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命众人掩埋尸首,又砍下首级,筑京观于道旁。荀彧或有不忍,张飞曰:“文若,非我残怖,不如此,何以震慑余贼。某之职责,以文若亲族安危为重,其余不管。”
荀彧心智过人,突然惊醒,是了,逢此乱世,若不杀贼,贼便杀我。今我为贼伤,若我亲族有毁伤,谁为我哀之?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杀声连连,早日随玄德匡正天下,消弥动乱才是大功德,何故在此作儿女之态耶?于是一整衣冠,向张飞一拜,正色道:“益德言之有理,是我想岔了。”
张飞虽慕荀彧才气,却心知荀彧此番不过是初历如此血腥之事,故心有不忍。待日后久在军中见得多了,必见怪不怪。自己一路行来,向为文若言辞所折,日后只怕再难有文若向自己行礼认错之时,见荀彧行礼,喜不自胜之下竟忘了相扶。
生受了荀彧一礼,张飞神情赫然,便道:“文若,主公曾有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某以为斯言乃是至理。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缓了过来,点点头道:“然也,此等贼子只怕伤行人商旅不知其数,实不足怜。”
于是各返帐中安歇不提。第二日,余贼复来,见满地血腥,道旁首级堆成一堆,惊惧之余,乃知前方之汉军不可惹。自此不再来追。
又数日,荀彧见贼果不再来,白张飞曰:“非益德雷霆手段,不足以惊贼胆!”两人相视一笑,交情愈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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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襄阳城破(25号第一更)()
却说刘备引军屯宛城之外,与张曼成相拒。宛城雄峻久矣,又历年翻修,易守难攻。刘备佯攻数次,又屡被张曼成击退。抛石车也无可奈何,宛城坚固不可破,张曼成识得投石车之威势,于城头之上遍竖木板,又裹以布被,汉军投石车连发弹雨数日,杀伤甚少。而投石车毁坏甚多。刘备数番分兵,麾下兵下,本不欲强攻徒耗兵力,然关羽连连请战,而军心士气可用,正欲率军强攻宛城。忽有小校来报,营外严、黄两位将军到了。刘备大喜,连忙率了关羽迎了出去。
营外,严颜、黄忠引了一枝军驻扎于外,见刘备出迎,二将立马前来拜见。刘备扶起黄忠、严颜,喜道:“汉升、守正,如何到了此处?莫非襄阳已下?”
两将对视一眼,黄忠咧嘴笑道:“托主公之福,我与守二数日前合攻襄阳,阵斩贼首,余众大溃,非降既走,如今襄阳已在我军手中矣!”
刘备大笑,携了黄忠、严颜之手便往里走,道:“襄阳一下,我无后顾之忧也,全仗卿等之力。”
黄忠、严颜忙道:“全凭主公之福,卒士用命耳,我等不敢居功。”
于是俱入营中,刘备下令,三军休整,烹羊置酒,痛饮三日。消息传出,诸卒士莫不欢欣鼓舞,士气为之一壮。
营中,刘备与诸将痛饮,酒酣耳热之后,又细听黄、严二人分说襄阳之事。
原来黄忠屯兵黎丘,严颜镇守邓县。因襄阳守将避之不战,于是两人合谋,前后相攻襄阳,使其首尾不能顾。结果黄忠严颜一动,襄阳城守将便知其行径,针对性的防守,一攻一守,竟然也打得有声有色。
如此数番,襄阳城不能下,黄忠便飞信与严颜,道:“阿头山贼兵不除,襄阳难下。”原来襄阳城外阿头山也驻有一枝黄巾军。于地势高处立寨扼守要道。黄、严两军稍有异动,阿头山守将便以号旗通知襄阳,故襄阳悉知黄忠、严颜动向。
严颜得书,深以为然。于是与黄忠约好先除阿头山之敌。两人遣了骑士四处搜寻附近樵采之人,询问阿头山地势道路。待将所得之词细绘成图后,黄忠、严颜各出一半军,多设旗号,佯攻襄阳,又令其余军士,夜潜山中,待得天明之时,从他道突然杀出。阿头山守军见汉军突至,以为神兵天降。防不胜防,顿时乱作一团。汉军趁势破寨,围住截杀。
黄巾贼军心摇动,发一声喊,弃械而逃。除了跑得慢者,其余皆发足奔入林中消失不见。襄阳守将见阿头山浓烟滚滚,如何不知是汉军破了阿头山营寨,不由怒极,竟引军出城与黄忠战,大败一阵,狼狈退回城中,只吩咐左右紧守四门不出。
严颜与黄忠兵合一处,猛攻襄阳。又每日以箭射降书至城中,言愿降者既往不咎,否则破城之日,大军进城,立为齑粉。
于是连夜槌城而出者甚众,黄忠、严颜收于营中,好言慰之。而后令降者仍着黄巾军衣甲,径往襄阳城下,呼朋唤友,诱之出降。是夜,又有人槌城而出,襄阳守将得讯大怒,谓众校曰:“严守营中,若敢有异动者,立斩之!”
