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也就罢了,却全军覆灭,差点连小黎也搭进去,一群废物。”
“死了八个,伤了小黎,谁来负责?”
妇人越骂火气越大,到了后来几乎是喊叫起来,平时的威严和沉稳早已被怒火燃烧殆尽,只剩下了凶戾。
展放一肚子的委屈却不敢张口,直把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事前是这个妇人让他派几个人随了那公子哥去办事,要求一切听从他的指令。事情完了,人只给送回来一个,还断了一只胳膊,他的委屈和怒火还不知道找谁发泄,这妇人就找上门来先向他开火了。
“废物!”妇人最后猛击了一下座椅的扶手,起身离开了护卫队的这个小厅堂。她记挂着躺在医馆里不断呻吟哼哼的南宫黎,匆匆地走掉了。
目送着妇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展放抬起了头,眼底里一抹凶光闪烁。
推开门,展放顺着平房前的甬道走到一间较大的房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位断了手臂的队员,断臂处已经缠上了绷带。他脸色苍白,眼睛微睁。床边围着几名队员在向他说着什么,看来他刚刚清醒过来。
见展放进来,大家都转向他,打招呼道:“展队。”
展放点点头,走到床边,盯着断臂的队员,问道:“闽江,醒了。”
闽江艰难地动了一下脑袋,算是回答。
“那个人是什么修为?”
闽江摇摇头,“不清楚,气息很强。”
“南宫黎事前是如何吩咐你们的?”
“围住杀掉。”
展放点点头,“你休息吧。”转头对几人吩咐道:“照顾好他。”
展放折身,走了出去。
他没有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顺着甬道走进几棵大树的阴影中,在院中徘徊着踱步。
公子哥违背父母的意愿,把测试演变成了刺杀,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来头很大,背景不深。这是展放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修为可以,手段狠辣。这是又一个结论。
可是啊,无论你是什么来头,什么手段,你杀了我的人,从此我们就是敌人了。殿下那里有理无理我都不能申辩,那么你呢?
胸中堵得厉害,展放把身后的佩剑抽了出来,一道气芒在剑端绽放。
看一眼寒星闪烁的夜空,展放的身形如一道幻影,快速地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
第69章 索命的()
黑夜静寂,孤独的身影坐立于床上,双膝上横陈的紫玉剑波光点点。
再次循环念力驱物法门,白凰沉浸在似定非定之间,他不能入定太深,今夜过于安静,白昼的杀戮如此残酷,这时的安静不太寻常。
他有一种感觉,经过这次的厮杀之后,紫玉剑与他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它能感应到他发出的一丝丝念力。在他循环念力法门,并与它相连之时,紫玉剑的光芒开始波动,这不是它自身对其气息的感应,而是念力驱动的结果。
夜渐深,风从打开的窗户阵阵入内,撩动了一番屋内的所有,顺着敞开的屋门,进入楼内,细微的杂音就被鼓荡了起来,更增添了夜的静寂,孤楼的虚空。
白凰从进入西山堡起,屋门窗户对于他就成了摆设,更多的时间是在无窗无门的洞府和野外,他已经不习惯于把自己紧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索性就开着窗户和房门,这样空气也更流通。
一片树叶随风飘进房间,几个辗转落到了床下的地板上,白凰睁开了眼睛。一道不弱于他的武者气息在向他快速地靠近。
窗外有一棵巨树,楼前的空间都在树冠的掩映之下。今夜月色不明,有了巨树的遮掩,楼前的光线更加稀疏。就在那浓密的黑暗之中,一道光亮突然呈现,那是长剑发出的芒光。
白凰注视着那道芒光,眼里有几分精光闪过。
芒光凝立不动,只是那么耀眼地在黑暗中向他招唤。
白凰起身,紫玉剑乖巧地黏在了他的右手上。
尽管没有江湖经验,白凰还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是黑夜来访,但对方不想偷袭。无声的邀约已经发出,就看你接不接了。
大步跨迈,白凰的身影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紫玉剑波光闪烁,夜色中带了几许神秘的色彩。
双方的距离大约三丈远。
“帝宫护卫队展放。”对面的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沉稳,低沉,没有情绪波动。
“白凰。”
“可以具体点吗?我摸不着你的边。”
“那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现在不适合讲故事。”
“好吧。你今天杀了我手下八名队员,伤了一个,我过来要个说法。”
白凰迟疑了一下,似在思考,道:“你是说,今天南宫黎带着的那些人是帝宫护卫队的?”
“不错。”
“哦,我知道了,接下来你要个什么说法?”
黑暗中,展放摇了摇头,“不甚清楚,但手中的剑一定要走上一遭,也算是为我的那些死去的队员送上一程吧。”
“我不会用剑,怕惹人发笑。”
“今夜,无论你多么滑稽,我都笑不出来。”
“那就来吧。”
“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我最终的说法也许是要索命。”
“你也一样,我今天已经杀了八个,再加一个也没有负担。”
“呼”地一声破空之声,芒光闪耀,展放追着白凰话语的尾音,率先发难。三丈的距离一步就到了近前。
白凰没有学过剑法,用剑打斗今天中午是第一次,但当时他把剑挥舞成了大刀。此时对方一剑削来,虽轻灵,却也有几分劈砍的意思。白凰边下意识地闪退,边在心中嘀咕:这家伙是在学我,还是来烧撩我?咋用的剑式与我相似?
