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无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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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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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突然响起叩门声。

    风琉月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厮走进来。

    那小厮抬头看了一眼白清城,对风琉月道:“风姑娘,碧落教主来访。”

    “什么?”风琉月瞪大了眼睛,连白清城都微微愣了愣。

    稀客,真是稀客。

    倾云楼与碧落教之间,除了生意上的合作,几乎没有往来。若不是因为白轻墨的关系,这两个人估计到现在都没有交集,怎么会突然亲自来访?难道是……

    风琉月忽然想起凌昭云临走之前留下的话,连忙对那小厮道:“快请。”然后转向白清城,“二公子,我去前厅招呼碧落教主,你是否要同行?”

    白清城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道:“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二人走至前厅,便嗅得一缕幽幽的兰香若有若无地飘来,只见屋子一侧的座椅上,那温润男子一袭月白长衫,容貌惊为天人,手边搁着一盏清茶,却并未动过,一见到风琉月走出来,便站起身,瞥了一眼她身旁的白清城,却丝毫没有惊讶之色,迎上风琉月,行动温和有礼,步履却隐隐有焦急之态。

    风琉月福身微微见礼,还没张口问安便听兰箫问道:“凌楼主呢?”

    略略惊讶于兰箫反常的失态,风琉月迅速答道:“楼主近日不在楼中,兰教——”

    “——他在哪?”

    被打断的风琉月还没回过神来:“楼主说——”

    “他在哪。”兰箫再次重复,语气平淡却不容抗拒,漆黑的眼眸中神情有一丝冷硬。

    风琉月愣了一瞬,念起凌昭云临走之前对她说的话——

    “此番我去西域,消息必须完全封锁,任何人都不能泄露。除非碧落教主兰箫亲自上门逼问,你才能告诉他。记住,仅他一人。”

    恍惚有一些明白,风琉月眸中恢复清明,眼角余光掠过一旁的白清城,嘴唇抿成一条线,微微蠕动,对兰箫传音入密:

    “楼主在西域。”

    五个字落下,兰箫一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暗夜下的海洋,忽的腾起万丈波澜,眼底黑色翻涌,却又死死压抑住,一丝怒意隐隐含着焦灼,让这温润的男子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

    天知道他在赶到沉月宫却得到白轻墨不在的消息之时有多么的震惊,旋即心中便腾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无涯和雪升偏偏又口风死紧,定然是那女人下了令不准透露行踪,尤其是对他!他不好当面逼问,掉头就来了倾云楼。凌昭云与白轻墨的关系非同一般,那女人不识好歹地躲着他,凌昭云多多少少会知晓一些。可是他没想到,凌昭云竟然会在西域!

    难怪外界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连他也没有查到,这两个人当真是天大的胆子,居然封锁了一切消息,潜入了西域……找魔宫去了!

    这女人不知好歹,连凌昭云也陪着她胡闹!

    兰箫心中如潮涌般掠过千头万绪,冰冷刺骨的怒气从眼中透出,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表情,对风琉月道了一句“多谢”,便立刻告辞,转身快步踏出了厅门。

    留下二人诧异地站在厅堂里。

    风琉月看着兰箫的反应,心中略有一丝明了,但碍于白清城就在身边,歉疚的一笑:“白二公子,楼主临走前交待我,此事只能同碧落教主言明,还请二公子见谅。”

    白清城淡淡一笑:“无妨。”

    心下却起担忧。能让那人如此失态的,除了她还有谁?只盼没出什么事才好。

    兰箫快步走出倾云楼,在门口停住脚步,微微抬起头,漆黑温润的眼眸看向天空,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

    先时的怒气早已消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担忧。自从上次柳非烟和他提过去沉月宫的事情,他便一直在着手调查,终于从修梅苑那边知道了白轻墨准备做的事,当下着人随他赶往沉月宫,却寻了个空。

    如此重要的事情,这个女人,居然瞒着他。

    他怎么会不知道,西域乃魔宫总部所在之处,而她只带了折阙一个人就敢往那里去。此行凶险万分,她的身体状况又是极为不稳定,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搁在腰间白玉笛上的手微微收紧,兰箫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现,垂首单膝跪于兰箫跟前。

    兰幽。

    “教主有何吩咐。”

    “即刻备马。”兰箫睁眼,眸底一片漆黑冷硬的沉寂,“去西域。”

第66章 深山乌啼闻鬼啸() 
夜寒露重,寒风刺骨,一轮弦月高高悬挂于无尘夜空之上,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空气中仿佛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白纱,满目沙丘苍凉广袤,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沙漠中西风猎猎,一改白日里蒸腾的暑气,取而代之的是刺肤浸骨的冷意。

    四个身影缓缓行走在空无一物的沙漠中,身后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虽然环境极其恶劣,四人却依旧气定神闲,丝毫不为外物所扰。

    将被大风撩乱的发丝拨至耳后,白轻墨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下一刻便觉身上一暖,回头只见那一双蓝黑相间的眸子,坚挺中略带责备之色地看着她。

    抓住肩上那略显得宽大的外衣,白轻墨弯唇一笑:“我无碍,你宽心便好。”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白轻墨目光冷冷地瞥过去。

    凌昭云将拳头从嘴边放下来,正了正脸色,对白轻墨道:“亥时都要过了,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难道今日我们当真要喝一夜西北风不成?”

