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身先士卒,左手持盾,右手执剑,疾往山道上冲。行至半途,便听得一声砲响,只见滚木擂石一团团似的自山腰处滚了下来。溅起无数泥土沙石。高顺双目圆睁,疾呼道:“往两侧躲!”喊完自己却双眼眨也不眨,不退反进,迎向那些滚木擂石,胸中提了一口气,连连纵跃以躲避。
山上那将见了,脸色一变,道:“放箭!放箭!”
高顺人还在空中,一阵箭雨又疾射而来。好个高顺,把盾牌一竖,挡住要害,右手宝剑舞成一团清光。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待落地时,竟然毫发无伤。
高顺落地后,往后一看,不由目眦欲裂。经过滚木擂石以及箭雨的洗礼,山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陷阵营士卒的尸体。山道两侧还有无数**惨叫声不断传来。可谓是死伤惨重。
高顺心中戚然,怒吼道:“陷阵营,跟我上!”
于是,又率亲卫,继续往上攻打。
山中那将,一身本事平平。自以为占了地利,便可高枕无忧。竟然在第一波攻打之时,将滚木擂石几乎全部用尽。见敌军如受伤的虎狼般凶狠,不由便乱了阵脚,只顾喊着让人放箭、放箭,自己却为高顺气势所迫,竟拍马退入营中。
山上守军又放了数次箭,弓箭手累得不行,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回头一看,将军没了。一问,回营寨去了。再往下一看,高顺双眼通红,一脸狰狞。身后一群虎狼张牙舞爪。当下便发一声喊,扭头便往身后的营寨跑。
长枪兵见弓箭手都跑了,心道,你们都跑了,老子们留在这里送死么。于是,也转身就跑。有些嫌麻烦,把枪都扔了。
那将在营寨上见了,急怒交加,大喊道:“不许退!不许退!敢退者斩!”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又有谁听他的?
高顺见了,哈哈大笑,脚下却又无形加快几分。
待到山中火起时,吕布对于夫罗道:“单于,此战赢了!”
高顺一剑斩下山中主将的脑袋,踩在地上,恨恨不已:“就此等鼠辈,竟也平白折了我诸多儿郎,是为耻也!”
袁绍接到高干的求救信,愁眉不展。他有心去救吧,这边又还有个公孙瓒蠢蠢欲动。不救吧。好不容易拿下一州之地,虽然穷是穷了点,但也算是自己的地盘啊。这个时候,袁绍就有点后悔了,你说没事去招惹公孙瓒那个武夫干什么?这人性格刚愎不说,还爱记仇
谋士许攸便道:“主公何故如此,并州有山川之险,又有高将军坐镇壶关。纵然吕布勇武无双,便又如何?”
袁绍显得忧心忡忡:“吕布、于夫罗乃虎狼之辈,又熟知并州山川地理。吾恐元才(高干字)独臂难撑呐!”
许攸摇头晃脑,道:“事有轻重。某以为,当下之急,应当是全力以赴,一击而定公孙瓒。若公孙瓒败亡,幽州唾手可得也。幽、并孰轻孰重,主公自有计较。”
见袁绍沉吟不语,许攸又道:“若能得幽州,便是弃了并州又如何?主公可知,冀州眼皮子底下还有一块肥饶之地?”
袁绍精神一振,道:“何地?”
许攸得意一笑,也不卖关子,道:“兖州!”
袁绍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佯怒,道:“孟德之所在,我岂能背义而夺之?”
许攸道:“此兖州,乃大汉之兖州也,岂是曹操之兖州乎?今天下乱象已显,汉室倾颓。大汉据有天下近四百载,如今天德已尽,帝星摇动。未来拨乱反正、平定天下者,舍主公其谁?且主公之弟袁将军都能打兖州之主意,况主公乎?”
