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等了刚好十分钟,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李睿走过去把门打开,见屋外站着的正是一脸尴尬的康成夫,他手里拿着一个画轴,不是那幅《山间老寺图》又是什么?
李睿自得的笑了笑,让开门户。
康成夫窘迫无的走进屋里,道:“李处,我得跟你解释一下,一切都是误会,真的,误会……”
李睿关屋门,和他走进卧室,笑问道:“什么误会?”
康成夫先把手画轴放到桌画盒里,回头对他讪笑道:“这幅画值四千万的事,我嘴一时没有把门,和一个好朋友说了,他不信,非跟我抬杠,说这幅画连四百万都值不了,后来非要和我打赌,我没答应,哪知道他愣劲儿来,竟然偷偷跑进你的房间,将画取走,要去找拍卖公司的人鉴定一下。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不知情,是你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我又问了那个朋友,他才跟我说了实话,因此呢,都是误会,可不是要偷你的画儿,还请你原谅我那位朋友。”
李睿也不理会他这番解释,走过去,拿出那幅画,展开来看了看,没错,是之前那幅画,仔细检查,没有任何损伤,这才重新放回盒,将盒盖扣好,回身道:“康助理,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智商,也尊重一下你自己的。”
康成夫可能是觉得,画儿已经给他还回来了,他再也奈何自己不得,便道:“我没不尊重你啊,我说的是实情,你爱信不信吧。当然,你爱原谅不原谅我那朋友也是一样。好啦李处,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再见。”说完转身要离开。
李睿焉能放他走人,要是他老实认罪、涕泪交加的道歉一番,或许还可以考虑谅解他,可眼下他这副把人当三岁小孩骗着玩的样子,只能是让人更加生气,冷嗤道:“你以为把画儿还回来,构不成盗窃罪了?”
康成夫停步回头,脸色阴沉的道:“都已经解释开了,你还想怎样?莫非,你不依不饶的想要勒索我点什么?”
李睿道:“康助理,你要是这样,那没得谈了,我现在打电话给迟校长和市公安局的朋友,告诉他们实情,看看过会儿在铁的证据与你朋友的口供之前,你还能说是误会不能。”
话音刚落,他手机叮的来了条短信,拿出来看时,见是凌书瑶发过来的:“我先下去了,你过会儿河边找我。”
李睿抬起头,见康成夫正色厉内荏的瞪视自己,没有丝毫悔改认错之意,便道:“我先给迟校长打电话,迟校长要是不信,我在市公安局还有一位副局长的哥哥,他一定可以给我主持公道。”
这下康成夫终于慌了,失声叫道:“不要!”
李睿道:“那你给我摆出一个悔改认错的态度,道出实情,我说不定会原谅你,但是如果你不认罪,我肯定不会原谅你。”
康成夫脸色青红不定,眼神里透着悔恨与难过,但更多的是悲愤,过了半响,忽的长叹一声,这才道出实情。
原来,这位校长助理有个爱好,赌博,且嗜赌成性,和《聊斋志异》里面描述的某些赌徒一样,深陷其,不能自拔,把家钱财输得精光之后,还把房子都输出去了,要不是现代法律不允许,他可能还要连老婆也输给债主,不过他虽然没有输掉老婆,老婆却也对他失望透顶,赌气和他打了离婚。到现在,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总款将近三百多万,这对普通家主儿来说,是个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数目,而康成夫算贵为校长助理,想还清这样一笔巨款也难于青天。
偏偏最近,那些债主追债极凶,天天给康成夫打电话要钱,还威胁他要去农大校园里找他算账。康成夫生怕债主们闹到校园里来,破坏自己的形象,影响自己前途,于是和对方约定,一个月内还清欠债。对方虽然答应了,康成夫却万分犯难,因为他一个月内根本搞不到那么多钱,可如果还不欠款,又会面临更可怕的下场,这可该怎么办呢?
