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此以前继续进行恐怖袭击,”邦德插嘴说。
M 明智地点点头。“我猜想在自由新思维的指引下,他们会同你们情报局联系的,纳特科维茨先生。”
“这对他们来说将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彼特·纳特科维茨没有笑。
“他们也许会屈尊向特拉维夫打听情况。”
“那么特拉维夫必须告诉他们什么呢?”M 的脸上现出一丝模糊的笑意。
“特拉维夫或者撒谎拖延时间,或者告诉他们我们把他丢了。”纳特科维茨一点也不笑。“就我个人来说,我想他们会撒谎。”
“那么克格勃军官或中央委员将继续被处死,”M 开始把玩他的烟斗。
邦德点点头。“如果‘正义天平’采用这种手段,或许就要等克格勃能抓住机会处置他们。”
“好,先生们,”M 向后一仰,“我提议让你们尽快去莫斯科。你们去那里越早,克格勃就能够尽快地给你们把事情讲清楚。”他举起一只手,手掌朝外,好像抵挡别人的打击一样。“在这里,我必须给你们一个明确的指示,啊,纳特科维茨先生,这个指示我也给你们局长说了。如果你们听了克格勃的情况汇报之后认为他们的建议不可行,那么你们就可以拒绝参加并从容地抽身出来。”他停住话头为了加强效果。“我把这点跟克格勃说清楚了。
现在,让我把我们的安排告诉你们。你们将于15 点乘坐皇家空军的运输机从诺索尔特机场离开伦敦,最后抵达莫斯科郊外的军用机场。你们着陆以后……”M 总共讲了大半个小时,邦德和纳特科维茨又提问了一小时,最后有关专业军官又汇报了一小时。
那天下午钟敲了三点以后,一架皇家空军的VC10 机从莱恩哈姆飞来,然后从伦敦以西皇家空军的诺索尔特基地起飞。邦德和纳特科维茨就在机上。
维克多·格列戈里耶维奇·梅恰耶夫大将是克格勃第一总局三名军阶最高的军官之一,他从雅申涅沃现代化芬兰式的总部大楼驱车前往莫斯科,刚到莫斯科环形路的外边。这时正好是莫斯科时间晚上6 点30 分。第一总局是从事外国情报工作的。
他穿着便装,身上的防寒衣很臃肿。当汽车在通往莫斯科的大路上顺利行驶时,他在车里修改一份等一会儿就要呈交捷尔任斯基广场克格勃主席的文件。
当他们的汽车靠近出口时出现了堵车的情况,使人感到惊奇的是,这时大将听到他的手持电话开始在他身旁吱吱作响。他拿起电话说话。
“我是梅恰耶夫。”
“大将同志,”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急迫。“你要交给主席的那份文件出了点问题。我是留切夫。”留切夫上校是大将的一名侍从副官。“我们现在已经上路,从雅申涅沃追赶你们,请你们在到达出口前把车停在路边,这样我们就可以追上你们。”
“有必要吗?”大将望着车流的长龙只是中等长度,按西方标准并不严重。
“我想这样最好,同志,如果我们不想让别人说我们有点愚蠢的话。”
“很好。你在我后面有多远?”
