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这点路程让三宝绝对选择走路,天色还没有暗下来,等到晚上这里会极为热闹,三宝和李发寻了已经开门的一家,和光着上身,腋毛丰盛的店家攀谈两句就往包厢里面走,他们坐在那的时候才想起老板胳膊上的青龙纹身极为眼熟,正是上学时期,经常游荡在校门口的混混头子,这帮人几乎都有廉价纹身,骑着声音巨大扰民的组装摩托,比老叶还勤快的在校门口串门,不巧被盯上的人稍微聪明一点给钱了事,最好表情敬畏表示害怕,他们内心的欺虐细胞会得到满足,因没有文化才有的自卑感被扭曲成丑恶桥段,演技不好或者脑袋不灵光的就要被他们出气解闷似的恐吓甚至暴力一番。
只不过岁月如梭,他有巨大的力量可以削尖一个人的棱角,最后留给青龙的只有这个破落的小店和因身体肌肉萎缩发皱的纹身,记不记得也是单方面的事情,他们坐下后,青龙很熟络的给他们安排碗筷,对后厨吆五喝六的喊道花生米,拍黄光先上,他希望两人能要点啤酒,因为兑水啤酒是他谋财的最大途径,满脸期翼的手搓手站在那弓着背问要什么酒呢,李发从上学以来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风水轮流转,过去拳头大就是老大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钱才能挺直腰杆,当然他一个庸俗的人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才华和涵养值得尊敬,从某个市侩的层面,的确是穿着洋气的李发要更有底气,他说啤酒太撑,要来点有劲的白酒,并很地道的给了两张大百当小费,让听到没有油水可捞有些失望的青龙见钱眼开,双眼放光。
三宝并没有在意这一出点酒序曲,他不经常看新闻,酒托,兑水啤酒,对这些字眼都不熟悉,仔细想想他这些年也没怎么记住什么大事,他看到后厨有一道更为熟悉的身影,那位女子的头发发根微黄还带点紫说明过去染过头发,交叉散乱着表示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背着一个自顾自玩锣鼓的小女孩,还得弯着腰辛苦的切黄瓜,拌蒜料,他和正内心自满的李发说道:“她是我们同届的赵紫吗?你看看像不像。”
李发一听瞪大了眼坐到三宝的位置往里面瞅,恨不得贴过去看,可他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只是个普通的三十岁女子,皮肤泛黄抬头纹溢满汗珠,她需要一边用衣袖擦汗一边切菜,还得防着后背的小孩不要过份玩耍衰落,旁边就是铁锈的洗手池,满是污水的地面和她的佝偻身影重叠,应和的看起来很长时间以来都是如此难堪,她偶尔回头小心翼翼的看道李发的方向,看来她早已注意到往日的“熟人”锦衣还乡到了自己苟延残喘的地方,咬牙心事满满的着力与眼前的事情,她见互相注意到了,急忙把门关上,让本来就没什么通风设备的破旧厨房更加憋闷。
从她对衬的五官还是能看出她正是赵紫,只不过本来蛋白一样的皮肤和玲珑身材都变了模样,他们相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无言意境悄然对话,这位让三宝吃尽苦头的女人如今处境相当恶劣,嫁给了一个没出息的混混,还生下了他的孩子,掌管这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自然顾不上早熟的俏丽魅力,
花生米和拍黄瓜被青龙优先上过来,在厨房里还对赵紫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脏话,因为关着门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葱外面一听就是没由来的口水乱喷,这些污言秽语就像日常问好一样是这对夫妻交流的工具,赵紫并没有回击,只是沉默的承受着,有心事似的不理睬老公,不知道平时会不会撒泼战斗,可她似乎和三宝他们一样陷入了回忆之中,也和所有碌碌无为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样容易想太多。