一校迟疑,唯唯曰:“将军,汉军攻打甚急,大帅也未见回援,料想宛城战事不谐,我等困守此处,已无力回天矣,莫若降之!”
襄阳主将勃然作色,拨剑斩之于地,而后曰:“吾誓死相随大贤良师以及张大帅,再敢有言降者杀!”
众校噤声不敢言。默默而退。是夜,襄阳四门火光大作,城中喧哗声不断。黄忠、严颜出营观之,对视笑道:“贼军自乱也,破城就在此时!”
于是整顿兵马,一齐杀出,方至南门,便见城门大开,一校领数百人疾走而来,见黄忠便拜,曰:“小人乃黄巾军校尉文甫,已夺南门降将军,愿将军速速入城!”
却原来众校回营,见主将方才暴起杀人,于心有戚戚焉。于是密议降汉,如此或可保得性命家小。计谋已定,待天黑之后,聚了心腹人马,直取四门。四门守军措不及手,连连败退。文甫得了南门,正欲投汉营引汉军入城,却不料方出城便遇见黄忠严颜军。
黄忠严颜驱大军入城,此时众贼知大势已去,便纷纷俯地请降,只有襄阳主将,率了一部人马,且战且退,最后据守太守府,宁死不降。
黄忠命人以巨木凿穿太守府院墙,大军一涌而入,襄阳守将战至力竭,面对步步进逼的汉军,惨然一笑,道:“天不佑我黄巾军,恨不能随大贤良师入洛阳也!”于是自刭而亡。
黄、严二人见襄阳已下,便命军士巡守四城,张贴文告,若有为非作歹,趁火打劫者,有不遵军纪扰民者,斩之。于是一城皆安。
大军休整已毕,黄忠与严颜商议,便命文甫领兵一千屯襄阳,又命麾下小校领五百人驻阿头山,安排妥当,方率军前往南阳,与刘备会师。
刘备听完,笑道:“汉升、守正来得正好,我与云长正欲攻宛城。”
黄忠、严颜进营中许久不见张飞,便问道:“主公,益德何在?”