“大约5 分钟车程,大将同志。”
“我现在就停车。”他探身捅了一下司机的肩膀,要他驶进慢车道,然后完全离开车行道。“在巴布什金出口前靠边停车,等另外一辆车,”他说。
司机点点头,并且打手势开始挪动位置。一两分钟以后他停住车,朝四周望了一眼。大将一点也没注意那辆破旧的老吉尔车已经停在他后面,但司机一看到它却笑起来。
“你笑什么?”大将厉声说,他看到朝他狞笑的司机圆滑的脸蛋。
梅恰耶夫瞥见一支手枪从驾驶座位上面对准他,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他原来的司机,因为他从来不注意那些为他开车、保卫和打杂的低级军人。他抬起手臂挡住脸,这时又想到刚才电话里根本不是留切夫的声音。
梅恰耶夫的脸被两枚大径子弹炸裂,留下两个空洞。
后来开始调查时,没有人报告看见一个穿制服的克格勃司机扔下一辆军车后,再钻进一辆非常破旧而且行驶缓慢的老吉尔车。
7 时15 分,捷尔任斯基广场2 号的值班军官接到一个后来查明是从米拉大街宇宙饭店打来的电话。一个不愿透露身分的人简单地告诉他梅恰耶夫大将的汽车所在位置,然后说,“‘正义天平’已经执行了他们的处决任务。”
7四面皆墙
他们的飞机在当地时间8 时3 刻差几分到达莫斯科中央军事机场。“圣手”给他们两人做了两张英国护照。邦德叫詹姆斯·贝特里奇,一家农业机械公司的总经理;而彼特·纳特科维茨经他大笔一挥就成了彼得·纽曼,一个会计师。
飞机在离行政楼很远的机场一角停下不一会儿,两辆轿车和一辆保养车便立刻开出来,停在由俄国地勤人员用人力搬来的舷梯旁边。其中有一辆是长形的黑色林肯车,车窗是染色玻璃的,车下装着防雪大轮胎。
两个着便装的男人首先来到机旁,笑着点了点头,以消除对方疑虑的姿势向纳特科维茨和邦德打招呼。
他们用英语把护照要去,很快在上面盖上了入境签证章。“你们收拾好了,请直接到林肯车那边去,”其中一个人向邦德点点头说。“他正在等你们。呃,戴上手套,穿好风雪大衣。别让皮肤露在外面。这是非常地道的俄罗斯冬天。”他又大声笑了笑,还高兴地点点头。
他们下了舷梯,用厚风雪大衣裹着,向那辆看起来很舒适的长形林肯车走过去,冰晶在他们的皮鞋下嘎吱作响。
在黑暗中,他们四周好像都是雪,雪花在车灯照耀下闪亮,而且在路堑的两边堆成高高的雪堤。路堑是为了使道路和跑道能通行而开出的。当他们到达时,司机从车前走过来,把他的航空旅行包扔进后箱,并急忙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从后门上车。
汽车后座热气逼人,像通常冬季气候过后突然来临的潮湿前锋一样。
“啊,你们来了。好,很高兴。很高兴见到你们!”他的口音与牛津剑桥音差不多,声音很洪亮,像一个乐天派,一个经常逗笑的人。当车里的灯打开时,邦德从他坐的地方看他很清楚。
他给人的初步印象是:高个子,身强力壮,脸长长的,五官清晰,还带点独特的斯拉夫滑稽味,头发稀薄而色淡,前额有一绺头发摇来摆去。他胸怀坦荡而显得生气十足,他目光闪亮有神,嘴巴表情多变。邦德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个优秀的模仿者和讲故事能手,是那种能模仿各种口音的人。
“我叫斯捷帕科夫,”他说,把第三个音节拖得很长,斯捷帕……科夫,用一只大手抓住邦德的手。然后又对纳特科维茨说,“我叫斯捷帕科夫。朋友们叫我鲍里,原来叫鲍里斯,但是他们叫我鲍里。请你们也这样叫我,好吗?”
“很高兴,”邦德感到这里需要用一种无聊的腔调,虽然这种腔调毫无表现力,而且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叫詹姆斯·贝特里奇。朋友们都叫我詹姆斯。”
“好,詹姆斯。那么你一定是彼特了。伦敦说叫你彼特。”
纳特科维茨无表情地点点头。“纽曼。”他大声说。
“对,很好。感觉真像一个新手①,是吗?”他大笑着,汽车开起,飞机四周挤满地勤人员。飞行员说他们过半小时就返航。
① 纽曼(Newman)有“新手”的意思。———译者
“新手,感觉像一个新手,是吗?你们要点什么热饮料吗?白兰地,斯托利,还是咖啡?”当他们的车在路灯下经过时,斯捷帕科夫的脸偶尔被照亮。
他们选了咖啡。这个俄国人得意地打开装在车上的吧台,多种饮料中有大瓶清咖啡,热得滚烫。“你们在飞机上用过,哦,你们怎么说,用过卫生设备,是吗?你们解过小便了?”
