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军侯、军司马损失数十,最让人心痛的是因为箭雨往袁绍覆盖而来,所以跟随在袁绍身侧的许多人都倒了血霉。谋士许攸、辛评、辛毗等中箭而死,田丰被乱马踢伤。袁绍的整个谋臣团几乎团灭。
高干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五内俱焚。这些人都是袁绍花了无数心血和时间笼络而来的宝贵人才。高干宁可损兵折将也不愿意这些人死。兵可以再招,将可以再选。但这些人没了,以现在冀州的局面,谁还会来冀州为袁绍出谋划策?要说之前还存有一丝翻盘的希望的话,现在高干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战争全靠后勤和人才。以魏郡之贮,高干相信就是被刘备大军所围,也足够数年之需。但高级人才没了,那翻掌间便败亡亦并不是奇事。此战之后,青州军所至之处,冀州诸郡国只怕是闻风而降。那么以后,冀州该怎么办,高氏该怎么办?高干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夜里,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之中的袁绍终于醒了过来。在进过蜜水之后,便忙传高干来见。高干正在巡城,经过魏延一事之后,他再也不敢有分毫懈怠了。万一青州军再来个二打曲周城,那就完蛋了。闻得袁绍醒来,高干忙入内来见。
袁绍见了高干,眼神稍稍一亮,便问起高干形势来。高干沉默了一下,道:“伤亡虽多,万幸主公无恙。主公且放宽心休养,万事有我。”
袁绍听了,也是默然,良久,方轻叹一声,道:“也不知显雍如何了。”
高干忙劝道:“显雍贵人天相,必定无事。主公勿忧。”又劝得一会,毕竟袁绍年纪大了,又有伤在身,便精力不济沉沉睡了。
高干出了房门,沉吟一会,心道主公心忧显雍,不如去信一封问上一问,有个结果也好安主公之心。
计较一定,便写了封信,命人飞骑送至青州军中去了。
界桥大战,袁氏溃败。此战过后,还在观望中的冀州诸郡国纷纷遣使前来,言称愿归附刘备,奉青州天子为正朔。如此,冀州除了魏郡、赵国、巨鹿南部还死死控制在袁绍手中之外。其余诸郡国皆为刘备所有也。
天下诸侯闻得此消息,皆是心中一惊。手中的动作不禁又加快了几分。坐拥青、徐、幽、并以及即将到手的冀州,虽然刘备要完全消化这些地盘还需要不少时日。但谁也不敢懈怠。谁知道刘备什么时候就起兵打过来了呢。
界桥大营,诸将兴高采烈的回来缴令。界桥一战,袁军文、武死伤无数,此战过后,可以说袁绍势力已经是灰飞烟灭,只能龟缩在魏郡苟延残喘了。唯一可惜的是这一仗没有能够把袁绍给留下来。
魏延和沙摩却是回来在诸将之后。他们进来的时候,众将的眼光一齐扫了过来。张飞哈哈大笑,道:“文长,老沙,你二人怎的此时才归。却是错过一场大战。”
魏延与沙摩攻打曲周放火烧粮之后选择伏击袁绍,只有刘备与贾诩等人知晓,并未曾告知诸将。刘备认为,这边已经全力以赴了,仗打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这边能留下袁绍再好不过,不行的话魏延那路伏兵才会起效果。如果大战之前便一早告诉诸将自己在外还有伏兵,岂不是摆明了告诉诸将我不相信你们能留下袁绍?
