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修罗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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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修罗七绝-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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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六人,各以一双期冀的眼睛瞧着他,好似濮阳维口中吐出来的一句话,便足以关系着他们每个人的终生命运似的。

  铁姥姥面色凝重,双目寒光隐射。

  她缓缓说道:“濮阳大侠,若尊驾认为老身孙女配不上你,也不用过于勉强。”

  “绿娘子”方婉,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又已充满了盈盈泪水。

  其实,她怎么想得到,心上人有这么多难以取决的事呢?

  方婉的直觉,还以为濮阳维沉吟不语,只是为了对自己无情的缘故。

  濮阳维背负双手,在室中来回蹀踱。忽而,他停止脚步,坚定的望着铁姥姥。说道:“老前辈,适才前辈之言,乃关系在下终生大事,未知前辈是否可允许在下略做考虑!”

  濮阳维艰辛的低首一想,又道:“在下对方姑娘的心意,想方姑娘必然知晓一二……”

  他望了望方婉,续道:“但是,在下如此说法,亦因有甚多隐衷倘若……倘若异日,在下为了师门重任,而一去不返,那岂不是反害了方姑娘一生的幸福!”

  铁姥姥闻言,不由一怔。

  她早已听到江湖传言,及方婉对她的详细禀告,知道濮阳维身负重建“冷云帮”的大任,而且,更要为“毒手魔君”洗雪昔日的仇怨。

  但是,他的仇家却都是江湖中,极负一时盛名的枭雄俊杰。

  其中的任何一人,铁姥姥也知道甚为难缠。

  她此时心中想到:“此言果然不错,江湖上险诈诡异,步步陷井,若将来这濮阳维万一壮志未酬身先死,岂不是害了婉儿一生么?唉!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啊!……”

  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是自私的,铁姥姥虽然是武林中,辈份甚高的异人,但她心目之中,却仍不免首先为她的孙女儿打算。

  但是,她又何尝能深深悟解,爱恋中青年男女的心里呢?

  铁姥姥正在暗暗思量,“绿娘子”方婉却睁着一双泪光莹莹的美眸,深情的注视着濮阳维。眼神中,竟含蕴无比的情意与真挚。

  那柔和的光芒,是如此坚定,彷如世界上任何艰辛的阻碍,也挡不住她那似水的柔情。

  厅中各人,除了铁姥姥因仰着脸,瞧不见爱孙的面孔外,其余的人,都能深深的领会到,方婉眼神中的感情。

  濮阳维心中,这时更是百般滋味交集。

  他对方婉凄迷的情意,有着多么深刻的感受啊!

  “独鹤”华一杰低声开口道:“师伯,这件事情,实不能在此种情形下贸然决定,弟子之意,还是让婉儿与濮阳大侠亲自谈谈。”

  铁姥姥那满是皱容的脸上,微微的舒展了一下。

  她咳了一声,道:“也好!便请濮阳帮主移玉后间。唉!这些事情,我们老一辈的想法,的确也作不了准。”

  “绿娘子”方婉,心中“噗通”的一跳,美目凝瞪着濮阳维,意思是征询他的意见。

  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事事过于主动啊。

  濮阳维剑眉一轩,朗声道:“方姑娘,铁老前辈吩咐,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方婉柔弱的站起身躯,袅袅行向室内。

  濮阳维向室中各人,苦笑着点了点头,亦缓步随后行去。

  这是一间极为古老的房屋,家俱已十分陈旧,但仍可自那些精巧的摆设上看出,昔日主人,是一个极为富有的风流雅士。方婉纤掌轻举,燃亮了桌上的银烛,怯生生的望着心上人。濮阳维反手将门带上,烛光萤萤中,将“绿娘子”方婉那张哀怨美艳的面孔,映得更加凄迷。濮阳维缓步行至方婉身前,凝视着她那苍白的脸庞。

  方婉低声说道:“维哥,你瘦了!”

