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看向赵念慈的眼神,只是稍许看一眼她人,就是这般景象。
过了一会。
“头发都快梳掉了。。。。。”赵念慈抬头,纯黑瞳孔的眼珠子,眨巴。
“老婆,其实,即便是现在,我都是在听从本能来行动,一会就要如你作为执念所愿,看到我的母亲,然后身影慢慢消散,我。。。。。。说了这么多,拖延这么长时间,脑里一想,都无法接受。。。。。。但又必须得这么做,就像是。。。。。。我亲手把你推进天堂一般。。。。。。”
“我是执念,为了嫁给你,我才需要见你母亲,在我死亡的时候,这件事,一定我最为关心的。。。。。。如果可以改变执念,也可以是给你织好围巾,嫁给你,或者是生个叫恩树的男孩子。。。。。”
“我是执念,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赵念慈踮起脚尖,双手环绕在林歇的肋下,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脚跟平稳下来,温柔的看向林歇。
林歇感受到脸上的力度,不再娇柔犹豫。
与念慈来说,可以看望自己母亲,然后再名正言顺的嫁给自己,是多么重要。
唇分时分,林歇微微叹了声息,他没有故意变快脚步或者放缓,而是很正常平稳的走路。
赵念慈看到这样的林歇,眼神愈发温柔,需要在这种状况坚强,自己的爱人真的很不容易。
门稍许敞开,林歇为了给她勇气,先走了进去,看向门外。
赵念慈有些紧张,不经意之下再次抓了一下裙角,她的手安放在林歇手心,大概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跟着走了进去。
林歇的母亲安睡在医院病床上,窗户稍微打开通了点风,白色窗帘不时被吹动,如被小精灵挥动魔法杖般活灵活现的轻盈。
林歇进去,从边上搬来椅子,然后示意赵念慈坐下。
念慈看向自己想要见的婆婆,她的眉宇,她的样子,她安睡时被褥起伏的高度。
她坐在椅子上。
林歇对他安睡的母亲介绍道:“妈。。。。。。我带我未来老婆来见你了。。。。。。”
他那坚持的心,随着言语,再次险些崩溃。
他假想赵念慈和提莫一样,不是见,而是相见,这样的话,至少要等到母亲醒来才会消失。
但是没有。
她只是想见见婆婆,仅此而已。。。。。。
并在见到的那一刻,周遭的时间都开始滞缓,或许因为是黑执念的干系,消失的极其缓慢,几个呼吸之间,从视野上还分辨不出来正在变淡,只是林歇感受到了。
林歇在强忍着哭泣的时候,赵念慈悄然坐到未来婆婆的床边,小手捏在婆婆伸在外面的干瘦手上。
“阿姨。。。。。您好,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赵念慈,来自廊坊。。。。。”赵念慈有些害羞的低头,但语气却平稳而有力度,这些来到温州的日子,她也在苦思冥想见到后该怎么说吧。
“我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还有一位八岁的女儿,三年前离婚后,孩子一直是她外公外婆照顾,这些。。。。。。。林歇上次来,应该没有和您说。。。。。。
我不会做饭,只会熬他很喜欢的粥和麦片,有时怕他吃腻,就换一个口味。。。。。。
我脾气有些怪,会突然对身边的人生气
而您的儿子,林歇,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包容我,爱护我,前不久,他在海边对我求婚,我答应之后,却有些忐忑,因为。。。。。。
我怕您会讨厌有那么那么多不足的我。。。。。。”
林歇低头,因为要忍着眼泪而用力呼吸,从牙缝间小声而肯定的说道:“念慈,不是的。”
“让我对阿姨说。”赵念慈澄澈的眼珠打转,看向林歇,捏着林歇妈妈的手有些颤抖:“阿姨,这次来见您,我只是希望可以您可以同意我和林歇在一起”。
停顿稍许,此时的赵念慈,从身线开始,已经有清晰的稍许淡薄。
“原本我想请求您同意我们结婚。。。。。。但,现在。。。。。。我只能很感谢您养育了林歇,可以遇见他,是我这个有许多不足的女人。。。。。。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虽然他总是不提起您,但我知道,如此爱老婆孩子的他,比谁都爱您
希望您可以尽快康复起来,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可以劝他可以找一位优秀的女性。。。。。。。拜托您了。。。。。。”
林歇的母亲,平稳的躺在床上,而一旁的林歇,努力憋着的泪水,还是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赵念慈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蹲坐在床边,脸部感知着婆婆血管的流动,希望可以传达到自己的声音。
林歇看着身影愈发浅的赵念慈,脱下自己厚重的大衣,里面,竟然是一身不合身的西服。。。。。。
西服袖子比较短,以致于里面的衬衣袖口露出一截,肩膀却格外宽,款式一看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中老年西服。
林歇从家里出来之前,从衣柜里,找到这身西服。。。。。。
他穿着这身不合的衣服,拳头揉在自己的眼睛,让刚刚夺眶而出的泪水可以被疼痛搅弄回去,他用力喘息,让心痛可以短一些。
赵念慈看着林歇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她感动到颤抖,揉揉眼眶,却发现无法流出泪水,她眼睁睁的看着身影慢慢消失,脱力喊道:“不要。。。。。。”
林歇摇摇头,他眼眶微红,但已经强迫自己不再哭泣。
他朝赵念慈绽放出一个他日常的傻大哥笑容,过去牵起赵念慈的手。
两人站在窗户边。
穿着白裙睡衣的女士。
穿着不合身西服的男士。
维系生命的仪器发出滴嘟的间奏声,还有男士紧张的呼吸和心跳声。。。。。。
纱窗上被微风吹动,悄然拨弄在男士的裤边,却直接陷进女士的小腿就相安无事的悄然降下等待下一次风起。
男士声音哽咽,但他很努力的忍着眼泪:“赵念慈女士,请问您愿意接受这位男士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
女士使劲点点头,可又突然摇摇头,但随即,她看着男士坚毅的神情,还有渐渐消失的自己,用力攥着自己的心脏部分,全心全意,直视着他让自己感到温暖的眼睛,喊道:“我愿意!”
