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黄蜀到了此处,便对麾下道:“加快行军,过了此谷,便是东阿。今日便在东阿城中歇息。”
陈宫率部隐在谷中,见前方黄蜀骑马而来,便暗地唤过强弩手来,指着黄蜀道:“我令一下,尔等立射此人。”
不一会,陈宫见黄蜀军已近,便暴喝一声:“射!”陈宫一声令下,两边弓手立时扣弦,箭矢如雨,倾覆而下。黄蜀哪里想得到这里还有一路伏军,箭矢破空之时,便知不好,只是再想躲时,却已迟了。肩、臂、大腿,各中数矢。还好他勉力避开了要害。黄蜀中箭,大叫一声,便跌落马下。
莫名被敌军袭击,甫一交战,大将又生死不明,这时兖州军一道从两边杀了出来,漫山遍野都是敌军,汉军也挡不住了。只好抢了黄蜀回来,且战且退。
陈宫率人冲杀一阵,大胜而还。他也不去追汉军的败兵,毕竟主要目的是粮草。见汉军败走,他解救完孙观的俘虏之后,便一把火把汉军的粮草给烧了个干净,趁着汉军援兵反应过来之前,又横渡济水,潜回了济北。
却说孙观败绩,回到营中,臧霸见了,不禁讶道:“仲台因何而败?”
孙观对道:“不意那汉军狡诈,前后分作二部,我围汉军粮草,正欲功成,其后军杀来,两下夹击,我军不敌,因而败还。”
臧霸与夏侯惇互望一眼,便道:“仲台可见公台?”
孙观讶道:“公台?”
臧霸心中一沉,陈宫带了几千人马出去,却又不救孙观,这是想干嘛,不会是去投敌了吗?这心思一起便灭。便与夏侯惇于营中枯坐,只等陈宫消息。
又过得数日,陈宫引兵而还,见了夏侯惇与臧霸,大笑道:“不辱使命!幸得功成!”
夏侯惇等见陈宫回来,心中不禁便是一松,臧霸却是微怒,道:“公台当日为何不救仲台?”
陈宫听了,便把当时情形详细一说,道:“军出欲何?为烧粮耳,我至时,仲台军已乱,我料非汉军之敌,故不出也。”
孙观这才知道,当时自己与汉军大战,陈宫竟然在自己身后看戏,虽然听了陈宫解释,心中却仍然是愤愤不平。只道是陈宫见死不救,欲独自揽功。
夏侯惇道:“汉军粮草被烧,我军又能拖延得些时日。且令人继续打探,汉军何时再运粮来。”
陈宫摇了摇头,道:“可一不可再二,汉军此番吃了亏,定不会再给我等机会了。”
却说黄蜀遭伏败绩,一路丢弃粮食辎重,至张飞营中,醒来之后,又羞又愧,这一路行来,竟然在自家境内遭伏,先胜后败,实在是难以面对张飞。心中郁结,气难舒畅,不禁大叫一声,道:“我之过也。”而后创口迸裂,吐血而死。
张飞知黄蜀死,大怒,道:“兖州害我大将,烧我军粮,实在可恶。若得破平兖州,必斩其大将,以泄我心头之恨也。”
陈到闻黄蜀中伏,兵败身死,心中愧疚,上表张飞,自陈其罪。深恨自己不能护送黄蜀至东阿。张飞看了,长叹道:“陈宫多谋,狡诈如狐,合该黄蜀有此厄,与汝何干?”
