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一闪,司马瞬间消失在原地。虽只一刀,却有无数的刀光。雌树拼尽全力让残余的根枝护住本体,然而刀光锐利繁多,根枝皆被斩断,同时雌树本体上多了数道深深的刀痕。
原本盘枝交错的地方现在只剩下雌树孤独地立在当场。
司马台笑杀意不减,怒吼着:“将飘雪的记忆还给我!”
一刀,两刀,三刀……司马近乎疯狂,无情地砍在雌树身上。雌树口中传出了哀嚎,在司马的疯狂砍杀下,根枝的再生也帮不上什么忙。
“把飘雪的记忆还给我!把飘雪的记忆还给我!把飘雪的记忆还给我……”
疯狂的话语,疯狂的神态,疯狂的攻击,成就了疯狂的景象。雌树已经是遍体鳞伤。
……
渐渐地,司马挥刀的手慢了,然后忍受不住体内的创伤,终于吐出了一口鲜血。跃身极限的后果在这时终于显露出来了,疯狂过后是席卷全身的无力感。
司马拄刀而立,不断喘息,已成虚弱。但是他仍不肯放弃,口中还在喊着“把飘雪的记忆还给我”。
雌树终于寻到了机会,一根粗壮的根须迅速射过来,穿透了司马的肩膀。
根须将司马挑向高空,然后用力甩出。司马鲜血飞溅,直被甩出了数里。极速的冲击让司马重重的在地上摔出了一个大坑,同时还不断往后滑,在地上划出了一条深长的沟壑。
司马全身骨碎,仍旧不愿放弃,口中还在不断重复那句话,只是声音断断续续。他想要再次爬起,但是却无可奈何,稍微一动便会痛遍全身。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在司马昏迷后的没多久,一道美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偏偏身影,如花美羡。
丽影看着昏睡的司马台笑,发现其身上绿光环绕,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她美丽的脸庞也不禁现出惊讶之色。
虽然司马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丽人有种莫名的感觉,如果有人见他昏迷就对他不利的话,死的极有可能是对方而不是这昏迷的人。
丽人遥看远处大战过后正在慢慢生长的根枝,不由朱唇轻启轻叹了一声。被生长的根枝渐渐包围的雌树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空洞的双目直勾勾地望着这道丽影。
那丽人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然后一挥手,无数花瓣随风而来,将昏迷的司马与丢在一旁的非凡刀慢慢托起,然后同自己渐渐离开。
……
“呃……”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终于渐渐转醒。他双眼迷离,口中还在不断叫着飘雪的名字。
“你终于醒了。”
这声温柔引起了司马的注意,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张美丽的面容,那张脸像极了雌树。
司马大惊,连忙握向背后,却发现非凡刀不在背后。慌张中,司马撇到了身旁的非凡,他赶紧将刀握在手中,全神戒备着。
那个美丽的人笑了笑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不是她,不会伤害你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
司马自然知道这丽人口中的“她”指的就是那株雌树。
“你失去的那段记忆我已经帮你寻回了。”
司马想了想,发现飘雪的点点滴滴真的再次回来,不禁留下了喜悦的眼泪。那丽人看到司马的反应,不禁在心中感叹:“又是一个痴情人。”
确定了对方没有敌意,司马才放下防备。他认真查探四周,发现这处地方有些眼熟,不远处还躺着一个更眼熟的人。
“咦,这不是那疯子吗?这里是……”司马终于记起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就是先前遇见疯子的地方吗。
“是你救了我?”
丽人笑道:“若不是你将她伤的极重,我也没能力走出这一角带回你。我也仅仅是带回你而已,你身上的伤是全凭自己愈合的,算不上是我救了你。”
事实虽是如此,但司马仍旧非常感激对方,毕竟是她将那份弥足珍贵的记忆还给自己的。
这人能寻回自己被吞噬的记忆,还与雌树上的面容十分相似,直觉告诉司马台笑,眼前这个美丽的人与雌树有着脱不掉的关系。
“你是此地主人?”