    白轻墨挑起秀气的远山眉:“你竟是白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这就脚力不足了?”

    凌昭云一哂:“我分明是怕你身子吃不消……不过看你现在倒是很神气的形容,唔,这天委实冷了点儿,再走上个把时辰,估计我们几个都要着了凉去,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白轻墨好整以暇:“那你说该如何?”

    “现在折回去估计得走到天亮……”凌昭云噎了一噎,妥协道,“算了,还是继续走罢……”

    白轻墨轻轻一笑,敲了敲凌昭云的扇子,抬起手臂往正前方一指:“不必着急,再过了这一个沙丘,你就能见到人家了。”

    几人惊异:“你怎知晓?”

    白轻墨简洁明了:“空气、沙土、水汽、风向。”见祈无芳满脸不解欲张口问,立刻打断道,“别问那么多,我不想解释,往前走就是了。”

    几人应言向前而去。

    顶着烈风,终于踏上又一个沙丘顶端,远处的景象让几人心神一震。

    在百米之外的沙丘上,成片的房屋鳞次栉比,仅凭视觉看,也是一个至少不下百户人家的村子。月光洒在茅屋的屋顶上,一片淡淡的银辉闪现。入夜已深,大多数人家都早已熄灯睡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旧能看到在大片的黑暗中,零零星星几点微弱的灯火,从茅屋的窗户里透出来,如豆跳跃。

    几人站在原地,望着那大片的民居,却半晌没有人挪动一步。

    祈无芳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蓝黑相间的眼眸中掠过几许异色:“这村子怎么……”

    却被白轻墨抬手打断。

    “别多言,先看看再说。”

    言罢,几人才抬步向那村子的方向走去。

    这里并非绿洲,没有水,没有植物,更谈不上种植作物或是养活家畜,那么,人要怎么存活?更别说如何会有这么大的村子?这已经是沙漠的深处,而先前他们所入住的客栈,已经是离沙漠最近的一个镇子,在外界,根本就没有听说在沙漠之中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大村庄,不仅是他们这些外来者,就连西域本土的居民们也未尝得知。

    身后是一串长长的曲曲折折的脚印,几人终于驻足在村庄的大门口。

    白轻墨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头顶上用竹竿和茅草支起来的简陋村门,目光微微闪了闪,提步向里面走去。

    两排房屋分列在道路两旁,虽是沙地,但有了两侧房屋的阻挡,风力也小了大半。沙漠中皆是沙质土壤,无法建起坚固的楼房,因此这村庄里入目所见皆是简陋的茅草平房,简陋朴素。路边还有些许被风从房顶上垂落的茅草,纠结在一块儿,随着风的方向在地上时不时地移动。

    大部分的屋子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柴门紧闭,无声无息,不只是主人已经睡着了还是房中压根就没人。偶尔有一两间屋子亮着烛火,能够看见烛火因从窗户缝隙中灌进屋内的风而轻微地晃动,却亦是没有半点动静。整座村子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和浅浅的呼吸声。简直就像是一座……死村。

    四人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提高警戒。

    地上砂砾干燥,茅草干枯,与村外的沙地毫无异状。几人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慢慢地往前走,折阙忽然指了指正前方:“宫主,你看。”

    几人顺着她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间普通的小屋中亮着灯烛,与其他茅屋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门是打开的,屋中的烛光顺着打开的门扉映在门前的一片沙地上,虽然微弱,在这极为黑暗的地方,却是显眼至极。

    几人对视一眼,向那间茅屋中走去。

    跨过门槛,地面是普通木板所制,有些地方已经干枯开裂,屋中摆着几张木制方桌和长凳,桌上放着一樽铜质烛台,其上一支红色的蜡烛正缓缓燃烧着,已经烧去了大半,没有人修剪蜡泪,蜡烛油团簇地凝结在烛台边。前方最靠墙的位置是一个柜台,墙上拴着一个破旧的木篮子,其中空无一物。

    看上去像个普通的茶舍。

    祁无芳扬声问道:“此处有人否?”