遂行文至青州,请水师沿大河而上,送运军粮来。为了保证河道安危,又着骑兵踏遍大河两岸,驱除无关人等并收集扣压船只无数。
陈宫等接到消息,听闻汉军用水师运粮,便知已无可奈何了。曹军基本上会水的,都去了荆州。而汉军为了防备己军,听说把河上渔翁的船都给扣了。又在南岸驻有骑兵,随时巡弋。自己等再想要有所动作,只怕是难了。
太史慈在泰山郡,听得己军粮草被袭,黄蜀伤重而死,不由大惊。心道那兖州军好大的胆子。便忙通知全军,着令其等严守法令,以防止兖州军来偷袭。
陈宫对夏侯惇道:“元让,既然张飞无粮,不如趁此良机,统大军而击之。其军无粮,必定散退。”
夏侯惇从其言,于是引军来战张飞,张飞军中无粮,固守大营不出。夏侯惇于是围住大营,发力猛攻。张飞在营中见了,大怒,心道夏侯元让你不知好歹,到时休怪我不念往日之情。他是个坐不住的急性子,见自家大营被围,遂引军来战夏侯惇。
夏侯惇知道张飞本事,只要张飞出来,他便收兵后退,张飞还营,他又出来骚扰攻打汉军大营。扰得张飞烦不胜烦。
第六百十四 兖州战事(四)()
刘备得知消息之后,对荀彧道:“陈公台智谋之士,我又缺粮,为之奈何?”刘备本来想以实力碾压,想不到被陈宫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来,坏他大事。
荀彧想了想,道:“为今之计,莫如使益德弃濮阳,回撤至东武阳,而后与子义兵合,先取济北国与泰山郡。如此可保粮道无忧。”济北、泰山郡还有东郡北部,都紧挨着青州,运粮方便,也不用担心被兖州军半道袭击。只是这样一来,便得放弃突袭陈留的计划了。
刘备又看向贾诩,贾诩笑道:“主公若能依我,立破兖州可也。”
刘备大喜,道:“文和快快道来。”
贾诩道:“兖州烧粮,与我军何干,每取一城,便可驱兖州百姓往南,使其就食兖州军可也。如此,兖州可平也。”
刘备一听,脸都黑了。贾文和啊贾文和,人家说你是毒士还真没说错。你这是摆明了让我不管兖州百姓死活啊。人家陈宫放火烧粮,把百姓甩锅给我。你又让我不管不顾,直接驱赶百姓到陈宫那里去……
刘备便道:“不可,兖州百姓亦为汉民,岂有不管之理。”
贾诩哈哈一笑,道:“曹操不听朝廷之令,兖州百姓为其提供租赋,便是逆民。逆民之生死,主公何必在意。”
刘备心道,天下大乱了几十年,这几十年也不知道多少人做了那冤死鬼。死在战场的,死在逃亡路上的,不计其数。我要是在兖州再这么一搞,看兖州的几个家伙,都是心黑手辣的人。到时他们也不管兖州百姓,只怕又是要饿殍遍地了。不行不行。战死的我能接受,活活把人逼死,这我做不到。
刘备断然拒绝之后,贾诩也不以为意,心道还好没说让主公直接驱兖州百姓攻城。
刘备从荀彧之策,命张飞往后撤,不再意图往南,而是清剿东郡北部,然后提兵入济北。张飞听令之后,便弃濮阳,引军飞奔至东武阳,取了陈宫家小在手,然后给陈宫写信一封,命其来降,不然便斩其妻儿老母。
陈宫得信,默然一阵,然后给张飞去信:“素闻以孝行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以仁政施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宫久闻中山王之明德,将军之威名。宫之妻儿老母存否,全凭将军决之。”
张飞得了陈宫的信,嘿然一声,当着陈宫妻儿的面,把腰间佩剑抽了出来,又插了进去。如此数次。他也不是真的要杀陈宫家小,只是被陈宫这样顶回来,心中也实在是不畅快。见陈宫妻儿面有惧色,张飞心道,大丈夫何必为难妇孺之流。于是便出陈宅,命左右送陈宫家眷至陈宫大营,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不能杀,便干脆送走得了。
陈宫是有把握汉军不会害自己的家眷,却没想到汉军竟然把自己的家眷给送回来了。看着喜极而泣的妻儿,陈宫心中暗叹,张益德亦义士也。
关羽在九江,闻兖州烽烟起,命甘宁等人严守江防,以防扬州异动的同时,又去信刘备,问是否要其自徐州击豫、兖?
刘备接到信之后,认真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扬州周瑜和鲁肃两人搭配,镇守大江,此时已经崭露头角,大战没有,小规模的摩擦那是时有发生。关羽在南方的压力也不轻。关羽除了要对付扬州之外,还要严防豫州。还是不要动用那里的兵马了。自己在北方雄兵无数,若还拿不下一个兖州,那岂不是笑话?
