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无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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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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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百里丞艳后跌数步才稳住身形,她的脸色变得青紫,明显感到一股凝实的寒意渗入五脏六腑,心头警铃大作,立即封住自己几处大穴,一掌拍在胸口,一口浓稠的黑色血液吐出来,正冒着丝丝寒气。

    柳非烟回头看了一眼半跪于地上咯血的岑柳,再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兰箫接下的白轻墨,然后转头死死地盯着百里丞艳,眼神狠戾阴沉,似是要将其碎尸万段:“老妖妇,敢在老娘眼前动老娘的儿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百里丞艳擦去下颌的血,冷冷地看着柳非烟,声音略显得沙哑阴沉,格外令人不适:“你是何人,本尊与碧霄山之间的仇怨,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柳非烟冷哼,“跟你有仇怨的可不止碧霄山一家,何况我柳非烟师承明宗,更是岑柳他娘,要说外人,你这个被逐出师门的丧家之犬才他娘的是外人。”

    百里丞艳冷笑:“原来也是岑氏的后辈。当年在你丈夫病入膏肓之时,岑风不肯施救,弃你丈夫性命于不顾,你如今竟还肯站在他那一边?”

    “放屁!”柳非烟啐了一口,骂道,“要不是你活得不耐烦去练什么《大灭绝经》,弄得子子孙孙腑脏衰亡,这岑氏人丁也不至于今日这般凋零。老娘的丈夫就是因你而死,你今日还敢来杀我儿子,这五十年你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武功高又怎么样?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唯我独尊不可一世?老娘告诉你,中原武林的人可没这么好欺负,你在踏入中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挫骨扬灰!”

    这话说得相当的难听,就连后面身受重伤的岑柳都不免有些汗颜。不知是柳非烟骂人骂的太难听,还是内伤极重一时缓不过气来,百里丞艳的脸色显然十分不好看,扯起嘴角冷笑:“你用毒的本事确实了得,不过在本尊面前,这般邪门歪道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论武功,你根本无法在本尊手下走过百招,还想护你的儿子?那本尊便让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究竟是如何死在这碧霄山上的。”

    即便身受重伤,百里丞艳周身气势依旧没有半分的减弱,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在整座山头上蔓延,双生子分别拦住柳非烟和兰箫,岑柳受挫半跪于地动弹不得,岑风立在他的身前,白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与百里丞艳飞快缠斗在一处。

    劲气化作刀刃,自上而下劈过,岑风抬手运力相抗,身前身后的地面形成一道巨大的深坑,犹如被重刃砍入。

    一把毒粉洒向双生子,柳非烟十指指甲上呈现一片紫灰色;尖锐的指甲犹如利刃一般锋利,与坚硬的玄铁锁链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碧色衣衫在空中飞舞,丹凤眼中俱是厉色,一手握住那横扫而来的锁链,毒气与锁链相触,发出滋滋的声响,那锁链表面融化成一片薄薄的黑雾齑粉,她狠狠一扯锁链,将双生子拉近,另一手蓄力成爪,指甲上乌青的寒光一闪,朝着对面那人的面孔飞速抓去。

    岑风与百里丞艳交手的余波强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若是此时有武功稍弱的人待在这山顶,恐怕会被那劲气生生震得七窍流血而死。

    白轻墨就地盘膝而坐调息,兰箫与那双生子之一对上,手中白玉笛比神兵利器更加可怖,招招致其死命。

    “你去帮柳姨。”兰箫忽地听见身后的白轻墨开口,回眸只见她睁开了眼,擦去唇上的鲜血,缓缓的站起身,盯住他前方的那黑袍人,“这个人,我来杀。”

    兰箫道:“你若是想要我不死,便必须保住你自己的命。”

    白轻墨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受过一点伤么?杀他一人,绰绰有余。”言罢,手中紫光闪现,上前几步,目光落在那双生子冷冰冰的双眼中,“今日,你的命,本宫收下了。”

    兰箫见她立即出手,眉头微皱,但也未再出言反对,转身援手柳非烟。

    岑风袖袍臌胀,花白的须发在劲气的漩涡中飘飞,百里丞艳眉心的黑气愈来愈盛,出手之间没有半点停歇,劲气翻腾着周围的空气,犹如波纹一般一圈一圈地劈散开去。

    兰箫身形一动插/进柳非烟和那双生子之中,一招便击退对方。柳非烟腾出手来,见到兰箫出招凌厉至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突破第九重了?”

