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没有得到索风的回信,西门大阳又派出去二十名弟子去追赶;第五天,留下糜熘和蓟瑜看家,他带着一群木念境弟子亲自追了过去。
七天七夜不停歇地跑路,七天七夜疯狂地厮杀,白凰终于被逼到了绝地,身体也到了疲累的极限。他根本没有恢复的时间,索风这条狡猾的头狼就是要累死他。
在他走上一处悬崖的绝地之时,西门大阳也追到了现场,前进与后退都是一死。
第37章 紫木险()
白凰站在崖巅,沾满污血的脸上淡然冷漠。
山风吹过,撩起他身上的蓝袍,向着崖下鼓荡,散落的长发随风飘扬,由身后舞向身前,天地间,他的身体瞬间矗立成一尊叹号。
他的右手握着一根被污血覆盖的棍子,隐隐泛着紫光,棍子的另一端拄在崖巅石地上。
不用回头,他已经感应到了身后几十名武者的气息,来路已被封锁。最靠近崖巅的是两名高级武者,身着暗红色长袍的是他同门大师兄索风,另一名身着紫红袍的是紫山帝国西山堡堡主西门大阳。
大师兄索风在此,白凰并不惊奇,他带人追杀了他七天七夜,他们已交手无数次。令他感慨的是堡主西门大阳的到来,堡主亲自追杀而至,这可是他白凰的荣幸啊。
我不死,事不休。为了砍下我的脑袋,哪怕是追杀至天边,他们也在所不惜啊。白凰的脸上展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我的命到此结束了,脚下的悬崖就是我最终的归属地,前进一步万丈深渊,后退一步则乱剑穿心,结束吧,即使是钢铁铸造的身躯,经过连续七天七夜的厮杀也该休息了。
白凰悠然转身,向前看去。
他的身前是一个缓坡,缓坡下站满了武者,这些武者大多是刚入门的青袍弟子,与他同属于紫山帝国西山堡。至于为何蓝袍武者少得可怜,白凰一点也不奇怪,在这七天七夜的疯狂追杀中,他们大多丧命于他手中的紫木棍。紫木棍沾满了同门师兄弟的鲜血,此刻煞气冲天,稍一挥动,呜咽鸣响,杀气蒸腾。
“西门大阳,你亲自来为我送行,谢了。”白凰一脸的风轻云淡。
“孽徒,滚下崖顶,还需我亲自上去拎你下来不成?!”西门大阳怒喝。
白凰眼含讥讽,一脸微笑,他不再理会西门大阳,而是抬起头,向远方看去。
远方的紫山连绵起伏,自东向西,横贯紫山帝国,如天际落下的一条巨龙,俯卧于大地,龙尾在西,龙头昂首向东方。
太阳此刻已落到龙尾,紫山上空一片鲜红,如血染长空,苍茫中,龙首昂扬欲飞,数道紫光自龙首射向苍穹,天际雷鸣滚滚,如万千大军踏雷而至,天地间一片轰鸣。
“堡主,天暗了,趁夜色还没有降临,由徒儿上去结果了他。”天地间的震动惊醒了崖巅下的一群武者,索风沉不住气了,主动要求上前。
西门大阳的心情比他还急,恨不能立刻飞身上崖,一掌拍死白凰这个恶徒,但“还是不要过分激怒他,想办法把他引下来,只要紫木棍到手,立刻碎尸万段。”最后这一句他是咬着压根蹦出的,可见其对白凰已经愤恨到了何种程度。
引下来?索风在心中摇了摇头,何其难啊,若是白凰如此好对付,这七天七夜他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相反,经过这七天七夜的同门厮杀,现在任何条件对于白凰都没有了丝毫的诱惑,他比谁都清楚,回头没有一丝活路。
残阳如血,白凰如一尊雕塑般矗立在崖巅,右手依然紧握着西山堡的镇堡之重器紫木棍。他十分清楚,为何西门大阳亲自来了,还要在他的面前憋屈地站到现在。以他的武力值,若想击败自己,即使在他白凰身体处于巅峰状态下,也只是一个照面而已。他忌惮的是自己手里的紫木棍,他不敢直接上来的原因是怕自己带着紫木棍一起落下悬崖。
所以,白凰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他要给西门大阳及所有的同门师兄弟上最后一课,而且是延时的,超长的一堂课——要白凰的命,真特么的不容易。
“还是让他们上吧,面对他们他还有一战的信心,慢慢拖,找机会一击得手。”西门大阳最终还是出此下策。面对白凰,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良策了,包括索风在内。此刻任何语言的进攻都显得幼稚而可笑。
索风挥手,五名青袍弟子挥剑踏上山坡,慢慢向崖壁靠近。
白凰没有看他们,只是心神下意识地感应着他们的身影。他此刻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那个叫琴音的女孩从苍茫的天际中走出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玉女琴音,紫玉映桃红,娇颜羞日月。
白凰抬头仰望的脸上,一抹幸福的微笑送上了苍穹,与那张如桃花盛开般的笑脸遥遥相望。
“刷!”