她感受到时间的急促,接着说道:“林歇先生,请您问您愿意接受这位女士成为您的合法妻子。。。。。。。”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女士的身影淡到仅仅剩下一道线,男士不假思索,坚强微笑着,不断发抖似的点头。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女士握着男士的手,她嫣然一笑,就如答应要嫁给的那一刻一般被幸福包裹着。
男士闭上眼睛,泪水却夺眶而出,起风时,他抱着妻子,头偏移过去,贴近自己的双唇,微微欠身,轻微的碰到柔软,再想更进一步时,发现即便已经弯成七八十度的腰,却再也亲吻不到妻子了。。。。。。
他跪在地上,想要抱着她,却只能拥向自己,他穿着不合身的礼服,终于是绷不住忍耐一个婚礼的眼泪,她幸福离开的这一秒,空出的思念已经足够他放声哭出。。。。。。
眼泪里没有一丝一毫苦涩。
泪水,也同样伴随着她消散在空间中,是幸福的。。。。。。
“老婆。。。。。。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他的脸颊埋向双手,泪水从指缝间流下。
“叮。。。。。。。”
终章 一朵你编制的云()
“林歇!老公老公老公!”
林歇本以为会看到念慈的死前画面,屏息等待时,却听到了一声她开心的呼喊。
他睁开眼,附近却是纯净的白色。
相较于自己之前进入的那个各色各样的黑,这里的白反而更加惨烈一些,就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努力的意义,未来的期许般的白。
林歇问道:“啊?”
“好啦,我也听不到你说话,这只是我留下的声音罢了。
她顿了顿,然后咳嗽一下。
林歇在惨白的世界里,四周探望,看不到尽头,比各色的黑,还要简洁,当然也没有温度和气温,他坐正,敢于接受任何突发情况。
“我和你说哦,我死后,看到一个家伙,他眼睛是全白的,不是透明,而是白哦,我本来想跑,下意识的认为这样的家伙都很奇怪,但是他一直在白色世界里,和我讲话,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看到执念,知道了千年前你和祁国皇上皇后以及丞相的事,你保家卫国却被国家背叛的事,你的家人和将士在你眼中离世,当然,还有卿儿,
那个神说你从来没有爱过卿儿,只是憧憬,我才不相信,这么唯美的爱情故事。。。。。。。先不说这个,我发现!你竟然比我岁数大!嘿嘿!我看还有谁敢说我比你大,你都一千多岁了!超级究极老太公!”
传来一阵赵念慈标志性的笑声,林歇不禁也跟着微笑。
“好像时间不多,那家伙一直盯着我,我只能尽量少说,
总言之,他让我转告你,原话是,一切使与白,无意义无感情无祈愿的白,一切终于黑,像你这样的黑,
这个你,就是我,我猜想,这个白眼男是在夸我有感情,闲吃萝卜瞎操心。。。。。。
意思是,往后不会有执念了。。。。。。除我之外的近千执念,也会安详消散,
虽然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但想到我们老公以后可以轻便的生活,我就由衷的开心,
不会再有死前画面了
最后。。。。。。
我该怎么说呢。。。。。。
对了!
