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便把前因后果与张飞一说,张飞一听乃是卢植不肯贿赂而遭左丰构陷,怒极,便欲动手劫车。卢植与荀彧同时连呼不可。
张飞虎目睁得老圆,疑道:“如何不可?卢中郎受奸人所诬,正好随我一道往主公处。”
卢植道:“益德,我之事朝廷自有法度,岂可造次!可速速退下。”
荀彧低声道:“益德,你劫了车,置主公于何地,这里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瞒得住?”
张飞不耐烦的道:“这等阉贼,全杀了干净,省得留着害人。”
旁边天使闻了,两股颤颤,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叹道,苦也,如何又遇上这一个凶人?于是拿眼去看卢植和张飞旁边的这个文士,只盼他们能说服张飞。
荀彧道:“这世上岂有不透风之墙,益德,慎重,勿为主公招祸!”
于是张飞乃止,叱道:“尔等一路护送卢中郎,途中定须好生照看,否则,定不饶汝等!”又命两什人马相随,一路相送至京师。
那天使好悬缓过气来,哪有不依之理。弯腰点头,连连答应。心中却是想道,兵家子今日如此无礼,咱家到了京师,定要参上刘备一本。自顾自发了一通狠,却又泄气,那刘备,着实不是他能撼动的。
张飞与荀彧拜别卢植,便领了所部,径往幽州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董卓之败()
秋八月,皇甫嵩与朱俊,于东郡与卜己战。卜己兵败,率残部逃窜至仓亭,复被皇甫嵩等大破之,斩首七千余级,生擒卜己,余众皆降。
黄河此时还未改道,卜己逃窜已近河边,若再多一些时刻,便可渡河自东武阳至冀州,往奔张角。可惜功败垂成。
却说董卓,受了诏命。乃聚麾下道:“早用我,冀州早平,张角早授首尔。”众皆称是。一时马屁如潮。
于是董卓便得意洋洋,引了本部,星夜自并州入冀。到了汉军大营,自恃武力,待北军诸将士甚慢。宗员与众校见过董卓后出营怒道:“董仲颖甚无礼,又傲慢过人,轻视黄巾,哼,那张角岂是好对付的?既如此,某等便坐观其败可也。”众校默然。于是并州军与北军五校之隙自此始。
董卓观察军势,见卢植所遗垒围沟渠,便笑道:“卢子干不过如此也。凡两军相争,各凭武力厮杀而定胜负。岂可造墙垒而围之?果如左丰所言以待天诛也。”于是心甚轻之,便着人将围垒尽拆,沟渠填平。
然后谓众将道:“待来日,邀张角战,我等立功建业,便在此处!”
宗员等冷眼旁边,心道,蠢货习过兵法没?也不知如何让这等人得享勇武知兵之名。
这却是两人经历不同所决定的。董卓久在边地,异族之人,甚少计谋,只服勇者,说白了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在边地,也没什么守城攻城这一套。茫茫草原戈壁,两军遇见了,摆开阵势就打。所以董卓向来不喜欢用计,他只崇尚进攻进攻再进攻。是以董卓虽然性格残暴,却也有着耿直简单的一面。
张角于城头之上,看见城下汉军拆墙填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汉军要干什么?先建再拆,是锻炼身体?还是想诱他出城?到后来,汉军营中卢字大旗落下,升起斗大的董字将旗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换了主将了。于是张角大喜,在他看来,卢植可难对付得很,刚来的这个家伙,不管是董什么,但一看他之所为,便知必定是个不认同卢植所施方略的人。这样一来,应该好对付多了。
这一日,董卓引军,于城外搦战,张角倾巢而出,董卓轻敌,被张角大破于广宗城下。董卓引兵退守十余里。不敢再战。