刘备道:“我命益德往颖阴,护送文若一路往涿县去了。”又把颖川黄巾败于皇甫嵩、朱俊手中,波才残部逃窜南阳,被自己剿灭的事一一细说了。
黄忠道:“颖川黄巾声势如虹,四海震动,竟然败亡如此之速。皇甫义真不愧为将门之后也。”
皇甫嵩家世代为将,父亲为雁门太守,叔父为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祖父为扶风都尉,曾祖为度辽将军俱以军功而起。是故众人闻黄忠之言,皆点头称是。
刘备整顿兵马已毕,正欲攻宛,奈何天公不作美,天空竟然下起暴雨来,于是只好暂且罢军。
刘备屯兵宛城,消息源源不断传来。交阯刺史贾琮已讨平叛军,而后安定地方。贾琮见地方咸言赋敛过重,百姓莫不空单,京师遥远,告冤无所,民不聊生,故聚为盗贼。于是即移书告示,使各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徭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郡县,于是一州荡定,百姓以安。巷路为之歌曰:“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言吏不敢过民家而饭也,汉代的反腐倡廉先锋,贾琮后来在交阯三年,考评为十三州之最。
又洛阳女子生儿,两头共身,人以为怪异,以为汉德不兴,汉祚将绝。于是谣言四起,城门校尉等屡禁不绝。刘备闻讯,莞尔一笑,不过一畸形儿尔。
又益州巴郡妖巫张脩反,祸乱郡县。刘备曾为巴郡太守,亦知张脩其人。乃天师道即五斗米道大祭酒。当时张脩往来传道,替人疗病,劝人为善,一副得道之人的模样,刘备后世曾游龙虎山,对传承二千余年不绝的正一天师道印象颇佳,是以也未曾阻扰天师道在巴郡传教,竟想不到此人反了。
正一道乃张陵所创。张陵,字辅汉,后世称为张道陵,正一真人,祖天师。乃兴汉三杰之张良后人,或许是家传基因,张良少时就曾得道家高人黄石公所授,一生好黄老之术,晚年又随赤松子游。张陵也一样,少时便好黄老之术,精道德经,后入太学,诏举贤良方正,被任为巴郡江州令,从此一生与巴蜀之地结下不解之缘。
张陵后来弃官而去,隐居北邙山习长生之术,朝廷先征博士,后征太傅,皆屡辞不就。后入蜀郡,于鹤鸣山创建五斗米道,自称得太上老君所授正法,命为天师。中国的道与医,总是相互依存的。因为道与医,都论气与神、阴阳与五行,是故有道医一脉,其中佼佼者如张仲景,葛洪,孙思邈等。不但乃道家高士,亦为一代圣手。张陵于巴蜀之地传教,以符箓造水治病扶危,凡信其教者,须出五斗米,于是又称五斗米教。
从张陵到其子张衡,此张衡不是那个大科学家张衡。父子两代悉心传教。他们既不宣扬歪理邪说,也不骗取财物。无论贵贱,入教者一律只收取五斗米,绝不多取。又立二十四治,定期召集教众祈祷、学道。巴蜀之地,向来好鬼神,喜巫道。张陵又着实是得道之士,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不说,每与客论,言行高妙。众人皆服。于是一时之间,信者甚众。张陵名声甚广,而益州官吏见张陵所创之教无甚邪说,除治病救人外,一心劝人向善修道。于是便纵之不管。从张陵到张衡,已历二世矣。
五斗米道以世袭嗣教,张陵羽化后,张衡接任掌教,于光和二年于阳平山与妻一道羽化,临去之际以祖传印剑付子张鲁,嘱曰:“汝祖以天地为心,生灵为念,诚敬忠孝为本,周行天下除妖孽之害。嗣吾教者,非诚无以得道,非敬无以立德,非忠无以事国,非孝无以事亲,切记切记。”
张鲁既掌教,因年幼,教中多有不服者,此张脩便是其中之一。因此竟唆使其余人等,一道同夺张鲁之权。而后率众起事,响应张角。
刘备闻张脩祸乱益州,便修书一封,命人送往巴郡罗耶珂处,着她注意巴郡,若张脩敢来巴郡作怪,便遣蛮军与官军一道镇压之。他实在不忍心自己在巴郡的心血遭张脩之流毁坏。那些无辜流民无辜百姓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自己又怎能眼看他们陷入战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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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卢植出事(25号第二更)()
却说卢植在冀州,连战连捷,先后收复魏郡、赵国、清河国三郡,声威大震,黄巾军攻势不由为之一遏。张角见势不妙,乃聚数十万众退守广宗。