尽管对方攻势迅猛,但白凰也能感应到他并没有释放出全身的修为,相应的,白凰也没有爆发,也没有反攻。话说他也没有反攻的招式。今天中午的一场厮杀,他靠的是怒火催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以碾压对手的磅礴气势,挥剑乱劈,凭借的是本能。
现在他在对方凌厉的剑势下退避,躲闪,手中的紫玉剑偶尔格挡一下,一触即走,把该有的碰撞降到最低。但他很用心,双眼在黑夜里熠熠发光,追着对方的剑芒游走,竟然也跟上了节奏,偶有遗漏,剑芒扫过之处,皮肤的灼痛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体躲闪的灵动性就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是很奇怪的一幕,展放尽管没有明确他来的目的,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要说法其实就是来索命,他的手下一下子死了八个,他作为队长,难道半夜找这个敌人玩闹来了?答案是确定的,他就是来索命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该有的愤怒却调动不起来,没有愤怒的支撑,战力上就要大打折扣;而白凰同样知道对方是来索命的,却也没有了白昼间的拼命精神,只是顺着对方的剑势游走,退避。
许是双方都感觉到了这种古怪,看似激烈的打斗突然停止,双方的距离又到了三丈开外。
“我是来索命的。”展放再次强调。
“我知道。”白凰诚恳地回道。
“你杀了我八个兄弟。”
白凰点点头,黑夜里向对方耸了耸肩。
“不要再躲了,你要进攻,不然我杀得没劲。”
“我说过,我不懂剑术,我在学习,学会了我就进攻,也许会杀了你。”
展放的眼角在黑夜里抽搐了几下,“那再来,希望你快速学会。”
“我尽力。”
黑夜里,芒光再次舞动起来,间或能听到一两声的鸣脆,那是双剑接触的结果。
随着打斗时间的持续,鸣脆声越来越紧密,芒光越来越耀眼,现在是两道。
白凰开始反击了,场上的气势也随之大变,双方的战力都在提升,修为的释放最终被压迫到了极致。
狂风乍起,树叶纷飞,两道剑芒如游龙翻飞,由高到低,由低走高,剑速撕裂了空气,剑芒灼热了空间。
几道身影向着这里快速地靠近,他们的身后是更多的移动的身形。
“砰!”一声脆响在两剑相交之时发出,跟着的是一道破空之声。
两道气息蒸腾的身影静止在原地,完整的紫玉剑端端地点在展放的肩头。
“不太公平,我的是一柄宝剑,优于你的制式佩剑。”白凰说道,同时撤回了点在对方肩头的紫玉剑。他的动作很轻,因紫玉剑尖点的是对方的右肩,若是催发出剑芒,轻轻一个回带,对方就要人头落地。
“咣啷。”展放手中的半截剑落到了地上,“修为上我好像也差了那么一点点。”
“谢谢你教会了我用剑,耽误了你的休息。”
隐隐地传来一声叹息,“你知道的,我不会放过你,一群死去的兄弟不同意。”
白凰没有回答。几道武者的气息已经到了近前。
“你最大的错误是杀了不该杀的,留下了该杀的。”身形一晃,展放融进了夜色之中。
“在我这里正相反,其余的是后话。”白凰追着他的身影,送出了一句话。
几道身影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于他来说,这几个武者是真正的高手,气息都到了铜念境后期境界,甚至有银念境的高手。
“发生了什么?来的第一天就不让南山堡肃静。”来人中之一出口训斥道。
“这位长老,话不能乱讲,第一天来到贵堡我是客人,客人没有自找麻烦的。”白凰回道。
“放肆,这是南宫堡主。”
“哦,白凰见过堡主。”
“哼!”