三道剑气几乎同时袭身而来。
白凰手中的紫木棍仿佛被剑气所吸引,呜咽一声鸣叫,瞬间横扫身前,一股强大的杀气如狂风乍起,席卷而至,三声惨叫之后,刚刚偷袭他的三名青袍弟子随风飘落,落地后,身首异处,被杀气激发的血茫却久久留在空气中。
另两名青袍弟子分别是一只脚在崖上,一只脚在崖下,呆呆地看着又恢复到矗立不动的白凰,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上必死,下也没有好下场。
哪怕是比青袍武者再低等的白丁,只要是身体健壮的汉子,面对不到六尺高的崖顶也能一跃而上,但他们没有一个这么做的。面对置生死于不顾,并刚刚突破铁念境,进入到铜念境的白凰,他们那么做,比慢慢挪上去死得更快,上得有多快,死得就有多快。再者,他们都明白堡主的意图,他们上来的目的只是诱饵罢了。
西门大阳的眼角抽搐了两下,对白凰怒目而视,同时低声呵斥道:“继续上,怕死就离开西山堡。”
如桃花般盛开的笑脸被同门师兄弟崩出的鲜血击散了,白凰收回了望向天际的目光,向崖下扫去,迷离的眼神瞬间锋锐如利剑。
同门厮杀并不是他白凰愿意做的,可他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夺取他们的生命,是造化弄人吗?他不杀他们,必然被他们所杀,两相比较,他还是更珍贵自己的生命,虽然它即将走到尽头,但夺他命者,必定是他自己,不会是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他们怨恨的对象不应该是他,而是他们的大师兄和堡主。
其实白凰现在最想索取的是索风和西门大阳这俩人的狗命,这一切的结果都是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所引起,可这又是万般困难的一件事,此时的他连迈动一步都困难,要索取他们的狗命,难于上青天。
罢了,罢了,这堂课该结束了,这些无畏冲上来的师弟们,本是为了搏一个好前程才来到西山堡的,为了紫山帝国少一些可怜的父母与家庭,我自己敲响下课的钟声吧。
想到此,白凰单手平伸紫木棍,正在向他靠近的一群青袍弟子立刻止住了脚步。
“索风大师兄,西门大阳堡主,谢谢你们来送我,我要走了。”用紫木棍止住了青袍弟子们的脚步后,白凰提起一口念气,朗声向索风和西门大阳喊话,“我们之间的帐没有清算,你们不甘心,同样我也不甘心,我们来世再清吧,来世我一定与你们算清楚,一定。这根紫木棍跟了我七天七夜,就当作我的陪葬品吧,来世再见。”
话音刚落,在索风和西门大阳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中,白凰鼓起体内最后一丝念气,灌注到紫木棍中,以紫木棍为支点,他壮硕的身体凌空而起,向后飞去,紫木棍在西山堡的弟子们面前发出最后一声鸣响,转瞬与白凰一起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第38章 收获()
紫水江在东山堡境内水流变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就叫东山湖。东山堡也因东山湖而成就了鱼米之乡的美名。
秋季是食东山湖特产金米鱼的最佳季节,金米鱼拇指大小,无刺,只有一道透明的脊骨,鱼肉鲜美,得名金米是因它在秋季到了产卵季节,体内鱼籽丰富,色泽金黄,故而送其金米之名,同时也表达出它的珍贵和人们对它的喜爱。