广宗有界桥,勾通魏郡、巨鹿、安平、清河等数郡,乃冀州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后来公孙瓒与袁绍相争冀州时,于此爆发界桥之战。
张角又命其弟张宝引十万黄巾,据守下曲阳。于是一南一北,两个巨鹿要地,相互呼应。从这点看,张角还是颇有眼光的。史载卢植久攻广宗不能克,又被宦官所诬,槛车征还朝中,于是朝廷换将,遣董卓来攻张角,亦不能下,于是转而攻打下曲阳,却被黄巾军打得大败而归。
卢植趁势进军,兵围广宗,攻打甚急,虽然将士用命,奈何军少,而广宗城中,黄巾数十万,又有主帅张角在此,士气高涨,竟连连击退汉军。数不能下,汉军士气为之一堕,卢植也无可奈何,只得围住广宗,与张角相持,并于城外筑围凿堑以防张角出城远逃,同时造作云梯井阑等器械,以待士气稍复,再复攻之。
天子于洛阳宫中,得皇甫嵩、刘备等报黄巾渠帅彭脱战死、波才就擒,且皇甫嵩、朱俊、曹操等扫荡豫州,攻略东郡,刘备亦连破荆州黄巾,围张曼成于南阳孤城。不由大喜。却又心忧冀州形势。
卢植所将北军虽为天下精锐,然人数于三军之中最少,而张角贼势最盛。以最弱抗最盛,未免放心不下。虽然卢植收复数郡,但张角一日不死,冀州一日不定,天子一日难安。于是遣小黄巾左丰至冀州犒军,顺便观贼形势。
说是犒军,天子也恁小气,只有美酒数百坛。左丰一路到了卢植营中,宣读诏书后,见卢植礼甚轻,不由心生不悦。
卢植性甚阔,且正为兵事而忙碌,打算近期准备攻城,哪里有多余时间理会一个阉人。左丰久在宫中,作威享福惯了,见卢植轻慢,不由心中暗恨,道,朝中议郎大夫见了咱家,也是恭敬有加,卢子干今日辱我,我必报之!
正是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小人惦记在心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捅你一刀。
卢植着人陪了左丰前后数日观了广宗城黄巾贼势。却见左丰滞留于营中迟迟不肯动身返洛,不知何故。幕府中左右谓卢植曰:“将军,阉宦好财货,莫如”
卢植何等人物,之前一心于军事,未曾思及而已,如今幕僚一提,哪还有不晓之理,当即便道:“我乃在外统军之将,岂有以钱帛贿中官之理?此事断无可能,休得再提!”
左右叹息而退。
左丰于营中枯等数日,本想若卢植识趣,送上大笔钱财让他满意,他也愿保卢植个平安,大家相安无事,发财才是正经。结果左等右等,卢植就是不来,一点表示都没有。左丰数日之间把卢植军中钱粮斩获弄得明明白白,卢植连败张角数阵,斩获万余级,所获资财不计其数。他竟然就舍不得拿出来分自己一点点?想到这里,左丰愤怒了,怒火中烧却又不能明言之。于营中指桑骂槐了数日,左丰知自己不能再拖,只好踏上了回京的返途。离去之际,左丰阴沉的脸色,刀子般的目光,让随卢植来送天使的军将幕僚皆心有戚戚焉。唯有卢植毫不在意。他根本就不把左丰当回事,因为他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目前以战事为重,他乃方面之帅臣,目前正在与贼首交战中,皇帝岂会不顾大局?皇帝最多下封诏书不轻不淡的斥责几句罢了,到时自己再上封奏书自辨就完了。
结果证明卢植错了。他高估了皇帝,也高估了自己。皇帝从来都不是按套路出牌的正常人,小黄门左丰也只是个鼠目寸光、只顾及自己利益的阉贼而已。左丰从来不用考虑什么天下大局,皇帝也从来不觉得离了卢植朝中就无人可用。左丰一回京,便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向皇帝汇报:“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
这话说得很恶毒,简直是字字诛心。皇帝一听马上就失去了理智,想道张角既然易破,那你卢植坐等什么?难道真的等上天来收了张角等叛军?莫非有甚不轨?越想越怒,越想越心疼,大军在外一日,哗哗哗的军费啊!于是立马下诏,槛车征卢植下昭狱,坐罪减死一等。
诸公卿急劝,对曰:“孙子曰: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卢子干为一军之主,或攻或守,其必成竹于胸。况卢子干连战皆捷,如今但凭一阉竖片面之词,而系有功之臣,如何服众?陛下不如拭目以待,候其功成。若果不能获张角,败黄巾。再由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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