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找他,也不关心她是怎样找到他的,他只想草草地把她打发走,还出言吓唬她
。好像她是个无知的妇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怎么能这样?
他不是她的父亲吗?
他不是生她养她庇护她爱悯她的人吗?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既然如此,那就请傅大人将官府的人请来吧!”傅庭筠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尖锐又犀利,如划破长空的箭,朝着五老爷射去,“我倒要看看,官府会怎样的判?”
傅五老爷身影一顿。望着她的目光仿佛有团火苗在跳动。他面容冷竣,沉声质问她:“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傅庭筠冷冷地笑,“傅大人仍堂堂五品京官,而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刚才傅大人还说要带我去见官,不知道傅大人有什么把柄捏在了我的手里,怎么转眼之间我就能‘威胁’傅大人了呢?这可真是奇怪!”
“啪”地一声。傅五老爷一掌拍在了茶几上:“反了,反了,你母亲是这样教养你的吗?有你这样跟……”说到这里,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道,“我说话的吗?”
“哦!”傅庭筠身子站得更直,看傅五老爷的目光更凌厉,“我母亲倒是教导过我要孝顺父母,尊爱兄长。可您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不能跟您这样说话?”
傅五老爷词穷,恼羞成怒,“啪”地就给了傅庭筠一巴掌。
猝不及防,屋里的人都呆住。
傅庭筠的面颊立刻变得又红又肿。
傅少奶奶低低地的“啊”了一声,捂着嘴惊恐地望着傅五老爷。
雨微则哭着抱住了傅五老爷的腿:“五老爷,求求您,您别打小姐,我们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傅家的事。是左俊杰,全是他诬陷小姐的……您要相信我们……”
傅五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喝斥着雨微:“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知道规矩的东西!”
傅庭筠像此刻才清醒过来似的。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挨耳光。
她摸着自己又红又肿的脸,眼神炯炯地盯着傅五老爷:“规矩?您竟然要和我讲规矩?”她眼中迸射出冰冷的寒芒,“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大堂嫂既然进了傅家的门,就是傅家的人,受傅家供养,享傅家祭祀。她孀居在室,身边的丫鬟竟然怀孕五个多月,她是傅家的媳妇,却为了左氏的香火放走了左俊杰,全然不顾我的清誉,弃傅家百年清誉而不顾,你们却只是草草一声责问了事,而我千里迢迢找到您,想让你帮我洗刷身上的冤曲,您却说我冒认官亲……如果说这就是您所谓的规矩,是傅家所谓的规矩,我看,这样的规矩不要也罢!”
今天感冒了,头晕目眩,中午去打镇了,只写了一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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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搬迁()
这样的口齿伶俐,这可的惹是逞强,哪里有一点大家女子的气度?
傅五老爷气得全身发抖。
“好,好,好!这就是解氏教出来的好女儿。”他指着大门吼道,“你给我滚!从我这里滚出去!”
父亲的态度让傅庭筠指尖发寒。
“放心,我见过了母亲,自然会走,”她一面说,一面撩开了左室的帘子。
刚才傅少奶奶就是从那间房子走出来的。
那是件内室,黑漆架子床,大红色团花纹杭绸坐垫,炕上还丢着一个拔浪鼓一个木雕的小鸟,竟然是傅少奶奶的内室。
厅堂旁不是应该住着长辈的吗?
傅庭筠微微一愣。
傅少奶奶已意识她的意图,不由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傅五老爷也明白过来,大声喝着:“你要干什么?”上前要去拦傅庭筠。
傅庭筠没有理他,转身就朝厅堂外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大声喊着:“娘,我是荃蕙,我来看您了
!”
傅五老爷面如寒霜地追了出去,看见自己随身的小厮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勃然大怒:“蠢货,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她给我拖出去!”
小厮一个激灵,跑上前就要去拉傅庭筠,却被微雨给拦腰抱住:“五老爷,您就让小小见见夫人吧!小姐每次想起夫人都眼泪汪汪的……”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违抗他。
傅五老爷气极败坏,三步并做两步,亲自上前抓住了正要撩开旁边屋子挂着的帘子的傅庭筠:“你给我滚!给我滚!”一面吼着,一边使劲地把她往外拽。
傅庭筠心里凉飕飕的。
这样闹腾,母亲却始终不见人影。
难道母亲也不想见她?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母亲不想见她,金元宝将自己的银镯子送过来的时候,修竹家的为何还要四处打探她的消息。
这么一想。她又勇气倍增。
“我见了母亲,自然会走,”傅庭筠挣扎着。“用不着你多言。”
“这是我的宅子,我的家。”傅五老爷大力把傅庭筠往外拖,“还轮不到你说话。”
一时间,院子里又是嚷又是哭又是怒骂又是叫嚷,乱成了一片。
出身官宦世家的傅少奶奶生平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她的乳娘冬姑怕她有什么闪失,上前去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傅庭筠哪里比得上傅五老爷的力气。雨微也不敌那小厮的孔武,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被推出了傅家的大门。
傅庭筠不甘心地往里闯:“我见了母亲自然就走!”