兖州战事你来我往的时候,曹操在益州也是势如破竹。
葭萌关失守之后,曹操兵分两路,一边顺着葭萌关向南攻打梓橦、涪县;一边向北攻打白水关,使汉中与白水关连成一片。
葭萌关失守,白水关意料不到背后受敌,在坚持没多久后,也宣告陷落。至此,蜀郡的北大门,彻底洞开。
刘璋连连派人出援,结果却是一个个的坏消息传来。梓橦陷落、涪县陷落,曹军已离绵竹不远……
听到曹操快到绵竹时,刘璋与诸臣已经彻底乱了套。绵竹一失,接下来就是雒县,再下来,就是成|都。于是便有人提出建议了:“曹军势大,汉军远在北方,而秦岭道险,无法来援,莫如且降。”
虽然提议投降的这个人被刘璋叉了出去差点砍了脑袋。但投降这个概念,却在刘璋与诸臣心中扎下了根。
张松,刘璋的别驾从事。目睹了殿中的嘈乱之后,一路长叹回府。正行间,忽闻道边声音传来:“子乔兄,何事心忧如此?”
张松拿眼望去,只见两个旧识正站在道旁,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张松讶道:“孝直,子度,尔等怎在此处。”
这两个人,正是法正与孟达。他两人,是扶风郿县人,因避战乱,故自秦岭入蜀。外地人想在益州谋个好职位,实在是艰难。法正是名士法真之孙,来益州之后,过了许久,也才得了新都令一职。孟达更惨,不过为军中一校尉。
他俩在益州过得不甚如意,后又闻刘备略定关中,关凉群丑各自败亡。想着既然家乡祸乱平定,那就索性回家去吧。关中正是百废俱兴之时,自己去了那里,寻到刘备来个毛遂自荐,哪怕也是个县令,也总好过在益州受气。于是便一道约好,弃官而去。又想起在益州经年,也只有张松待他俩甚厚。此番一别,也不知道再见是何年,于是便又入成|都,来见张松。在道旁见张松边走边叹,便出声呼之。
张松见了法正、孟达,心中欢喜,遂引入府中,坐下相谈。得知法正与孟达已弃官不做,欲北返关中。张松叹道:“也好。今日殿中议事,曹操大军已经打至涪县,将至绵竹。益州已为是非不地,不可久留。二位贤弟北返乡中也是好事。”
法正与孟达知道曹操攻打汉中、巴郡,却不知道曹操已经打到广汉郡来了。他俩个不是益州本土人也不是随刘焉入川的东州人,素来受这两大集团排挤,而年前他们就已经辞官不做,是以竟然无人告之他们,曹操大年刚过,便已经奇袭葭萌得手了。
闻得张松之言,两人不禁大惊,怎会如此?于是便忙拉着张松,欲问个究竟。
第六百十五章 曹孟德兵围绵竹()
听完了张松的叙述,法正与孟达互望一眼,相对无言。良久,法正乃叹道:“刘季玉不如其父远矣。”
刘焉虽然能力不是特别出众,但绝对不会像刘璋一样,看到大军压境就乱了手脚。像造反的张鲁,在刘焉在世时更是老实得不得了。而东州与益州两大集团的矛盾,也被刘焉死死给压制住了。可惜刘焉一死,刘璋本事平常,搞得益州内耗不止。
张松道:“可怜益州两代基业,到此不再属刘。”张松很悲观,他认为以刘璋的表现,绝对不可能挡得住曹操大军。这益州只怕是要改换天地了。
法正听了,不禁对张松道:“不知子乔兄有何打算?”
张松道:“还能如何,我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只能坐视曹军入蜀了。”
法正听了,便道:“弟与子度已弃官,欲北奔。兄在益州有志难伸,不如随弟等往关中。”
张松沉吟不语,孟达见了,也道:“中山王礼贤下士,子乔兄若往之,即可一避战乱,又可一展抱负,何其快哉!”