他们两人都点点头。
“好。如果你们还要小便,随时告诉我,我们会安排的。但必须等到服务站。在露天你们是没法办的,恕我直言。”
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他在座位上挪来挪去,占据很大的位置。这辆林肯车显然是定做的。邦德坐在这个俄国人的旁边,而彼特·纳特科维茨则面对他们,坐在吧台侧面的一个活动座位上。“你们看,我们走了很久了。”
他们能感觉出这个人的微笑。
“还没有进莫斯科?”邦德问。
“啊,没有。肯定还没有进莫斯科。你们以为我们是带你们去参观莫斯科中心?”
“我们是希望……”邦德开始说,这个俄国人又笑了。
“你们想参观著名的纪念馆,我们在那儿保存有我们许多著名特工的照片,想吗?”
这一次轮到邦德笑了。“那也许是有用的。”“肯定有用,”“斯捷帕科夫嘟嚷着。“当我去伦敦时你们带我去特种部队俱乐部,行吗?参观骑士桥的汉斯月牙形建筑。我看过一些那个地方的照片。然后作为贵宾环游你们的世纪宫。够消遣的。”“我们张开双手欢迎你,鲍里。”纳特科维茨在黑暗中点点头。“我们究竟去哪里,鲍里?只要我们知道。”他的声音是平和的,但是带有某种近似威胁的拖腔。
车里平静了几分钟。当斯捷帕科夫再说话时,一切自然、和善和诙谐的痕迹都消失了。“好的,我对你们直说了罢,必须直说。今天晚上‘正义天平’实现了他们的诺言,第一总局一名高级军官的尸体在环形公路第95 号出口处被找到。他们还发现他平日的司机被麻醉在雅申涅沃总部里不省人事,连手艺高强的魔术师胡迪尼也不能达到这种程度。所以,”他似乎歇了一口漫长、忧伤而深沉的气,“所以,这都是非常秘密的。我们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事,除了一些非常可信赖的人,你们也在内。‘正义天平’的人干事很认真。我们肯定他们是老练的组织,他们的人已打入克格勃甚至中央委员会。
他们不是那种流氓阿飞。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实际上它能够影响整个领导层。所以我们必须谨慎,保守秘密。我们必须像幽灵一样从巫师那里逃走———这是你们的诗人雪莱说的,是吗?”
“可能是,”邦德在黑暗中皱皱眉。
“肯定是。‘在你那看不见的所在,树叶枯死了。/ 你被赶走了,像幽灵一样从巫师那里逃走。’这肯定是雪莱的诗句。我初学英语时读过你们许多伟大诗人的诗。华兹华斯、朗费罗、雪莱以及现代人民诗人贝杰曼。现在我确实喜欢他。我国诗人的诗充满伤感情调。”
“实际上我不熟悉雪莱,鲍里。”邦德从来就不是诗歌迷,除了荷马谁也不知道。
彼特又问,“我们现在去哪儿,鲍里?这样秘密,连告诉我们也不行吗?”
“你们认为,是去哪儿?当然是安全屋,实际是安全的别墅。”
“啊,那么我们说的是那个离莫斯科以西25 英里的地方吧?”
“是那里。”这时他们正在一条主要道路上行驶,经过一片发展区,斯捷帕科夫的脸被路灯照得一闪一闪的。他笑着点点头。“我想你知道那个地方,詹姆斯。再来点咖啡吗?”
