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 第17部分

　　　　释空停下来，喘着气休息，呆呆地盯了那些果子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爬上去摘。他先用一根枯树干将下面的刺打掉，然后开始往上爬。因为要用双手爬，他没办法清除上面的刺，只好硬着头皮将手攀住那藤蔓，刚握上去，便被几根刺扎了一下。释空只觉得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然后松了手，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人就从树干上重重地摔下来。

　　　　释空摔得半天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快要憋死了，后来一口气吸进去，这才缓过神来，开始呻吟起来。不过庆幸的是，他在树上这么一动，撼动树干，把几个熟透了的果子摇落下来，正巧就落在旁边。释空顾不得身上的痛，马上爬起来，把那几个果子捡起来，高兴地跑道到柳毅旁边，道：“柳毅，快醒来，咱们有吃的了！”

　　　　柳毅似乎还在睡着，没有反应。释空心里很激动，又摇了他几下，他还是不动。释空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把他扶起来，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用手去探他的鼻息，只觉得柳毅的呼吸非常微弱，释空这才知道柳毅已经昏迷过去了。于是慌忙叫起来，想把柳毅叫醒，让他吃点果子充饥。

　　　　柳毅还是不醒，释空就拿起一个果子来，凑到他嘴边，想喂他吃，可是柳毅嘴巴紧紧闭着，根本没法咬。释空情急之下，只好打算自己先把果子嚼碎了，然后喂柳毅吃。

　　　　他把果子凑到嘴边，看了一眼，只见那火红色的心脏形状的果实表皮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血管一样的脉络，那些脉络呈网状互相交叉，细看之下，似乎可以看到在那脉络之中，有一股股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看着就有些怪异。

　　　　释空心里只想着赶紧喂柳毅吃点东西，也没在意这些，于是就张开嘴咬了一口。刚咬下去的时候感觉是软绵绵的，而且舌尖瞬间感受到了一种热乎乎的甜味。那种甜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释空只觉得这是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感觉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他忍不住咽下一口果子的甜汁，立马觉得胃中暖和起来，饥饿感顿时消失。但是他舍不得吃下去，因为柳毅还饿着，于是就把果肉嚼碎，一边用手去把柳毅的嘴弄开，可是柳毅牙关紧闭，根本弄不开。释空就把果子放到一边，偶然间瞥了一眼手，发现手上沾满了红色汁液。那汁液黏糊糊的，就跟鲜血一样，他稍稍吃了一惊，感觉不对劲。这时又觉得下巴上也有些黏糊糊的汁液流淌下来，他用手抹了一下，手掌上就沾满了那红色的液体。他忍不住把手凑到鼻子边上闻了一下，一股十分冲鼻的血腥味立马窜进他的鼻子里，释空只觉得一阵反胃，然后把头偏向一边，“哇”地一声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尖叫着把果子扔到一边去，惊慌地用手去擦嘴，汁液把衣袖都染红了。

　　　　“这怎么像血一样难闻？”释空心里慌慌地想道。这时，嘴里刚才的甘甜味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释空赶紧吐口水，想把嘴里残留的东西吐出来，还没吐几口，就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起来。

　　　　他感觉一阵麻意从头部迅速地传遍全身，身体很快就没有了知觉，无法动弹了。他觉得意识和眼神都模糊起来，舌头僵硬，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哑着口无声地叫着，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整个人就这么麻木地靠在树干上，动都动不了。

　　　　这时，释空迷迷糊糊地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动了起来，野草往两边分开，昏暗中，一条可怕的大蟒蛇一下子窜了出来。那大蟒蛇长着一颗三角形的巨型大头，两颗鸡蛋大小的眼珠子发着绿光；头皮分成一块块细小的圆形，而且那些圆形的头皮还在上上下下、此起彼伏地动着，煞是可怕。

　　　　那大蟒蛇爬到柳毅旁边，绕着柳毅转了几圈，柳毅就被那通体漆黑、水桶大小的蛇身给包围了。只见那大蟒蛇慢慢地直起身来，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条树枝丫大小的信子来，准备向柳毅咬下去。

　　　　释空虽然万分惊恐，想要去救柳毅，却根本无法动弹。这时，他听见有一句话从那毒蛇口中发出来。

　　　　“孩子，我们又见面了，今天就叫你死在我手里！”

　　　　释空想要大声叫出来，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只能惊恐地、眼睁睁地看着大蛇慢慢地把那血盆大口向着柳毅伸去。

　　　　至于柳毅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章　毒蛇（）　
上回说到，有一条大蟒蛇把柳毅围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把柳毅吃了。释空因为吃那心脏形状的果子，全身麻痹无法动弹，只能在一旁惊恐地睁着眼睛看。

　　　　只见那条蟒蛇慢慢地把上下两半嘴张开，吐了一下信子，露出两颗又长又尖的毒牙来，“呲呲呲”地叫着，然后脖子突然往下一伸，将那两颗毒牙朝地上的柳毅扎下去。谁知毒牙刚碰到柳毅身上的时候，柳毅全身上下突然被一阵金光笼罩住，就像一层护甲一样挡住了毒蛇的毒牙，接着发出一声金属般的碰撞声，毒蛇瞬间被弹飞出去，掉落在好几丈远的一棵树枝上，挂了起来。