这日,艳阳高照,秋风舒爽,湖面上波光粼粼。一条大船全速向湖中心的一座小岛疾驰。
船头的甲板上站着一位少女,此刻她正张开双臂,迎风舒展她婀娜的身姿,凌乱飞舞的秀发下,时隐时现一张美丽动人而又俏皮异常的粉脸。
湖中的小岛隐隐闪现,大船放缓了速度,船楼内走出一名美少年,神情与少女截然相反,异常冷峻。
“雪妹,到了,你进去休息,一会儿收网,上面又乱又脏。”美少年对船头的少女道。
“收网在船尾,碍不着我的,我就在这里看光景。”少女回道。
“你就没有听话的时候。”少年不满道。
“哥,你只比我大一岁,不要总用这种老成的口吻教育我,成吗?”少女收起展开的双臂,扭头,一脸的不屑,“我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听你唠叨的。”
美少年看起来神情冷峻,修养却不错,听了少女的反驳只是无奈地耸耸肩,“随你吧,总是把别人对你的关心当成管教。”
“嘻嘻,小老头。”
美少年摇摇头,向船尾走去。
大船缓缓靠近只有几平米的湖中心小岛,十几丈远处停稳,抛锚。几只小船已经放了下去,船工们划着他向中心岛靠近。小岛周围是金米鱼集中产卵繁殖的地方,那也是捕获它们的最佳场所。东山湖内现在飘满了捕获金米鱼的小船,却没有一只靠向这里,这里是东山堡的专用捕鱼场。堡内的船工提前一天或两天把网下在这里,然后过来收网,也即收获金米鱼。
小船起网后,拖拽着向大船的船尾靠近,大船上的船工接住网的一端,然后开始往大船上拖拽。
鲜活的金米鱼蹦跳着落到了船舱内,圆鼓鼓的身子非常饱满,东山堡的众人即将享受一顿大餐,明天就是金米鱼节。
“看,这是什么?”一个船工突然大叫起来。
众人也都看到了,脱离水面的网中竟然悬挂着一具尸体,尸体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根乌黑的木棍。
船工们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一起看向那名美少年。
“先拖上来再说。”美少年蹙眉道。
这具沉重的尸体上船后,被抛到了甲板上,阳光下,他的一张脸惨白无色。
“晦气,东门公子,扔下去吧,我们不能把他带回堡内。”一个船工道。
“看一下,他还有气息吗?”被称为东门公子的美少年道。
“在水里泡了不知多长时间,哪里还会有气息。”这个船工嘟囔着,伸手探向尸体,“一点气也没有,扔了吧。”
“把他手里的木棍拿下来。”东门公子吩咐道。
一个船工上前去取尸体手中的木棍,但几次用力,那根木棍就像长在尸体的手中一样,没有丝毫的松动。另一个船工也上去帮忙,直到将尸体吊起来,也没能取下他手中的木棍。
“那就一起抛下去吧,水中来,水中去。”东门公子挥了挥手。
两名船工抬起尸体,向船舷走去。
“等等。”喊话的是一直待在船头的少女,这面的动静惊动了她,刚刚走过来就看到船工要把人扔进水里。
“雪妹,你别过来。”东门公子急切道。
“他一身蓝袍,是个武士,不问青红皂白就往水里扔?”少女的口气更像似教训。
“是个武士不假,但一个死人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刚刚大头和虎子已经查验了,一点气息也没有。”东门公子道。
“那也要带到岸上去,好好安葬,这是对武士的尊重。”少女丝毫不退让,“这是东山堡对待武士的规矩,你连这个也不懂吗?”
