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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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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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阿惠的疑惑在心中渐渐地延伸开来。

她又不自由主地走了起来。当她把注意力从回忆中收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三田的公寓门口。

她乘着旧电梯上了四楼。

她打开自已的房门。她刚关上门,脱去外衣,门铃就响了,完全像是在等自己到来似的。

“是哪一位?”

“池袋警察署的。”

门外传来了她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两名看上去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进屋后坐在了椅子上。

其中一个人向她出示了警察身份证件,并说想要问她几个问题。大概他们一直在等她回来吧。

阿惠把这间寒冷的房间里的取暖炉打开后,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北村——不,您是叫相庭惠女士吧?”

一个年龄稍稍大一些的人问道。

“是。”

“您是相庭的养女?”

“嗯。”

“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11月。”

“对不起,相庭先生是一位怎样的人?”

警察又问道。

他们是来调查什么案子的,阿惠马上就明白了。但她感到警察的口气中有一种不祥之兆。于是她不想再让警方逼着回答,便把相庭是几个公司的兼职经理、一个独自在元麻布的公寓里生活,自己每天过去在他身边照料的各种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对方一边“嗯嗯”地点着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

“——那么,你知道盐尻达巳这个男人吗?”

“盐尻……盐尻先生……是土佐山田的那位?”

“对,直到前年你住的那个町上的人。”

顿时天生自来卷儿、高高的颧骨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盐尻的容貌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脖子上缠了一条毛巾、突然出现在阴暗的树林中,这是去年9月份的事。那时,她和相庭、阿俵三人正在自家的墓地扫墓……“盐尻先生怎么啦?”

阿惠问道。

“是这样的,五天前的早上,在池袋公园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尸体……盐尻先生?”

“对。这是后来才查明的。”

阿惠感到这两名警察的目光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盐尻先生……在池袋……为什么?”

“我们正是想了解这一点。我们想问一问您有什么线索。”

“不,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阿惠答道。

“可听说在土佐山田的时候,您和他很‘熟’呀!”

“很熟?对,那是我丈夫在的时候。”

“为什么到了东京?”

于是阿惠不得不说明前年夏天矿山发生爆炸事故后自已一下子失去了四口亲人的事情。

这次这两名警察也默默地听着,但看上去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盐尻先生的尸体……是什么样子?”

阿惠问道。

“1月29日早上7点左右,一名带着狗散步的人在山手线池袋车站东侧北边的池袋站前公园里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那时已经死了?”

“对,严格地讲,是两三天前就死了。”

“一直没有发现?”

“对。因为那是一个沿铁道线的细长形公园,它的北侧和西侧都是铁道,中央有两个水天宫那样的小庙……”这名警察像是不想一下子全都说出来的样子,他是在观察阿惠有什么样的反应吧。

“在旯旮的那个小庙后面是公园的栅栏,外边就是山手线的铁路了。尸体正好在小庙和栅栏之间的狭窄处,周围也都是灌木丛。是一个行人极少注意的地方。发现的人也是因狗者冲那儿叫才过去看了看而发现的……”“那么,他是死于什么原因?”

阿惠又问道。

“头部有被钝器打击的痕迹。死因是硬膜外出血。——关于盐尻先生,你最近什么时候见过他?”

对方又转人询问。

“最近……去年的9月,我从土佐山田老家扫墓回来时偶然见过他一面。”

阿惠答道。

“盐尻先生每次到东京都和你见面吗?”

“没有的事儿。而且……你们说他‘每次到东京’?”

“对。从去年秋天起,至少他来东京两三次呢!也许更多。他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绝对没有。首先这个人不可能知道我的住址和电话什么的。”

可警察又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呢?

在阿惠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联想起了一件事——对,去年从高知回东京时,在机场被南国警察署的警察叫住了,说是在钓谷的矿山旧址发现了一名叫土井元次的人的尸体。

“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址的?”