    无人应声。

    凌昭云用手指在桌上摸了摸,蹙眉道:“开着门然而灰尘不多,至少是今日下午打扫过的。”

    走近柜台的折阙忽然出声:“这儿有一个人。”

    几人目光都向那里看去。

    祁无芳快步走到柜台前,低头向里一看,只见柜台后趴着一个人,带着一顶西域人的防风帽,领子高高竖起,完全遮住了头颈,看身形像是一个身材较为挺拔的男子。

    祁无芳拍了拍柜台:“喂,老板。”

    那人纹丝不动。

    蓝黑眼眸中眸光一沉,祁无芳与折阙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那人的帽子取下来,却在下一刻陡然扔掉帽子后退一步。

    那失去了掩盖的下方,赫然是一具骷髅。

    骨架似乎已经有不少的年岁,被挪动后失去了最原始的平衡点,整副身体“哗啦”一声倒下去,骨头并着衣物散了一地,完全看不清原貌。只留下柜台上那一颗白森森的头骨,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死气沉沉。

    祁无芳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绿得简直就像一头撞在了苔藓上。

    折阙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异色。

    凌昭云虽然不至于像祁无芳那样反应大,但也不由得眼皮跳了跳,在心里骂了声娘:“这大半夜的,鬼都会被吓死……”

    白轻墨绕过柜台,用手捻起地上一小片碎开的骨头,微微一用力,骨头便化做粉末落下来。

    凌昭云折扇“啪”的一声敲在手心:“如何?”

    “死者年龄在花甲左右,死亡时间不足十天。而且尸体不是此地居民的,而是从别处搬来此处的。”白轻墨拍了拍手,站起身,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人散落一地的骨骼上。

    凌昭云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俊眉微挑:“这是……习武之人。”

    “嗯,而且底子不薄。”白轻墨点点头,转眼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果然不出所料,这是座死村。”

    难怪从未有人知道在沙漠之中还有这么一个村子,想来是废弃已久,无人居住,也没有可用物资,旅人也无法在此歇脚进水,这才从未有人在意罢。

    那么,这一路行来所看见的灯烛……

    折阙目光微闪:“宫主……”

    “既来之,则安之。”白轻墨的目光落在那跳跃的烛火上,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微弱的火光,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看来,沙漠的主人已经等不及要好好向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

    胸前的真气缓缓收拢消失,风凛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山青色的瞳眸中仿佛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冰霜。

    胸口的伤势依旧隐隐作痛,虽然那一掌中所蕴含的力道还不足以将他打成重伤,但是,凭他在生死之间游走多年的经验,那人绝对没有出足三分气力。

    那个女人……

    风凛眯起眼。

    跟在凌昭云身边的女子理应是风琉月,但风琉月绝对没有那么高的武功。可是,除了身为原祁家五小姐的风琉月,谁还能与倾云楼主走得那么近,还会出手救祁无芳?隐藏得那么完美,低调得令他几乎感受不到那个女人的气息,可是,当那个身影如一道流光挡在他眼前之时,他分明感受到仿佛一盏明灯贴着面孔升起,其中蕴含着如海水一半澎湃的内力,带给他几乎灭顶的压力。刀尖上舔血的经验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御,再加上沙漠中风力极大乃他所长,否则,那一掌就不只是让他轻伤了。在那女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风凛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只要眼前的人想要取他的性命,就如同探囊取物。

    风凛的脑中忽然掠过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那女子在出招的那一刻,他的鼻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气,彼时他还以为是错觉并未在意,可是……

    风凛的眼睛倏地睁大,冰霜般的眸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震惊。

    他没有忘记赤邪是怎么死的,那样的狼狈不堪,那样的毫无还手之力。

    身为风的使者,在那一缕温柔清丽的莲香之中,风凛更嗅到了一种气息,而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第67章 凤去台空自流() 
房间里放了四五包大大小小的行李,下人们仍在不断地将物品放到行李中去,整个房间一派忙碌之象。

    单飞一踏进房门便看见这样的景象,想了想自己扛起这些东西出门的模样,小心肝不由得抖了抖,头痛地道:“哎哎哎,又不是头一回出门了,这么多东西,你们这是想把本少爷累死么?”

    埋头苦干的下人们见单飞满脸抽搐,只好停下手中活儿,面面相觑。

    半晌,其中一人站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少门主,老主人特地叮嘱我们要帮您把东西该带的都带齐了,一件都不能落下,路上走着方便,也省得您又四处去、去……”

    “去什么?”

    那人思忖了半晌,终于憋出一个委婉点儿的词:“去做……梁上君子。”

    单飞抚额:“行了行了,东西都放这儿,再收拾多少我也不会带,白白浪费力气。”

    “可是老门主说……”

    “我爹那儿你们别管,我去说几句就好了。还嫌事情不够多么,尽搞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单飞挥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的一个酒葫芦,“本少爷有这个就够了,你们下去罢。”

    “是。”下人们垂手退出房间。

    单飞看着已经被收拾得不染纤尘的房间,百无聊赖地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灌了口酒。

    身后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少门主。”

    单飞转过身去:“何事?”

    “有人找,是……”

    单飞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说我不在。”估计又是哪个小门派想来拉关系的吧。

    那下人犹豫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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