夫便活劈了你!”

  可怜这小二哥被他一抓,早已透不过气来,那里还能回话?只落个手舞足蹈,挣扎不已的份儿!里面赈房先生一看不妙,急急走了出来,央求道:

  “老先生|请先放手,万事由我作主,莫与这奴才一般见识!”

  伍百侈闻言,始将手一松,且不管那店伙计,直坐在地下喘大气,他冲看赈房先生道:

  “难怪人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老夫住店,也是一样用的白花花的银子,为何别人住得,老夫便住不得?”

  账房先生闽言,面有难色,讷讷的道:

  “您老人家,这不能责怪小的,谁要你适才在酒楼上打死流沙庄的人呢?你老要住店,小的怎敢将财神爷往外推?但如被流沙庄金老爷知晓,追究下来,小店可担当不起啊!”铁翼金睛闻言,正待发怒斥骂,濮阳维却轻轻拉了他一下,开口道:

  “掌柜,我们明日便至流沙庄解决今日的梁子,在下担保,决不会使宝号受到一丝牵连。”

  说罢,自怀内摸出一小锭金子,放在账房手中,账房先生畏缩的瞧伍百修那气呼呼的面色,又掂了掂那锭金子的份量,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口中却一面客气的说道:“这位公子,若万一金老爷子查究下来,可得请您老多担待一二啊!”

  濮阳维尚未回话,伍百修已怒道:“得了,那来这麽多废话!”店小二遂悄悄的领着二人,在东跨院开了一明一暗两间上房。

  这样二人才住定。稍事休息後,伍百修向濮阳维道:

  “老弟,今日若非你那一手气功反震,真要闹得我老哥哥手忙脚乱哩!可笑那批蠢材,却一个也睢不出来!”

  濮阳维淡然一笑道:“些许小事,何必提它!”

  二人正闲谈间,忽然闻得窗外,时有夜行人衣袂风声飘过,铁翼金睛正待发作,濮阳维却将他一按道“现下我等被流沙庄人所监窜,乃理所当然之事,何不留些力气待到天亮,这批跳梁小丑,岂值一斗?”

  伍百修闻言,始幸然作罢,这一夜,二人皆盘膝调息,养精蓄锐,准备翌日一战!

  第二日凌晨,二人才起身不久,忽闻有叩门之声,二人还当是店小二前来伺候,未在意的漫应了一声,门启处,却见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紫膛脸大汉,当门而立,手中持着大红拜帖,对铁翼金睛抱拳道:

  “尊骂是否即铁翼金睛伍老前辈?”,伍百修微微颔首,来人又道:

  “在下陈斌,乃流沙庄武术教头,奉老庄主之命,特来拜谒!”

  说罢,将手中大红拜帖双手奉上,却躬身退去。

  伍百修打开帖子一看,上写道:

  “呈铁翼金睛伍百修,今日午时,在下等准於流沙下款为:“流沙剑金怒江、淮南庄候教,”一奇华武同拜”,他才看完,突闻身後一声冷笑,伍百修回头一看,只见濮阳维一对俊眼中,那冷煞之极的光芒,又闪露了出来。

  伍百倥笑道:

  “老弟,这些小子们却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哥哥身上了,他们却不知道,这次的正主儿倒是你呢!”

  濮阳维默默一笑,遂与伍百修同出略进早膳。

  二人直到快近午时,方始走出客栈,缓步向流沙庄行去,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神色中,皆含有一丝惊异及惋惜之色。他们心里似在想着:想不到如此儒雅俊秀的美书生,即将陪同这糟老儿血溅流沙庄。

  两人目不斜视,行了一程,已可远远见到一片巍峨辉煌,屋宇连绵的庄院,真是好大气派,只见一条青石大道,直至寨门之前,路傍巨松夹道,一列气势雄伟的麻石围墙,赫然耸立,墙内隐约可见,高大楼阁,重重叠叠,画栋雕梁,的是气概万千,朱漆大门,钉着一对银白雪亭的兽环,门旁蹲着两只卷毛石狮,更显得威风八面,不可一世。

  这时,门前冷清清的,朱漆大门惊闭,但一旁的侧门反而打开,意似请来人从此而入。铁翼金睛伍百修一见怒火顿炽,忖道:“任你金怒江名震一方,我伍百修却也并非泛泛之辈,你岂敢如此轻视於我?”他正待开口斥喝,身侧的濮阳维突然冷哼一声道:“伍老哥,自此刻起,请恕兄弟放肆!”说罢,只见他惊然扬手,呜的一声疾响,黄光闪处,一件物体已夺声钉入那朱漆大门之上。

  伍百修仔细一瞧,自家也觉得栗然一震,原来这端端正正,钉在门上的,正是一方獠牙外露,狰狞凄厉的恶鬼令牌,也正是冷云帮帮主信物——“赤血令”!