第十章 工作()
“还真是巧啊,都碰一块了。”李发夹了一块盐渍花生米,砸砸嘴似乎在感叹这花生米的滋味不太一样。
“是啊,很巧。”三宝在整理脑海里的讯息,在见赵紫眼熟的时候,相关的记忆就分列清晰地进入大脑。
“你说她不会在吃的里面做梗吧,好心肠一点放脏东西进去,坏一点下毒都有可能。”李发一边吃一边危言耸听,敢想,也真吃的下去。三宝也跟着下口,整理完记忆后感叹这花生米果然来之不易,作孽的缘分,甚至神奇。他先是回复李发说你这脑洞可真强,可内心却感叹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人物在自己的脑海中却刚刚才想起,而和她相关的事情不是自己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吗。
原先,三宝就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先是只记得自己在电话亭哭着血泪发誓说要保护春霞不受欺负的话,还记得和她出自同一个学校,和她的原名,和为什么被排挤,却不记得原委,而等到今天自己到学校,站在班级后门,记忆才分割式的把第一次对话的场景近乎复制似的交予三宝,但相遇到保护而挨暴凌的脏乱结局,中间却一片空白,让稀松平常的青春疼痛事件呦太多解释不通地地方,这明显不符合逻辑,而遇见赵紫,则让一切都清晰起来,先不说不合常理的记忆出现形式,这被诅咒的世界从那只天使和恶魔共处一身的猫在笑就全都变得灵异克,他想起这位赵紫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原来自己在上学时期,追求过春霞,她虽然没有一口答应,明确表示过:你看起来似乎喜欢我,但我可能只是感激你和我说话,这样日式动作片拒绝。
明眼人都能关注到这对奇葩的推拉对象是互相有好感的,年轻三宝极有活力,恨不得告诉路边的黄玫瑰这是我喜欢的人,而当时深陷初恋的三宝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被谈论的对象。
更不巧的是,春霞正好在这个时候,脸上的麻子渐渐退去,露出了近乎蜕皮之势的魅惑五官,在加上这女孩气质冷冽,看似对凡事都不关心,低着头走路的丑小鸭突然美丽到耀眼,简单说,就是从城里来的高傲转学生竟然还长得像范冰冰,是陌生的气质,就如稻米之光中璀璨的星光。
男同学自然趋之若鹜,稍微对自己比较满意的人都会追求,一个个撞冰墙上,跌倒一次就怨恨,正值不会掩藏情绪的年龄,女孩子则放大了内心的负面情绪,嫉妒之花盛开,尤其是涉事稍深的赵紫,她用各种冷暴力来抹黑春霞,先是对外宣扬她生活不卫生,然后还在寝室内部隔离她的床位,让她像个可笑的异类,让春霞深受折磨,一开始行为幼稚但还算收敛,忍忍就能过去,可最后竟然还以孩子般的歹毒似乎还受到社会人士的教唆,让自己外面的男友纠集一帮人给无辜的春霞“一点教训”这一切只因为,认为她仰仗着有三宝这个“男友”的保护,眼里不顺眼,这才有了三宝保护春霞,然后春霞转学,三宝退学这一系列的事。
“如果不是她。。。。。。”李发咬牙切齿的这么说道,被三宝打断,因为两人的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被里面的赵紫听见。
他小声说道:“别提了,过去的事,事出有因,先不说那个年龄有千千万万个赵紫,如果自己能有点情商,或者春霞能稍微市侩一点,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不经意之间三宝还是以第三人称看整个进展,似乎这些记忆还是不能让他丧失理智,虽然还有些细节没有想起,让他好奇,可他清楚这一切相遇都是安排好的,而自己的反应绝对不能再如朋友圈所愿,情绪冷静的反倒安慰起真正的旁观者李发,所以这句话不能理解为他的本意,尤其是让春霞能稍微市侩一点,这句话将自己立足一个不念旧情的烂人位置,因为三宝没有空间缝隙去职责她。
这扭捏作态的模样反而让老社会李发叹服,他给倒上两杯白酒,酒里米香味扑鼻,闻着都快脸上泛红,夸道你可真冷静,让他现在一身的戾气可说不出这种话,他低着头似乎有心事,看来也想起了什么。