你一定要吃饱饭,不能有一顿没一顿,要按照三餐来
嗯。。。。。。不能玩游戏忘了睡觉,十二点左右就一定要睡了,这样对皮肤好。。。。。
家里的酒喝完,就买一些回来,不要总是和三少他们在外面喝
要努力工作。。。。。。不然恩礼和恩惠吃什么。。。。。。
对了,帮我和他们说对不起。。。。。妈妈再也不能照顾他们了。。。。。。
还有爸妈,女儿很对不起你们,我只是个撒娇都不好意思,有些任性的女儿。。。。。。”
她越说,声音愈发哽咽。。。。。。之前营造的轻松氛围,也因为情绪无法控制而被驱散。
“对了,老公。。。。。。不要太惦念我,如果可以的话,有遇见合适的,就和她在一起吧
找一位和我完全不同的女人。。。。。。
她的脾气要好一点,会织围巾,会做好吃的饭菜。。。。。。
如果她愿意的话,恩礼和恩惠的婚礼,也可以暂时出席一下就好了。。。。。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想要揪着你的耳朵,把你丢进房间里去。。。。。。
想要窝在你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日落日出。。。。。。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被你宠爱的这些日子。。。。。。真的很幸福。。。。。。”
“叮。。。。。。”
白色戛然而止。
这个白色世界消散时,自己被吞没进星辰里面,林歇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的泪水控制不住,但又不是从眼睛里溢出,他站在某个星辰上,看着面前的硕大星辰即将吞没自己。。。。。。
就在这时。
“将军!”
他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在星辰之上,站着林家军的诸多战士们!
他们双手拖在白空中,然后用力推向林歇。
林歇的身子,被诸多温柔的手隔离开星辰。
“将军!”
而后,几位副将,温和笑容的推向自己,他的身子再次被推移开星辰。
“将军哥哥。。。。。。”
小妹轻轻跃在半空中,小手撑在林歇的胸口,微微用力。
他的身子离那本来要吞没自己的星辰越来越远。
他们善意的笑容愈发遥远,最终仅仅剩下一个微小的点。。。。。。
林歇睁开眼。
他努力的站了起来,差点没支撑住,堪堪扶住边上的阳台。
他帮母亲盖好被子,置放好椅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回到家,坐在椅子上,喝完之前剩下的一口麦片。
冰而且甜的麦片在齿缝间流传,包裹咽喉之后,温润的刺激缓慢的血液流动,让他的脸颊有些嫣红。
他坐在椅子上,静默看着窗外,直到天亮,站起来时,身上发出骨头摩擦的嘎吱声,这样的久坐僵硬,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
出门时。
他看到一个背影,应该是曹卿卿见自己出来就跑走了。
“卿卿。”林歇的声音还没恢复平静,沙哑的说道。
“嗯?啊。。。。。”卿卿停下脚步,之前哭花的脸瞬间呆滞,在想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我手机坏了。。。。。。帮我买下机票。。。。。。”
“嗯嗯,好。。。。。买,买。。。。。。”
曹卿卿匆忙拿出手机,转头。
她看到因为要拜托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挠头的男人。
他穿着不合身的西服,日出的微光洒在他银灰色的短发,干净的脸上。。。。。。。
光在随着时间而动。
但在他面前
仿佛静止一般。
十三年后。
“瞄”(老林)
一只毛色有些无光的老年白猫,躺在林歇赵念慈的合照边上,正有些埋怨的说道。
“干嘛,老酒。”
今年快四十岁的林歇,依然是银灰色的短发,只是肩膀要更加宽了一下,稍许有一些些驼背,五官更加沉稳,讲话时声音有些粗哑,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仅仅是失去红光的容颜和微微弯下的背脊。
“瞄”(我都十三岁了,这么重要的一天,你还要带我去节育,脑子有问题?)老酒埋怨又无所谓的反抗。
“你自己看看,你都十三岁了。”林歇指着地上一只橘色母猫,还有边上的数十只小奶猫。
“爸!”别墅门外,传来一阵焦急催促的声音。
林歇对外面喊道:“马上来!”
转而,他威胁的指着那只死皮赖脸的猫:“别老不害臊,这是最后一位了!”
他揉揉母猫的小脑袋,橘色母猫甜蜜蜜的“瞄”了一声,似乎在说谢谢,只是老酒白了一眼林歇,估计在想啥时候再带回来一位,猫生苦短,及时行乐。。。。。
林歇起身,一边走,一边拿毛刷把身上的毛刮掉,一看这熟悉的动作,就是每天都做。
他拿起沙发上赵念慈给自己编制的围巾,一针一线都是她努力围的,虽然不太好看,但是林歇今天一定要带着。
出门时,迎上了今年二十一岁,一直作为校花的恩礼。
“爸!姐姐的婚礼都快开始了,你要是不在可怎么好!”恩礼拍拍林歇的肩膀,把最后的猫毛给弹掉。
“这个小酒又带来一窝!”林歇埋怨的说道:“十三年前就该把他割掉!”
“好好好,我的老爹呦,你就饶过它吧。。。。。”
恩礼拉着林歇的手,向着车库走去。
走到一辆玛莎拉蒂前,这是林歇送给她的十八岁礼物。
恩礼开车,林歇安逸的坐在副驾驶。
“我不想去。。。。。。”林歇靠在椅子上,撇撇嘴。
“干嘛?不想姐姐嫁人吗?”
“她才二十四岁。。。。。多待两年多好。。。。。。”
“好啦,爸,我五十岁都不嫁人,一直陪你不就好了。”恩礼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微笑说道,她这老爹,是越活越回去了。
“呵,你能有你姐姐贴心吗,赶紧找个男朋友走人走人。”林歇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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