    兰箫一掌拍向对面,被那双生子身形一动避开了去,淡笑:“侥幸而已。”

第139章 人亦不向东山久() 
柳非烟皱起眉:“此事有异,你分明不可能再踏出那一步的。”

    “按理来说确是如此。”兰箫身形如风一般忽的出现在那人身后,趁其尚未来得及反抗便一掌拍在其后心,双生子蓦地喷出一口血雾,他收回掌,缓步走向那停在前方转身冰冷的注视着自己的人,微微一笑,道,“或许是老天亦觉得屈才了罢。”

    不远处一道紫光闪过,白轻墨手中一朵莲花飞旋着掠向那双生子,内劲相碰轰然作响,那玄铁锁链寸寸断裂化为齑粉,双生子那冰冷的神色中掠过一抹鲜明的错愕,便在那迎面飞来的紫莲之下被击得倒飞出去,身体在空中无法控制,眼看就要飞出山顶坠下悬崖,那双生子的眼睛仍旧睁着,双目中尽是毫无感情的冰寒之色,连自身的性命亦未放在心上,而下一刻,他的眼眸中却倒影出了一个女子的脸。

    他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上方的白轻墨,此时他已无力反抗,不论是对方出手将他斩杀,还是摔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他都只有死路一条。他眼睁睁地看着白轻墨扬起手,紫色的冷光在其手中比刀锋更为凌厉,她挥手斩下,下方那一具身体从正中央分为两半。

    半空中血光四溅,浓浓的瘴气从那两半身体之中喷涌出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那身体一寸一寸地碎裂,与瘴气一同消散在虚空中。

    与岑风对战的百里丞艳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来,蓦地转头看向白轻墨,漆黑的眼眸中泛□□点猩红,身形一动,周身劲气形成漩涡席卷整个山头,飞快掉头朝着白轻墨袭来,其经过之处空气皆扭曲波动,双掌被血芒包裹,凶光盛极:“你找死!”

    白轻墨在斩杀双生子的那一刻便知晓此举必然给百里丞艳带来伤害,身体尚在空中便结起了手印,十指飞快交织,紫光在她周身浮动,一朵巴掌大的血色莲花花苞在紫色雾气笼罩之下飞速成形,落地之时便听得不远处兰箫一声低喝“小心”,下一刻便觉身前强势的压迫袭来,热浪带着魔宫独有的腥气充斥着整个山头。

    前方女子转过身来,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汹涌的杀意,百里丞艳在自己眉心一点,一口血箭喷射而出,手中血芒大盛,身前一朵血色莲花飞快成形、绽开,同一时间,白轻墨手中的花苞从其手中脱出,每一片莲瓣在旋转中飞快地绽放,霎时间与那血莲相撞。

    兰箫见到那二人的出手便已经知道来不及,本能地疾速飞身向前意欲带着白轻墨向后撤退,然而还不等他触摸到她的手臂,那汹涌的真气便在瞬间爆发,以劲气相撞的地点为中心,一道光环朝着四周飞散而出,兰箫眼眸蓦地睁大,胸口如遭痛击,整个人被震得倒飞而出。

    暴烈的风声犹如无数婴儿的啼哭一般刺耳,不远处意欲上前援手的岑风亦在此时被劲气波及,连连倒退数步,口中鲜血喷出。

    紧接着,那红紫光芒交织之处倒飞出两道身影,柳非烟立即顶着劲气上前将白轻墨接住,后者一口血喷在了柳非烟的衣襟上,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