傅五老爷闻言脸色铁青地拦在了大门口,抬眼看见隔壁户部给事中周大人家门前停着辆官轿,周家的轿夫和随行的小厮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此刻正是下衙的时候……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傅五老爷又恼怒了几分,低声道:“你要是不嫌丢脸,你就给我尽情的闹好了。”
傅庭筠也看见了,她讥笑:“您住在这里都不嫌丢脸,我怕什么!”
“你……”傅五老爷怒视着傅庭筠,那模样,狠不得要把傅庭筠吃了。
傅少奶奶却怕他们继续这样闹下去。忙上前拉住了傅庭筠:“你别这样!总归是父女俩,这样闹僵了,只会让婆婆难过而已!”
傅庭筠抿了嘴。
傅五老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气势骤然间弱了几分。
傅少奶奶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声地劝着傅庭筠:“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傅五老爷看着儿媳那低声下气的样子,怒火又冒了起来,大声道:“以后,还有什么以后
。她要是有本事,就从此再也别登我的门!”
傅庭筠忍不住要出言反击,却被傅少奶奶狠狠地捏了一下:“待我跟婆婆说……”
她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中带着不容错识的哀求之意。
傅庭筠不由沉默,片刻后,捏了捏傅少奶奶的手,示意她别忘了说过的话,然后喊了“雨微”:“我们走!”
雨微急急应喏,上前去搀傅庭筠。
傅庭筠却一甩手,挺直了脊背,头也不回地朝胡同口走去。
雨微一愣,望了望傅家的大门,又望了望渐渐远去的傅庭筠,拔腿朝傅庭筠跑去。
傅五老爷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周家仆人窃窃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他毅然地转身,吩咐傅少奶奶:“给我关门!”
傅少奶奶慌忙应“是”,亲自去关了大门。
身后却传来公公阴沉的声音:“你少在你婆婆面前搬弄是非,否则,休怪我让节之休了你。”
节之,是丈夫傅庭筀的字。
傅少奶奶不由打了个寒颤,忙转过身去,却看见公公已大步进了厅堂。
※※※※※
郑三看见傅庭筠红肿的半边脸,不禁失声:“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此时,傅庭筠才露出几分疲惫之然,“我累了,我们快回客栈去吧!”
虽然相处快两年了,但傅庭筠和赵凌处处都透着几分神秘,郑三常有江湖走动,也看出些许,但傅庭筠和赵凌对他们一家却是真心意地好,他在西安府和京都都有从前相熟的朋友,出于对傅庭筠和赵凌的尊重,他并没有去打探两人的来历,反而有意无意地和从前的那些朋友都疏远起来。
他没有多问,待雨微扶着傅庭筠上了马车,他跳坐在车辕上,默默地驰出了四喜胡同。
车厢里,雨微轻轻地用帕子沾着傅庭筠的脸:“小姐,你,您怎么样了?”又道。“老爷他是无心的……”
傅庭筠吃痛,“嘶”地一声别过脸去:“你不用帮他说好话。”
“小姐……”雨微忙拿开了手,“不管怎么说。毕竟是父女俩,您总不能仵逆老爷啊……”
傅庭筠没有做声,眉宇间却一片峻然。
雨微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客栈。吕老爷正好也从外面进来,看见傅庭筠的脸。他满脸错愕:“这是怎么了?”随即面露怒色,“傅姑娘,您也不用息事宁人,我刚才和辅国公府的两位管事一起去顺天府办了过户文书,和顺天府的几位大人一起吃的酒,刚刚才散席……”
在京都,顺天府算个什么?