张角胜了一场,大喜过望。他被卢植围困广宗而不得出。广宗城小粮少而黄巾甚众,虽有钱帛无数,却买不到粮草。今董卓一退,张角便可出城收集粮草了。
数日后,董卓见张角之兵四门而出购粮,便蹑伏于后,想抢其粮草。却不料被张角伏兵齐出,又大败之。原来张角每出城二队,必留一队于城外,以为伏兵,董卓不知,因此中计。董卓连败两场,却把怒火发泄在北军将士身上,在他看来,若不是这群王八蛋出工不出力,他岂能连败两场,颜面大失?虽然不敢对北军如何,但以董卓的性格,谩骂是少不了的。宗员等听了,越发不喜。
刘备在南阳,与新任南阳太守秦颉,荆州刺史徐谬等宴饮至中途。忽闻报张飞遣使而来,便匆匆告罪而出。到了营中,方知卢植被皇帝槛车征至洛阳下狱问罪。刘备知道史上这一段过节以及后续事态的发展。于是便奏书一封到朝堂,为自己岳父求情。
卢植槛车到了洛阳,天使暗中布谣,言刘备为救卢植,必然会攻击宦官诬告而为卢植脱罪。一时间议论纷纷。皇帝听了,心中不快,想道,刘玄德你若为了相救卢植而妄议朕之家奴,哼哼
刘备奏书到了朝堂,诸臣一看,脸色各异,皇帝讶道:“何事如此惊讶?且呈上来。”小黄门把奏书呈上,刘宏一看,哦,刘备的。这刘玄德以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说道:“臣以为,兵家之事,变幻莫测,孰是孰非,臣不敢妄议。然则卢中郎行事,必有其意。望圣上开恩,允其自辨之。且朝廷已派董仲颖前往广宗。若其胜,则可论卢中郎固垒息军消极怠战之罪;若董仲颖军败,则卢中郎无罪也”
这刘备说得很有道理啊,皇帝想了想,心道。而且,难得他相隔如此之远,说出这么一番通情达理的道理来。他不追究卢植是否受到诬告,而是转移矛盾,巧妙的把事情的焦点转移到兵事上来。
兵家之事,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根本就是无从评判。而刘备却更是提出一个量罪的标准。要是董卓去打张角,败了,证明之前卢植的方略无错。他可以无罪释放了。要是董卓打赢了,那卢中郎随朝廷处置,我刘备半个字也不说一个了。这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皇帝也能接受。只是未免对卢植有些不公平。远在冀州的两军相战,胜负之事,只有天知道,现在又有谁能够知晓呢?可是刘备似乎格外自信?
从皇帝到大臣,都对刘备的胸有成竹非常好奇。刘备纯孝之人,若非极有把握,岂会如此行事不顾卢植?
未几,消息传来,董卓兵至广宗,与张角两战皆败北。于是满朝文武皆惊。不知刘备远在荆州,是如何知道董卓必败的。诸人皆叹其才,刘备知兵之名由是响彻京师。
既然刘备没有戳皇帝的痛处,攻击宦官。那么皇帝也就顺水推舟,把卢植给放了出来,拜其为议郎。宦官们知道了,却也无话可说。
八月末,九月初,皇帝下诏,命皇甫嵩、朱俊等部自东郡进围冀州广宗。于界桥两军大战一场,各有胜负。广宗黄巾此时粮草收集得差不多了,于是复退保广宗。紧守城防,闭门不出。
而董卓因军败获罪,被贬为庶人,灰溜溜的回陇西去了。而并州军乃董卓征募之部曲,见董卓革职,其军也自散去。不复为皇甫嵩等所用。
好在还有北军诸将士在。见皇甫嵩军到,不由欣喜雀跃。皇甫嵩将门世家,为人仁爱谨慎,尽忠职守,有谋略胆识,正是军人最喜欢的主帅。于是军心尽归皇甫嵩。皇甫嵩得了北军,如虎添翼也。
皇甫嵩与朱俊合兵围了广宗,见贼势甚众,乃于营中复议方略,宗员言及前北中郎将卢植之谋,皇甫嵩赞道:“卢子干规画之谋,吾不及也。”于是仍用其计,只围不攻,每日使人观阵,若黄巾敢出城,便以精锐击之。如此月余,黄巾困守孤城而不得出,粮草亦渐尽。
冬十月,安平国人举报安平王刘续数罪,如**、贪污、害民等,诸行不道,于是朝廷系而诛之,国除。此时,人们想到了前几个月李燮坚持不肯让安平王复国的事来。纷纷赞叹道:“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于是皇帝诏命,复拜李燮为议郎。