    对面百里丞艳亦身受重伤,身体重重地落在悬崖边上,那仅存的一名双生子立即上前守在了她的身前。

    兰箫膝盖一软,一瞬间跪在了地上,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白轻墨紧紧地抓着兰箫的手臂,整片胸前领口的衣襟都被鲜血染红,腹内剧痛犹如被撕裂一般,她喉间尽是浓郁的血腥气,说不出话来。

    鲜血从兰箫的下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墨色的长衫上沾染了两个人的血,极暗,看上去仅仅像是被水渍打湿。

    东方天际,殷红霞光刺破云雾,在最远的山脉上,露出一线鱼肚白。

    柳非烟从瓷瓶中倒出两颗药丸,分别喂给兰箫和白轻墨,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岑风在一起的岑柳,一面帮白轻墨调息,一面再看向趺坐着调息的兰箫,眉头一蹙:“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并未看见此人与百里丞艳硬碰,为何却察觉到他体内犹如重伤一般。她扣上他的脉门,目露震惊,“你……”

    兰箫轻轻摇了摇头,咳了几声,示意她莫要再出声。

    柳非烟神色复杂。

    白轻墨看不见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忽然抓住兰箫的手。

    兰箫一怔,将她从柳非烟身前接过来,搂住她:“怎么了?”

    白轻墨靠在他的颈间,咽下口中的鲜血,她扣着他的脉门,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动。

    兰箫低下头,耳朵凑至她嘴边。

    她抱着他,嗓音低哑:“我……摸不出来。”

    兰箫闭了闭眼睛,知她此刻重伤,五感有短暂的消失,只是抱紧她:“我没事。”

    白轻墨咳了咳,又一丝血液顺着唇角滑下:“方才,我避不开。”

    兰箫自然知晓她指的是方才与百里丞艳交手之时。后者出手极快,当他看到的时候,她便已经来不及后撤,能于万急之中与之相抗便已是十分不易。他一直都相信,即便对百里丞艳再恨之入骨,她亦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他贴在她的脸侧,轻声道:“我知道。”

    柳非烟看着这二人,丹凤眼中掠过一抹极度复杂的神色,她看向不远处的岑柳,才发现后者似乎一直都在看着她。

    她远远地望着岑柳,后者也望着她。良久,岑柳忽然动了动嘴唇。

    柳非烟蓦地怔住。

    她看清了,他的嘴型。他说——

    “娘。”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转移了柳非烟的注意力,她伸出手,再给白轻墨服下一颗药丸。后者此时已经止住了血,面色虽然仍旧十分难看,但已有所好转。

    柳非烟扶着她从兰箫怀中坐起身来,给她顺了顺气,愠怒道:“你这条命,要是不要了?”

    白轻墨摇了摇头,道:“小心百里丞艳,她有些不对劲。”

    柳非烟和兰箫皆微怔,往百里丞艳所在的地方望去。

    后者闭目盘膝坐于地上,身前一滩暗红色的血,眉心黑气缭绕,那一朵莲花的颜色变得愈发血红,仿佛是刻印于皮肤之中一般,其周身真气涌动,空气都连着一起蒸腾,那眉心的血莲就像是一颗火种,似是下一刻便要带着所有的东西一起燃烧起来。

    白轻墨问道:“你可曾见过如此异象?”

    柳非烟道:“这应该是功法所致,在我出生之前,《大灭绝经》便已经被烧毁了,我对其一无所知。”

    白轻墨眉头动了动:“你对《大灭绝经》一无所知,那岑掌门呢?”

    柳非烟一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岑风。

    岑风显然亦注意到了百里丞艳的变化,皱了皱眉,面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他朝着后者走了过去,而那守在百里丞艳身前的双生子则微微移动了身体,手中铁链在与地面的摩擦中发出声响,紧紧地盯着岑风的脚步。

    百里丞艳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见岑风朝她走来,东方天际的朝阳爬上了山头,将岑风那一身朴素的白袍都映照得发红。

    她站起身。

    岑风并未继续接近,站在距离她大约一丈远的地方,声音苍老:“你体内的血蛊反噬了。”

    百里丞艳抹去嘴边的血,微微抬起下颌:“那又如何?”

