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听张雨轩说这事时只是一带而过,并未太过关心。没想到现在我也被关在了地下室,看到同病相怜的人,我当即感到有些亲切,用手作脚地爬了过去。可对方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什么‘也’?别跟我装蒜。”高大男冷哼了一句,“你别以为那女人假意折磨你一下,我就会信你,把你当朋友了。没门!你们这群混蛋,想逼我就范,把秘密都告诉你们,没门!”
听这男子这么一说,我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凛。可是随即,我心中又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同情。
他不可能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他这么排斥我,估计是因为他被张雨轩关在这里很久,对人都产生了戒心。一想到这,我的脸上立刻堆出了微笑,用之前和张雨轩套近乎的方式向这男人套话。按我猜测,他讨厌的应该只是驱鬼人,而我只要以平常人的言语去接近他,就能让他消去敌意,向我透露真言。
然而,不管我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怎么痛骂张雨轩他们,怎么和驱鬼人撇清关系,那高大男人都是对我冷口冷面,警惕之意全不消溶,也绝不肯多透露半点和他相关的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由始至终对我敌意不消?我心中纳闷了半响,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
“喂,你是不是认得我这张脸?”
只有这种可能了。我心想。只有可能他原本就认得我,或者认得小简爷,才会认定我和张雨轩他们是一伙的。
果不其然,我刚说完这句,那男人就哼了一下,站起身朝我扑来。我吓了一跳,但苦于腿部受伤,无法移动。而他直接就跑了上来,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扭曲,眼神中迸发出巨大的愤怒与憎恨。
“终于肯承认了啊?你们这些神棍!绑票的杀人犯!尤其是你!”他恶狠狠地对我说道,“你这家伙毁了我一生,现在是时候还债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我脑子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怎么就毁了你一生了?咳咳”我对他的指责感到迷惑不解,一边反抗一边问道,“你好歹给我把话说清楚,再”
“如果不是你搞出了调包案,我怎么会被人当成疯子!怎么会丢掉工作!你这个人渣想收买我,收买不成又污蔑我,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都是你害的!”
听到这男人连珠炮似的批驳,我瞪大了眼睛。
天哪,我竟然知道这是谁。
天哪,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巧事。
原来眼前的这位,就是我一直想找的,对解开我的身份之谜至关重要的那个陪护a先生!他竟也会出现在这个神秘的雾中鬼屋里!
说起这身份之谜,我立刻便是感慨万千一切的谜团,都来自于植物人胡寻被送往市心医院的那个夜晚
在数十日前,一个夏风阵阵,月黑星稀的夜晚,某山区的疗养院接到了一封来自市心医院的病人转院通知。由于通知紧急,疗养院派了一位医生和一个陪护,连夜把病人送往市心市。然而在护送过程中,出事了。
据说,陪护a先生发现有人跟踪,就在车辆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留心了一下。结果在司机和b医生休息的时候,他发现运送病人的救护车被人偷偷开走了。他打电话报告了医院,并立刻进行了追踪,最后在一个山崖边缘发现了空无一人的救护车。他当即返回,而当他回到服务区时,却惊讶地发现救护车已经开了回来,而病人也安然躺在车里。此时他打出了第二个电话报告情况。
a先生认定,救护车曾被劫匪开走又再次开了回来,车上的病人也被调包了。
可是,a先生两次打电话报告的时间,只间隔21分钟。而距离服务区最近的山崖,先生所说的他曾经来回山崖的说法,与实际所用的时间产生了矛盾。
于是众人一致认定陪护a先生疯了,出现了幻觉。这场争执,最终以a先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告终而这次事件的其他相关人员,都离职的离职,移民的移民,再也难以联系上了。
这个a先生,毫无疑问,是我的身份之谜里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物。一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我的心跳便加快了速度。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机缘,让他也来到八角山,并和我一起困在这浓雾中的鬼屋里?
世界上没有过分的巧合,如果出现了,那就意味着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灵台突然一片清明,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我握紧刚才从外国女人处抢来的发簪,猛地往a先生手上一刺。趁他吃痛后仰的瞬间,我一拳猛地打向他的鼻梁,直打得他鼻血猛喷。再接着,我一个挺身坐起,伸手把他往地上一按,左手压住他肩膀不让他移动,右手握着尖锐的发簪,用发簪抵在他的眉毛上,逼迫他不要轻易移动。
这套攻击一气呵成,a先生身材虽比我高大,但他性格莽直,招数远没有我这般灵巧,于是在我几下手脚之下,便被制服在地。或许是想不到我一这副病蔫蔫的样子打起架来居然可以这么恶狠,a先生也是吓得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愿等他回过神,便不等他开口,立马说道。
“现在你的眼睛在我手里,不想变瞎子的话,你就好好听清我的问题,照实回答,不然我就让你双目失明!”我恐吓道,“来,你告诉我,你说你被人诬陷关进了精神病院,可为什么你现在出现在这里?”
