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 第24部分

　　　　溪水很浅，清澈见底，许多鱼儿正在水里游动。柳毅一看，心里高兴，就忍不住冲了过去，两只手在水里乱捞起来，把那些鱼全都吓跑了。柳毅捞了一会儿，双手空空，一条鱼都没抓到。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垂着双手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那些鱼儿似乎是在嘲笑他一样，故意在他脚边游来游去，可是当他弯腰去抓的时候，它们又能很快地溜掉。

　　　　柳毅抓不动了，就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苦着脸看着水里的鱼。想到食物近在眼前，自己却抓不到，柳毅倍感沮丧。

　　　　就在这时，小狐狸又出现了，它正站在旁边的山坡上看着柳毅抓鱼，对柳毅叫了一声。

　　　　柳毅扭过头看了它一眼，心想：“唉，连你也嘲笑我抓不到鱼吗？”

　　　　小狐狸跑下山坡，在小溪里的石头上跳来跳去，跳到了柳毅身旁，盯着水里的鱼看。

　　　　柳毅很想对小狐狸说：“水里这么多鱼，可我就是抓不到。”可是他说不了话，就算说了，小狐狸估计也听不懂。

　　　　小狐狸看了一会儿，就呼呼喘着气跑到溪边去了。柳毅好奇地盯着它看，只见小狐狸跑到溪流边上，静静地站着。没过多久，一条黑背大鱼慢慢地游了过去，小狐狸开始慢慢地伏下身子，露出了一口尖牙。那条大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险境，仍然在边上慢慢游动。就在这时，小狐狸的两只前爪突然往水里一扑，然后嘴向前一张，只见水里“哗啦哗啦”激起一阵水花，小狐狸抬起头的时候，嘴里已经叼着那条大鱼了。

　　　　柳毅见了，立马高兴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呀呀呀”欢快地叫起来。

　　　　小狐狸叼着那条不断挣扎的大鱼来到柳毅身边，柳毅蹲下身，对它“呀”了几声，意思是问它：“这条鱼是抓来给我吃的吗？”

　　　　小狐狸抬了抬头，似乎让他把鱼收下。柳毅十分感激地看了它一眼，伸出双手接过那条鱼，又“呀”了几声，对小狐狸表示感谢。

　　　　柳毅得了鱼，高兴地跑到火堆旁边，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穿进鱼肚子里，放在火上烤起来。

　　　　小狐狸本来要跟过去的，可是一看到火，就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柳毅饿得十分厉害，心里只想着赶快吃上烤熟的鱼，就没在意小狐狸。

　　　　烤了一会儿，旁边的树林里突然走出来四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他们手里提着几只野兔，正说说笑笑地朝火堆走去，一见火堆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孩，不远处还有一只小红狐狸，就怔住了。

　　　　柳毅见了他们，也愣住了，他发现他当中有一个人背着弓箭，另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柴刀，心下就有些害怕了。

　　　　站在前面的男孩是个眉粗目大、长相凶悍的大块头，见了柳毅，两条大黑眉毛就竖了起来，瞪着眼对柳毅骂道：“哪里来的小野种，竟然敢用我们的火！”

　　　　后面一个十分干瘦、背着弓箭的男孩见了那只小狐狸，马上兴奋地大叫道：“狐狸！”说着就从背上取下弓箭，准备搭箭去射小狐狸。

　　　　柳毅见了，赶紧丢下鱼，站起来对小狐狸大声“呀呀”叫起来，让它赶快跑。

　　　　小狐狸见了四个男孩，赶紧跳上小溪里的石头，跳到溪流对面去了。

　　　　“别让那狐狸跑了！”拿弓箭的男孩说着搭起箭，对准了小狐狸。后面的一个男孩跑下去追小狐狸。

　　　　柳毅见了，就对着小狐狸又跳又叫，让它赶快跑。小狐狸紧张地看了看柳毅，然后一转头，飞快地窜到溪流旁边的山坡上去了。这时，那个拿弓箭的男孩已经将箭瞄准了小狐狸，一箭射了过去，小狐狸突然把身子往下面一伏，躲过了那一箭。干瘦男孩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还会躲，去抓住它！”说着也向小溪对面跑去。

