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魑会”中九人,一见又有人来,齐齐凝神戒备。
“冷面樵隐”亦是黑道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他骤然见到来人飞落的身法,便不由暗暗吃惊,忖道:“怎么这荒山之内,竟隐有如此多的武林高手?”
待他凝目注视,不禁心中一惊,脱口道:“‘银鹰孤叟’武京!”
“银鹰孤叟”武京闻言,呵呵大笑道:“老夫当是哪里来的吃了熊心豹胆的小子,竟敢擅闯我万花坪禁地?嘿嘿!原来是‘红魑会’的好汉。”
“银鹰孤叟”武京早年蜚声江湖,名头响亮,虽然隐居这万花坪已有二十余年,却不时的下山走动,“红魑会”横行武林,残狠毒辣,他自是略有所闻,尤其“冷面樵隐”萧广,与他昔年曾有数面之缘,故而武京一眼便已看出。
“冷面樵隐”面色连连变幻,忖道:“怎的这老怪物仍然健在?他突然来此,不知是为友抑或为敌?”
想到此处,忙满面堆笑拱手道:“武老前辈别来无恙,二十年未见侠?,前辈却更是硬朗……”
武京面色紧板,冷冷道:“萧广,想不到你也被‘红魑会’网罗了,哼!老夫看你真是要插翅升天了。”
“冷面樵隐”萧广闻言强忍心中怒气。他知道眼前这位老人,乃是极为难惹的怪物,目下大敌当前,势必不能再树此厉害对头,以免陷入不利之境。
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前辈,萧广实不知此处乃前辈清修之所,萧广率众前来,只是与‘冷云帮’了结一段过节。”
“银鹰孤叟”武京目光射到濮阳维面上,心中奇怪,“红魑会”的人,何时与“冷云帮”结有仇怨,却将自己隐修之地辟为战场。
濮阳维闻言问道:“萧广,你们九人来此寻衅,可是为了那‘蓝鹰’卞青元之事?”
“冷面樵隐”两眼一瞪,怒道:“凭阁下这副身手,想必是‘冷云帮’中有数人物,贵帮帮主掌伤本会西宛山庄薛老庄主首座弟子,此事江湖上谁人不晓?你尚要明知故问?”
他还待再说下去,濮阳维已喝声止住。
他双目神光如电,凝注在萧广面上,缓缓说道:“你不用多说废话,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
“冷面樵隐”萧广,在“红魑会”中,乃是负责北三省会务的魁首,在会中地位,极为崇高,鲜有人敢如此对他当面喝叱。此时,他虽然怒气填胸,却不知怎的,竟慑伏在濮阳维那棱棱威严的目光下,不敢发作,只气得“哼”了一声,闭嘴不言。
濮阳维问道:“尔等与‘黑砂岛’凶徒,是否有勾结?”
萧广一听“黑砂岛”三字,亦不由暗暗一震,他摇头道:“绝无此事!”
濮阳维又道:“尔等来此,是专为报那‘蓝鹰’卞青元一掌之仇?抑是另有企图?”
“冷面樵隐”恨声道:“本会北三省地面,皆由本人统管,贵帮之人擅入辖境,猖狂跋扈,加上本会弟子昔日一掌之仇,自是不能放过。”
他自己竟没察觉,在濮阳维那双摄魂夺魄的目光下,言行诸多示怯之处。
“冷面樵隐”身旁九名大汉,皆他属下的一流高手,平日横行无忌,嚣张已惯,此时一见自己头领,竟好似被对方审讯一般,有问必答,不禁大觉丢脸,其中一人已冷冷的“哼”了一声。
“冷面樵隐”骤然一惊,暗骂自己怎的如此胡涂?正待出言找回场面……濮阳维已冷然道:“‘红魑会’恶迹昭彰,罪在不赦,你们九人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回首向“独臂金轮”石鲁道:“石堂主,请率各人堵住出口,待我将彼等一一诛绝!”