张松长叹道:“终究是故土难离,松在此谢过二位贤弟好意了。”
法正见张松如此,便不再劝。三人席间只谈些其他之事,在张松家住了一晚,第二日,法正与孟达便转头向北去了。
张松相送至城外,直到见不到二人之背影,这才回去。法正与孟达皆是才志之士,惜州牧刘璋不能用之。
刘璋遣庞羲率部镇守绵竹,以拒曹操,又遣黄权镇守雒县。安排妥当之后,复使人潜往关中,求告于赵云:“将军若不来救,益州归曹矣。”
却说自刘璋为益州牧后,刘瑁便深居府中,闭门不出。亦不见外客。以免为人所谗。不过吴懿却在例外。吴懿亲妹在刘焉的主持下嫁给了刘瑁,也就是说吴懿是刘瑁的大舅哥。现在,吴懿就出现在了刘瑁的府中。
刘瑁坐在主位上,听着吴懿的滔滔不绝:“叔玉,曹操兵至绵竹,益州将为不保,依我之见,不如早做打算。我叔父在徐州,为中山王之臣属,莫如现在起行,北上往奔关中。”
吴懿因为是刘瑁的亲戚,所以这些年在益州,也是被严防死守的对象,给他挂了个虚职,让他整日里无所事事,他早就不满刘璋了。现在曹操已经打到蜀郡门外了,他才不愿意在这里跟刘璋继续搅和在一块,当然,他更不愿意为曹操效力。他叔父吴匡,跟随刘备多年,现在为徐州都督关羽的副将,颇受重用。吴匡也经常给他来信,劝他去刘备那里效力,不要待在益州这个没前途的地方。不过吴懿因为舍不得妹妹、妹夫,往日里虽然没权,但日子也还算逍遥,所以也就没听吴匡的。现在却不同了,益州将变成个混乱的战场,这个时候,再不走,更待何时。
吴懿一脸期待的看着刘瑁,结果刘瑁的答复却让他很是失望:“吾弟为州牧,大难当头,吾岂能弃之。”
吴懿差点没吐血,你在益州被圈养,差点就成了废人,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不能弃之?
刘瑁父母皆亡,兄长也死了两个,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虽然说兄弟抢了他的州牧之位,但他也知道,这不是刘璋所能决定的。所以这些年他也安安静静的当他的寓公,从不闹事。现在益州有了危难,他虽然没什么可帮得上刘璋的,但却不忍心弃刘璋而去。这不是迂腐,而是他做为一个兄长的道义。
吴懿劝不动刘瑁,满脸失望的打算告辞。刘瑁却是喊住了吴懿,对他道:“子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益州不知能坚持多久,吾乃州牧之兄,故不能走,却不能陷妻儿于险地。汝可护吾妻儿,取道关中,去寻中山王。若吾有事,亦可使吾嗣不绝;若天不绝吾,当有再见之时也。”
吴懿听了,也只好如此了。终究还是妹妹与外甥重要。妹夫想要在这里死耗,那也只能随他去了。
吴懿的妹妹吴氏,颜色明艳动人不说,性格也是贤惠过人。否则历史上也不会被刘备纳为皇后了。见刘瑁让自己和孩儿随兄长出奔,她眼泪就下来了,泣道:“可使大兄护住孩儿往关中,我在此陪夫君。”
刘瑁眼眶也是一红,这一别,指不定就是生离死别,再无相见之日了。听了吴氏之言,心中酸楚,却还是忍不住把脸一板,叱道:“胡闹,孩儿年幼,岂能没了娘亲。你听我之言,先往关中,长短不过数年,我必往见你。”
吴氏与刘瑁相拥而泣,最后吴氏道:“夫君多珍重,别忘了今日之言,我与孩儿在北方等你。”
收拾妥当之后,吴氏与刘瑁依依惜别。吴懿对刘瑁道:“叔玉还请放心,除非我死,否则定能护得家妹与甥儿安危。”
刘瑁对吴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若是连吴懿都信不过,他还能信谁。
一支车队离开了成|都,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刘璋知道了之后,在殿中长叹道:“连兄长也不看好益州形势吗?”
刘瑁一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