第八章:调慢了时间()
“我,我逃了出来啊!”a先生怒意不减,但被我威胁着,还是给出了回答,“我明明没有疯,却天天被人当作精神病。我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于是假装温顺地忍耐着,寻找机会。我以前在疗养院工作,知道医务人员的看护有哪些空档。盯得久了,找个机会逃出来并不是不可能的”
“哦?”我眉毛一挑,“那你逃出来后为什么哪里都不去,偏偏跑来这荒郊野岭?”
“因为我要证明我的清白。我躲了几天,心想这始终不是办法,只有回去查清这件事,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于是我假装游客,坐上了开往八角山的旅游班车。结果车在这附近翻了,我下车,看到一栋奇怪的屋子就走了进来”
“等等,你说你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来八角山的?”我心中一凛,“难道你说的救护车调包事件,就是在八角山发生的?”
“是啊。这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一切不都是你策划的吗?为什么还问?”a先生眼中迷惘,“那植物人本身就住在八角山疗养院,而事情也是在车开出八角山区的路上发生的。”
“原来真是如此,原来真是如此。”我不禁喃喃自语。脸上不动声色,一丝丝凉意却从我的心底飘过。
植物人胡寻当年所住的疗养院,就是八角山疗养院!而疑似的人员调包事件,也是在八角山发生的!原来,一切开始的舞台,就是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五十年前,东宗张家奶奶在这里工作,东宗的神器因为周张两家联姻的缘故,留在了这里。
五十年后,东宗派了几拨人来这里试图取回神器,但都折戟而返。
再后来,奶奶为了搞清我的身份秘密,辗转来到八角山。而a先生也逃出了精神病院,重回八角山调查,却不小心被困在这间鬼屋。
最后,我被选中为神器的寻找者,而来到八角山。我又因为和周净他们发生了矛盾,跳崖离开后陷入迷雾在山中迷路,来到这间鬼屋。
这么一分析起来,我,东宗的张雨轩,a先生和奶奶,这些人会同时出现,汇聚在这里,就可以解释了。因为一切的舞台都是在这八角山里!而之前我还曾迷惑,为什么我是第一次来到八角山,身上却长了八角山特有的八角人面疮,现在这点也搞清楚了,那是因为我之前就曾经在八角山呆过。
一个疑问解开了,新的疑问又出现了。胡寻所住的疗养院,正好就是东宗神器所藏的地方,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也存在着某种关联?
还有,运送病人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依旧不得而知。
看来,这些问题想要找到答案,还得从当天事件的目击者——a先生身上着落。
想到这里,我故作深沉地一笑,看向a先生,轻蔑地说道,“哈哈,你认为你自己没疯,所以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然而你错了,那天晚上你以为自己看到救护车被开走,你自己追到了山崖,可是你离开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你走到那里去!所以,你所看到的就是幻觉,这一切只是精神病人的妄想而已。”
听到这句话,a先生果然被激怒了,可他眼睛被我的发簪怼着,不敢擅动,只能破口大骂。
“姓简的,你究竟在装什么蒜?你以为你不承认,别人就会相信你是胡寻吗?你以为你的那套时间差的手法骗得了别人,就骗得了我吗?”
听他喊我简单,我心中一奇。看样子,他对我并非一无所知,而且他还知道时间差的事情。但既然是这样,他为何还会坚持一开始的观点,认为救护车被开走病人被调包了呢?他应该知道他的说法和现实情况中,存在一个绝对的矛盾才对。
难道,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释“二十分钟来回一个单程就要走一个小时的悬崖”的问题?他刚才说的,我的“那套手法”又是指的什么?
对“我是简单”这件事情,因为有那解释不了的时间矛盾的存在,我一直是不信的。此刻看a先生言之灼灼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一丝动摇。
假如,我真的是简单,我真的偷走了救护车,把胡寻推下了山崖,自己假装成他那我岂不是一个杀人凶手?假如奶奶在调查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这一点,她
这是我潜意识里极其害怕,一直在回避的一件事。心念触及,我顿时不敢再想,只把手中的发簪又往下移了几分,按住他的眼皮,恶狠狠地说道,
“好啊,你说你识破了我的手法,那你说说,我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让你能飞速来回服务区和山崖的?”