袁绍听了,心乱如麻。大袖一拂,道:“此事再议!”便转入后殿不提。
第二百五十二章 和解关东()
初平四年的大汉帝国地图上,到处都是烽烟战火。
幽州公孙瓒率步骑数万,南下冀州,与袁绍相抗。
袁术盯上兖州,却被曹操施以一顿老拳,揍得鼻青脸肿后,终于清醒过来。豺狼心性不改的他又盯上了扬州,正虎视眈眈。
吕布与於夫罗联手攻打并州,高干已经焦头烂额。
凉州更不用说。至于徐州,下邳贼阙宣率众作乱,自号天子。陶谦正率大军征讨中
也只有益州、青州、荆州等处安安静静,未闻祸乱。
蜗居在洛阳的天子本来懒得理会打得头破血流的地方军阀们,只是天下乱成一团,导致商途断绝,为数不多的朝贡供奉,都因为战乱而罢免了。本来诸侯们对奉养已经没什么作用的朝廷就毫无兴趣,此时到处打仗,更是乐得有借口不再往洛阳供输钱粮。诸侯们高兴了,天子急眼了。
朝廷已经基本丧失对地方的控制,王命不能出河洛。可是偌大个朝廷,架子还在呢。这么多官员要发薪水,还有皇宫内的花销。天子虽然没什么权势了,但排场得要讲吧?这么大个皇宫,得要人照看守卫吧?里里外外都得用钱,可洛阳的宫库里面宽敞得老鼠可以在里面列队,这怎么办?
于是,没办法的天子只好遣了太仆赵歧率人出京,奔赴各地去安抚诸侯,让他们以天下苍生为重,各自休兵罢战。
自家的天下,却要放低姿态,去恳请那些自家的臣子休兵罢战。天子虽然是迫于无奈,但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羞耻。在永乐宫,天子气咻咻的对太后道:“时至今日,吾方知孟子春秋无义战之叹矣!”
自古以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是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春秋时,礼崩乐坏,于是诸侯不顾周天子,而各自征伐争霸,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是以孟子说春秋无义战。如今的天下,和春秋战国是又是多么的相似!
天子已经没有了实权,而地方诸侯们虽然没有明着自立,但在事实上,又与割据何异?
天子忿忿然:“若父皇仍在,匹夫安敢如是哉?”
又看向太后,道:“母后之前若允我征拜大将、遣朱儁刘备引兵西向。又岂有今日之局面哉?”
太后责之道:“若兵败,若何?”
天子高声道:“便是朱儁刘备兵败,又能如何?前番刘备与朱儁主动请兵而我不许,天下汹然,以至民心散乱、人不思汉。各地州牧连州跨郡,割据自保,眼中已不复有我这天子了!母后,这样的皇帝,做着有甚意思?我死之后,又有何颜面见历代先皇与父皇?
就是刘备入了凉州,挟了皇弟,我也不怕。刘备真有那本事,便让他扫平天下诸侯之后做个权臣又如何?至少这大汉,还是我刘家说了算!岂不比如今那些割据的贼臣要好得多?”
何太后习惯了自家儿子的言听计从,何曾听过天子如此诘难。她听完之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伸着白嫩的芊手指着刘辨,道:“你、你、你”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少年天子那一颗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他觉得他作为天子的尊严和脸面,被诸侯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来回践踏了个遍。为了洛阳朝廷钱粮不断有禄米可发,他堂堂天子,竟然遣了九卿出使诸侯,和言悦色低声下气的去请求他们罢战。皇帝做到这份上,大汉立国以来有史第一遭罢?
何太后缓过气来,叹道:“陛下,哀家如此,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自保,还不是为了保住咱娘俩的性命?”
天子愤愤然:“母后,刘备若要害我,当初为何要救我?诸侯讨董时,若在刘备营中,何至今日?母后所倚重的缨簪世族、四世三公的袁氏,袁术在南边自顾自的争地盘;委以秉政大权、位列台阁的袁绍,见洛阳凋败,亦弃我而去。此两人,一在豫、一在冀,兵甲钱粮无数,又何曾想起过洛阳的我与母后来?倒是母后处处提防的刘备,却是屡有朝贡。孰忠孰奸耶?”
