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相,那赵家和大少爷的恩怨就不容易化解了。
束妈妈笑着给傅庭筠行了礼,略带几分热情客气地和她寒暄着:“不知道赵太太今日启程,要不然,我们家夫人定会送了程仪来。”说着,忙吩咐身后的丫鬟,“快去买几盒糕点过来。”然后笑着对傅庭筠道,“也好给小姐、公子在路上做零嘴儿。”
“不用了!”傅庭筠笑道,“我们这就要动身了,再晚,赶不上用午膳了——十里铺那里每日都是车水马龙的!”
束妈妈还欲说什么,眼角无意间瞥过吴夫人,看见她满脸诧异之色,又怕自己和傅庭筠太过亲近引起了吴夫人的怀疑,只得含笑着点头,笑道:“既是如此。等我禀过了我们家夫人,待赵太太从老家回来。来给拜见。”
傅庭筠微微颔首,笑着对吴夫人说了几句“夫人有客来,那我就不打扰”之类的话,看着东西都收拾的也差不多了。领着孩子上了马车。
吴夫人本想送到十里铺去的,少不得凑到马车前说了些一路平安的话,目送着傅庭筠等人出了史家胡同,这才和束妈妈回府。
马车出了胡同,转过街角。胡同里的情景看不清楚了,雨微这才放下了车窗的帘子转身坐下,道:“俞家的妈妈进了吴家!”
傅庭筠微微地笑:“这还用你说。7;7;n;t;.;C;o;m;千;千;小;说;网;”心里却知道雨微有些耿耿于怀——做为罪魁祸首的俞敬修风光显赫地继续着他贵公子的生活,而他们却不能把他打到谷底,雨微想起来心里就会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实际上她也一样。
所以略一沉思。她轻声道:“雨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发难。不过是让他名声受损。最多不过丢官。过几年风波过去了,说不定他就会起复,到时候这些事对他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了。还不如等到好点时候,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来!”话说到最后。她语气里透着几分冷冷的寒意,把呦呦吓得直往她怀里躲:“娘。娘,你别生气!”
傅庭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收敛了情绪,笑着抱了呦呦,柔声安抚她:“娘没有生呦呦的气!娘和雨微在说别人,呦呦不要害怕!”
呦呦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眨着大大的杏眼打量着母亲的神色。
见母亲已经和平常一样温柔和善,她表情一松。
傅庭筠看着就有些后悔。
何必让那些不相干的人事惹得女儿不安!
她笑盈盈地和呦呦说着话:“……你不是说要唱歌给娘解闷的吗?你昨天都跟着童妈妈学唱了什么歌啊?”
呦呦毕竟年幼,傅庭筠说的又是她得意之事,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情绪也变得高昂起来:“娘,娘,童妈妈告诉我唱《采茶歌》哦
!”她说着,清了清嗓子,兴致勃勃地道,“娘,我唱给你听……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去头……”稚气的声音婉转如莺,傅庭筠忍不住夸奖女儿:“呦呦唱得可真好听!”呦呦听着,眉宇间露出些许的得意来。
雨微却是眼底闪过一丝踌躇,低声道:“太太,这些都是……”“不入流”几个字她不好意思说,“反正大小姐还小,要是喜欢,不如请个精通音律之人……”
“小孩子家,没有定性,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好了!”傅庭筠不以为然,笑道,“等过些日子,定下来要学什么了,那就要风雨无阻、一日不落地好好地学。”
言下之意,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些。
雨微想到傅家的小姐也都是到了四、五岁的时候才开始跟着先生学习,不再言语。
呦呦这唱两句,那唱两句的,一路欢声笑语地出了朝阳门。
陌夫人、王夫人、李夫人、陈石氏等都赶到这里给她送行。
几辆马车围在城门口,挡住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引起了些许的不便,有些小小的骚动。还好郑三和大通号的几个车夫赶车的手都很高超,很快将马车靠在了路边停下,让出道来,路面也恢复了原来的络绎不绝。
就这样,还是引起了有些人的不满。
一辆进城的桐油平顶齐头挂着靓蓝色粗布印花帘子的马车车帘被撩开,露出张宜喜宜嗔年轻面孔。
“这是谁家的家眷?”她黛眉轻敛,小声嘀咕道,“怎么如此的张扬?”
马车里有贴身妈妈笑着应道:“京都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什么样的人都有,不比我们那小地方,在京都住的时候长了,太太也就习惯了。”
那位太太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
马车和傅庭筠的马车擦身而过。
傅庭筠隔着车窗和陌夫人等人打了招呼,大家尾随着陌夫人的马车进了十里铺的“阳关”饭庄——她早在那里订下了酒宴给傅庭筠送行。
用过午膳,大家依依惜别。
傅庭筠往西去了陕西,陌夫人等人则回了京都。
住的还是原来的驿站,甚至是还是原来驿站最好的客房,可她手里拿的却是赵凌的名帖和腾骥卫的勘合。
傅庭筠不免有些感慨。
雨微却是想起了和傅庭筠的重逢。
她有些犹豫地问傅庭筠:“您说,我们会见到四姑奶奶和五姑奶奶他们吗?”