三宝觉得自己说的不妥,他认清自己却不该诋毁别人,内心隐隐自责,原来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观念印象会差这么多,他好像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李发面前的三宝,还是在边上作为回忆人观察两人的男性甲。
李发没有发觉不对劲,拉起了话匣子,顺利转移三宝的注意力,两人各有心事的开始吃喝起来,只不过在问起三宝这些年的去向时,他就隐隐约约的用别的话盖过去,就提了一下自己是业务员这事,因为前后都太过极端,只能尽量往平庸了说,李发没有多问,对于他来说聊得天翻地覆不是刨根问底,而是各个方面的了解,所以在别的朋友之间好奇的话题,他自己揭发一半就会开始说下一个,似乎对锅里是啥不太关心,只要知道里面有吃的就心满意足。
酒过三巡虽然没有一个话题聊完,甚至毫无建树,但是胜在喜悦,或许真正的聊天就应该建立与此,连三宝都不能完全冷酷,从未多喝,自然也没有喝醉过的他脸上嫣红,竟然主动在一瓶喝完的时候又要上一瓶,他们说起一起拥有过的岁月,却刻意回避喜欢过的人,说起校园几大奇闻,带血的大姨妈离奇出现在男生宿舍,宿管和女学生不得不说的故事,李发充分发挥了自己被埋没地讲相声天赋,自己一个人当了捧哏和逗哏说的有板有眼,三宝在边上一会乐的脸笑僵,仔细的聆听个中奇妙,说着说着天色暗了下来,外面人群拥挤,桌桌爆满,有光着膀子的大汉也有刚下班的上班族,与此同时,厨房也异常忙碌,他们偶尔会注意到脏累的活都是赵紫在干,忙前忙后竟然还要带着孩子,那青龙只顾收钱赔笑以及上酒,眼里只有铜钱,身上汗淋在地上,却不知道上心雇个人解决人手的困难,重压在赵紫一人身上,难怪三十尔尔就面老朱黄没有神采,两人在聊天间隙谈及此事,皆是沉默,反而降低气氛,也就权当没有看见,这不是冷漠而是有自知,别人的人生不管是谁都无足下手,没有人天生有责任去改善别人的人生,即便没有过去的事件,他们都没有权利捆绑可笑的善意,只因,所谓成长就是发觉一直以来都是毁灭比拯救更加简单。
第十一章 朱莉还是春霞()
弄堂里越晚越是嘈杂吵闹,今天这家店的人散的稍微快一点,喝酒的人不多,青龙站在门口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也没见有人点酒,闲来无事烟就停不下来,自己开了一瓶瓶开始喝闷酒,房间里仅剩青龙的朋友坐一桌免费喝酒,就是一帮整日里没正经事想方设法贪图享乐的人,还有就是以一人半斤下肚的李发和三宝,两人在李发的积极推进和三宝默认的情况下决定明天一早就向三亚进发,一个电话的事情就解决了机票的问题,两个而立的男人还和孩子一样嘟囔着上学时相约毕业一起去看海的梦想,三宝保持着几分清醒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带着笑意的报上了身份证号,把事情交给李发打理,感到头疼,就手撑着太阳穴,乐在其中,也在想之后应该到哪一步。
暖风吹着酒巷子里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催人发梦,也让对生活本来就极不满意却高看自己的青龙心情不愉快,他似乎从来没有正经开心过,也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德性,可不,厨房里响来一阵玻璃盘子落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能是赵紫洗盘子时不慎跌落,听着声音她自己还跌倒了,千般万般小心护着的孩子和响雷一样终于是哭了起来,这可怜的娃习惯了吵闹和油烟却还是败给了疼痛,在跌倒时磕到了小腿,青龙骂骂咧咧的踢开门,对着哭鼻子的娃娃和满脸担忧哄孩子的赵紫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本来以为他至少是在责怪把女儿伤到,言辞间却在责骂她砸碎了盘子,丝毫没有一点要把发妻从脏水里扶起的意思,还嚷嚷着让这对母女滚蛋,对妻子简称为生不出儿子的臭女人,那态势似乎是从他那不善良的母亲那学来的骂街姿势,他要是和所谓的喝大酒臭男人一样上手,边上看的人还能拉扯劝劝佯装和事老,他的朋友似乎看惯了这一幕,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只看一眼就继续说今天赌局上的事,其中一个三角眼,头发油的贴脸上的男子还不嫌事大的在边上喊:“这火气该去洗头房了吧!”