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少有大志,欲立不世功业,小时候便对自己很严苛,不但要时时背诵经传,更朝夕练习骑射。他家世仕州郡为冠盖。当时的介休三贤之一,太学生领袖,党人八顾之一的郭泰郭林宗,见了王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与定交。可见大汉的王佐之才还是很多的。王允确实有才,不过蠢事也干了不少,却是远远比不过荀彧了。
王允年十九便出仕为郡吏,当时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祸郡县,王允讨捕杀之。而赵津兄弟则出巨资贿赂宦官,造谣诬诉,当时先帝在位,听信馋言,竟槛车征太守刘质下狱死。王允因之送丧,为太守守丧三年而还。州郡无不赞之。回家后,复为吏。当时郡中有人谓路佛,从小便名声不好,既无学识,也无品行。却使人贿太守王球。于是太守竟召其欲补为郡吏。王允大怒,与太守王球据理力争,搞得王球颜面不好看,下不了台。你想想,一郡之守,安排个人都要被下属叽叽歪歪,这如何竖立威信,统领一郡?都像王允这样,以后说话还有人听吗?
于是王球便动了杀心,欲杀鸡敬猴了。当时并州刺史邓盛正巡游到此,闻此事,快马驰传,征王允为并州别驾从事。不是邓盛,王允小命不保,再王佐之才,也是无用。经此事后,王允名声益剧。
后来三公并辟,以司徒高第为侍御史。黄巾贼起之时,州郡长官多逃亡,于是特选拜王允为豫州刺史。他到任之后,连辟荀爽、孔融等名士为从事,在豫州大开党禁,释放党人,尽得士人之心。而后选募勇士,与皇甫嵩、朱俊等商议,让皇甫嵩等征讨颖、汝等地黄巾主力,而他率军讨击黄巾别帅,大破之。与皇甫嵩、朱俊等一道受降黄巾数十万众,于是一州皆平。
王允在豫州,抚慰百姓,劝课农桑,赈济灾荒。百姓皆感其恩。于是有黄巾出首,供上阉宦张让宾客与贼私通之书信,王允大惊,细细审问之后,写明张让之罪状,飞书报与朝廷。皇帝得报大惊,召张让怒责之。结果张让跪拜于地,又哭又闹,手段用尽。皇帝心中一软,竟不能罪之。
张让由是得脱,却于心中怀协忿怨,把王允给深深记住了。
皇甫嵩于广宗,得知王允奏书朝廷发张让之奸,不由叹息,道:“王子师危矣!”奸佞当道,而忠臣受陷。这一威震天下、忠心耿耿的大帅,忽然之间心中涌起无限悲哀,对大汉的国运,也不禁悲观了起来。
感谢书友草丛一只伦的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张角之死(28号第一更)()
刘备领了兵,一路到了江陵,复谓荆州刺史徐谬曰:“徐公,可迁州治至江陵矣。”
徐谬心想,还是算了吧,虽然荆州黄巾主力已经烟消云散了,可是南方数郡未平,战乱之中逃入山林之中的黄巾贼不计其数。汉寿虽然偏隅一方,可是架不住安全呀。江陵虽好,可黄巾就喜欢这样的大城。我还是先到汉寿避避风头吧。等你刘备把荆州彻底扫荡安定之后,我再还迁州治好了。
于是便婉言拒之。刘备心道,不来算了,我就把这里当成我的基地建设得了,你来了反而碍手碍脚。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刘备便问道:“徐公,可有闻荆州有良医张机者?吾于帐下司马黄汉升处得闻大名,荆州气候迥异,我军中多有水土不济者,欲征之为军中郎中,却在南阳遍访不见。”
徐谬一听,便道:“可是张仲景?其人我也略有耳闻,数年之前张仲景曾被举为孝廉,却无心仕途,州郡屡辟不就,醉心医术。此时寻不见,非是避祸,便是游历寻医去了。”