众所周知,赌徒输红了眼什么都能干出来,同样道理,被追债追红了眼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康成夫已经到了红眼的地步,随时都会不择手段,甚至是铤而走险。恰巧在今天,迟国华与柳世给李睿这幅画定了四千万的市价,康成夫得知后,第一时间产生了将这幅画窃为己有的邪念。他想着,搞到这幅画然后卖出去,算只卖一半的钱,两千万,也能轻松还清欠债,还能剩下一千多万任意挥霍,于是乎,他借自己掌握给李婧等人开房的大权,以及迟国华晚宴请李睿等人的机会,设计了一个偷画行动。
首先,康成夫找到自己的表弟、通过自己关系在农大当体育老师的陈宏伟,要他在晚六点一刻到七点半这段时间里,想办法摸到李睿的房间里,将那幅画偷出来,并许诺事成后,给他一万块的好处费。陈宏伟答应下来,却发愁如何进入李睿房间。康成夫告诉他不必担心,说会给他安排妥当。陈宏伟便没再多问,自去准备。
然后,康成夫赶到省农大招待所给李婧一行人开房时,特意为李睿选了一个位于门廊顶的房间,并事先进入他房间,将窗户锁扣打开,同时还多开了一个房间,紧邻李睿房间,用来给陈宏伟借用。其实康成夫本来是想安排李睿他们住一层的,方便陈宏伟跳窗进入李睿房间偷画,可惜一层都住满了,没办法,只能在二楼选房。同样为了方便陈宏伟入室下手,康成夫特意把两个房间安排在了门廊顶。
康成夫开好房间后,亲自将房卡一一发放到李婧一行手,故意先把别的男干部们两两凑对,只剩下选定给李睿那个房间的房卡了,再交到李睿手里,表面看,是其他男干部都配对完毕,李睿赶巧单独住一个房间,实际这都是康成夫的预谋。
等李睿等人都入住房间稍事休息后,康成夫把表弟陈宏伟叫到招待所外,将那个房间的房卡拿给他,吩咐他等天黑后,通过窗户跳到外面的门廊顶,再绕到李睿房间窗外,打开窗户,钻入房间偷画。陈宏伟依言照做,先进入那个房间匿藏,等七点多天色黑下来以后,跳窗出去到下面的门廊顶……最终成功将画作偷出。陈宏伟随后趁人不备,直接从门廊顶跳下,然后把画放入了表兄康成夫的车里,自己回到招待所前台退房,之后逃之夭夭。
其时康成夫还在酒席陪酒,接到陈宏伟的报喜短信后,非常高兴,但他也没有此结束整场行动,而是又在酒宴结束后,找到李睿,谎称是柳世看了那幅画,想花钱买过去,以此表示,自己对画作失窃并不知情,是个清清白白的局外人。而这番表现,最初确实也骗过了李睿。
康成夫自以为这番计划天衣无缝,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漏洞,而且还加入了反侦察手段,哪怕李睿事后报案,警方也不知所以。譬如,为了防止陈宏伟留下罪证,特别吩咐他戴手套;再譬如,为了防止陈宏伟携带画卷下楼时被人发现,特意让他从门廊顶跳到地快速脱离现场;又譬如,为了事后不被李睿怀疑,还特意制造一场虚假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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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9章:圆满回城()
可惜,康成夫千算万算,算尽了机关,却没有算到,李睿是一个比他还要聪明睿智的人,更是懂得利用推理分析以及监控录像来排查黑手,结果事发后不到一个钟头,就把他抓了个人赃并获。
这也再次证明了一个真理,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康成夫坦白罪行后,已经怕得哭了起来,哀求道:“李处,求求你放过我,我已经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求你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说起来,李睿的目的只是把画找回来,倒没想着如何惩治这个康成夫,眼看画已归还,对方也认罪,也就满意了,至于对方是否真心悔过,那就不管了,反正以后不会和他再打交道,点头道:“我可以放过你,但你最好是真心悔过,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这次你侥幸被放过,下次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吗?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走吧。”
康成夫忙不迭的说了番感激涕零的话,却犹犹豫豫的不肯走。
李睿急着下去找凌书瑶散步,哪有心情和他纠缠,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康成夫提心吊胆的问道:“李处,你不会……在我走后……报警吧?”
李睿哭笑不得,道:“你看香港黑涩会电影看多了吧,我可没有在人背后开黑枪的习惯,快走快走。”说完走到窗前将窗户锁死。
康成夫磨磨蹭蹭的往外走,几米的路走了几十秒,好容易才消失在门外。
李睿松了口气,走进洗手间洗漱一番,出来看了看桌上画盒,又看了看屋内四下,最后把画盒塞到床上枕头下面,这才出屋。
省农大的校园北边有条小河,从招待所出来后,向西走几十米到路口,再向北走上两三百米,就到了小河边上,河边被开辟出了林地与小路,勉强算是个滨河公园,供附近的居民消暑纳凉之用。
李睿走出招待所后,甩开大步,几分钟的工夫就走到河边,一路未见凌书瑶身影,抬眼看东西都有小路,但西边还要横穿马路,估计凌书瑶不会那么干,便快步往右追了去,追出一百多米,果然追上了凌书瑶,伊人正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一副悠闲懒散模样,这也正是她一贯的走路姿态。
李睿知道省城认识自己的人已有不少,也没敢和凌书瑶过于亲密,走到她身边后,与她并肩而行。
凌书瑶见他赶到,很自然问起那幅画的事,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问题可是搔到了李睿的痒处,他洋洋自得的将刚才的破案过程与最终结果讲了一遍,讲的是跌宕起伏、绘声绘色,如同单田芳老师在现场讲评书一般。
凌书瑶听完后,也是惊讶于他的聪明机智,情不自禁地赞道:“还真有你的!你应该去公安局上班,专门破案。”
李睿道:“也不是我吹,我要去公安局上班啊,那些老刑侦们就只能下岗了。”
凌书瑶扑哧笑了出来,抬手打他一下,道:“吹吧你就!”