  濮阳维忽然听到,这幽怨如杜鹃啼血似的声音,心中不由起了一阵激荡。

  他微微仰起目光,说道:“方婉妹妹!你也憔悴多了……”

  方婉全身一阵抽搐,嘤咛一声,已扑倒在濮阳维的怀中。

  满眶的泪水,再也抑止不住,已若黄河决堤般,潺潺而下,她哀哀的啜泣着,好似要将自己多日来的怨忿,完全化在泪水中倾出。

  濮阳维轻环着方婉香肩,嘴角微微的抽动。

  昏黄的烛光,映着两人微颤的身影,在壁上渐渐的合在一起。

  方婉幸福而满足的,倚偎在心上人健壮的胸膛里,紧紧的将脸儿,贴在心上人的手臂上。半晌,濮阳维低声说道:“婉妹,你对愚兄有什么心事,不妨直接的告诉我……唉!又何苦千山万水,将铁老前辈自天山请下来!”

  方婉微微嗯了一声。

  轻柔的说道:“维哥哥,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玉杵翻天’万叔叔,却怕事出意外,所以急着通知婆婆。”

  濮阳维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

  他心中不住的问着自己:我这样做是对的么?在白依萍以外,尚与另一位女子孤室独处,温言软语。假如白依萍背了他,也与另外一个男子如此,自己会宽恕她么?

  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自己又能毫不理睬的拂袖而去么?

  不但绝不能如此,而且,也不愿如此。

  方婉怯生生的问道:“维哥哥,你干么又在叹息?你不喜欢我?抑或是根本就厌恶我呢?”濮阳维歉然的着她,嘴唇微微嗡动。

  方婉鼻尖一酸,凄然道:“维哥哥,假如你不喜欢我,我会即刻离开,天涯海角的去飘零一辈子,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去爱第二个男人了,我的心里,会永久存着你的影子,不论你是否早已将我遗忘……”

  她如梦中呢喃,低低的倾诉着这些极难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的话。

  自然,这是当她极爱一个人的时候。

  濮阳维轻轻抚动着方婉柔滑的秀发。

  他霍然转身,在桌上寻了一只半干的紫毫,又拿起一张雪白的纸笺,洒然的写了一行字,回手交给方婉。

  方婉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方婉心中一震,她喜极的道:“维哥哥!你……你接受我的……”

  濮阳维微微一笑,这一笑中,却包含了多少欲语还休的千言万语。

  方婉双目含泪,欣慰的说道:“维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要你……我一辈子都等着……我唯一所愿,便是求你别拋弃我,别忘记我,哪怕你只在极短的一瞬间记着我,我已足以永生的回味了……”

  濮阳维那如白玉也似的面庞上,轻轻的抹上了一层激动的红晕。

  这美艳的方婉,竟然如此痴心,确实令他深深的感动。

  人,又有那一个会有着铁石般的心肠呢?

  这时,房门外起了一阵极轻微的剥啄之声。

  外面传来“玉郎君”的声音:“濮阳大侠,你们可谈好了?”

  濮阳维轻轻的一笑,向“绿娘子”说道:“婉妹!咱们可以出去了吧!”

  方婉嫣然颔首,二人已并肩走出房门。

  濮阳维俊目一扫,已发觉厅中诸人,全都是面容紧张的凝注着自己二人,好似对他们俩谈话的结果,都趋乎异常的关注。

  濮阳维内心之中,亦深深的为这些人的真挚情感所感染。

  他知道,厅中各人之所以如此紧张,亦无非是为了方婉与自己的相爱能否美满。

  他潇洒的向各人一笑,这一笑中,亦同时冰释了初入厅时,各人对他的礼数不周。

  白发皤皤的铁姥姥首先大叫道:“宝贝儿!你怎么又哭了!”

  原来,方婉的双目,到这时,红肿尚未消褪,面上仍是泪痕斑斑。

  “独鹤”华一杰等人,面色焦虑,张口欲言。

  “铁面红线”梅云已抢前一步。

  搂着方婉说道:“婉儿,你别难过!有什么事咱们都会为你做主!”