“你调慢了时间啊”a先生的口中吐出了仿若来自科幻的话语,“不,应该说,你利用了八角山浓雾的特点,在慢速流动的时间里作案。”
“什么?”我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八角山浓雾,慢速流动时间,你说什么”
“还装。”a先生哼了一下,“这屋子里的时间是错乱的,难道你不知道?每天12点,屋里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这就能看出这鬼屋的鬼魂能扭曲时空!而这八角山的浓雾也是如此,雾里的时间相对外面的世界来说消耗要慢得多!你知道的吧,在这鬼屋浓雾里过7天,在外面只过了一天!”
“天。”我吓了一跳,之前只知道这浓雾鬼屋里的时间会不停重置,没想到除此之外,浓雾里和浓雾外的时间流动速度还有这么大的差别。这让我按住a先生的手都松了,“这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一直被困在这里,如何知道雾里雾外的时间变化?”
“哼,如果这鬼屋从来没有来人,或许我们还真永远不知道。可是我们和那姓张的神棍不是一块进入这个鬼屋的。我和那女人还有小言哥是坐一辆旅游巴士遇到意外,才发现了这屋子的。而张雨轩那个神棍却是在若干日后自行进来的。当他进入鬼屋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这里被困好多日子啦!可一问他,才发现在外面的世界没过多久。这一对比计算,‘雾中一日,雾外七天’的规律不就出来了?”
第九章:烂柯()
西游记里提过,“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讲的就是天庭与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的问题,据说,仙人在天宫度过一天,地上人间就等于过了一年。在中国古代传说里,也有诸如“伐木烂柯人”这类的,讲述农人上山砍柴,看神仙下了一局棋,下山后发现家乡已经沧海桑田的故事。这些传说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就是:异世界和现世的时间流速差距。
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浓雾中的世界,就是类似这样的,和现实世界有数倍时间差的空间吗?我内心十分震惊。
而a先生则冷冷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然后加以利用的吗?那天晚上运送病人,半路遇上前面的路起雾。司机是八角山人,自小信这个邪,知道半夜起雾不能开车过去,于是把车停在服务区休息。而我不信邪,看见救护车被开走了,就一边打电话报告一边追了出去。我确实花了近一个小时左右追到了山崖,发现车停在了那里。我也确实花了一个多小时从山崖回到服务区,打出那第二个报告的电话。只是因为这段路我是在雾中走的,雾中的时间过得比现实慢,所以我在雾中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在现实中却只是过了二十一分钟。因为很多人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们都以为我疯了!其实我和医院都没有错,只是时间的流速不一样了!”
“那那这岂不是说,你所见的都是真的?”我依旧深陷在震惊中,“救护车真的被开走了,人真的被换了”
我真的是简单。
我不是胡寻,我是杀了胡寻的凶手。
我所得到的一切,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的家人全都是我从那个名叫胡寻的可怜人手上抢来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我都不知道怎么看待自己了。
在我的潜意识里,自己是一个只是一个昏迷多年的普通人而已。我拥有的东西不多,但我是个好人,我有奶奶和我相依为命。
但现在,我变成了那个风流倜傥,操纵一切,却又心狠手辣的罪魁祸首。我变成一个高深莫测,却又残忍冷酷的人。这让我的良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感情上也不能接受。
还有,我的家人,我的奶奶
不,如果我是简单的话,那我自然也就不是胡家人了。奶奶自然也就不是我的奶奶了。二伯他们会怎么看我呢,奶奶又会怎么看我呢?
我感觉胸口一闷,一股气顶在那里,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看见我如此失神,a先生发现了机会,伸手一拨,打飞了我手中的银簪,接着一脚踹到我的胸口。
“啊”我胸口吃痛,捂住胸前就倒向一侧。
两人的攻防之势立刻颠倒。
那边,a先生反应也不慢,他一跃而起,追了过来,伸腿猛踹我的肚子。
“你们这些人,那个姓张的神棍和那个外国女酒鬼,都是坏人!都在骗我!这个鬼屋,除了那长得很好看的小言哥是好人,其余的人各个都想抓我,都想逼我说出那东西的所在。”只听见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想害我,我只能先灭了你们!”
“我”
形势紧急,我一时来不及反驳,也来不及思索a先生嘴里的“小言哥”是谁,“那东西”又是什么,只能捂住胸口就滚向屋子的深处。若是在平时,我双腿完好,那就可以逃跑抵御。但现在我的小腿刚包扎好,不能支撑我站起,于是只能往远处翻过,以躲避a先生的拳打脚踢。
可是,我这滚动速度再快,室内空间也有限。好不容易我刚躲开几下攻击,背后一顶,我已经挤到了地下室的墙处,退无可退。眼前a先生已如猛虎一般扑了过来。
完蛋!我心下大惊,急忙环视四周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救我一把。就在那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我感觉背后有什么顶着我,反手一摸,似乎身后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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