第70章 向西看()
西山堡,后院山上的潭水旁,晨晖初起,一群准玉仕都停止了修炼,不是要收功下山,而是一齐看向一棵桃树的下方。
这棵桃树距离水潭最远,孤零零地站立在山岗上。此刻,它的下面盘膝坐着一位少女,少女的周围薄雾缭绕,晨晖透过薄雾,将灿烂的一抹霞光映照在她细腻的脸庞上,一张细瓷般精致的脸庞桃红俨然,瑶鼻晶莹似琥珀,微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蝴蝶振翅般闪了两下,花瓣一样的嘴儿轻轻呼出一口气,美丽的双眸睁开,迎向了晨曦。
她刚刚突破了,由铁念境中境晋级到上境,空气的波动惊扰了周围的弟子,这也正是她们每天清晨要收功的时间。
“恭喜了,琴音师姐。”
说话的是颜蓉,她和她们距离琴音几丈远。她的神情中有真诚的喜悦,也有一丝悲伤。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曾经与她情同亲姐妹的师姐突然间冷淡了她,无论她怎样努力,琴音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疏离,修炼尽管还在一起,但她和她们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孤傲于众人。
颜蓉的话语并没有引来众人的捧场,女人间的嫉妒就是这么明显,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妒和恨。
琴音的表情淡然,只是向颜蓉点点头,表示她收下了对方的恭贺,而后起身,向山上走去,她几乎每天都要到最上端的山涧处留恋一番。
崖壁依然在,瀑布依然在,溪水潭依然在,一切依旧。
她很想在这里再看到那个身影,但知道这是奢望。在最初的日子里,她依然能看到了崖壁上方的野山猫,他们之间会互相凝望,她的眼里有温暖和留恋,而它的眼里则是不解和疑问。忽然有一天,它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她的心就那么空荡起来。
熬过最初的一个月,当零星的消息证实他只是失踪,而不是彻底的消亡之后,她静下心来,开始忘却一切地修炼。没有确切的目的,她有个感觉,只有她自身强大了,离他才能更近一些,这只是一个纯粹的感觉,没有目标,没有根据。也是因为,当灾难降临之时,她什么都不能做,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只能用心痛再加心痛来迎接和感受着一切。
告密者颜蓉是她最亲密的师妹,痛上加痛的心怀就那么淡了,再多的理由,她也不想原谅她的出卖,自以为是地把一个人的心抽空,这样的善意能被原谅吗?而且是要把另一个人推向死亡的深渊,这样自私的善意甚至比赤裸裸的恶还让人愤恨。
她在溪水旁蹲下身子,掬一捧清泉,抚到脸上,灿烂的晨晖在她的脸上结满了璀璨的玉珠。
“还有十天,能见到你吗?”
西山堡议事厅,西门大阳把一张大手痛快地拍在案桌上,连说了两个“好好,好好”,眼里的兴奋有点嗜血的恐怖,“褚长老,你确定?”
褚琴点点头,“我刚刚验证了。”
她的声音暗哑,显得有气无力。半年前,索风的那一掌虽没要了她的命,却让她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惊恐之下,毫无防备的一击,崩坏了她的经脉,震散了她的念晶。半年来,功力没有寸进,只是恢复,也才到原先的七七八八。
“天无绝人之路,玉仕可以肯定了,琴音夺魁无疑,索风今年也要参加比武,以他的修为,也可以轻松夺冠,男女双魁,呵呵,今年我西山堡不但不是流年,还是一个大丰收之年。”说到这里,西门大阳咬紧了牙齿,“东山堡,南山堡,你们暗中拆我的台,我倒要看看,最终谁打谁的脸,西山堡老三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
褚琴松弛的眼帘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那个畜生真的到了南山堡?”
西门大阳愤恨地哼了一声,“不确定,只是南宫凌峰家的那个小畜生是这样说的,真假难辨。若真是这样,到时我会亲自找帝来主持公道”
“就不能提前做点什么?”褚琴打断了西门大阳。
西门大阳看了一眼褚琴,高昂的情绪走向低落,“为了收回紫木棍,有一点消息我也不会放过的可惜,都没有结果。去到东山堡的人都消失了。”
“这是”褚琴神情凝重起来。
“哦,你想多了,若是南宫黎送来的消息是真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是东山堡的东门来泰那老匹夫出手了,去的都是高手,杀一个白凰还是很轻松的。尽管不知道白凰那畜生为何能驱使紫木棍,增强了战力,但面对几个铜念境中境以上的武者,杀他还是轻松有余的。至于为何没有回来,一是他们没有得手,被东门来泰吃掉了,再是他们已经得手,拿着紫木棍跑了这个倒是一件麻烦事。后来我为了验证此事,派人又去找了南宫黎那小畜生,他为此很恼火,想来消息是准确的,白凰确实被东山堡救了下来,南山堡也确实是与东门来泰达成了某种协议,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紫木棍。呵呵,他们哪里知道,紫木棍乃千年罕有的神器,它最终的归属是帝宫。内里的情形他们并不清楚,好戏在后面呢。”西门大阳摇摇头,“只是有一点可惜啊,紫木棍本该是由西山堡直接献上的,现在看来,我的保管权提早结束了。”
“我担心的是那个畜生的修为。”褚琴加重了语气。
“我与你解释的也是这个啊。”西门大阳大手一摊,“你担心什么?尽管那畜生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了铜念境初境修为,是很震撼,但没有了紫木棍的帮衬,索风杀他如宰鸡。”
“嗯,希望他能参加这次的比武大会。”褚琴的眼底隐隐燃烧着复仇的怒火。
“是啊,现在我倒是盼着他们的那个协议能够正常履行。也让索风有机会手刃仇人之后。我后来为何不再出手,就是想到了这一层,我现在很后悔当时的冲动,我不应该打扰他们的计划,他们的计划进行的越顺利越好,我何必多此一举呢?帝掌握着一切,哪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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