当初,傅庭筠和这两位堂姐的关系最好。
“什么事都是个缘分。”经过这些事,傅庭筠倒是看开了,“就算我还是傅家的九小姐,四姐和五姐已经出嫁,我们就未必能常常见面。”
雨微沉默了片刻,道:“我想见见依桐姐姐
!”
原来怕见依桐,是怕给依桐惹麻烦——她还有一大家子的人依附着傅家人而活,现在,应该不要紧了吧?
她不会时时提起自己的出身,却也不会有意的隐瞒。
“反正时间得来及,”傅庭筠笑道,“你若是想回去看看,我让郑三陪你走趟华阴吧!”
雨微有些意外:“太太不想回去看看?”
“不想!”傅庭筠答得干脆,“我何必热脸贴热脸,说不定呦呦和曦哥儿还要跟着要我一起受气。何必?”
也是。
雨微点头,突然展颜而笑:“那到时候您让郑三陪我回趟华阴吧?”有些事,太太去了不合适,她却不用顾及那么多。
锦衣夜行,那还有什么意思!
傅庭筠心里全是为公公婆婆立碑的事,虽然感觉到了雨微的小心思,但想到雨微受的若,她也就没有做声,两个人不时说些从前今后的事,偶尔撩帘指了路边的景致给呦呦和曦哥儿看,九月中旬,他们到了西安府。
吕老爷早就得了信,这些日子天天在城门口等。
见到傅庭筠马车,立刻迎了上去。
傅庭筠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着和吕老爷打着招呼。
吕老爷很是激动,问候了几句,就朝着马车内张望:“小姐和少爷呢?这一路上可好!”比起刚才的问候,更显得情真意切。
傅庭筠不由莞尔。
因这两年田庄的收益都是郑三跑到西安府和吕老爷对帐,吕老爷还是在呦呦七个月的时候见过一次,而曦哥儿则是压根没见过,也不怪他这样激动。
她忙撩了车帘,让呦呦给吕老爷行礼,又抱了呼呼大睡的曦哥儿给吕老爷看。
吕老爷顿时热泪盈眶:“好,好,好……观世音菩萨面前的金童玉女似的……这可真是好人有好报……九爷福泽延绵……小姐、少爷也是有福气的……”说着,忙用衣袖擦着眼泪。
傅庭筠望着吕老爷花白的头发,鼻子发酸,视线也有些糊涂起来。
雨微眼中也有泪水,却更担心车帘被撩起,冷风灌进来吹着了孩子,忙道:“这城门口怪冷的,我们些回去吧!”又道,“陪着我们来的腾骥卫的这几位大人一路辛苦了,也得找个地方热汤热水的安顿别人才是。”
吕老爷这才知道马车旁这几位神色恭敬的护卫原来是腾骥卫的大人,吓了一大跳,随即又有些感叹不过短短四、五年的工夫,赵凌如鸿鹄一飞冲天,而他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远大的前程呢!
看着赵凌从一无所有到成家立业……他又感觉到欣慰。笑呵呵领着他们去了杨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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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杨柳巷()
广仁寺还是那样的热闹喧阗,杨柳巷还是那样的安宁静谧。
傅庭筠下了马车,望着探出墙外的老槐树,不由得一阵怔忡。
刚得了消息的吕太太却由个刚刚梳了头的小丫鬟扶着,气喘吁吁地快步走了出来。
“太太!”看见傅庭筠,她眼眶一红,“可把您给盼来了。”说话间,眼睛已朝着她身后望去,“大小姐呢?大少爷呢?不是说会和您一起来的吗?”眉宇露出几分急切。
两个孩子吕太太还没有见过。
说话间,雨微已抱了曦哥儿下来。
吕太太立刻迎了上去:“这,这是大少爷吧?”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雨微却不止一次听傅庭筠提起吕太太,待见了面,又见她面容慈祥,对呦呦和曦哥儿很是紧张,不由得好感倍增,忙笑道应道:“正是大少爷!”
吕太太望着曦哥儿的目光就流露欢欣来:“长得可真好……像太太……以后肯定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她摩挲着曦哥儿的头,表情很是慈爱。
曦哥儿有些认生,扭过头去,趴在雨微的肩头。
雨微就有些歉意笑着解释道:“大少爷这是头一次出门!”
说话间,童妈妈已抱了呦呦下来。
吕太太看着就走了过去。
“您是大小姐吧?”她蹲在呦呦的面前,拉着了呦呦的小手,“我是您吕妈妈啊
!”一面说着,一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呦呦,好像要把呦呦的样子刻在心上似的。
二十几天的路程对大人来说都显得有些单调寂寞,何况是孩子?