魏延与沙摩咧嘴一笑,便向刘备跟前一礼:“主公,末将魏延、沙摩回来交令!”然后便把详细经过一说,又献上此战斩获。
听魏延一说,诸将这才知道,魏延竟然与沙摩一道伏击袁绍去了。心中不禁对这员小将又高看一眼。只是又暗自可惜,如此机会却是还让袁绍给跑了。若是自己引军去,指不定就功成了。
张飞更是后悔,一拍大腿道:“早知如此,吾便引军再追,若能与文长兵合一处,袁绍、高干何足道哉!”他是真的后悔,都引兵追出五十里了,要是能再追一追,说不定就追上了。
刘备心中也道了一声可惜。不过他仍是笑道:“无妨,便是此番放过袁绍,其也撑不了多久。”诸将一想,也确实是如此。大半个冀州都到了手中,现在袁绍只剩下魏郡、赵国等地盘,司隶那边又有赵云、张燕在攻城略地。袁绍文、武伤亡殆尽,他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仗打完,刘备也不准备待在这了。他留了张飞和太史慈率军在此继续前推。自己却率了黄忠、严颜等人凯旋班师了。
出来甚久,他也想家了。想起家中的妻妾儿女,刘备不禁归心似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冀州攻略(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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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刘备这边的欢声笑语。魏郡基本上就是愁云惨雾了。如此大战,魏郡、赵国等地基本上家家户户皆悬素带孝。无数燕赵子弟战死沙场,袁军回师之时,只闻满城哀哭之声。
袁谭与审配一道出迎,却只见袁绍臂膀之上有伤,神情恹恹。而身后,许攸、辛评等人却是一个不见。心中不禁便是一惊,却也知道此处非是讲话所在,便迎了袁绍、高干一道入城。
到得府中,袁绍兴致不高,便径回内宅去歇息,只留高干在前。袁谭与审配把情况一问,这才知道袁绍在界桥兵败之后,又在归途中伏。许攸、辛氏兄弟皆殁于此战。而校尉以下将校死伤无算。
袁谭与审配听了,心中也是冰凉。麴义叛了,淳于琼战死了,河北四庭柱界桥一战死了三个,降了一个。逢纪、许攸、辛氏兄弟战死,郭图与沮授归了青州只此一战,冀州集团便四分五裂,再无当年气运蒸腾的模样了。
审配听了,抚须一阵沉吟,这才道“元才,此危难之际,还请你率军往河内,稳住司隶局势。若得方便,便遣使出函谷,向凉州请援。而东面之敌,吾自当之”
高干听了,便对审配一礼,道“如此,魏郡便全靠正南了”
审配道“元才还请放心,除非吾死,否则必阻刘备于邺城之外也”
高干却是从审配的话语中听出一股不祥来。不过他也未曾再多说什么,便匆匆出去点齐了并州所部,准备妥当之后,又辞别了袁绍等人,便引军复往河内而去。
审配在邺城,得高干转告袁熙尚存,于是便去信一封往刘备处。却是询问青州方面,是否可以放还袁熙。并借此机会,试探青州,有无罢兵言和的可能。
审配去信青州之后,又复来见袁绍,对袁绍道“主公,今次吾军败北,大势已去矣。若河内难靖,诸侯不援,主公便须早作打算了。”
袁绍受了伤一直还没恢复过来,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闻言便把眼睛虚挣一线,对审配道“正南可有谋划,但说无妨”
审配便道“如今之际,刘备势大难挡。若无外援,主公宜请削洛阳天子尊号,奉青州为汉室正统,向青州称臣。如此,得保无忧也。”
袁绍听了,心中一怒,便欲发作,转念一想,审配是一番好意的为自己谋划,却不能苛责。便长吐一口气,道“容吾细思之。”
审配退出去之后,袁绍这才睁开双眼,立时翻身起来,捡起案上一册书简,怒掷于地,道“吾宁死亦不为刘玄德之臣”
发泄之后,却全身气力一松,又跌倒在榻上,却是再也起不来了。只是仰卧着大睁双眼喘着粗气。
刘备班师,青州满朝文武郊迎三十里。天子亦是大喜,他为天子不好兴师动众,却是命了齐王为代表,与荀彧等一道出迎。
闻得王师奏凯,青州全境躁动。男子沽酒,女子踏歌,陷入了狂欢之中。大军所过之处,父老结伴而来,只为一睹汉家威仪。
刘备一身戎装,在刘恪、沙摩的护卫下,缓缓行来,前方一队亲兵,打着大将军的仪仗,挺胸凸肚,威风凛凛。身后则是黄忠、严颜两员大将,统率大军,结阵前行。威武严明的军阵,整齐划一的步伐。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一支百战雄师。
