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也不知道能喜欢你多久。本质上,我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他说得很诚恳。
他一向觉得男女在一块,搭个伴不太孤单就好。再多,就变样。现在的他,在他不熟悉的境地,他不能容忍有他无法掌控的事件存在。所以他对她实话实说,给彼此都打下预防针。
“我明白。”
“如果你觉得我们不适合,我不会刻意去挽留你。又不是演偶像剧,我三十几岁的大男人,难道让我哭哭啼啼求你不要走?”
“你别说啦,我知道。”
“岑宇桐……”
“如果我对你完全没感觉,你以为我现在会坐在你的副驾吗?”岑宇桐说。她想,我竟然说出来了——“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她伏下来埋住头不说话。
“我就是鸡肋,对吗?”他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我……就是很乱。”她是乱极了。他说喜欢,她说我知道。可是,其实她不知道。她没想到在今天种种之后,他会对她说“喜欢”。说了“喜欢”之后又说“不确定”。不过他这样说,竟是比他强硬地说什么“我爱你。你只能是我的”安心。
因为他说了真话,毫不夸张的真话。所以她决定不论是天堂是地狱,她都将纵身一试。
“唉……”他叹了口气。
她伏着转向他。他真的是很好看,哪里是鸡肋了?但是……“夏沐声……”
“我听着。”
“你让我静一静,你也想一想,好不好?”她想过他们之间,认真地想过。他们当然有出自于直觉的相互吸引,并且这种吸引非常强烈;然而,性格与经历的关系。又叫他们迟疑:真的就是这个人了吗?万一错了呢?他们还有好多彼此未曾触及之地,如果那里面存在着无法调和之物,该怎么办?
所以岑宇桐会提出。让我们停下来,慢一点,不要让那些不确定之物变成无法挽回的、刺向彼此的利器。
让我们先把各自的棱角磨一磨,以免伤到对方。好不好?
好吗?不好吗?夏沐声竟然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他真是害怕她说过譬如“从此你是你,我是我”这样的话。
“好啊。”他笑了。
“那你回去不要借酒销愁什么的好不好?虽然明知道不会全然是为我,可我也不想担红颜祸水的骂名啊。”
“你不是谁是啊?”他又故态复萌地,但说到半途,缩了回去,有些黯然。
既然达成共识,那就不要马上反悔。
他目送她进了小区门。许久才离开。
暂时先这样吧,他想。
杨沐恩刻意在她面前提言氏的事。这背后是谁的手笔?是苏唯娜吗?他无法确定。但与杨沐恩的战斗,想必不久就会打响,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
但是岑宇桐,在我最后的决定之前,你休想去到另一个怀抱。
回到家里,岑宇桐站在11楼的窗口,看着夏沐声的车开走。她以为昨天的跨年晚会已然足够惊险,谁知道新年的第一天过得更是惊心动魂。
不过,当真……蛮好。
她把自己埋在被窝,深深地呼吸,但脑子犹有缺氧之感。
几分钟后,于震的电话果然如约而至。她想了一下才接起:“喂。”
“你还好吗?”于震问。
“还好。”
“我看你晚上状态不是很好。”
“还好。”
似乎言尽于此,但于震并未放弃:“宇桐,你怎么了?”
“没有啊。”
“宇桐,我不瞒你,今天我特地引你去偷听老夏与宁蔚的讲话。”
岑宇桐被于震的坦白吓了一跳,慌忙坐起,她当然猜到,但没想到他毫不掩饰。这两个男人,教会她许多,也给她太多惊“喜”,她反倒不知怎么应对了:“于震我……”
“你不相信我。或者说,你更相信老夏,对不对?”
岑宇桐道:“于震,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我也愿意相信他。”
“言氏锦鲤湾的前因后果,包括宁蔚的事,他都对你说了,是么?”于震忽然笑了笑,“以退为进,他向来很有办法。”
岑宇桐并不想与于震讨论关于夏沐声的细节:“这件事,他的作法我不太赞同,但是能够理解。于震,如果你早就知道,不也同样将我瞒着?”她将了他一军。
于震说:“看来,我真是说什么都迟了。你们在一起了吗?”
岑宇桐但觉脸发烫:“并没有。”
“啊,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偶像你又开我玩笑!说得我好像万人迷似的,我会相信的啦!”
“宇桐啊……”于震叹道。
“怎么了嘛!办公室不准谈恋爱,这个规矩我可记着呢!嘿嘿嘿!”她实是不明白于震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些话,她是个坚信自己直觉的人,她觉得,于震对她不是那种感觉。
“宇桐,我只想你知道,老夏能为你做的,我也一样能为你做。相信我,记住,我或许比他更懂得你需要什么。”于震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岑宇桐一愣,她立即想起《“情动双城”跨年晚会》上,于震递过来的话语权。
夏沐声给予她的,要么是不动声色地暗助,要么是声势惊人的明帮;她只要接受就行了,几乎没有自主权。
但是于震所做的,却是巧妙地激发出她的斗志、引导她走向更好的自我。这是出于对她能力的绝对信任!
