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挠了挠头:“什么情况……难道他们没进洞房?不可能啊,我亲眼看见兰箫进去的。那色胚还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背后有人道:“多谢赞美。”
单飞一摆手:“不客……”
他蓦地回头。
月色下,兰箫正低着头,冲他笑得极尽温和。
单飞:“……晚上好。”
他迅速把瓦片放回原位,屋里透出来的烛光瞬间消失。他连连咳嗽好几声,把凌绪手脚摆正了,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指着兰箫背后的月亮:“我们在这赏月呢,赏月。你在这做什么?洞房花烛夜的明目张胆跑出来,你这是想逃婚还是怎的?那母老虎不得把你吃了?”
隔壁树上传来一声:“你说的谁?”
单飞彻底僵住,脖子一点点地拧过去,看见了坐在树桠上的白轻墨。
凌绪乖巧地挥了挥小爪子:“姨姨。”
白轻墨瞥他一眼,凌绪嘿嘿笑着,缩了缩脖子,把脸藏在了单飞身后。
单飞只身面对两大魔头,干笑了一声。
兰箫似笑非笑:“你这个当着别人面说坏话的毛病,打算什么时候改改?”
单飞已经三年没看到这个熟悉的笑容了,登时便感到仿佛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哭丧着脸道:“我也不想啊,我每回都是背着你们说的,怎么回回都能被听见,老天不公啊!”
“无妨,你还有半刻钟可以反省。”白轻墨轻点枝桠掠来,微微弯腰,靠近单飞。
“别别别别过来。”单飞从第一次见面起,便打心眼里害怕沉月宫主,往后挪了挪,又注意到二人的装束,连害怕都忘了,“哎不对,你俩这穿的什么玩意儿?这是打算去哪儿?私奔?你俩都成亲了还用得着私奔?要去祸害哪方水土啊,快来给我说道说道——哎哟!”
轰——哗啦啦——
婚房顶上被砸出个大洞,单飞直掉到房里砸坏了桌子,动静之大,引得前厅挤来挤去意图闹洞房的诸人一股脑地冲了过来。
兰蝶收回脚,从白轻墨手里接过小凌绪,冲着底下哈哈大笑:“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夜吧!”
轩羽拍拍她的手臂,指了指被动静引来的人潮。
兰蝶转眼一看,发现自家教主和夫人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她捏了捏凌绪的包子脸,撇撇嘴:“你姨姨和姨夫私奔了,你也跟我们私奔罢。”
言罢,二人身形一闪,带着小娃娃消失在房顶。
与此同时,被人流裹挟着冲向新房的祁无芳和北堂寻好不容易在房门口拦下了众人。
北堂寻:“诸位冷静,冷静。”
众人完全不听他说话,往里边推搡。
“闹洞房啦!”
“兰教主在里头做什么呢,洞个房这么大动静!”
“兰教主要把新娘子藏起来了!”
“快进去快进去。”
“新郎官再来喝一坛酒!”
就差被压成肉饼的祁无芳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
众人被喝得寂静了一瞬,继而更加汹涌地反弹。
“做什么!”
“老祁,你不够意思啊,不带头闹洞房就算了,竟然还拦着我们!”
“就是,罚酒罚酒!”
酒坛子几乎怼到了脸上,祁无芳一面张开双臂拦着这群毫无理智的人,一面有理有据地大喊:“你们就不怕他俩秋后算账!醒醒酒吧蠢货们,里头的人可是兰箫和白轻墨,这么多年吃亏还没吃够吗!”
若是放在平时,这等威胁必然十分有力,然而此时蠢货们一个个喝酒上了头,酒劲来了,什么怂人胆都壮得比山高。
以斯文败类南朝庭少主为首:“怕他个鸟,这辈子也就这一次能骑到他俩头上了,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北堂寻刚想反驳这个逻辑不对,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到自己双脚离地——竟然有人把他抬了起来。
紧接着那房门被撞开,一伙人被门槛绊倒,层层叠叠地立仆。
北堂寻被丢了出去,摔在了地砖上,头顶有一个人的脚。
北堂寻:“……?”
单飞:“……?”
此时,单飞已浑然忘记自己方才不择手段带着小孩来闹洞房,仿佛站在了道德高地上,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竟然来闹洞房?我真是看错你了!”
北堂寻措手不及,百口莫辩:“不不不我不是……哎不对,你在这儿做什么?”
单飞:“……”
是了,他也是来闹洞房的。
北堂寻环顾四下,讶然:“怎么就你一个人,兰教主和白宫主呢?”
门口层叠摔倒的人们一个个地爬起来,见空荡荡的房内除了一个单飞就只剩下房顶一个大窟窿,瞬间懵了
陡然被众人虎狼般的视线盯住的单飞背后汗毛倒数:“他他他……他们私奔了!”
众人不可置信地喊道:“私奔了?!”
后面看不到房中情景的一人:“谁私奔了?”
另一人:“啊!那不是北堂少主吗!他和谁抱在一起?”
“谁私奔了?”
“好像是北堂少主!”
“北堂少主和单飞私奔了!”
“你说什么?单飞和谁私奔了?”
“明宗少主啊!”
“单飞和明宗少主私奔了!”
远远地,影芙门主——单飞他爹中气十足:“混小子,敢当着我的面私奔,我扒了你的皮!”
单飞哀嚎:“我没有啊爹!”
被挤在人群里的凌昭云:“哈哈哈哈哈,奔得好啊,北堂兄有魄力!”
焦头烂额的风流月给了他一巴掌:“儿子都不见了,你笑什么!绪儿!绪儿!”
不远处的树冠上,目睹全程的流鑫儿笑得前仰后合,远远地望了一眼夜色中的丘陵——有两道身影方才从那里消失。
她倒净最后一滴酒,将坛子随手一扔,跳下树:“我来了师父!别光顾着私奔,你才刚收了徒儿呢!”
这一夜,无尽的喧闹凝聚在连州的月色下。
那带着兰花香的夜风吹过推搡的人群,还在田野里见证了这样几句话——
“我们去哪儿?”
“去有你的地方。”
“我不是就在这儿?”
“那就去有我们的地方。唔,只有我们。”
番外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以后可能还会有,也可能不会再有了。
这篇文不管写得好不好,它都是我第一个完整的长篇,里面有太多我现在看着是黑历史的东西,但偶尔翻起来有一些细节还是能给现在的我以惊喜——原来那个时候的我是这样写东西的——就像是一面折射过去的镜子。
这篇番外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写了,因为时间太长,找不回当初的心态和笔触,现在更新的《匪类》虽然同样是武侠,但内核已经完全改变了。唯一让我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一位在我微博底下留言想要看番外的读者。我很意外到现在还有人在看这篇文,也很惊喜有人正在喜欢它,并对它报以期待——我认为我不能辜负这种期待。
玉碎是13年的文,是我高中时候写的,现在补上番外的结尾,时间太长,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狗尾续貂。当然,在我眼里《玉碎》也不算是个“貂”。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作为一个小透明,我是真的很喜欢写作,不管有没有人看,我都会继续写下去。时隔两年,改了笔名,开了新文《匪类》,同样是武侠,继承了一小部分《玉碎》的世界观,但呈现出来的内容和含义已经大不一样了,感兴趣的话期待大家支持。
不论大家喜不喜欢我的文,都衷心地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幸福——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美好的祝福了,也是我目前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希望我们来日还能有缘分,希望大家还能喜欢我或者讨厌我。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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