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回来。我就离开了那里,打算一路去找,直到找到他为止!没想到竟然在半道上遇到了你们两个。”少任侠说到这里,脸上凝重的表情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呲牙咧嘴的笑容。
柳毅听完,用十分敬佩的眼神看着少任侠,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因为说不出来,所以就没有开口。
“能遇到你们两个,也是缘分,挺开心的。”
这时,柳毅看了释空一眼,释空先是没明白什么意思,柳毅做了个手势,释空才明白柳毅要他将柳毅的身份和遭遇告诉少任侠。释空于是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少任侠,少任侠听完之后睁大了眼睛,问柳毅:“你爹果真是叫柳元章?”
柳毅点了点头。
少任侠拍了一下手,大叫道:“我听说过你爹,你爹曾经因为上书皇上,被奸臣所害,贬至城父县县令。说起来,我爹和你爹还是至交呢,我常听我爹说起你爹。我爹说,你爹爹是个好官,要是多几个像你爹一样的好官,那么老百姓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柳毅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十分高兴的表情。
少任侠愈发感到开心,道:“看来真的是缘分安排我们相遇!”说到这里,脸上又马上黯淡下去,“只可惜,你爹我和我爹都被朱粲那个狗贼害死了!”说完紧紧捏住了拳头,“将来我学成武艺,一定要亲手杀了朱粲,告慰我爹在天之灵!”
柳毅也十分同意地“呀”了一声。
少任侠看了看柳毅,道:“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适合练武,报仇的事还是我来吧!”
柳毅立马十分反对地“呀”了一声。
少任侠一愣,就笑道:“想不到你人虽然文弱,却也十分坚毅,难怪你叫柳毅呢!”
少任侠又想起释空刚才说的路上遇到黑婆婆的事情,觉得十分怪异,就问:“你说你们遇到一个妖怪,可是真的?”
释空赶紧点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千真万确,那真的是个妖怪呢,后来若不是那只大白雕及时出现,我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呢!”
“原来如此,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妖怪,就算遇见,我也不会怕!”
少任侠说完,很同情地看了看柳毅,道:“看来我们的遭遇都差不多,你爹和我爹是至交,既然这样,咱们何不结拜为兄弟?”
柳毅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结拜仪式就在火堆前面进行,柳毅和少任侠对着火堆跪下,少任侠道:“我少任侠!”
柳毅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用一声“呀”来代替。
“念少任侠、柳毅,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念完誓言,少任侠和柳毅对着火堆拜了三拜,又各喝了一口酒,将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少任侠年纪比柳毅大,就做了兄长,柳毅做了弟弟。
结拜过后,少任侠问柳毅:“贤弟,你以后做何打算?”
释空就将要去五陀山的打算告诉了少任侠,少任侠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年纪太小,江湖凶险,还是先找个安身之处要紧。”
柳毅“呀呀”了几声,问少任侠的打算。少任侠道:“我还得继续赶路,去找那个高人学艺。”
说到这里,二人想到即将分别,不禁感伤起来,少任侠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豪爽道:“怕什么,大丈夫岂能因别离而伤感!既然有缘成为兄弟,日后也一定有缘再相见!”
第二天早上,少任侠和柳毅释空二人分别。临别之际,柳毅哭了,少任侠安慰了他一番,眼睛也有些湿润,但马上又大大咧咧地道:“哭什么,我的兄弟不是小女孩,不许哭!”话虽如此,自己也趁机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对柳毅道:“贤弟,此地一别,还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我定会相聚!好了,就此别过!”说完对柳毅抱了拳,柳毅也回了礼。
二人挥泪离别,开始了各自的行程。至于柳毅后来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章 饿殍()
柳毅和少任侠分别之后,和释空继续赶路。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柳毅变得更加成熟了。在释空看来,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能表现出与他这个年龄十分不相符的成熟,实在是不可思议。柳毅的成熟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质,从他几次面对危险时表现出来的镇定就能看得出来。一般的孩子,别说是五岁,就连释空这样十二岁的孩子,遇到这些事情,也差点给吓破了胆,但是柳毅就不一样,他似乎生来无所惧。
释空在路上又想起柳毅在树林中身上发出的那阵金光,愈发感到不可思议。“莫非柳毅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神通,连妖怪的侵犯不了?”释空一边想,一边偷偷看柳毅,可是看来看去,除了感觉柳毅是个少年老成、十分成熟的孩子之外,并没有看出他与凡人有什么不同,于是愈发感到不可思议。
释空心里时刻记着圆慧主持的嘱托,又觉得柳毅不是一般人,于是更加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必须保护好柳毅,将他安全送到五陀寺。
二人走了半天,终于走出了山林,来到了一片平原地带。
走出树林,释空看见前面有一片广阔的农田,远处还有一个小村庄,几股黑烟正从村子里升起。释空一看,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对柳毅道:“柳毅,太好了,前面终于有人家了!”