濮阳维虽是面容冷傲,不显喜怒,其实他为了“冷云帮”中死亡及失?的人,早已愤怒膺胸,只是他定力深宏,未表露于外而已。
“冷面樵隐”适才见到濮阳维飞落的身法,及出手之间便夺去自己两名属下的兵器,心中早知对方功力甚高,他虽摸不透来人身份,却已料到必是“冷云帮”中的有数人物。
濮阳维一语方休,“冷面樵隐”已连声狂笑道:“小辈!你口气也未免太狂了,今天,你就试试‘红魑会’诸人,是否皆如你所料,尽是一些无用之徒?”
濮阳维冷冷道:“萧广,你就看看,我濮阳维能否办到!”
“红魑会”中的九名紫衣大汉一闻“濮阳维”三字不由齐齐惊呼道:“什么?你就是‘玉面修罗’?”
濮阳维长笑道:“现在知道,未免太晚了!”
说话中,人如轻烟一缕,闯入九人中间。
九名紫衣大汉呼啸一声,已急急挥舞兵器攻上。
眨眼间,激斗处已传来两声惨叫。
只见濮阳维身形闪转如电,双掌带起阵阵狂风热气,有如游龙翔空,在紫衣大汉的围攻之下,往来游走。
不多时又有四名紫衣大汉栽倒在地,个个面容赤红,七孔流血,死状极为凄厉。
“冷面樵隐”虽然将手中的一对短剑,舞得个风雨不透,但仍然阻止不了濮阳维那如幽灵般,不可捉摸的身影。
瞬息间,“红魑会”九人,已有八人倒地毙命,仅剩下“冷面樵隐”仍在拚力抵抗。
濮阳维倏然大喝一声,“天魔十二式”中,那招“怪魔降世”猝然使出。
“冷面樵隐”陡觉对方掌势,虚幻不可捉摸,却又重如山岳,难以力敌。
他正惶急惊恐之际,侧旁已传来一声大喝道:“小友,掌下留人!”
一股劲力飒然涌到。
“轰”的一声巨响,“冷面樵隐”萧广已被震飞丈许之外,跌趴在地。
濮阳维吃那股斜面袭来的劲力一封,也退后两步。
他星目煞气隐现,细一注视,发觉抢救“冷面樵隐”之人,竟是“银鹰孤叟”武京。
这时武京也被濮阳维那股雄厚如山的劲力,反震得踉跄后退五步,始拿桩站稳。
濮阳维面色一寒,怒道:“武老前辈莫非也有兴致,与在下一较么?”
“银鹰孤叟”武京武功高绝,名重一时,虽则他暗中钦服这位少年功力卓越,但口头却不肯服输。
他冷然道:“你道老夫畏惧于你?也罢!你且先去办好正事,老夫在万花坪随时候教。”
他微一思忖,又道:“‘黑砂岛’人一个未见,老夫亦不耐再去寻找……”
濮阳维一哂,道:“前辈尽管请便,在下自会找他们算账。”
“银鹰孤叟”武京装做未听见,他一指坐在地下闭目疗伤的“冷面樵隐”道:“此人与老夫,昔日尚有一段渊源,尚请小友看在老夫薄面,暂且不予追究。”
濮阳维目光一着萧广,微含讥讽的道:“前辈既然出面为他说项,在下焉得不从,只是,下次若再遇上,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他。”
“银鹰孤叟”武京一语不发,俯身将萧广挟在胁下,长啸一声,身形已如流星般掠上崖顶。
濮阳维望也不望地下的八具尸体一眼,径自行至“独臂金轮”石鲁身前,道:“石堂主,此间事情已了,咱们赶快回到庙前看看,可有消息?”
石鲁应诺一声,五条人影已如飞般的掠向山前。
濮阳维纵身前行,当他经过一丛高及人腰的杂草之处,只闻得一阵“呼呼”破风之声,疾向身后袭来。
濮阳维头也不回,人在空中,就势一个翻身回翔,已扑向那丛杂草之上。
一片白蒙蒙的剑气,倏然闪射,那片杂草,已齐腰被削断。
草屑纷飞中,随即起了半声凄厉的惨号,一颗光秃秃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出寻丈之外。
濮阳维身形站定,已看出那被杀之人,正是“黑砂岛”凶徒的打扮。
他手中的“修罗剑”早已还鞘,双目炯然环视着四周。
“独臂金轮”石鲁也跃身纵至,手中尚握着数枚精光闪闪,大如人拳的钢制骷髅。
濮阳维心中想道:“‘黑砂岛’贼人,定已大举出动,隐身埋伏各处,看情形,他们必想以明攻暗袭的手法,双管齐下……”
他想到这里,已觉出事态不妙,急急喝道:“咱们快走,迟恐不及了!”