　　　　柳毅还在一边跳一边大叫，却没防备那个大块头已经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后领，将他提了起来，骂道：“小兔崽子，乱叫什么！”

　　　　柳毅拼命挣扎，大块头力气大，提着他，一脸坏笑。柳毅见小狐狸还站在对面，就对小狐狸大叫，让它赶快跑。小狐狸看着柳毅，又看了看已经开始从下面爬上来的两个男孩，然后掉头跑进了树林。

　　　　“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敢闯本大爷的地盘！”大块头把柳毅重重地往地上一放，柳毅没站稳，坐倒在地上。又爬起来想要跑，却又被大块头抓住了，道：“还想跑，看你往哪儿跑！”说着看了身后的男孩一眼，那男孩就从腰带上解下一捆绳子，走过去把柳毅反手绑了。

　　　　柳毅挣扎了一会儿，就虚弱得没力气了，索性坐着不动，也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去追小狐狸的男孩出现在了对面的山坡上。大块头就冲他们喊道：“喂，抓到没有？”

　　　　那个干瘦的男孩骂道：“他娘的，让它跑了！”说完就走了下来。

　　　　“这是谁？”干瘦男孩走到火堆旁边，指着柳毅问。

　　　　“不知道哪儿来的，看他这磕碜样，估计是个小要饭的吧。”大块头说着笑了起来。

　　　　柳毅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个小乞丐——浑身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瘦男孩放下弓箭，指着柳毅道：“都怪这小兔崽子，要不是他叫，我早就把那小狐狸射死了！”说着走到柳毅前面，用一个手指用力戳了柳毅的头一下。

　　　　另一个拿柴刀的男孩拿着柴刀走过去道：“要不然就杀了他吧。”

　　　　大块头道：“还是先抓回去吧，山寨里现在正缺人，抓回去帮着做事也好。”

　　　　柳毅听他们说话，就猜自己是落入土匪窝了，心里先是怕，后来又想到释空就是被土匪抓走的，难不成释空就在这伙人手里？想到这些，柳毅反倒不怎么害怕了。

　　　　至于柳毅后来安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章　渡溪寨（）　
上回说到，柳毅被四个孩子绑了，他们准备把他带回山寨去做苦力。柳毅猜测释空可能也在山寨里，所以也不怎么害怕。

　　　　那四个孩子绑了柳毅之后，没有马上带着柳毅离开，而是继续坐在火堆旁边。拿弓箭的瘦男孩和拿柴刀的男孩提着两只野兔去小溪里清理去了，剩下大块头和另一个男孩坐在火堆旁边闲聊。他们正在说山寨目前的形式，有很多事情似乎事关机密，也许是看柳毅只是个小毛孩，他们并没有把他当回事，继续说着。

　　　　“刘大，我看大王最近有点不大对劲，麻石寨、李家寨、巫家寨那边三番五次派人过来请求联合，四寨合一，壮大力量，这样才能对抗官府，可是大王见都不见，还不让他们进山寨，我真搞不懂！。”

　　　　那个叫刘大的大块头轻蔑地“哼”了一声，用一根柴放在火焰上烧，眯着眼睛道：“他之前不过是个卖肉的屠夫而已，来到山里，随便拉几个人，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山大王了，像他这样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旁边的男孩见刘大表态了，于是凑近刘大，低声建议道：“刘大，既然他没什么用，何不找一个机会除掉他，由你来接手山寨？”

　　　　刘大听了，侧过脸去盯着那个男孩，不说话了。

　　　　男孩见刘大一直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赞成还是反对，看起来十分奇怪。被刘大盯了一会儿，他心里就有些发毛了，坐回原位，抿着嘴，眼珠子飘向溪流边的两个人，喉咙里干咳了两声，就不敢出声了。