然而柳毅并没有高兴起来,他凝视着远处的那个村庄,发觉有点不对劲——村庄的房屋似乎都是破败的,而那升起的几股黑烟看起来并不像是炊烟,倒像是大火过后残火发出的烟。近处的田间地头,一个农民都不见;虽然现在才六月初,地里的小麦还没完全熟透,却像是被抢收了一样全部割得干干净净。再看那地里的情形,也十分混乱,麦秆麦穗随处散落,地里全是脚印,似乎是几百个人同时收割的。
释空见柳毅并不兴奋,也仔细看了起来,才发现情况不对。
“呀,这里怎么变得这么混乱,那不是炊烟啊,好像是着火了呢!你看地里的小麦,全都没了,到底怎么回事?”
柳毅摇了摇头,开始向前面的村庄走去。
没走几步,柳毅就惊讶地发现:田间的烂泥里面,躺着许多尸体。那些尸体有的被割了头颅,有的被砍掉四肢,都浸泡在烂泥里面,肢体浮肿,很多已经开始腐烂,蛆虫满布,苍蝇乱飞,恶臭难闻,景象十分恐怖。
释空突然见到这么可怕的场景,又被那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一冲,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又连忙念起“阿弥陀佛”来。
柳毅并没有被这惨不忍睹的景象吓坏,他长久地停留在田边,十分凝重地看着那些尸体,似乎在悼念那些惨死的百姓。
过了一会儿,柳毅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念起经文来。释空见了,惊讶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念经超度亡灵,于是也在他的身后盘腿坐下,开始念经超度。
念完经,柳毅和释空站起来继续往村子里走。
村庄不大,看起来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房子都是青瓦白墙,聚集在一处,分成两排,中间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二人走进村庄之后,发现两边的房屋不是被打烂,就是被烧毁了,而且门窗洞开,屋顶破陋,原来被粉刷成灰白色的墙上留着一道道大火过后的黑烟印迹。瓦片和被烧毁的木棍全都散落到了街道上,很多木头还没烧尽,冒着黑烟。
释空和柳毅小心地避开那些木头,走到一座房子前面,透过洞开的门和窗户往里面看。只见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砸得稀烂,又被大火烧尽,地上还躺着两具烧焦了的尸体,那血肉模糊的脸上,是一副惊恐而痛苦的表情。
释空看了,十分难过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二人又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农民坐在一堆火旁边,火上架着一口破锅,锅里正呼呼冒着热气。锅底下是几根粗大的房梁用的木头,胡乱叠在一起,顶着那口破锅,冒着浓浓的黑烟,熏得坐在边上的人不断咳嗽。农民们都穿着破烂的单衣,一个个面黄肌瘦,头发脏乱,眼神呆滞,盯着锅里的东西,不怎么动。
柳毅和释空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百姓也只是略微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把目光集中到了锅里。
释空走过去,对他们施了个礼,轻轻问道:“老乡,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百姓们没有搭理他,还是盯着锅里看。释空看了一眼锅,只见锅里正煮着半锅黄泥水,水不断翻腾,翻出些麦粒来。释空看了,惊讶地张开了嘴,回头看看柳毅,柳毅也一脸黯然。
正要走近一点去问,一个农民忽然从地上抓起一片破瓦,面目狰狞地朝释空“嘶”了一声,警告他不要靠近,同时起身护着锅里的东西,释空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旁边的两个农民趁那个农民不注意,急忙端起一个破碗,用一块破瓦片从那沸腾的锅里去舀麦粒。那个农民发觉了,立马转身朝那两个农民扑过去,大声道:“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三个农民扭在一起打了起来,他们滚成一团,在地上翻来翻去,嘴里发出十分虚弱但又尖锐的叫喊声来,不远处的几个农民看了,也只是稍微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盯着自己的锅。
三个人在地上扭打了一阵,很快就都没有了力气,只剩下虚弱的喘气声。其中有个人不小心用脚蹬到了火堆,上面的锅一倾斜,水全部倒了出来,把火给浇灭了。三人一看,立马停了手,赶紧爬到火堆旁边,也不管烫不烫手,拼命地用手从灰烬中去抢食那些散落的麦粒,抓到了,就和着灰烬一起送入口中,就像饿狗抢食一样。
柳毅和释空见了这个情景,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他们。
释空十分害怕地问:“他们怎么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柳毅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听见旁边的一间破房子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疯疯癫癫、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正一摇一摇地唱着歌谣:
“小麦苗,绿油油,
长在田里轻轻摇,
田里有溪水呀,
心里乐悠悠。
小麦蘖,一丛丛,
长在田里轻轻唱,
田里清水呀,
心里乐淘淘。
小麦青,长高高,
长在田里轻轻跳,
田里有清水呀,
心里乐摇摇。
小麦穗,胀鼓鼓,
长在田里轻轻坠,
田里有清水呀,
腹中胀鼓鼓。
小麦黄,片片黄,
长在田里轻轻飘,
田里没清水呀,
丰收年来到。”
那女人轻轻地对着怀里的襁褓唱着这首歌,时不时地用眼睛看看襁褓里面,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然而就在她身子往前一倾的时候,释空惊讶地发现那襁褓里包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婴儿的白骨!释空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柳毅也看见了,他瞪着眼睛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释空轻声对柳毅道:“这个村子可能是被朱粲的军队掠夺过,不然怎会变得这般凄惨!可怜这些无辜的老百姓,竟被逼到这样的境地,真是罪过!罪过!”