  说着,已恶狠狠的瞥了濮阳维一眼。

  方婉脸带着泪痕,微笑的说道:“婆婆!你别误会,维哥哥他待我真好……”

  她如此一说,厅内各人,始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铁姥姥张开那牙齿稀落的嘴。呵呵笑道:“乖宝贝,你可真急煞婆婆了!”

  她又转头向濮阳维道:“濮阳帮主,承蒙如此赏脸,老身十分感激。唉!这丫头是老身的命根子,可怜她自幼父母双亡,她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老身怎有颜面,向她那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呢?”

  濮阳维急忙说道:“老前辈切勿如此,在下与方姑娘之事,他日自当向老前辈禀明。”

  铁姥姥老怀弥慰,高兴的笑道:“濮阳帮主,日后你可得多让着婉儿,她有时犯了小性子,你也容忍些儿,平日小俩口要多恩爱,她若受了委曲,老身虽然武功不济,却也不依哩。”铁姥姥这时,一派老人家教训后辈的口吻,俨然以濮阳维的亲家长辈自居。

  濮阳维一时哭笑不得,只有唯唯诺诺,皱眉苦笑。

  “绿娘子”方婉羞得粉面飞红,埋首在梅云怀里,芳心中却似蜜汁一般,甜丝丝的。

  “独鹤”华一杰,“玉杵翻天”万月樵,双双走了过来,向着濮阳维一抱拳,说道:“素仰濮阳帮主为人狂放不拘,豪气干云,今日一见,果然名如其实,不令兄弟失望。”

  濮阳维连连的谦虚着。心中却忖道:“唉!这些人彷佛专为自己娘家的女孩子撑腰似的,假若我适才与婉妹一个谈不好,他们恐怕拚了命,也会给婉妹出气的。”

  想着,他已向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朗声说道:“各位,在下今日幸蒙铁老前辈宠召,如今事情已了,在下尚有甚多要事待办,且容就此别过。”

  铁姥姥忙道:“且慢!老身尚有两件事情,烦濮阳帮主明示!”

  濮阳维愕然的瞧着铁姥姥。问道:“未知老前辈尚有何事?”

  铁姥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未知濮阳帮主何日迎娶我家婉儿?老身也好准备一番,须知这是老身的心爱孙女,却不可泛泛从事。”

  濮阳维玉面绯红,心中想道:“这老太太倒真是为孙女儿设想周到,一丝也不肯忽略。”

  他尚未及回答,方婉已急急走了过来,羞涩的在铁姥姥耳边低语了一阵。

  铁姥姥略一沉吟,始展颜而笑,说道:“也好!老身便即率婉儿回山,只是濮阳帮主,却不要令我家婉儿等久了。”

  濮阳维暗中叹了口气……想道:“日后若有个这么厉害的亲家奶奶,可够我头疼的了。”

  他又洪声说道:“此事在下自有计较。未知老前辈第二件事为何?”

  铁姥姥呵呵一笑,霍然自坐椅中站起。大声道:“久闻濮阳大侠功力盖世无世,有长胜不败之美誉,老身想要与尊驾印证一番,看看我家婉儿,是否找对了人!”

  濮阳维待铁姥姥那异乎寻常的高大身躯站起时,心中已料到三分,他默默一叹,忖说道:“这件事,真不知道是如何一个了结”

  他想着,已开口道:“前辈,在下乃浪得虚名,不足一道,我看还是免了罢?”

  他这时,却衷心的希望方婉,或者厅内的任何一人,出面劝阻一下。

  因为濮阳维十分清楚,依方婉昔日所露的武功看来,铁姥姥必然不是自己的敌手。

  但是,厅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濮阳维环目四顾,却发现每一个人,都期待的凝视自己,好似极有兴趣,一看这场龙争虎斗似的。

  原来,方婉早已在铁姥姥及其它各人面前,将心上人的武功机智,夸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因而,她芳心中,正想藉此机会,要心上人儿一显身手,不但令各人钦服景仰,同时亦可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独鹤”华一杰及“玉杵翻天”梅云等人,早已闻及名震天下的“玉面修罗”大名,此时,亦极为期冀濮阳维能一显身手,以开眼界。