其他人听到一阵哄笑,让青龙的脸一阵黑一阵红的。再说另外一桌,订好票带着酒意的李发纠结的站起又坐下,觉得蹲在地上抚慰孩子的赵紫极为可怜,可对于她过去的恶人行径所作所为又相当不齿,他在这两者间徘徊不定,心中却早已有答案,渐渐偏向不管不顾那一派,毕竟从他的角度这叫善恶终有报,堕落于此也叫老天有眼,顺理成章的拿顺其自然来当自己不作为的理由,可还是问三宝,说是今天天色已晚,在这看着晦气不如回去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旅行。
三宝本来还面色正常的小咪着酒,可看到孩子还是哭个不停,想起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如此承受着无用父亲的谩骂,内心就极为不痛快,女人本弱,为母则刚,可再是思索一番,他握紧的拳头渐渐放下,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放在桌上,就拉着好奇宝宝似的李发离开酒巷,钱拍在桌上的声音挺大,也分散了老娘客青龙的注意力,眼睛在钱上就没了正行,大呼这是财神爷上门,在他的利益思考下骂损失的盘子似乎毫无意义,带着一票兄弟,关上铁拉门揣着一天的辛苦钱就往赌场里走去。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了解这类人的心性,只不是扭曲的自卑感作祟,把对自己的不满转化为愤怒宣泄到别人身上罢了。
李发早已订好了酒店,路灯把两人身影拉的老长,踏着不规则的步伐可以看出酒劲上脑,李发问起为什么刚刚有意解围却不更加直接了当一些,还对他不在身边鼓掌喝彩而愤愤不平,三宝当他后半句都是玩笑,对前半句解释道,在没有纠葛的情况下,这件事和少女在公车上跌了一个狗吃屎你要不要扶的问题是一个道理,她有能力自己起来,满心的对自己跌倒这事羞愧不堪,只面红耳赤的祈祷这事赶紧翻篇大家该干嘛干嘛,那些看到自己白裤衩的最好原地爆炸忘记自己的存在,可这时若是善心大发的路人来扶起,她表面上要说着谢谢谢谢,一边还得接受附近人善意伪善的微笑,这本来就是一件比跌倒本身还要难堪的事情。
“抱着孩子的赵紫能和少女并论?”李发笑起来放弃思考只听三宝扯歪理。
“是的。”说完后就闭口不讲,不管李发再怎么追问都不说一句,就像是秘密说道一半戛然而止,说教到精彩地步就撒手人寰,他们花一小时酒劲都快被暖风吹干都没有对此事有更进一步回应,到了房间,李发澡都没洗,头贴在枕头上就开始呼呼大睡,看来这一天他也足够累。
而那家散发着酒臭味酒巷里的小店,关上铁拉门之后女婴儿睡在祖传木质婴儿床上,在不间断的悉心安抚摇摆下,终于是静谧下来,吹着气泡睡着了。
始作俑者他的父亲不在她呼吸的空气里,对与她来说也是幸运,赵紫看到孩子甜甜的睡脸后就到了他们处于二楼的住房,有个简单的梳妆台,镜面模糊,一看就是很少打理,阁楼还是有些潮湿,通风不太畅快,赵紫弓腰擦拭镜子,骨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这生活的重压让她连站着都艰难,镜子里出现她的脸,呆滞的望着自己,努力回忆竟然也想不起自己原本的模样,只有发根的微黄可以看出爱美的痕迹,她摸索半天找到梳子,一遍一遍的梳着打结干燥的头发,把外套脱掉不断挤压肚腩上的赘肉,思考为何不反抗的变成这幅模样,
她已经想不起上学时期欺负的女学生,与她来说这只是过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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