想到呦呦这是第一次回长安/县,傅庭筠把长安的一些人和事当故事讲给孩子听。吕太太一说,呦呦就知道她是谁了。
她恭敬地给吕太太行礼,大声地喊着“姨祖母”。
小孩子学大人的样子本来就笨拙中透着几分可爱,何况呦呦的声音婉转悦耳,小小年纪没有大人教点已经知道待人处事的一些礼仪。吕妈妈不由一愣,随即又生出无限的欢喜来。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她连连摇手,“怎么当大小姐一声‘姨祖母’。”她说着,朝傅庭筠望去,“没有九爷。我们老俩口的尸骨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说是‘姨母’,当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怎可当真?太太这样,岂不是折煞我了?”
“当初若不是有你们老俩口帮九爷守着这杨柳巷的产业,九爷又怎能安心在外打拼?”傅庭筠笑着走了过来。“嫡亲的姨母也不过如此?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说着,有些强势的携了吕太太的手,“让他们小辈给您行个礼,也全我们的感激之心。”
吕太太百般推迟。
傅庭筠能理解吕太太的坚持,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个结论。索性不理睬她,径直让雨微抱着曦哥儿给吕太太行了礼。
吕太太不免觉得受之有愧,脸胀得通红。喃喃地说着:“可这不行!这可不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雨微看着就示意珍珠上前搀了吕太太。笑道:“太太还要在西安待二十几天,来日方长,吕太太有什么话有的是机会和太太说,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吕太太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额头,自责道:“看我……”然后侧身请了傅庭筠等进门。又亲自端茶倒水服侍傅庭筠梳洗,吕老爷则和阿森安排着随从,直到黄昏时分才收拾停当。
傅庭筠就请了吕老爷过来询问买坟地和祭田的事。
“我觉得坟地和祭田最好在一起,这样,以后要立牌坊什么的,也方便些。”吕老爷道,“看了好几处地方,风水先生都说不错,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见识浅薄,不敢做主,还等请太太看了再定夺。”
那以后就是赵家的祖坟所在之地,能否恩泽后人,风水很重要。而且祭田与坟地在一起,以后也可以随地将祭田改做坟地,吕老爷的怎么能当家作主?
傅庭筠想了想,道:“那好,明天我去和你看看地。”又道,“我估计九爷十月中旬就应该从江南转回来了,还要刻碑、铺甬道……这件事得早点订下来!”
雨微听了却咬了咬牙,插嘴道:“太太,您正怀着身孕呢!从京都到西安九爷已经不知道差了多少人来问……如今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地到了西安府,你还是歇几天吧!”
傅庭筠脸一红。
吕老爷却是一声惊呼:“太太,有了身孕?”
傅庭筠窘然。
吕老爷已笑逐颜开:“那太太还是在家里歇着吧
!我让人把那几块地画出来给您看,您觉得好,我们再坐了轿子去看也不迟。”
傅庭筠知道,这件事吕老爷不知道则罢,若是知道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到处颠簸的。
她只得点头答应了。
在外面帮着珍珠陈设屋子的吕太太也就知道了。
笑眯眯地跑了进来,关心地问起她的日常起居来。
傅庭筠一一答了,又道:“我的怀相一直都很好,而且又不是第一个孩子,身边的人也有经验,您不用担心。”
吕太太听着直点头,但还是关心地叮嘱了她些“不要劳累”、“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之类的话,第二天更是天没亮就亲自炖了老母鸡汤给傅庭筠:“……路上那么辛苦,怎么也要补一补。”
傅庭筠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也有点担心车马劳顿累着肚子里的孩子,任由吕太太发挥,今日炖了鸡汤明日就炖海参汤,自己则和吕老爷商量着买坟地的事。
好不容易相中了四、五个地方,吕老爷在西安府最好的轿行雇了顶轿子,由腾骥卫的人护送着去看坟地。
不免就惊动了西安府的人。
西安知府和陕西布政使都差人带着礼品来投了名帖。
阿森是赵凌的弟弟,又是秀才,遂代表赵家和陕西的这些官吏们应酬。
陕西都司自然不能装做不知道。
也派人带着礼品来投了名帖。
更有些自持有身份地位的官眷来拜访傅庭筠。
一时间杨柳巷车水马龙的,比广仁寺还要热闹。
傅庭筠应酬缠身,正经事反而搁下了。
她看着这不是个事,借口要在长安/县置办宅院,去了长安/县。
结果刚刚进城,长安县夫人的名帖就到了。
傅庭筠不由苦笑。
等见过县令夫人。有人领了两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在厅堂外的台阶下站定。
傅庭筠大吃一惊。
县令夫人却指了两个人道:“这是我们长安最好的牙人,你不是要买宅子吗?找他们就行了!有我出面。他们不敢唬弄你。”
傅庭筠少不得谢了又谢。
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了县令夫人打招呼,这两个牙人办事十分的用心,不过两天的工夫。就给她找了七、八个宅子,傅庭筠和吕老爷合计着,挑了个三间三进的大宅面。
“那我也把旁边的菜园子也买下来吧?”吕老爷看了就道,“以后添丁进口的,那边也能用上。”
傅庭筠觉得这主意不错。在长安/县呆了三天,就把事情都办妥了。
“难怪别人说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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