  铁姥姥双掌一拍,已大步向厅外行去。一面回头道:“濮阳帮主,老身不知自量,孔门卖文,稍停尚请尊驾手下留情。”

  濮阳维知道今日不显露一番,是不可能了。他苦笑一声,随后行去。

  这时,大厅内灯火通明,从内可照见花园外,一片约三丈宽窄之地。

  “玉杵翻天”万月樵,匆匆与友人商借这座巨大的旧宅时,便已考虑到,可能会万一动武。故而,此宅原来仅有的两名年老门房,亦被遗出。

  濮阳维万般无奈说道:“未知铁老前辈要如何比法?”

  铁姥姥大声一笑道:“便请濮阳帮主,在掌法上赐教一番。”

  濮阳维颔首应诺,却步一抬,那硕长削瘦的身躯,已彷若一片毫无重量的棉絮般,轻飘飘的,在空中移出两丈。

  这种至高无上的内家移挪之术,不由顿时震得在场诸人,个个张口结舌。

  铁姥姥面色一凛,沉声道:“濮阳帮主,果真盛名无虚,老身有僭了。”

  说罢,身形已急快的在场中盘旋掠走起来。她那高大而健硕的身体,竟然毫无龙钟老态,旋走之中,显得俐落无比。

  濮阳维双目微合,气定神闲,镇静已极。他目光丝毫不动,冷冷的注视着身前。

  然而,铁姥姥游走的方向,他却可借着敏锐无比的听觉在空气的流动中,辨别得十分清楚。

  “独鹤”华一杰等人,皆屏息敛气,凝神注视,目光紧盯着场中二人。蓦地……铁姥姥闷喝一声,身形一闪,已欺身至濮阳维身前,双手极快的拍向濮阳维上盘一十二处大穴。铁姥姥掌势变幻得异常复繁,就在这短短的间距中,她拍出的双掌,已变换了数十次招式。

  濮阳维一声不响,身躯恍如鬼魅般急闪,似一缕捉摸不定的青烟,斜斜移后五尺。

  铁姥姥那诡异无比的掌势,就在这瞬息之间,已全然构不上位置。

  须知武功一道,不论你掌法如何精奥,功力多么深厚,主要就是要构着对方身体部位,发出体内含蕴的力道,始能予敌人以打击。

  但是,如出手后,招式根本构不上方位,则任武功如何精深,亦无济于事。

  铁姥姥一上手,便已使出“天山派”不传之秘“寒灵掌法”。

  这套掌法,主要在于轻灵快捷。出手千变万化,令人无可揣摩。

  铁姥姥为“天山派”掌门人的师姐,辈份极高,浸淫此套掌法,已逾六十余年,功力自是深厚无比。

  但她料想不到,对方竟能如此洒然自如,避开自己这一式凌厉无匹的“天山飞雪”。

  铁姥姥呵呵一笑,身形猝然飞起,她人在空中,手脚一曲,已如一只大鸟般,急扑而下,手指脚中,已连连劈出十一掌,踢出六腿。

  濮阳维随意挥洒拆招,掌势纵横,眨眼间,已将铁姥姥逼退丈许之外。

  濮阳维悠闲的立于原处,并未随势追击。

  铁姥姥估不到,对方只一出手,自己便被逼得如此狼狈。她冷哼一声,罡气狂飙起处,掌势如长江大河般,源源而至。呼啸的劲风中,隐泛着丝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寒之气。

  濮阳维微微一笑,身形如一个捉摸不定的幽灵,飘然穿插于铁姥姥的掌影之中。间或绝招迭出,式中带式。

  铁姥姥虽为“天山派”有数的顶尖高手,但战来却吃力已极。

  “独鹤”华一杰暗叹一声:“罢了!”

  在“独鹤”的心目中,他恩师“天山派”掌门人“云雪老人”可谓“天山派”第一高手。而“云雪老人”的师姐铁姥姥,手法虽不及“云雪老人”的精博,但内力之深厚,却相差无几。如今,铁姥姥与濮阳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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