    岑风并未再言。他离她不过一丈之距,这一点距离,足以让他察觉到她体内气息的变化。那种四肢百骸之中的真气往丹田之处凝聚沉淀的动静,使得她身边的空气都蒸腾起来。

    他终于明白,她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岑风对着身后的白轻墨等人开口:“你们下山。”

    岑柳捂着胸口,望着百里丞艳周身的气息变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祖师父,不可!”

    柳非烟站起身来,眉峰凌厉,上前两步:“老妖妇,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你也得有那个时间才行。”

    那双生子立即上前,漆黑的锁链紧握在手中,却被百里丞艳淡淡挥退。

    黑衣女子上前几步,袖袍一挥,劲气直冲柳非烟而来,后者后退半步,身前立即出现一道深坑。

    岑风拦住她:“你既然想要的是我的命,来取便是,何苦为难小辈。”

    “笑话,我赔了魔宫,若只取你一人性命,岂非将这近百年的心血付诸东流?”百里丞艳嗤笑,“今日这山上,所有人,都得死!”

    “——那么这些人之中也包括你!”

    一道声音忽然□□来,却并非此地任何一人开口,众人皆惊。兰箫神色未定,转首望向山崖下方:“韩子龙?”

    那一道身影从崖下腾空而上,落在了悬崖边,背对着天际朝阳,依稀能辨认出确实是韩子龙的脸,他怀中还抱着一人。

    白轻墨微微眯起眼睛。

    那穿着鹅黄色长裘的女子落在地上,转过身来,面对着所有人。

    兰箫亦是微怔,虽然身上都是血迹,却风度依旧地露出一个碧落教主一贯从容淡雅的笑容:

    “韩小姐,别来无恙。”

第140章 啥子标题取不出() 
山风吹得凛冽,狐裘上的流苏和长发一同飘飞而起,韩雨微淡淡一笑:“兰教主,白宫主。”

    白轻墨亦点头示意。

    韩雨微并不会武功,韩子龙带着她登上山来已实属不易。即便已是拂晓,但山巅寒冷依旧难以抵御。

    韩雨微用戴着黑丝手套的左手拢了拢狐裘,嘴唇都冻得发紫,却并未失了一贯的风度。

    白轻墨瞥了兰箫一眼,在死要面子这一点上,这二人还真是相像。

    被这二人一打断,百里丞艳和岑风皆未立即出手。

    柳非烟看了一眼韩家兄妹:“临风山庄的人?”

    这几个月来,她坐镇碧落教和沉月宫,与乾坤盟可交了不少手,双方皆死了不少人,可谓有血海深仇,韩雨微的名字她自然不会陌生,不过,对于这个临风山庄的掌事人,她可是半分好感都没有。

    岑风亦眉头微动。外人能够顺利上山,这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临风山庄……他看了百里丞艳一眼,对于五十年前韩氏之事,他亦有所耳闻,而明宗有训,若非征得掌门同意,破阵之法不得外传,这二人之所以能上山,必然乃是百里丞艳所为。看来,这临风山庄对于魔宫,委实是一枚和很重要的棋子。

    见到柳非烟神色不豫,韩雨微亦颔首行礼:“柳前辈。”

    柳非烟道:“魔宫的走狗罢了,若只是来送死的,老娘劝你们尽早自裁,省得脏了老娘的手。”

    柳非烟说话一向不甚好听,韩雨微不以为忤,只淡淡一笑,视线转向了另一端山崖边的百里丞艳:“大尊主,我临风韩氏已为尊主效命五十余年,今小女上山唐突,乃是代家父向大尊主问一声好,若是对大尊主曾有违背,还请大尊主宽宏大量,可尽释前嫌。”

    百里丞艳道:“临风山庄背地里可违逆了本尊不少事,若非如此,你那个无能的父亲或许还能活得长一些。”

    韩雨微的笑容不变,礼貌却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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