邦德这时肯定他们不是去茹科夫卡的尼科林山,就是这个地区附近的其他社区。在过去那些糟糕的日子,位于克里姆林宫西西南的这些地方,曾经是豪华的社区,那里到处是作家和艺术家享受优惠的别墅,和党领导人奢侈居住的所谓特别村。熟知内情的人通常把这个地区称为索夫明或茹科夫卡文化区。索夫明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地区,内阁部长们的别墅就隐藏在莫斯科郊外宁静小山下的秀丽林木中。邦德没有理由相信有什么好的变化。也许意识形态变了,但领导层还享有他们的特权。
“靠好坐着,詹姆斯,好好欣赏沿途的风光。”斯捷帕科夫宽慰地说。
“你们马上就要看到今年冬天生活的艰辛一面,我们在俄国好像在受罪。这就是说,我们不管你们时,你们也得受一点儿罪。有机会还是享受一下吧。”
邦德点点头,呷了一口咖啡,把思想放松。彼特·纳特科维茨好像睡着了。
“他叫鲍里斯·斯捷帕科夫,”M 曾经说过。“鲍里斯·伊万诺维奇·斯捷帕科夫,45 岁,一个具有丰富反世界恐怖组织经验的克格勃职业军官,一个对付苏联内部持不同政见者的专家。他也是安德罗波夫学院的毕业生,业务熟练。”
斯捷帕科夫最初在第一总局第20 处服役,对付新成立的发展中国家,后来调到第二总局调查处工作,主要监视国内安全和反情报工作。
坦纳说斯捷帕科夫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他确实在某些方面写过书,是一本克格勃内部读物,他名之为《迷途狗》,显然是从卡扎菲1985 年大嚷要‘穷追迷途狗’那篇臭名昭著的讲话来的。”“我们有权,”卡扎菲说,“采取一种合法而神圣的行动——全体人民正大光明地去消灭国内外的敌人。”
这本书详细介绍了像1969 年刺杀勃列日涅夫这样的事件,七十年代好几次未报道的劫持人质案以及1977 年莫斯科地铁爆炸案。坦纳说斯捷帕科夫全书写得非常诚实,他奉劝克格勃的高级军官在与恐怖组织,特别是中东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等打交道时要小心。他甚至指责克格勃高层和中央委员会冒险与阿拉法特以及像被称为“豺狼”的伊利奇·拉米雷斯·桑切斯这样的人打交道。
“你会发现他很杰出,”参谋长说。“我个人认为,他对八十年代苏联对国际恐怖主义政策的改变做了很多事。”
现在,他们坐在林肯车的后部,摇摇晃晃在冰冻的黑夜中往老天爷才知道的什么地方行驶。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鲍里斯·斯捷帕科夫的对面,他就是他们在这个案件中的搭档,俄国人为揭露“正义天平”而需要做的什么事情都归他管。
“你写了一本书,鲍里。我们听说你写了一本很精彩的书,”邦德在行驶了一英里后说。
这个俄国人大笑起来,好像这是个笑话。“确实,我写了一本书,但它没有列入畅销书的书单,只在克格勃内部流通。因为我年轻而且傻帽——啊,也许不那么年轻,而且这‘傻帽’你们应理解为‘真诚’。有一段时期,我认为我会数着树完蛋。”他重复着这句俄国成语,“数着树。”在俄国过去的行话里,它意味着被送往古拉格集中营。
“我们的人对它评价很高。”
“真的吗?啊,它总算取得了某些成功。我倒真想能写出一本伟大的小说来,但我的生活局限在一个不愉快的地方。我是一个专业人员,顺便说一句。正是我提出要你们情报局派两个人帮我们走出困境的。这里也有一些人认为这是个大胆的行动。”灯光有一会儿又照在了他的脸上,邦德似乎看到在这个俄国人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担心的目光。
“我们也认为它大胆。”邦德尽力使谈话轻松些。“但有些人认为它反常。”
好像从斯捷帕科夫的丹田深处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窃笑声。“它也许是反常。谁知道呢?我个人认为它合情合理。据我们了解,‘正义天平’中有两个英国成员。这些人正等着他们到来。他们在这里有一项特殊工作要干,我们没有人能扮成英国人使他们相信。所以我们请你们来。”
“这两个人……”邦德开始说,但斯捷帕科夫打断他的话头。
“等等,詹姆斯。等到我们能够在十分安全的情况下谈话时再说。不,那不是好的英语。你们不能够悄悄谈话。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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