那丽人看着疯子旁边的一朵蓝色花朵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原本居住在寻花谷的平凡人,现在不过是蜗居在这一角的花灵。”她神情黯淡,满怀伤感,端的是我见犹怜。
司马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原本是平凡人现在是花灵究竟是什么意思?司马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那朵蓝色小花。司马惊讶,那朵蓝色小花与雌树内的妖红之花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丽人怔了怔,似乎想到了往事,然后抬起头满是伤怀地缓缓道:“那久远之前的名字……再不提我几乎都要忘记了……那时候我叫……花绮罗。”
第六十七章 剑无式()
一提到自己的名字,花绮罗便陷入了往日的沉思。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旁边的那朵蓝色小花,似在自言自语:“现在的我也不过是这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美人犹自伤怀,司马不好意思打扰,只得查探自己的伤势。
“伤势虽然好了大半,但是还需认真调理。”
司马约莫估计了一下自己昏迷的时间,自己那么重的伤恢复起来大约要费时小半月吧。
“必须得抓紧了,不然段老哥真的就没救了。”
又经过一段时间有意识的运功调理,司马又好了几分。司马睁开双眼,发现花绮罗还在对着那朵蓝色小花发呆。
“听她的言语,她似乎就是这多蓝色小花的花灵。”
司马看着那朵与妖红之花一模一样的蓝色小花,认真思考起来。
“直觉告诉我,这两朵花中必有一朵是识意绮罗,但无论哪一朵是都比较难办呀。”
若那朵红色的是识意绮罗,那便免不了一场恶战;若这朵蓝色的是,你也不好下手不是,毕竟人家花灵还帮过你。
司马思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办,急的直咂舌。
“你进入寻花谷的目的是为了识意绮罗吧。”花绮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发呆。
“你怎么知道?”
花绮罗顿了顿说道:“数千年来,误入寻花谷的人多不胜数,几乎都被她杀害了,但也有少数的人被我所救。他们见我善识他人之意,便叫我识意绮罗。”
司马吃惊,“好家伙,这寻花谷有数千年之久了!”知道了这蓝色小花就是自己的目标,司马犹豫了。
“不好办啊,人家帮了我,我怎么好意思去摘人家啊。还不如让我与那妖物再大战一场来的直接呢!”
不过司马意识到一件事,识意绮罗的事是从寻花谷中传出的,也就是说有人成功离开过。
“你把他们送出去的?”
花绮罗点了点头。
司马大喜过望,不过花绮罗随后的话语倒让司马泄气了。
“不过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能力送人出去了。”
“为什么呢?”
花绮罗朝着雌树的方向看去,“因为她越来越强大,而我抗衡不了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力量已经足以影响整个寻花谷,而我仅仅守住这一角就已经倾尽全力了。”
“先前我也说了,若不是你将她重伤,我也没能力走出这一角带回你。”说着她又看了看昏睡的疯子道:“倘若我还有能力送人出去,便不会让他在此如行尸走肉般度过五百年。”
司马又惊讶一遍,“这疯子已经在寻花谷呆五百年了!”
“他是?”
花绮罗为司马解释道:“他叫剑无式,无意中进入寻花谷的。”
疯子剑无式在识意绮罗旁边昏睡着,口中还不时地喊着:“花语……”
“花语是谁?你不是叫花绮罗吗?”
“你误会了,他口中的‘花语’全名‘应花语’,是为了救他而亡故的他的妻子。”
听到这里,司马想到了自己的飘雪,不由叹了一声。
“他一直是疯疯癫癫的吗?”
花绮罗摇了摇头,慢慢说了起来。
“五百年前,剑无式正在祭拜自己的亡妻应花语,恰逢寻花谷经过,就这样他被寻花谷纳了进来。”
“寻花谷在她的支配下,早已自成一界,到处游荡寻找有情之人。所有被她纳进寻花谷的人都会即刻陷入与最爱之人的回忆中,然后这份记忆便会一点点被她蚕食吞噬。爱情的记忆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同时她还会散发出一股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间靠近她。待爱情的记忆被吞噬殆尽后,人只要触碰到她便会顷刻死亡。”
“我擦,好歹毒的妖物,不仅要吞噬他人的记忆还要置人于死地。”听着花绮罗的叙述,同时联想起了先前遇到的那个误入寻花谷的人,司马不禁暗骂。不过他也终于知道,原来记忆被吞噬完了的人触碰雌树才会死亡。
花绮罗继续道:“剑无式也难逃厄运。他本就在怀念亡妻,不知不觉间入了寻花谷,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在牵引下他一步步靠近了她。”
“但是他修为高深莫测,在半路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清醒了过来。关于亡妻的记忆被吞噬了一半,剑无式震怒。他想要找她算账拿回记忆,但是每当靠近她一分,剑无式就感到她对自己的影响越重一分。他不想连剩下的记忆也被吞噬,于是他放弃了。”
“他到处走,想要离开寻花谷,但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出口。终于有一天他来到了我这里,倒在了我的身旁。识意绮罗善识人意,他那残破的记忆被我修复了。因为我的缘故,昏睡在我旁边的他与亡妻在梦中久违地相会了。然而梦醒后他再也不愿离开,就这样痴痴地睡了醒醒了睡,五百年了,只为在梦中与亡妻相会。”
“我也曾现身劝过他,但是他却不听,五百年这样的生活让他变得疯疯癫癫。”
故事讲完了,现场陷入了安静。
司马听完暗自感叹,“那份思念的痛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如果换成了我自己,我也许也会像他一样不愿醒来。”
司马收拾下低落的情绪,不禁疑惑,“进入寻花谷便会即刻陷入回忆,就连剑无式这般修为之人也中招,为什么我却没有呢?”