　　　　刘大看了他一会儿，嘴角一撇，露出微笑来，道：“吴刚，他是我养父，难道你要我去杀我的养父？”

　　　　吴刚赶紧解释道：“刘大，你别生气，我只是说既然他不管事，为什么不让你来做老大呢？你有谋略，比他强百倍，他只知道每天坐着享受，让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地给他做事，值得吗？再说，他又不和其他山寨联合，这样下去，我们渡溪寨迟早要完蛋，不是被其他寨子灭了，就是被官府围剿了，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山寨的以后着想啊。”

　　　　刘大听完吴刚的一席话，笑着道：“吴刚，真没想到啊，你年纪不大，脑子倒挺聪明。”

　　　　吴刚一脸谄笑地看着刘大。

　　　　刘大又盯着火看了起来，不说话了。

　　　　柳毅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他还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不过当他发现刘大那双眯着的眼睛逐渐鼓圆，火苗在眼珠里燃烧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刘大不是个好人。

　　　　刘大盯着火看了一会儿，然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有些事，该办的还是要办！只不过要等待时机。”

　　　　吴刚听了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柳毅在旁边看在眼里，心里不免又是疑惑又是害怕：眼前这几个孩子，除了刘大看起来年龄大一点，其他三个看样子顶多不过十四五岁，可是他们的行为和说话却处处透露出一种奸诈和邪恶，令人不寒而栗。

　　　　刘大对吴刚道：“这事先不要告诉猴子他们，等时机成熟了再说。”说着看了一眼在溪边弄兔子的两个人。

　　　　吴刚道：“刘大，我们都听你的！”

　　　　两个人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刘大又把注意力放到柳毅身上，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他：“喂，你这小毛孩，哪里来的？”

　　　　柳毅见了刘大的脸就感到讨厌，撅着嘴把脸偏向一边，不看刘大。

　　　　刘大哼哼笑了笑，打量着柳毅，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像农家出生的，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柳毅还是不理刘大。吴刚见了，就站起来，走到柳毅身边，用手推了柳毅的头一下，骂道：“小兔崽子，你是聋子吗，没听见刘大问你话吗？”

　　　　柳毅被吴刚推了一下，马上仰起头来，翻着白眼，恨恨地看着吴刚。吴刚还想推他一下，却被刘大伸手制止了，“没事，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倔，有点意思——喂，小毛孩，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

　　　　柳毅还是不说话，吴刚生气了，揪起他的一小撮头发扯了一下，疼得柳毅大叫了一声。

　　　　“你倒是说话呀，再不说话就揍你！”吴刚做出一副吓人的表情来。

　　　　柳毅还是抬头愤恨地盯着吴刚。

　　　　吴刚正要下手打柳毅，这时却发现柳毅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就好奇，伸手去抓那根红绳，想看上面绑着什么东西。谁知手刚伸下去，柳毅就把脖子收得紧紧得，还用嘴去咬了他的手一口。吴刚吃痛不过，收回手来，用力推了柳毅的头一下，把柳毅推倒在地上，又想用脚去踢他，这时刘大道：“你干嘛呢，他只不过是个小毛孩，你犯得着吗？”

　　　　吴刚一边用手摸着被咬的那只手，一边恨恨地道：“这小子不听话，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

　　　　刘大道：“他年纪太小，经不起你打，万一打废了就做不成事了，带回去，让他干几天活，他就老实了。”

　　　　吴刚狠狠地盯了柳毅一眼，然后坐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个男孩弄好了兔子，拿过来，四个人就在火上烤起来，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柳毅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忍不住咽口水，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刘大听见了，见柳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烤兔子看，笑道：“喂，想吃吗？”

　　　　柳毅咽了口水，眼睛发亮。

　　　　刘大调戏他道：“你只要说：想吃，求你给我点吃的，我就给你吃。”

　　　　柳毅听了，立马闭上了眼睛，一脸倔强。

　　　　刘大见了，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叫猴子的瘦子瞥了一眼柳毅，问：“这小子谁啊，从哪儿来的？”