可以说,她对于震的感激,不会亚于对夏沐声的。
“于震,谢谢你,你们对我都很好,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了……”
“宇桐。”于震打断她,“我是过来人,看得比你更清楚。以后你就明白,我说到做到。”
“于震……”
“晚啦,早点休息吧。晚安。”于震说完,挂了电话。
听筒里“嘟嘟嘟”响,岑宇桐放下手机想,这究竟是怎么了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样片
或许是因为确定了些什么,元旦过后,岑宇桐与夏沐声之间反倒陷入了一点点的不自在,两人避免着多见面,见面也就是谈公事。
当然不是冷战,而是尽力地保持某种距离,某种让彼此都觉得安全一些的位置。
年底的忙乱还在继续中。夏沐声一有空就同于震等人商量着年后的海城电视台的竞标。
海城电视台已经定了在今年五月一日正式上星,所有的栏目上新和整合将在此前完成,全新的海城卫视台标和节目体系将在半年内成型,就等到时一炮打出。
除了全力打造几档自办节目外,果不其然地正式确定拿出几个时段来招标,交给社会上的专业影视公司来做,也算是引进新鲜力量,减轻本台创作和创收的压力。
这事已经传了很久,夏沐事的“实时影视”是最早介入的。他与海城电视台合作的时间久,知根知底,本来极有把握。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杨沐恩的“月曜影视”挟天启集团的资金而至,所以鹿死谁手,还颇不好说。
要竞标成功,电视台一看资金量,二看节目形态。两者之间,资金量为先,节目形态只要不违反广电的规定即可,当然如果前景可期就更好。前者,夏沐声与财大气粗的天启集团相比,肯定相对处于劣势;而后者,做了多年电视节目的他则有天然的优势,就看他怎么扬长避短了。
所以夏沐声看上去好似没什么差别。无非就是忙得要死,但实际上压力无比巨大。
为了让节目在竞标时能为“实时影视”加分,夏沐声亲自抓《转折》的样片制作。之前已经定下的回访受助学子的选题。他抽了两天空,同于震及采访组一同下现场,跑了好几个地方。
那些受助的孩子,有些已然考上大学,在很远的外地;有的却没有摆脱辍学的命运,依然在苟且里挣扎。
原来,真的不是媒体的介入就能改变一切。每个人都必须在各自的人生里行走,自己承受。
《转折》样片组拍回来的素材带有好多盘。因为拍得用心,拍到不少出彩的镜头。但是正因为都有看头。要从这些素材剪出半小时的节目就特别难。
电视编辑,是组合的艺术,更是舍弃的艺术。你必需舍掉好素材,选择更好的素材;甚至。有些非常好的素材。如果无法与其他素材响应,也只能舍弃。
几天几夜,夏沐声都同主创们呆在一起,探讨更多的可能性,但一时没有太多的好点子,只能是先将素材梳理一遍。
有一天夜里,岑宇桐主动地打包宵夜慰问他们。
在同事们到办公室休息吃宵夜的间歇,她在编辑室里像是随意地播放素材。她看着镜头里的孩子们,或是兴奋或是黯然的脸。每张都那样鲜活。
镜头难免扫到夏沐声,她悄悄地按下暂停键,停了两秒再播放。虽然用不着他抬机器、用不着他上镜,但是看得出来,他在采访中是动了情的。她明白,他教给她的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不曾亲身地到采访的现场去,他不可能指点她到那程度。
门框响了响。岑宇桐回头一看,他倚在那里,人很疲惫,目光却是灼灼地盯住她。
她站起身迎向他,他笑了:“突然很想喝沈老板调的咖啡。”
“那我帮你去打包!”她立即说。
“我想现煮现喝的。我先走,你一会过来。”他说着,挥了挥手上的车钥匙。
岑宇桐的脸陡然一红,腹诽道,这算什么,地下情啊。但没拒绝,说道:“我骑机车来的,一会直接走了。”
夏沐声笑笑,问:“想喝什么?我先点。”
岑宇桐说:“和你一样。”
他果然先走,而她小停了会才去与同事道别。走之前,却被于震叫住了:“宇桐啊……”
自从于震再而三地告诫她不要离夏沐声太近,她就有点怕和他说话。不过,与其说是怕他,不如说是怕他动摇自己的心志。毕竟,她无法忽视他。
不过,虽然他对夏沐声处理感情的方式行为上颇有微词,但是无可否认,他俩是工作上的最佳拍档,只要他俩凑在一起,在深度新闻上几乎是所向披靡的。岑宇桐也特别喜欢看到他俩合力工作的情形,此刻被他叫住,没多想,由衷地叹了声:“刚看了你们拍回来的素材,真是很遗憾没有跟着去。”
于震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说好了么,《转折》是咱俩的,我打个头阵而已。”
“总觉得还像是在梦里。”
“你几时变这般胆小了?万事不是有我和老夏么?”