司马将自己的疑问说出,花绮罗也很疑惑。
“不仅你说的问题,就连在我身边,我也仅能识得你意识的片段。我观你之命格十分迥异,似在命理之中又似在命理之外,这或许就是原因吧。”
想起曾经水木老头洞天机给自己“命外之人”的批语,司马有些理解了。
不错,正因如此,司马才能抵抗雌树的侵袭,但是当离雌树过近时,他仍会受影响。所以司马在寻花谷游荡时安然无事,但在被捆在雌树身上的时候中招陷入了回忆。
“我看寻花谷中有建筑,想来以前这里也有人居住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变成现在的景象?那妖物究竟是何来历?”
司马的询问让花绮罗再次回想起了往事,那一幕幕惨象让她倍感哀伤,难以启齿。
良久,她才张了张嘴,痛苦地说道:“不错,这里原本是一所美丽的世外桃源,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一个诅咒。一个被爱人抛弃,被他人虐待的满怀恨意的无辜女人的诅咒!”
第六十八章 寻花谷的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处世外桃源,名曰“寻花谷”。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纷争战乱不断,这处地方却始终保持着一份安宁恬静。
寻花谷百花齐放,四季如春。内中的住民不多,一个村落,大约就数百户人家千余人。村民们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一直过着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不知是命运的玩弄,还是上天的嫉妒,一件事让寻花谷迎来了毁灭。
故事始于一户二口之家。
“哇……”
一声女婴的啼哭打破了宁静的夜,为这一家增添了一份生机,刚刚当上父母的小两口脸上挂满了喜悦。
女婴自幼聪慧,甜美可爱,深得父母喜爱。父母视其为掌上明珠,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女婴也渐渐长大,出落得美丽大方,单纯善良,赢得村内众人的喜爱。岂料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她竟也是个福薄之人。
那一年她刚刚成年,有一天夜晚不知是何原因她梦到了自己的父母死于非命。惊醒的她察觉是梦,便也没有重视,只道是一场寻常的噩梦,只是那异常真实的画面久久萦绕在心头。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几天后,她的梦境竟然变为了现实。
如梦境那般,家中走了火,父母拼尽全力将她救出,而他们却双双死在了大火之中。她第一次尝到无助与悲伤的感觉。
从那以后,不知为何她便有了能预知厄运的能力。
村民见她孤苦,纷纷伸出援手,痛苦之余的她也感受到了一分温暖。为了报答村民,她会将自己的预见说出,提醒村民注意。村民只道她是深受打击而胡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哪想她的每一个预见都会实现,不差分毫。
刚开始预言的都是一些伤腿断臂的事,再后来竟是死亡,而这些事无一列外都被她言中了。单纯的她没有想太多,她没有保留,只是出于好心不断提醒着村民,直到她发现村民昔日对她的关怀不再。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和蔼可亲的村民们都不愿再见到她,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甚至向她投来恶毒的眼光,更有的人在她背后进行咒骂,她明明只是想帮助他们避开这些祸事而已。
就这样,她又体验了一番人情冷暖。
人人都道她是个不详的人,是个会招来厄运的人,事实真是如此吗?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个生老病死,福祸意外?只是恰巧她能预见这些没有发生的厄运而已。
单纯善良的她没有放弃,心中只是想着去帮助村民。村民们不愿见到她,她便上门诉说。但偏偏就是这份单纯善良让她招来了自己的厄运。
村民们终于忍无可忍闯进了她的家门,不管她的哭诉哀求,无视她的满面惊恐,将她捆走了。
村内广场,早已置好了木桩,木桩下面堆满了柴火,被捆而来的她看到这些东西也明白村民们想要做什么了。她挣扎着,哀求着,哭诉着,然而村民们的面容除了冷漠还有愤恨,他们无情地将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嘴中来阻止她的哭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她被捆在了木桩上。
一位花白老人开始祷告,其余村民们则是口中不断叫嚣着:“烧死这个带来厄运的妖女!”而被堵住嘴的她只能留下两行泪水。
就在村民们准备点火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响亮。
“住手!”
在疑惑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看起来非常年轻,却有着一副慈悲的坚毅面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的法事?”人群中当即就有人怒声质问。
僧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贫僧是云游的僧人,路经此地,却不知诸位施主为何要如此残忍对待一位弱女子?”
村民“火烧妖女”的仪式被阻,纷纷露出愤怒的目光,而被捆在木桩上早已哭成泪人的女子则是求助地看着僧人。
“这女人是个妖孽!”
“她能招来灾厄与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