刘备一听,也只能徒叹奈何,对于这种技术宅,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碰见了,当面劝说,可能才有效果,不然派个人去找,人家只怕理都不理。好在以后日子还长,总有遇见的一天。
刘备与徐谬道别后,命令大军于江陵休整十日。部队连续征战,已经疲惫不堪,放个长假,让他们从身体到心理,都好好的恢复下。休整第一日,刘备在营中,就是让众军士集体沐浴。
鉴于这个时代瘟疫的盛行,以及对莫名其妙病菌的害怕,刘备治军,第一是纪律,第二便是卫生。他对卫生防疫工作抓得特别严格。强命所部士卒常洗澡、洗衣不说,大军在外,也是尽量让军队喝开水,不要喝生冷之水。没有条件烧开水好办,每人一个牛皮囊,在营中烧了水再灌进去随身携带即可。对军士受伤方面的处理,也是再次强调,清洗伤口要用酒水,包扎伤口要用蒸煮之后的洁净布条,以免感染。其他不准随地大小便等各种条条框框,一并形成文字,让士卒们背熟。军士们捉刀厮杀没有问题,可碰到这些,就抓瞎了。一个个叫苦连天。可刘备却一点也不讲情面,谁没做好,军棍就狠狠打了下去。如此这般后,便再无杂声了。这卫生问题可不是小事情,他刘备也住在营中,若不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大疫一起,他就是再牛,也免不了一死。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是真成笑话了。
第二日,发了饷,干净精神的将士们,成群结队,呼朋唤友的进了江陵城。至于他们是去购物,吃饭,还是喝花酒,刘备一概不管。除了不准吃霸王餐,欺负老百姓外,就是他们之间互相斗殴,刘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吩咐军法处的,看着点,让他们别打死了就成。
刘备不懂心理学,但却也知道一张一驰乃文武之道。士兵们随他转战各地,脑子里一根弦崩得紧紧的,如果不让他们借机放松放松,搞不好下次就要营啸了。
要知道,军营之中,军纪森严。士兵长年累月于其中,精神上的压力可想而知,那些神经紧崩着,不松松,要是一崩溃,那可就完了。有史明载,因为士兵精神崩溃而引发的莫名其妙的营啸可是多不胜数。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个士兵做了个噩梦尖叫而已
皇甫嵩围广宗月余,这日与朱俊一道观阵。方出营门,便见天色忽变,本来朗朗晴天,阳光明媚,却忽然日隐星潜,乌云遮天。皇甫嵩默然半晌,谓朱俊道:“公伟,天有异象,其必有变。我等可静候观之。”
朱俊以为然。此时狂风大作,沙尘漫天,几欲使人争不开眼。便听得喀嚓数声,皇甫嵩瞪眼看去,只见广宗城上,那面帅旗无端断裂,坠落于地。砰然有声。
皇甫嵩道:“此兆应在广宗城。”
未几,便闻广宗城中贼众放声长哭。哀声动天。皇甫嵩想了想,与朱俊道:“张角死矣!”
果然,不一会儿,广宗城中,无数哭嚎声传来,都是痛呼大贤良师之名的。冬十月,大贤良师突发恶疾,病逝于广宗城。临终,以弟张梁为帅。
张梁此时于广宗城府衙。望着咽了气的兄长,心中悲痛无可抑制。兄长从小便是他们学习的榜样,长大了,更是他们人生的导师。却不想,带领他们一路艰难行来,到了这里,大业未竟,壮志未酬,却身死此处。叫人如何不伤心落泪?
张梁又想起张角临终时的交待起来。张角其时已高烧不退,但双目神光不失,神智异常清醒。他强忍病痛的折磨,笑着对其弟曰:“三弟,我不行了。我此病,非人力可挽回,乃天罚也!我等逆行伐汉,死伤甚多。故上天降罪于我。然则,我亦九死而不悔也。汉廷昏君无道,不修德政,天下百姓苟且偷生,自桓帝以来,天下叛乱多如牛毛,不计其数。此亦天命也。我观汉廷气象,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