“嗯!”岑宇桐笑道,“多亏有你俩。”
于震指指她:“要回了吗?”
岑宇桐只得扯谎:“是啊,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于震不知看没看出来她扯谎,反正没放过她:“看的素材也不少了,提提意见吧。我们跑得太深入,思维有点僵化。”
岑宇桐道:“啊?我……我哪比得上你们想法多。”
“随意说说,就当开拓思路。”
岑宇桐想了想,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嘛……”她一边想一边说,“求学的孩子应该会回家吧,让他们和留在家乡没上学的孩子聚一聚怎么样?”
于震眼睛一亮,他们之前一直考虑的是单个孩子的纵向对比,但觉得相对常规了些,岑宇桐的想法却是横向的比较。
岑宇桐的思维之门一旦打开,就点停不下来,愈想愈是兴奋:“于震,我就随便一说,你随便听听,有帮助就收走,觉得不好就当我没说……恩,我想是不是甚至可以让没上学的孩子去上大学的孩子那边,体验一下彼此的生活。
“可能有些残忍?不过应该彼此都会有收获吧?啊……我乱说的,这样做是不是工程量太巨大了?”
这是纪实纪录片的一种模式,并且靠近现在渐热的真人秀节目!于震点点头:“好想法,继续说……”(未完待续。。)
第二零一章 结局
岑宇桐那一“继续说”就没停住。
她和于震就《转折》栏目纪录片化操作的可行性研究了二十几分钟,研究的结果却是:时间太紧了,根本来不及做得那么精细啊哇咧!……摔!
看到岑宇桐一脸挫败的样子,于震叹道:“得啦,别泄气。只是做样片嘛,你刚才说的很不错。回头让老夏加到竞标报告里不就好了,肯定能加不少的分。”
他一提夏沐声,岑宇桐暗叫“糟糕”,却禁不住多问了声:“可最最重要的不是资金么?”
“是。”于震道,“各家的竞标的标书都是保密的,竞标的金额更是机密中的机密。一般来说,我们报给电视台的金额不能比主要对手太低,也不能太高。太低了,电视台一下就把你刷出门;太高了,又没必要。”
岑宇桐有点不明觉厉,只能按字面上的含义理解大概。于震所指,应该是这次的时段竞标属于暗标。即各家报的买时段的资金数额,在汇总到电视台之前,彼此都不会知道对方的底细。这样,如果报价低了,自然被清出候选之列;报价过高,又相当于给自己施加没必要的压力,让自己更难做。
她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夏沐声太累太累……呃……他离开已经快半小时,她还没走成!岑宇桐忙匆匆地同于震道别,飞也似地跨上机车,向“12点”奔去。
然而赶到“12点”,哪还有夏沐声的影子?
沈一白看她进来。递上一杯水。她急匆匆地问:“我老板呢?”
沈一白笑笑,百媚丛生,慢悠悠地道:“他似乎很忙。喝完咖啡就走了。”
岑宇桐一跺脚,十分埋怨自己。沈一白道:“他没生气,倒是挺开心的样子。让我转告你少喝点咖啡,喝水就成。”
岑宇桐扁嘴:“多管闲事。”
沈一白笑道:“我是深以为然啊。”
“我少喝咖啡,你这生意不是更烂了?”
“我不介意。”
“我介意,如果你生意不好,难以为续。那我就没据点了!”
沈一白道:“人生难免一散,你该豁达些。”
岑宇桐气道:“我就不想散,我就不想豁达。你咬我啊!咬我啊!”
沈一白无奈摇头,自一边去,任她自己闹别扭。
她发了个短信给夏沐声:“对不起啊,被耽搁了。”
夏沐声回了个笑脸:“欠我的。以后算上利息补回来就是。”
讨厌的家伙……岑宇桐边骂。笑盈盈又不是那么回事。冷不妨沈一白凑了过来:“你似乎有点不一样。”
好的嘛,沈一白几时变八卦了?岑宇桐扭捏地道:“才没有。”
沈一白正色道:“你确定了吗?”
岑宇桐说:“我不知道。”
沈一白一声轻叹:“不确定也没关系,总归任心意地走一遭,之后如何都不必遗憾。”
岑宇桐道:“大白,你这是持保留意见吗?你觉得,我和他不会有好结局?”这句话无疑是默认,她本来就对他从未隐瞒,并且。她需要他的意见,因为他不偏不倚。就事论事。
沈一白停下手中的活,这回真是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我时常在想,一个故事里,到底是什么样才叫结局。王子和公主生活在一起,生了一堆孩子吗?成就功名利禄万人景仰吗?还是死后荣耀,被人千秋万载地记住?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如果你和我一样,在这世上活得太久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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