此时二人已经走进林路深处,路上也已经没什么人,路灯也是隔上好远才有一架,光线昏暗,李睿无形中胆子就大了许多,正好凌书瑶发出了这个略嫌亲昵的小动作,他便老实不客气的就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凌书瑶顺手捏了他手一把,之后便很自然的和他牵在一起。
“还想离职吗?”
走出几十米,李睿随口问道,眼睛盯着月亮在河里的倒影,河面时而昏黑时而光亮,倒也衬得这夜越发神秘。
凌书瑶停步,收回手来,转身看着河水,看了一阵才道:“可能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厌烦了在政研室的工作,今天陪李市长出来,感觉就还不错。”
李睿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你会很快离开政研室的。”
凌书瑶偏头看他,问道:“去哪?”
李睿摇头道:“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宋书记会重用你。你现在是副处调,到时坐个领导职务的副处级位子没有任何问题,干上一段时间,资历到了,直接提正处也在情理之中。总之,你未来的工作岗位绝对会比政研室更积极更富于变化也更有激情。”
凌书瑶问道:“你干吗非要我留在宦海里面?”
李睿道:“我想天天都能见到你。”
凌书瑶白他一眼,道:“说得倒是挺动听,可我之前天天在市委大楼里头,你也没天天去见我啊。”
李睿笑道:“我倒是想呢,可我实在是太忙了。我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一定分出一个分身,天天陪着你。”
凌书瑶撇撇嘴,不再说话,过了会儿,回身道:“走吧,太晚回去不好。”
李睿也没反对,与她沿原路返回。
快到招待所时,李睿停步道:“你先回,我过会儿再回。”
凌书瑶嗯了一声,道:“回去了有时间去我新房作客,尝尝我的手艺。”
李睿奇道:“新房?你什么时候有新房了?”
凌书瑶没好气的斜着他,道:“刚夸了你聪明,你马上就耍笨,你忘了,咱们刚分的单位福利房,云湖仙居,我比你分到的还早呢。”
李睿恍然大悟,问道:“你那套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搬进去住了?”
凌书瑶道:“装修好是装修好了,家具电器也都置办齐了,就是还没住进去,正散味儿呢,打算下周搬进去住。你有空过去作客吧,我先回去了。”说完扭腰甩臀,以她独有的孤傲姿势走向招待所。
李睿目送这个清贵高冷的小女人远去,只觉人生中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还是非常美丽的。
转过天来,李婧一行吃过早餐,与代表农大校长迟国华相送的校长助理康成夫等人道别,乘车返回青阳。
临行前,李睿没有找康成夫说话,也没和他对任何一个眼神,仿佛彼此之间任何事情都未发生过,希望他能领会,这样做是避免他增加负罪感,从此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回到青阳,李婧和李睿一起,到市委向宋朝阳汇报了此行的收获,杜民生恰好也在,在旁又听了一遍。这里之所以用个“又”字,是因为李睿昨天傍晚已经向他汇报过了。
宋朝阳尽管也已经从杜民生口中了解到此番省农大之行的结果了,但听李婧汇报一遍,还是很高兴,大力褒赞了李婧一番。
李婧并不贪功,将此行立功的凌书瑶的事迹讲了出来,讲完后补充道:“当时的情势是,迟校长通过提问来为难我们,如果我答不上来,那我们都要遭受他的冷嘲热讽,更不要说达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关键时刻,书瑶挺身而出,妙语为我解围,不仅有力回击了迟校长的压迫,还赢得了他的赞许与认可,我们这才能够和省农大谈笑泯恩仇。书瑶博闻强记,聪明机变,真是难得的人才,也怪不得书记您特意派她随行,果然,她此行立下奇功,这次真是要好好谢谢她。”
宋朝阳之所以派凌书瑶随行,只是让她参与到“五个一工程”里面去,并跟着李婧这位副市长锻炼学习一下,没想着她能做出什么大事,眼下听了李婧这番说辞,既意外又得意,意外的是,凌书瑶竟然逮着机会立下奇功;得意的是,这么有本事的女干部是自己提携重用的,岂不说明自己有伯乐之才?非常高兴,笑道:“谢她倒也不必,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你们此行出访省农大的每一个干部,都是代表我们青阳去的,为青阳服务也是你们的本职所在。不过我也没想到,她有这样出众的能力。”
李婧也早猜到宋朝阳在重用凌书瑶,不然也不会让她随团出访,便凑他的趣儿道:“人人都能,也没什么稀奇;别人不能而有人能,这才是其人本事。书瑶能力极其突出,人又年轻干练,在政研室可是有点埋没了。”
宋朝阳笑道:“李市长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她埋没下去的。”
等李婧走后,宋朝阳和杜民生说起正事,要求他将与省农大合建分校之事,列为下次市委常委会的一个议题,到时拿到常委会上,既是强调,也是讨论,让全市各个相关部门单位都为此行动起来,配合对接小组,与省农大积极接洽商谈,尽快将建设分校摆上日程表。
宋朝阳自提出“五个一工程”到现在,五个工程里面还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开工建设,而今年已经过半,他内心的急躁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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