　　　　释空刚开始见毒蛇咬下去的时候，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哑然大叫；可是当他见到毒蛇瞬间被柳毅身上的金光弹飞，柳毅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更加惊讶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毅——柳毅依然昏迷不醒。

　　　　那条毒蛇挂在树枝上，把树枝都压弯了，头往下垂着，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死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它又慢慢地动了起来，抬起头来，身体蠕动，卷在树枝上，两只大眼睛变得更绿了，信子一吐，发出一声巨大的“呲呲”声来，样子异常凶狠。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的柳毅，又张开嘴叫了一声。释空看过去，发现毒蛇的口中全是血，而且只剩一颗毒牙了，另外一颗似乎是被碰掉了。

　　　　毒蛇又重新振作精神，绕着树爬下来，窜到柳毅旁边，围着柳毅打转，一边凶狠地盯着柳毅，似乎是在琢磨对付柳毅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毒蛇用身体把柳毅缠起来，慢慢地越缠越紧，想要把柳毅勒死。柳毅还保持着昏睡的状态，尽管身体被勒紧了，还是没有反应。释空在旁边看着，既不能叫，也不能动，只能干着急。

　　　　只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毒蛇口中发出来，听起来十分凶狠凄厉：“我要杀了你！”

　　　　释空听了，心里一惊：“难道这是个妖怪？！”

　　　　只见毒蛇把柳毅整个身体缠得死死的，越勒越紧，眼看着就要把柳毅整个人给勒碎了。这时，柳毅周身又发出一道金光来，那金光突然向四面射去，把整片树林都照亮了。而毒蛇身上就像被火灼烧了一样开始“滋滋滋”地冒起烟来，毒蛇叫了一声，马上松开柳毅，迅速窜入草丛中去了。柳毅倒在地上，依然昏睡不醒。

　　　　释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看着柳毅，心里惊讶得不知道该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只觉得眼前渐渐变黑，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释空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柳毅呢？”

　　　　他慌忙从床上坐起来，跳下床，跑出屋外，只见一个老太婆正在院子里，背对着他在用一个簸箕晒豆子。

　　　　释空走过去，对老太婆施了礼，道：“老婆婆，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老太婆身形佝偻，头上缠着一块厚厚的黑色头巾，正中间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来。释空正觉得奇怪，那个老太婆缓缓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他。

　　　　老太婆长着一张十分和善的脸，看着和蔼可亲，她开口道：“孩子，你不记得了吗，是我把你从树林中救出来的。”

　　　　释空见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正中间的门牙少了一颗，有个大豁口。老人家少颗牙齿倒也正常，但在这个老太婆身上却显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呢？因为释空发现她的其他牙齿都十分整齐洁白，根本就不像老年人的牙齿。

　　　　释空听老太婆提起树林，就想起之前在树林中发生的事情来，道：“多谢老婆婆救命之恩！”

　　　　老太婆笑呵呵地道：“客气了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又眯着眼笑起来。

　　　　释空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老人家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释空想到柳毅，就问老太婆：“老婆婆，还有一个比我小的孩子，您看见了吗？”

　　　　老太婆道：“也被我带回来了，要是不带回来，你们恐怕早就被树林里的狼吃了。”

　　　　释空便问：“老婆婆，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老太婆道：“他没事，别担心，就是饿昏了，我已经给他吃了点东西，这会儿正在屋里睡着呢。”

　　　　释空一听，便稍稍放了心，道：“多谢老婆婆，要不是老婆婆出手相救，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释空正想把在树林间遇到的凶险之事告诉老太婆，却又觉得不能轻易说出去，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转而问：“老婆婆，那个孩子在哪间屋，我去看看他。”

　　　　老太婆却道：“孩子，别急，他身子十分虚弱，现在正在休息，你要是进去看他，就打扰他了，还是等他好些了再去吧。”

　　　　老太婆的话虽然十分怪异，释空听了，倒也不敢贸然去看柳毅，因为他了解柳毅的情况，可是他又有些担心柳毅，一时犹豫起来。

　　　　老太婆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放下手上装着豆子的簸箕，道：“孩子，你也饿坏了吧，我正好做了点吃的，你来吃一点。”说着就往屋里走。

　　　　释空犹豫了一会儿，满腹疑惑地跟了进去。

　　　　“老婆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释空进屋坐下，问老太婆。

　　　　老太婆从里屋端出一碟热气腾腾的包子出来，道：“这是在城父县郊外呀。”

　　　　释空点了点头，又问：“老婆婆，听说前阵子有一支军队来，到处杀人，很多百姓都逃进深山躲避，现在那支军队走了吗？”

　　　　老太婆把包子放在释空前面的桌子上，道：“早就走了，现在已经安全了——来，孩子，快吃点包子，这是刚出笼的，热乎着呢。”