　　　　吴刚道：“问他他也不说，估计是个聋子。”

　　　　猴子道：“怎么会？他明明听懂我们说话了，就是不开口说话。”

　　　　吴刚就威胁柳毅道：“你不说话，就不给你肉吃，饿死你！”

　　　　柳毅睁开眼睛，恨恨地对着他们大声“呀呀呀呀”叫起来，四人听得一下子发愣了。

　　　　吴刚问：“他说什么？”

　　　　猴子反问：“他说话了吗？就是乱叫。”

　　　　这时柳毅又大声“呀”了几声，听起来就像是在骂他们几个。

　　　　刘大听了，就道：“难不成你真的是个哑巴？”说哇就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猴子还不停地学者柳毅“呀呀呀”地叫，把其他人逗得大笑不止。

　　　　柳毅气得满脸通红，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们了。

　　　　兔子肉烤好以后，刘大扯下一只兔腿，让猴子把柳毅的手解开。

　　　　“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跑，他跑得了吗？再说，他舍得跑吗？”刘大说着把兔腿在柳毅眼前晃了晃。柳毅实在饿得不行了，看见兔子腿，他就想吃。

　　　　猴子解开了柳毅，柳毅马上挣扎着挪到了一边。

　　　　刘大道：“喂，小子，想吃吗？想吃就给本大爷磕几个头，本大爷赏你一只兔腿。”

　　　　柳毅“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理刘大。

　　　　“这小子还真有意思，算了，不逗你了，拿去吃吧。”刘大抖了抖手里的兔腿。

　　　　柳毅本来不愿意吃的，但是人一旦饥饿起来，便不得不屈从，好在刘大也没再为难柳毅，柳毅就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抢过兔腿，走到一边蹲下，大口吃了起来。

　　　　刘大呵呵笑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冷笑起来。

　　　　吃完东西，灭了火，刘大四人就押着柳毅走进了树林。他们沿着旁边的瀑布往山上爬。越往上爬，地势就越变得陡峭，石头逐渐变多，原先茂密的灌木和荆棘也减少了，变成了光秃秃的土地。并不是因为地上不长草，而是因为那些草都被人铲掉了，踩平了。

　　　　他们一直沿着小溪往上爬，溪流逐渐变小，分成许多支细细的流水往山下流去，树木也也逐渐变得稀疏，树种变成了稀稀疏疏的松树，地上铺满陈年的松针。

　　　　刘大走在队伍前面，停下来，将拇指和食指弯成一个圆圈，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清脆的口哨响彻松林，过了一会儿，只见不远处的松树上跳下几个孩子，他们手里都拿着自制的弓箭，朝刘大他们几个挥了挥手。

　　　　刘大道：“走。”

　　　　柳毅刚才见树林里空空如也，没想到刘大一吹口哨，立马就有人出来了，于是心想：“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山寨？”正站着发呆，走在他身后的猴子从背后推了他一下，催促道：“快走，小子！”柳毅只好跟着他们继续往上走。

　　　　他们经过那几个人旁边的时候，那几个人看见了柳毅，就问刘大：“这是谁？”

　　　　刘大道：“在瀑布旁边抓来的野孩子，正好用来给寨子里做事。”

　　　　他们听了，就不再多问，让刘大他们上去了。

　　　　又往上走了一会儿，差不多快到山顶的时候，柳毅看见了一座山寨。

　　　　山寨建在山顶上，四周的树木都被砍了，寨子周围用松木围了一圈围墙，顶部都削得尖尖的。围墙后面，每隔十几步远就立着一座木头搭建的瞭望哨，每个瞭望哨上都站着一个手持弓箭的人，看那些哨兵，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寨子的正面是两扇木头钉成的大门，大门上方还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渡溪寨”三个大字。透过大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穿梭的人影和密集的建筑。

　　　　小溪流从寨子旁边流过，几个围着青色头巾的中年妇人正在小溪边上洗衣服，她们见了刘大等一行人，都转过脸来看。柳毅发现她们的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