踏踏的脚步声,踩得地面不停颤抖,也仿佛踏在了人们的心上。百姓们看着这支雄壮之师,忽然莫名之间,胸间便顿生一股豪气来。这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这是我们朝廷的军队
年轻的郎君们已经忍不住欢呼起来。到得最后,连稳重的中年人,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只有矜持的乡老,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对着身边的人说“数十年未见如此威武之师,天佑吾汉家也。”
旁边的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军队行进的方向。哪里听得到这老头说甚便是有人听到了,也很不耐烦,心道你活了几十年,你又见过多少次行军
沿途百姓实在是太过热情,以至于大军走走停停,等到得临甾城外时,又是十数日之后了。齐王在前,率了文武百官来迎。见到刘备之后,齐王笑眯眯的迎了上前,对刘备道“大将军辛苦。陛下口谕,着大将军先行返家,好生歇息之后,再行朝见。”
刘备向北方遥遥一拜,谢过天子好意之后,便又对齐王道“有劳王爷了。”然后又一一来见诸朝臣。与众臣笑谈一阵之后,便与齐王并骑而行一道入城。
到了府门前后,便与诸臣道“今次先不议事,吾且稍歇再言其他。”诸臣便纷纷散去。刘备自与沙摩、刘恪一道入府。然后独自前往内宅,方转过这处屏风,便见卢珻与罗耶珂等携了儿女并立在门口。刘备大笑一声,但听得数声欢呼“夫君”
“将军”
“父亲大人”
“阿父”
刘备抱了这个,又抱那个,抱到最小的那个,却是把身子一扭,欲脱身下来“阿父胡须好扎人也”
稚语童声又引起数声欢笑。卢珻笑道“这皮猴,夫君不在他又天天念,夫君回来了他又嫌。”
刘备哈哈大笑,与诸女细细温言几句之后,便又入了内堂,去拜见母亲。刘夫人如今衣食无忧,儿子有了本事,媳妇也贤惠孝顺,孙子孙女一大堆。这心愿皆已圆满,日子过得也甚是舒心。只是当年操劳太过,伤了根本,如今虽然被照顾得非常好,却仍然不可避免的显出了苍老之态来。
刘备见母亲已然是满头白发,比之前更显老态,心中不禁是莫名一酸,双膝跪下,便拜道“不孝儿拜见母亲大人。”
刘夫人见刘备回来,心中欢喜,哎的一声,忙忙着他起来。要说刘夫人如今还牵挂什么事,就是牵挂刘备的安全。每每刘备出征,她便是心惊胆颤,生怕这自己膝下的独苗苗会有什么事情。又怕表露出来,惹得媳妇们也跟着担心,却是强忍在心里一直不说。只是在卧室之中天天祈祷太一天帝,望他老人家多多保佑自家儿子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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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班师回朝()
刘夫人把刘备唤到身边,笑着从榻上取了一袭衣衫来,道:“我儿回来了,来试试看这件衣衫是否合适。”
刘备接过这件衣裳,看着衣裳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线,眼眶便是一红,娘亲每年都会给他缝制衣服,便是到了如今他已经锦衣玉食了,也不例外。刘备答应一声,立时便出去换了来,再又重新来见。母子二人许久不见,刘夫人有很多话要讲,絮絮叨叨了很久,刘备便坐在旁边,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卢珻来喊吃饭。
到得晚间,却又是别有温柔万种。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第二日,沐浴更衣后的刘备,上朝了。大将军出征,班师后自然要向君王复命。昔日刘备征幽州回来往见天子时,曾被殿前武士以戟交颈,曾发誓此习不改,绝不入朝。这次却是没有此等事了。
天子高居殿上,殿下太傅、三公与文武百官俱在。不管之前的朝廷百官对刘备有甚想法,现在也只剩下了满心喜悦。自来青州之后,朝廷所能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眼看着这一仗之后,袁绍覆灭在即,冀州大半已然到手。杨彪他们如何不高兴?