　　　　释空心里还想着百姓们，又问：“老婆婆，现在老百姓们都回到村子里了吗？”

　　　　老太婆的脸色忽然一变，之前的笑容顿时消失，拉着脸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来，快吃包子，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释空听她语气突然变了，怔了怔，心里更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盯着那些包子看。

　　　　包子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释空正想拿起一个吃，又担心那是肉馅包子，就问老太婆：“老婆婆，这包子是什么馅的？”

　　　　老太婆正满脸期待地等着释空吃包子，释空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一下子就把她问懵了，她皱着眉头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释空道：“老婆婆有所不知，我是福音寺出家的和尚，不能吃荤。如果这包子里是肉馅的，我就不能吃。佛家有戒律：出家人不能吃荤，吃荤就是杀生，就是破戒，所以只能吃素，阿弥陀佛！”

　　　　老婆婆鼓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释空道：“你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啰嗦，叫你吃你就吃！”

　　　　释空见老太婆忽然变了脸，一下子吓坏了，有些害怕地问：“老婆婆，你，怎么了？”

　　　　老太婆拿起一个包子，掰成两半，语气强硬地道：“你看，这哪里是什么肉包子，分明就是素菜馅的，你这小和尚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给你包子吃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释空满脸无辜地道：“老婆婆，你怎么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出家人不能吃荤，不然就——”

　　　　老太婆见他又开始啰嗦起来，气得几乎要抓狂，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样阴云翻滚，十分可怕。释空看了，不禁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怯怯地往后挪了几步。

　　　　老太婆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愤怒，硬是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笑呵呵地对释空道：“孩子，没事，我就是有点爱发脾气的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了。来，快来吃包子，你看，这包子是素菜馅的，你可以吃，没事的。”

　　　　释空发觉不对劲了，就想赶快带柳毅离开，就道：“谢谢老婆婆，我现在还不饿，我们急着赶路，就不打扰您了！”说着就要去找柳毅。

　　　　“站住！”老太婆突然厉声喝道，“回来，把包子给我吃了！”

　　　　释空惊恐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已经气呼呼地走过来了，那张脸更是吓人，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释空正想跑出去，却被老太婆一把揪住衣领往回拽。“你这个死孩子，给你吃的你还不知好歹！”老太婆把释空揪到桌子旁边，一把将他压坐在凳子上，骂道：“快给我吃，你这个小杂种！”

　　　　释空拼命挣扎，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但肩膀被老太婆死死压着，根本没法逃脱。

　　　　释空不吃那包子，老太婆便道：“你不吃，我就让你吃！”说完伸手去拿包子。释空在惊慌挣扎中发现老太婆的手腕处有烫伤的痕迹，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古怪凶恶的老太婆，就是树林里的那条大毒蛇！

　　　　老太婆拿起一个包子，一捏，那包子立马就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看见了吗，这个就是你在树林里吃的那个果子，就是人的心脏，你早就破戒了！”

　　　　释空听完，一阵恶心，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来，“原来我吃的是人的心脏！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释空这么一吐，正好全部吐在老太婆的手上，把老太婆的手弄得污秽不堪。老太婆一时恼羞成怒，恨恨地骂了一声，然后扯住释空的衣领，将那沾满污秽之物的心脏直接塞进了释空的嘴里，释空拼命摇头躲避，紧闭牙齿，不吃那恶心的东西，却无法从老太婆手里挣扎出来，也躲不过那塞向他的心脏。他情急之下，往老太婆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老太婆叫了一声，然后把心脏往地上一任，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头昏眼花。

　　　　释空在迷糊之中看见老婆婆又拿起一个心脏，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快给我吃下去，你这个小兔崽子！”

　　　　此时，释空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觉得那心脏已经在嘴里破了，腥臭的鲜血从里面涌出来，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释空流着泪，心里默默念道：“我破戒了，并非我意，求佛祖原谅，罪过！罪过！”

　　　　至于释空安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章　毒妇（）　
上回说到，那个老太婆突然露出一副狰狞的面目来，扭住释空，逼他吃一个心脏，释空虽然拼命挣扎，却无可奈何，在她的强迫之下喝了那心脏里的血。

　　　　释空只觉在咽下血之后，一阵反胃，然后全身一麻，就没有知觉和意识了，变得像一个木偶一样。

　　　　老太婆见他中自己的道了，就松开手，把心脏丢到一边，甩了甩手上的血，骂道：“小秃驴，还敢和我做对！”

　　　　老太婆出去洗了手，又走进屋里，对呆坐在凳子上的释空道：“去厨房拿一把刀，把柳毅杀了。”

　　　　释空目光呆滞，瞳孔消失了，眼珠子变得一片漆黑，像是失了魂一样。他十分听话地慢慢站起来，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走出来。

　　　　老太婆用手指着里面的一间屋子对释空道：“去，把柳毅杀了。”

　　　　释空像个**控的木偶一样，僵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