说罢,当先纵身飞起,急掠而去。
转过一条弯路之后,已可看到那座破落的庙墙,及四周茂密的树林。
濮阳维身形,快如奔雷闪电,眨眼间,已来至庙门之前。
目光掠处,他不由全身悚然一惊,嘴角微微抽搐。
只见庙门前面的草地上一片凌乱,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血渍斑斑的尸体。
不用细看,已知是“冷云帮”各堂属下的香主。濮阳维强捺悲怒,默默一数,尸体竟有五具之多。个个双目凸出,面容狞厉,却全是皮肤呈紫黑颜色。
“独臂金轮”石鲁等四人随后来到,看到这惨凄的景像,亦不由愕立当地。
目眦欲裂。濮阳维一语不发,细看之下,竟没有“笑面佛”秋月大师,“青蝶”秦柔柔及其它二名香主的下落。
濮阳维极快的在脑中想道:“眼前,除了这五具尸体以外,并未看见其它人,这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们全力追敌去了;否则,便是已被‘黑砂岛’凶人掳走。”
他一看到地下死去九人,肤色皆呈紫黑之色,故而推断出,必是“黑砂岛”凶人下的毒手。
“独臂金轮”石鲁大踏步向前,悲声道:“帮主,咱们这次可真栽了!若不将这些“黑砂岛”的魔崽子杀尽,咱们还有何面目回转总坛?”
濮阳维面色沉凝,盘膝坐下,低声道:“大家完全靠聚在一起,不要分散。”
四人闻言,皆极为纳闷的移身过来,每人相距,约有五尺之谱。
濮阳维一见四人,那愤怒得青筋暴露,已知他们必因帮中兄弟之惨死,而痛心疾首,渴望实时复仇。
他双目微合,低声道:“本帮十二红巾与‘七煞剑’吴南云堂主功力如何?各位定然知晓……”
三名香主不敢贸然置答,皆奇异的注视着濮阳维。
心中却想道:“帮主今日恁的奇怪,适才还是怒恨交集,满山遍野搜寻敌?,怎的现下却安坐于此,问起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
“独臂金轮”石鲁听到濮阳维如此一说,已知其必然有所发现,而在这句话中,隐含暗示。
他轻声接口道:“吴堂主为五台派第一高手,功又深厚,机警无伦,等闲江湖高手,绝不能动他分毫。再加上久经大阵的十二红巾,力量之大只怕武林中人,要一次把他们击败,除了六大宗派集结了大部高手外,其它江湖人物,却是极不可能!”
濮阳维颔道:“石堂主分析得甚有道理,在下尚有一言,就是各位觉得秋月大师,秦堂主,及那留下的七位香主,他们共同出手的威力,是否极为雄厚?”
石鲁等人闻言,微微点头。
濮阳维又道:“我们分开的时间,并不太久,但赶回之时,却已生大变,除了武林中的六大宗派外,只有‘黑砂岛’‘红魑会’之人,或者有此力量。”
石鲁急问道:“依帮主判断……”
濮阳维星目半睁,精芒隐射,他缓声道:“在下看来,暗袭本帮之人,必是‘黑砂岛’凶徒……至于失?各人的情形如何?却是不易推测,而且,就看适才发生的情形,‘黑砂岛’凶人,必已倾巢而出……”
他环目四扫,将语音逼至极为低沉道:“目前吾等已陷入‘黑砂岛’人监视之中,只是敌暗我明,不易察觉罢了!”