经过十数年动乱之后,宦官集团已经覆灭,外戚集团也被削弱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等天下一统,四海清平之后,刘备必然还政。到时这天下,便是他们士族说了算啦!
自党锢之祸以来,天下士人、豪强许多已经和汉朝廷离心离德,这也是为什么扫平黄巾之后,诸雄并起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党锢之祸,说白了不过是汉朝廷内部的权力争斗达到激化罢了。把所有责任推到皇帝与宦官、外戚身上,那也是一种历史虚无主义。士人每每指责宦官为祸地方,扰乱朝政。但为祸地方最厉害的,并不是宦官,而是地方士族、豪强,以及与宦官勾结在一起的士族。想来宦官们也是很委屈,凭什么你们士族就能侵占田地,贩卖私盐等等,咱家就不行?
两次党锢之祸,最后以士人惨败而告终。却也因此而激起民变,最终酿成了黄巾之乱。或许是经历过了黄巾之乱的杀戮和无秩序。一些士人清醒过来,觉得之前虽然也在争吵、打压,但日子还是能过的。不是特别犯混,这生命安全还是能保障的。而且现在为祸天下的宦官都死了,那么自己就要挺身而出,辅佐君王匡正天下。还有一些士族,在黄巾之乱中,得到了莫名的好处,大权在握之后,却是不愿再交出来。心中想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与其再去受刘汉天子的气,不如换了自己来做。这种人,就是以袁氏为代表的各路诸侯了。
天子见了刘备,笑道:“大将军为国操劳,奏凯而还,朕当设宴,为大将军贺!”
刘备听了,对天子拜道:“臣岂敢居功。幸赖陛下鸿福也。”
杨彪出班站定,对天子道:“汉兴有望,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将军贺!”
天子哈哈大笑。刘备界桥一战,打得袁绍落荒而逃,他心中实在是畅快。袁绍先是另立他皇兄、现在又立他皇侄,当初他东归想的也是去投袁绍,结果被他拒之于关外。天子又不是真正的圣贤,这心中如何不怨。现在被自己的大将军给打得即将败亡,就别提这高兴劲了。
君臣宴罢,就开始议事了。刘备秉政,虽然出征在外,但内政却被长史荀彧等幕府诸人给牢牢把控着。
刘备也不去管太多,他只要牢牢把握住军权、财权和人事权,然后有条不紊的持续推行他的新政便可以了。当然,为了平衡和安抚,随着他地盘的不断扩大,他也任命了许多朝中百官举荐上来的官吏。
所谓的新政,无非就是这几条。
一是授田,官府将大量的无主之地收为官有,除了赏赐有功将士和作为百官俸禄的禄田之外,还会免费租赁给百姓耕种;又鼓励民间开荒。开荒所得田地则造册为开荒者所有;所有田地,实行三十税一。
二是免赋,在免口钱,免赋钱,为商人提供平民同等待遇方面,百官也与刘备争论过很多次。最后还是刘备胜出了。毕竟现在铸新钱的是刘备,而朝廷自天子到百官,都得依靠刘备的供养。反正这钱都是刘备的,所以百官们也懒得去争了。当然,在对鼓励生育以及尊老方面的政策,他们还是很赞同的。觉得刘备不愧是郑玄亲传、名教弟子。
最最重要的,还是教育。杨彪自来青州之后,一直谋求重立太学。杨彪要立太学,刘备自无不允。但他却要求杨彪在太学中施行青州书院的体制。两人曾为此闹得不欢而散。
刘备也曾在太学中待过。他很清楚现在的太学是怎么一回事。在他看来,入了太学,那么就好好求学,别弄些别的名堂出来。当年士人的风气就是好名养望。当然这也是出于举荐制上的需要。如此一来,太学生们便互相标榜,互相结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