柳毅叹了一口气,低垂着头,离开了那座房子。里面的女人还在不停地唱着刚才那首歌谣。
二人不忍再看这饿殍遍野的可怕景象,于是就打算离开村庄,继续往前走。刚走出村庄没多远,就听见前面的传来一阵马蹄声,释空一看,只见十几个人正骑着马,手里举着刀朝着村庄呼啸而来。
释空见他们发出的叫声十分凶悍,就觉得不对劲,于是赶紧拉着柳毅往村子里跑。
“快躲起来,那些人可能是坏人!”
释空和柳毅重新跑回村子里,在一间破房子的角落里躲了起来。没过多久,那些人就骑着马闯进了村子里,一个人大声叫道:“都给我仔细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蹲在道路上的农民们见了,都吓得四处惊慌逃窜。
“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
几个人跳下马,手里拿着刀去追那些人。
释空和柳毅躲在一堵破墙后面,两人呼呼地喘着气。释空示意柳毅不要出声,然后贴着墙,挪到墙边,侧出一只眼睛往外面看去,只见一个模样凶狠的人骑在马上,在他身后,还坐着几个人,而且手里都拿着刀,看样子是土匪。
这时,一个手下凑到为首那个人身边道:“二哥,刚才进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两个小孩跑了进来。”
“小孩?那正好,抓回去做苦力!都给我搜,把那两个孩子给找出来!”
“是!”
剩下的几个土匪都跳下马来,拿着刀开始走进两边的破房子里搜查起来。
释空听了,赶紧躲回柳毅身边,惊道:“不好,他们发现我们了!”
至于柳毅和释空安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章 惊魂()
上回说到,柳毅和释空被几个来村庄里抢劫的土匪看见了,土匪要抓他们回去做苦力,释空听了,急忙叫了一声“不好!”于是打算带柳毅跑。
可是该往哪里跑呢?村子里就那么几间破房子,都是断壁颓垣,想要藏身都难;村子又位于一片小平原的中间,如果跑出去,定然会被土匪发现。释空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办法来。眼看着几个土匪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了,而且其中一个土匪已经向着他们藏身的这间房子走过来。
释空听见土匪踩碎破瓦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他着急地看着柳毅,柳毅似乎也意识到危险了,也跟着着急起来。
土匪快要走进他们藏身的那间屋子的时候,释空发现墙角有一个被烧焦了的木头柜子,释空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柳毅不要出声,然后猫着腰走到墙角,轻轻地把柜子挪开,让柳毅躲到柜子后面去。柳毅刚钻进去,释空就移动柜子,要把柳毅遮起来。柳毅一看,赶紧又伸出头来,惊慌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你呢,你怎么不进来?”
释空让柳毅别出声,然后轻声道:“你先进去藏好,我自有办法脱身,等他们走了我再来找你,记住,千万不要出来,等我回来!”说完就把柜子轻轻挪回了墙角,把柳毅遮起来。
释空刚把柳毅藏好,正打算自己找个藏身之地的时候,土匪已经走到墙的这一边来了,看见释空,大声叫道:“好啊,小兔崽子,竟然躲在这里!”
释空担心会使柳毅暴露,于是赶紧从房子后面墙上的一个小洞里钻了出去,墙外面就是田野,释空跑到田野里之后就拼命跑起来。那个土匪见了,大声向外面叫道:“那个小兔崽子跑了!快追!”说完就跑出去跨上马,同两个人骑马去释空了。
释空拼尽全力在田野里跑,可是田野里因为下过雨变得泥泞不堪,释空跑得很费劲。回头一看,三个土匪已经骑着马追上来了。释空越发慌张起来,慌不择路地跑着。突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泥地里,摔得脸上和手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