“东门雪,我是你哥,好不好?东山堡的规矩难道还用你来教我?在水里打到尸体本来就是一件晦气的事情,再把尸体带回去,我们的金米鱼节还过不过?他若还有气息,我们扔下水是我们的不对,但他仅仅是一具尸体。”修养不错的东门旗终于被妹妹的口气激起了一丝火气。
“你们,把他抬到船头,快。”东门雪不再与已经脸红脖子粗的东门旗理论,直接命令两个船工。这一刻,他们兄妹之间的争锋才是重点,至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尸体是否抛下水已经不重要了。
“你!”
东门旗忍住了要爆发的冲动,把脸转到了一边,不理会两名船工尴尬的眼神。
见东门旗不吭声了,两名船工只好听从东门雪的吩咐,抬着尸体走向船头。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脸色惨白的尸体上,尸体上的湿气在一点一点地蒸发。
东门雪背着手,边溜达,边远远地看着这具陌生的尸体,小脸上胆怯与好奇交替展现。
刚刚人多,她为了她的存在感与东门旗争执,真到一个人面对一具陌生的尸体时,仅仅十六岁的她还是在心中敲起了小鼓:咚咚!咚咚咚!
同时,天性中强烈的好奇感,也让他对这陌生的尸体发生了兴趣:他是谁?为何会死在水里?他手中的黑木棍很珍贵吗?为何至死也不放弃?
转着转着,东门雪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地向尸体靠近。
“死人的脸色真难看,不过,看他的样貌应该不难看,鼻子坚挺,下巴硬朗,身材嘛”东门雪不知不觉中弯下了身子,葱嫩的一根手指点向了尸体的眉心,“都说人活一口气,我就给你一口气,你把双手放松吧,死了还紧握着一根木棍,累不累啊。”
东门雪的修为现在是铁念境初境境界,勉强可以外放一丝念气,念气通过她的手指,印到了尸体的印堂穴上,立刻消失。
“嗯?哪去了?”
东门雪感觉很奇怪,自己的一丝念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常的反应怎么地也得振动一下尸体吧,可他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我东门雪这么无用?连一个尸体都不能震动一下?!”
小丫头咬紧了牙根,与刚刚还有些惧怕的尸体较上了劲,葱嫩的小指头用力点在尸体的眉心处,拿出当年吸吮母乳的狠劲儿,调集出丹田内所有的念气,猛然出击。
动了,不是尸体,而是东门雪丹田内的念气,只是一个呼吸间,她就觉得体内空空荡荡,所有的念气一瞬间流失殆尽。不,是被一个无底洞吞噬掉的感觉。
“妈呀!”
东门雪被掏空了身体,身子无力地向前倒去,直接趴在了尸体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导致东门雪惨叫的直接原因不是因为她无力地趴在了尸体的胸口上,而是她看到在她无意的冲击下,身下的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
东门旗带着众人一起冲到了船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画面:东山堡堡主的千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趴伏在一具尸体的怀中。
“东门雪,你够了!”
东门旗愤怒地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东门雪,一把提了起来,“你要怎么玩?疯了吗?”
“我我他活了!”
东门雪颤抖着手,指向甲板上的尸体。
第39章 还是小木屋()
东山堡有自己的码头,大船靠岸,金米鱼被一筐一筐地抬进仓库,最后是只睁了一下眼睛,立刻又死去的尸体被两名船工抬下船,扔进了一间杂物室。
之所以尸体被拉了回来,是经过大家确认,此“尸体”有了一丝气息。既然不是“纯尸体”,那就不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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