太后闻之哑然,无言以对。她当初强忍悲痛,选择了在何进身边煽风点火导致何氏覆灭的袁绍作为依靠,不过是觉得袁氏世代大族,枝繁叶茂,门生故吏无数,比起崛起过快而又根基单薄的刘备来,更显得安全一点而已。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袁氏子弟如此狼心狗肺。袁术就不说了,袁绍难道天家待他还不够好?爵封列侯、位拜三公、兼录尚书事。独秉朝政、乾纲独断、荷以国事之重托!便是如此厚待,他亦辜负圣恩,毫不留情的弃洛阳而去,一路东向夺了韩馥的冀州,做他的“土皇帝”去了。本来朝廷就老的老,弱的弱,衰败得不得了,袁绍这一去,又带走一大批人,使得洛阳朝廷越发的冷清了。夜深人静之时,太后又何尝不恨。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又如何肯去承认自己错了?
天子继续嚷嚷:“我就不信了,刘备等天下诸侯,哪个就还敢弑君不成?类董贼之暴臣,岂有二哉?”
天子胡乱发泄一通,终于累了,一屁股在矮榻上坐了下来,犹自气鼓鼓的。
太后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陛下打算如何做?”
天子茫然道:“不知道!诸侯已经不尊我命。前番听了袁绍之言,因辽东之事又恶了刘备,而荆州刘表、益州刘焉处,又屡无音信,我亦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后沉默半晌,幽幽道:“今复召刘备来洛,可乎?”
天子刚才发泄一通,刚才的心气劲早已跑没了,又恢复原来那个拿不定主意的旧模样,思前想后,最后道:“太仆赵卿已离京,奉旨和解关东,待其消息传来再作决断罢。”
若是赵歧不负君命,能使诸侯罢兵并上贡钱粮,便没必要再去求刘备了。去召刘备,就表示自己之前错了。君王岂可轻易言错?
若是赵歧无功而返,唉,还是去请刘备支援好了。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父皇当年也还亲口夸过他不是?
至于让刘备率兵西向,还是算了吧。之前刘备讨平公孙度这个叛逆,为国立功。自己却听了袁绍匹夫的,急忙忙要刘备让辽东。因此伤了功臣之心。如今刘备听不听自己这个天子的还不好说呢。就算是听自己的,自己心中的帅臣朱儁却年老多病,今年开春已来,便一直在家休养。只怕是再也不能为朕出征了。让刘备独自征西,什么?别开玩笑了,没个人看着,谁知道他刘备能干出什么事来?虽然自己说不怕他刘备挟了皇弟,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好不好!真出了这事,自己便只能哭了。可不能拿自己尊贵的性命开玩笑。天子如此想道。
太仆赵歧奉旨离了京,一路风尘仆仆先是到了冀州。北面的并州他压根就不打算亲自去,只是派了个使者去传达下旨意罢了。毕竟吕布和於夫罗,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是先把袁绍这边摆平再说。
再怎么说,袁绍与公孙瓒都是读书人,有共同话题,袁绍更是一度曾在洛阳与自己同殿为臣,熟悉得很。这样调解起来,也比较容易不是。
这个时候,公孙瓒与袁绍已经斗了数阵。互有胜负。公孙瓒此时已经隐有退意。他率步骑自北而下,意图速战速决。奈何袁绍早有防备。公孙瓒本来就穷,军队不能久战,因为粮草不济。派人回幽州牧刘虞处催了几回粮草却也没个动静。久战不下,公孙瓒就想退了。但却不能让袁绍看出来,只能死扛着。
这时太仆赵歧来了,说是奉旨调解。姿态也摆得很低。公孙瓒有了台阶下,心中长吁一口气,立马就同意了,先是写了封书给太仆,向他大吐苦水,说是袁绍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欺骗他这个老实人在先,并不是他要主动挑起战端。然后又说自己愿意遵守皇帝陛下的旨意,暂时不与冀州为难。向天子大表忠心之后,公孙瓒又写了封信给袁绍,说:“赵太仆以周、邵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解纷,遂同舆并出。衅难既释,时人美之。自惟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斯好,此诚将军之眷,而瓒之愿也。”