傅庭筠笑了笑
。眼角却瞥见神色担忧的郑三,她不由得心中一暖。
“是些家务事,也不好找顺天府的人帮忙。”她感激地望着吕老爷,“您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又笑道,“要是真解决不了,你再请了顺天府的人帮忙也不迟。”
吕老爷闻言也不好深说,只是吩咐郑三快去找个大夫来,和傅庭筠回客房,把办好的文书一一交给她:“宅子有些大。虽然只是临时住些日子,可要是不收拾,很快就会颓败下去。我做主,托了隔壁邻居的管事们帮着介绍两个粗使的婆子。隔三岔五的过来打扫打扫,既然可以节省些工钱,也可以帮郑三娘打打下手。”
“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两人说着,考虑到已经买了宅子,在客栈多住一天就多花一份钱,向客栈的掌柜借了黄历,定下了二月十四搬迁,吕老爷赶着请道士看风水,请和尚安家神,郑三找了师傅来粉墙,休整花木,郑三娘则忙着打扫宅子,清洗锅碗瓢盆,阿森则跑来跑去,或是帮着吕老爷到傅庭筠这里传话,或是帮着郑三到傅庭筠这里支银子,或是帮着郑三娘带着临春,都忙个不停,总算赶在二月十四日之前把诸事都准备妥当,放了两串鞭炮,正式地搬了过去。
立刻就有人派了仆妇过来送恭贺:“我们是对面吴老爷家,奉了夫人之命,来恭贺……”她看着傅庭筠一副姑娘家的打扮,偏偏又是这宅子的当家人,一时竟然不知道怎样称呼好。
傅庭筠笑道:“我姓傅。”
那婆子也机灵,立刻笑称“傅小姐”,道:“我们家老爷是熙平十七年的进士,如今在礼部任侍郎,浙江舟山人士。不知道傅小姐是哪里人士?怎么会移居京都?”委婉地打听她的来历。
“我们是从西安府来的。”傅庭筠含糊地道,“来京都走亲戚,住在客栈太贵,就置了间宅子。”然后吩咐郑三娘备了四色礼品给那婆子带回去,“替我多谢你们家夫人,等安顿好了,再请你们家夫人过来喝杯薄酒。”赏了对四分的银锞子。
那婆子回去禀了夫人:“说是做生意的,那位傅姑娘落落大方,不见丝毫的铜臭味,不像。要说是出仕的,一来没有听说这样的人家,二来她含糊其辞,看着也不像。在史家胡同置宅子,应该也不是谁家的外室……”
石文彬夫人五十寿延,吴夫人正为送什么礼犯愁,闻言不以为意地道:“我们的礼数到了就行了。以后你注意些,要是哪家的亲眷,再来报了我也不迟。”
那婆子笑着应声,退了下去。
傅庭筠这边却接二连三地接了左邻右舍的恭贺,吕老爷建议选个好日子请左邻右舍的夫人们过来喝杯薄礼,傅庭筠却反对:“我一个孤身女子,却不好请客。就是九爷来了,隔壁住的不是侍郎就是少聊,人家也未必愿意应酬,还是算了吧——我们过了夏天,也要回张掖了。”
吕老爷不再坚持。
傅庭筠心里却惦记着四喜胡同,在心里嘀咕着:“说好了给母亲报个信的,怎么却没有消息……”
因为烧得厉害,今天早上去医院做了个检查,中午打了针,下午睡着了,更新有点晚,抱歉……o(n_n)o~
ps:谢谢大家的问候,我会好好遵医嘱,快点好起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 遗憾(加更求粉红票)()
傅庭筠悄悄地嘱咐雨微:“你去四喜胡同那边看看。”
雨微会意而去。
郑三娘领了两个婆子来见傅庭筠:“是吴大家的家的管事介绍过来的,在前面本司胡同的厉大人家做活。那厉家原是山西大户,熙平三十二年,厉大人中了进士,入选翰林院吉庶士,去年春上放了湖州知府,如今只留了七、八个下人在这边照看,不过是打扫打扫宅子,浇浇花木之类的事,空闲的得很。听说我们家要找两个婆子帮着做些粗活,就请了吴家的管事引荐。”
两个婆子听着,就朝着傅庭筠露出些许拘谨又谄媚的笑容来。
看得出来,这两个婆子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人。
但傅庭筠却在心里感慨。
郑三娘毕竟是良家子,又是在乡下地方长大,这些为仆为婢的事却完全不会,从前小地方住着也就没什么,现在到了京都有些弊端就显示出来了
。如果是雨微,定会把这几个婆子的底细摸清楚了,然后先询问一番,觉得合适了,再来回她,她同意了,才把人带来见她。这样把人直接带到她面前来,她们初来乍到,邻居间都不熟悉,最后好不要随便得辈人,倒让她不好拒绝。
“那就烦请两位妈妈辛苦些,”她只好客气地道,“有什么事,郑三娘会吩咐两位妈妈的。”
这就是答应了。
两个婆子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傅庭筠端了茶。
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当差,两个婆子立刻起身告辞。
傅庭筠思索着要不要教郑三娘一些规矩,隐约又觉得郑三娘这样挺好,何必把她变成另一个人。
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起来。
雨微回来。
傅庭筠看着她面色凝重,心里“咯吱”一下。和她去了正屋东间的内室说话。
“我没能见到少奶奶,但见到了冬姑。”她低声道,“冬姑说。五老爷发了脾气,不许少奶奶再管小姐的事。因此少奶奶想让她给我们带句话都走不开身。但少奶奶也特意嘱咐冬姑,若上我们去问信。就让我稍安勿躁,等五老爷的脾气过去了再说。我也问了冬姑夫人的病。冬姑说,是心病,身边又有修竹家的照顾、陪伴,不打紧。让小姐放心。其他的,倒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那天闹得那么大,母亲到底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呢?若是说听见了,既然是心病。又不是躺着不能动弹了,为何不出来见她?若是没有听见,宅子那么小,又没什么病,怎么会听不见呢?
傅庭筠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隐隐不安,总觉的嫂嫂的话安抚她的味道多。
“那我们就再等两天,”她沉吟道,“要是过两天四喜胡同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我再去一趟。”
天地君亲师。
雨微还想劝劝傅庭筠。可见傅庭筠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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