“独臂金轮”石鲁,及属下三名香主,皆是身经百战,历尽无数次生死的好汉,个个功力高强,经验丰富,闻言绝不回首观望,仍自默然凝注着濮阳维。
濮阳维冷笑道:“现在,石堂主率头两位香主,扑至庙内,我已发现其中有两条人影,正在那大门之后窃视……”他又对另一位号称“拐子脚”的邱雄的香主道:“邱香主可大声叱喝,虚势张声的径扑林右,在下抢身左侧林内,‘黑砂岛’之领袖人物必在其中。”
须知濮阳维功力之高,已臻登峰造极之境,又自幼服食千年奇珍“红萝仙果”听觉目力自是高人一等,他在适才盘膝坐定之后,已运起内家至高的“百里传神内视大法”默察出周遭的情形……他分配停当,一声暗号,五条人影,已电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濮阳维身形晃闪间,已扑到左侧林外,他脚尖才一沾地,林中已传出一阵“桀桀”的怪笑之声,“哗啦”的暴响中,冲天飞起一条人影。濮阳维大喝一声,单掌急扬,一溜红光急闪,带起一阵夺人心魂的厉啸,“毒手魔君”昔年震慑天下武林的“赤龙梭”已猝然脱手发出。那条翔空人影,在空中惊呼一声,已吃那去势快不可言的“赤龙梭”透心而过,惨呼半声碰然坠落地下。
濮阳维身形不停,往回空中,连旋三转,单掌抬处,又将“赤龙梭”收回。目光一闪,他已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黑点,星飞丸泻的急窜而去。他冷笑一声,正待追去。
忽然听见破庙之内,传出阵阵怒喝打斗之声。林外不远,“拐子脚”邱雄亦似与人在动手过招。濮阳维双臂舒展,恍如一头巨鹰,飒然飞向“拐子脚”邱雄激斗之处。
此时,已是红日西斜,夕阳余晖之下,可清楚瞧见,与邱雄交手之人,竟是一位年届标梅,手持铁琵琶的女郎。濮阳维目光锐利,他一眼便已认出,这女郎不是别人,正是那有示警传讯之恩的“粉面罗剎”徐妍容。这时,她与“拐子脚”邱雄,正打的难分难解。
濮阳维心知无妨,暗一提气,翔空的身躯,已奇妙的翻折,向庙前落下。
他身形甫落,已听到里面响起一声惨叫,一条人影翻墙而遁。
濮阳维冷叱一声,白影一闪,已拦在那人身前。
薄暮之中,看的真切,这人一身黑衣,光头赤足,正是“黑砂岛”凶人的打扮。
那“黑砂岛”凶徒骤见有人拦住去路,也不想想人家如何能在眨眼间,便掠至自己面前的这份功力,举掌便劈向来人胸前。
濮阳维剑眉一轩,手臂伸缩间,已轻而易举的,将这名“黑砂岛”凶人摔出两丈,跌得半死。他俊眼放光,四处一转,庙内已奔出三条人影来。为首者,正是“独臂金轮”石鲁。
他手中所持的金轮,尚在滴着点点鲜血。
濮阳维微微一笑道:“石堂主,情形如何?”
石鲁大笑道:“果然有两个‘黑砂岛’的狗贼,隐在庙内窥视,已吃本座宰了一个。”
他随即正色道:“看样子这两个狗贼只是‘黑砂岛’中的小头目,武功却是甚为怪异,绝不在咱们中原武林一般武师之下。”
濮阳维颔首道:“石堂主,请将那躺在地下的家伙看住,在下尚得去向一故人叙旧。”
石鲁正自愕然。濮阳维已飞身掠向邱雄、徐妍容拚斗之处。
只听他急急引吭大喝道:“大家住手!”激斗中的二人,闻立之下,霍然分开。
徐妍容那两道明亮幽怨的目光,已射向濮阳维身上。
濮阳维身形一定,拱手道:“毒龙潭一别,瞬息已有半载,当日幸得姑娘大义传警,使在下免了一次劫难!”
徐妍容将手中铁琵琶,轻轻的拄在地下,幽幽说道:“公子,你不要再提了,那次,你并没领我的情,而且,围袭你的人,反而溃不成军,损伤惨重。”
濮阳维面色一肃,和声道:“徐姑娘,那次事件,在下并未记恨于你,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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