于是主动罢战,引兵北退五十里。
公孙瓒既然服了软,袁绍也不是个二五仔,不能抓着一直不放。要是他敢追击,到时天下舆论纷纷,好名声的他可受不了。于是便也引兵南归。
太仆赵歧大喜,他也知道幽州苦寒,没什么油水,也没去寻公孙瓒,只是跟着袁绍,一个劲的叙述故旧之情,然后就是装可怜哭穷。说洛阳残破,无以奉养天子,作为国之重臣,希望袁绍能慨然解囊相助
太仆赵歧希望能先说服袁绍,让离洛阳最近的袁绍先往洛阳支援点钱粮,然后他好再去兖、青、荆、扬、徐、豫等地真是为难他一片赤胆忠心。
袁绍被赵歧一路烦得不行。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又不想带赵歧回邺城让他看到冀州繁荣景象,免得他狮子大开口。于是一路上,只是引军缓缓而行。却不知道,魏郡此时却是风雨欲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和解关东(二)()
初平四年夏,袁绍引兵南还。方至巨鹿,便有信使飞驰而来,急报曰:“主公,魏郡兵反,勾连黑山贼于毒等数万众破我邺城,太守已临阵战殁矣。”
旁边诸臣闻得此消息,顿时就炸了锅。这怎么办?全家老小都在邺城呢,咋办?有几个谋臣更是受不了这打击,啼哭了起来。这时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袁绍,所有的依靠和希望,就指望主公了。
袁绍听了,倒是容貌自若,不改常度。旁边的太仆赵歧见了,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本初真非常人也。
要说袁绍不急,那是假的。他妻妾儿女也都陷在邺城呢。不过他自黄巾之乱以来,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洛阳之乱,血流成河。后来董卓更是把他叔父一家满门给杀绝了。也没见他眼睛眨一下。见过太多人死亡,心肠自然坚硬如铁。再说了,急也没有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想想怎么救人呢。
于毒,中平年间就跟着张牛角混的大贼头。后来张牛角死了,又跟着张燕。名义上听从张燕的号令。不过因为其本部人马人多势众,向来是自行其事。去年带了本部去寇掠兖州,被曹操给打跑了。那头没捞到好处,只好返回山寨暂时蛰伏,舔舐伤口。刚过完年没多久,山外的探子打探消息回来,说冀州袁绍和幽州公孙瓒两人掐起来了。于毒听了大喜,袁绍带了冀州精锐北上和公孙瓒干架,这不是让他在后面捡便宜么。于是便召集人马,趁袁绍后防空虚,便抽冷子捅了袁绍一刀,买通魏郡、内外勾结,打进了邺城。
邺城,自袁绍入主冀州以来,便把冀州州治给迁到这来了。因为冀州历经战乱,常山与巨鹿残破,百姓流离失所。袁绍也不想费那个力气去整治了。反而是邺城因为紧挨着司隶,所以在历次贼乱中,没受什么祸害。于是袁绍便一眼相中了这地方。
也确实是个好地方,往东边是兖州,往西边是并州,往南边是司隶,往北边,又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更关键的是,挨着洛阳与皇帝近,有什么事,可以迅速反应
后来曹操也看中了这地方,把袁绍打跑后,堂而皇之的占据了这个地方,以后更是成为了曹魏的基业腾飞之地。
这么块好地方,袁绍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就这样被黑山贼给打破了。难道城防就是豆腐渣?
袁绍心中忿怒。于毒也不好过。他破了邺城才知道,天子派了太仆来说和,袁绍与公孙瓒都已经商量好罢兵了。虽然袁绍还没回来,只是派了个使者回来报信。但鬼知道袁绍是不是明天突然就会出现在城外?要是早点知道袁绍和公孙瓒互相征伐的消息就好了。当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