  以此种方式,钉於对方门上,即是表示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将要展开前的序幕。

  那大门被这“赤血令”一震之力,发出轰然巨响,稍停,即自缓缓打了开来,一个身躯伟岸,长髯及腹的七句老者,一马当先的跨出门来,身後跟看董家祥“沈六樵、陈斌及一个面色清秀白,身着蓝缎英雄装的少年。

  老人一见濮阳维等,正待开口,目光闪处,蓦然瞧见了朱门上钉看的“赤血令牌”!他神色骤然为之大变,骇极呼道:“赤血令”!随出各人,闻言之下,心中皆砰然而震,脸上顿显紧张之色。

  “那一位是冷云帮,赤血令主人?尚请一见……”语音抖动,情怀激动之至……濮阳维悠然跨出半步,冷莫而怨毒的瞅看这伟岸老人。

  你一定奇怪这早先气度威武不凡的老者,为何一见了这赤血令,会变成如此惊惧而手足无措?原来这赤血令上一代主人毒手魔君手下,那秦岭惨绝人寰的一战,是他此生此世永远忘不了的一幕。

  毒手魔君那凄厉的面容,赤手拐凌厉的招式,赤龙梭慑入心魄的长啸,双极真气动力似巨浪似的纵横斗场鲜血飞溅,人体肢残顾碎临终前的嘶喊……他一闭上眼,面前就映出这血淋淋的一幕,耳际仍隐约传来那阵阵垂死前的惨号……这惨状,他永不会忘怀,似烧红的铁,烙在他心上!

  铁掌华武,他显得激动和失常的仰天惨笑……他指着濮阳维,道:

  “好:好:叁十年前血债,老夫在今天也可做一次彻底的了断,他竭力平静了一下,又道:

  “这位少侠高姓大名?与当年冷云帮主关老当家的是何称呼?”

  濮阳维面上神色冷削至极,他以寒冰也似的声音冷冷的回答道:

  “在下濮阳维,毒手魔君便是在下授业恩师,阁下想必是淮南五奇之首,铁掌华武了?”

  华武点头:“不敢,正是老朽!”

  濮阳维冷哼一声道:

  “如此好极,只是尚有一位号称天南第一高手的金怒江怎麽不见?”濮阳维言下,形态之傲,直使华武等人微窒在那里,他们正待反唇回驳这无礼之言。

  蓦然,一阵狂笑起处,一个声如洪钟的雄劲口音答道:

  “何人提及贱名?老夫在此!”

  众人齐齐回音,一个中等身材,举止轩昂,外着紫色长衫的白面老人大踏步走了出来……他两只凤目倏然一睁,精光闪闪的瞧看濮阳维及铁翼金睛二人,哈哈长笑道:

  “伍老弟,久违了。”他眼角一带濮阳维,沉声道:

  “这位小友面生得很,尚烦请老弟代为引见?”

  金怒江果然不愧为白道成名人物,举动谈吐,稳练异常!

  铁翼金睛只得一抱拳道:

  “在下与尊驾襄阳一别,转瞬已逾二十年了,不想尊驾却仍是如此硬朗……”他亦是老江湖了,先将场面话交待,方不至失了自己身份,他这时才一指濮阳维道:

  “这位老弟乃是当今冷云帮新帮主,当年关老前辈唯一传人,双姓濮阳,单名维便是。”

  流沙剑金怒江虽然一知此人来历,心中波动不已,他脸上却摆出一派完主的尊严,故装从容的道:

  “哦!原来是濮阳维帮主,老夫失敬之至,且请进内侍茶!”濮阳维眼见大仇当前,胸中顿时热血沸腾,他强按激动的心情,冷冷一笑道:

  “金怒江,你用不着如此虚情假意,笑里藏刀,叁十年前血债现下正好了结,何必再拖延时光?”语声方住,那一直站立侧傍的蓝衣俊美少年,倏然怒叱一声,叫道:

  “好狂的小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对我恩师如此无礼?”他是金怒江首徒。赛子都先前见恩师及华师叔对这眼前少年如此忍耐,一肚子怒火早已按捺不住,此际双目圆睁,便待动武。

  金怒江却微微摆手,愠道:

  “濮阳维,老夫与令师当年之一段仇怨,稍停自会予你一个公道,这里却不是谈话动武之处,且请入内:“

  濮阳维遂不再说话,冰冷地昂首与众人鱼贯入庄。

  众人行至庄中一栋上书“演武厅”的高大屋宇之前,流沙剑金怒江肃立让客,濮阳维等二人率先踏入此厅,不由皆生有一种高旷宽大之感,此“演武厅”高达五丈,阔广叁十馀丈,一式青砖地,两傍排有数列兵器架,及石担、石锁、柏木桩,皮人等练武器具。

  大厅尽头,摆有两排坐椅,各人行至眼前,相继落坐之後,金怒江面容一整,顿时如罩寒霜,他首先对铁翼金睛伍百修道:“伍老弟,你我素来河井不犯,老夫不知流沙庄之人如何开罪了老弟你,老夫手下之人竟落个叁死两伤的?”

  董家祥、沈六樵等也个个怒目睁视,跃跃欲动,空气顿时显得惊张起来。

  铁翼金睛冷笑一声,正待答话,却惊然闻得一阵惨厉之极的笑声自身侧发出,铁翼金睛即默默无语,他不用看,就知道,那笑声出自何人之口。

  这两天来,他早已看出濮阳维那外冷内热的性格,但同时深刻的了解濮阳维心中的怨愤及那满腔的悲怨,他知道,这位秀美绝伦的小老弟,不到情感激动到极限,决不会发出如此凄厉慑人的笑声。

  濮阳维笑声越来越凄厉而高吭,震得大厅梁尘亦簌簌下落,彷佛有形之物,直欲撕裂各人心脑。

  金怒江、华武、伍百修叁人,眉头惊皱,暗自运功抵挡,尚能忍住,其他诸人,早已惊掩双耳,面色煞白!

  濮阳维笑声一歇,方沉声道:“金怒江,华武,眼前尔等死已临头,不及早为自己作身後打算,尔等尚焉有时间为手下徒孙来找场?”

  金怒江闻言哈哈一阵狂笑,倏然站起身来怒极,道:

  “濮阳维,老夫对你忍耐,只是为了你乃一後生小辈,你当老夫真个惧怕於你?莫以为你适才的『夺魄啸音』便吓得住人,区区雕虫小技,却来班门弄斧,就是你老鬼师父亲来,老夫亦依旧可於他那丑脸上再添一道剑痕。”

  濮阳维闻言,面色骤然大变,眼前霎时浮现上恩师那疤痕累累的惨厉面孔,弥留榻上凄凉的叮嘱……他自椅上维维站起,双目煞气毕露,口中喃喃:

  “因果循环必有报!只争早与迟……”他蓦然大喝道:

  “金怒江,今日本帮主便要你们这群强取豪夺,以众凌寡的鼠辈,知道以血还血的教训!”

  流沙剑金怒江不再言语,一步跨出,刷声将外单长袍脱去,露出劲装佩剑来,濮阳维却不言不动,面色冷削的注视定对方。

  金怒江一抬臂,跄琅一声“金色光芒四射,他仗以成名的“金吾剑”已拔在手中,金怒江手腕微震,剑尖光芒即闪灿不已,显然此剑并非凡品,必定是柄断金切玉的宝刀。

  流沙剑金怒江厉喝道:

  “小辈,快亮兵刃,老夫利剑之下,不斩赤手之徒”他心中却忖道:不知这小子功夫如何?那深奥奇玄的“修罗九绝式”,未知这小子曾否练就?他正暗自猜疑,濮阳维已不耐道:

  “你动手吧,只怕我兵刃出手,你已没命了?”金怒江闻言越发暴怒,厉叱一声,左掌当胸,右手剑尖微微下垂,这正是名传江湖的“流沙剑法”起手式,“黄沙流灿”!

  濮阳维面对这师门大仇,如今的天南第一高手,心中也十分慎重,暂运真气,只见他身形若渊停岳峙,抱元守一的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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