对于阿俵当时的这句询问,警察解释说从死者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写有阿惠的姓名和所住的旅馆的电话号码的纸条……“你们怎么找来的……”阿惠这次试着问了问。

这两名警察顿了顿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当初我们也弄不清死者的身份。他身上穿着防寒夹克和西服裤,其余任何东西都没有。口袋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证实他的身份的东西。

好像钱包也被0弄走了。“

“……”

“于是我们到附近的商店、小吃店了解了一下情况……”“站前公园”的南侧是饮食厅、旧电影院以及简易旅馆等。

他们在一家小吃店有了收获。一名和死者相似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曾于1月26日星期一晚8点至9点在这家小吃店里喝过酒。

他是初次来这家店子的客人,但他不时到吧台喝几口,并和其他客人聊天。其他客人几乎都是店子里的常客,而且是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喝酒的人。

于是,在各方刨根问底的追问下,也有人证明死者于26日晚上来过这家店子。

虽然店里的一名常客对细节有所遗忘,但好歹记住了这个人是来自高知的土佐山田,是到东京求职的,而且说是住在上野的旅馆。

这是相当含糊的线索,但池袋警署与土佐山田警察署取得了联系,并共同查寻了上野的简易旅馆和饭店。

据土佐山田警察署的答复,目前本地还没有人提出对此人的搜索请求。但是,位于町东部的派出所说,该管片的务农人员、31岁的盐尻达巳于1月25日离家后一直未归。

于是池袋署迅速将死者的数张照片送至土佐山田署。盐尻的双亲看过照片后,确认了死者就是盐尻达巳。

盐尻在几年前结过一次婚,但不久便离了婚,和父母在一起生活,这是阿惠回忆起来的。

“由于他杀的疑点很多,因此要对他身边的事情进行调查。我们查明,盐尻先生于去年10月开始比以前更频繁地离家去东京。另一个我们从土佐山田署得到的线索是,他与前年8月份在钓谷发生的硅石矿爆炸事件有关……”刹那间,阿惠的眼前又出现了爆炸现场:夹在悬崖之中的红土,阴暗的山谷等等。

似乎自己的人生与那山谷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一种绝望的心绪苦苦地压在她的心头。

“钓谷矿山的爆炸事故,是由相邻地区的南国署管辖,而经与他们联系,大体上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池袋署的警察盯着阿惠继续说下去。

“由于他们介绍说矿山的所有人北村惠女土已于事故的第二个月去了东京,因此我们向南国署询问了您的地址,并在费了一番周折后才找到了你现在的住址。”

这名警官用平静的口吻说明了寻找阿惠地址时的困难,但言语中显示出了他们非要找到她不可的心情。

顿了顿后,这名警官叼上了一支香烟,点上了火。

去年9月回老家时,在把她找去调查土井元次坠崖死亡事件时,南国署的中条警部补曾询问了她在东京的地址。

也许池袋署对从南国署那里得到的四谷宿舍的地址进行了调查,从而查到了“黄金广潮桑拿浴室的阿惠的下落。

阿惠一边这样分析着,一边找出一只小菜盘,并将其当烟灰缸放在了桌子上。

在她辞去桑拿浴室的工作时,肯定有人知道了她已经成了相庭的养女一事。但自己现在的住址,阿惠只告诉了一个年长的女领班。

这样。警方是通过经理从女领班那里打听出自己的地址的吧……“根据南国署的情况介绍,我们知道了前年8月份的爆炸事故。您的双亲、弟弟和丈夫四人全部身亡。噢,刚才您也讲过了。”

看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由于只有您丈夫北村先生的遗体还没有被确认,警方对他的寻找还在进行之中。”

他头偏向一边吐了口烟。

“另外,在围绕着盐尻的传说中,也显示出他有一定的嫌疑……”“您一定听说过在矿山旧址处有鬼魂儿出没的事儿吧?”

旁边的一位一直没有讲话的年轻点儿的警性急地向了一句。阿惠的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反正我们听说事故的前一天盐尻先生曾约北村先生去高知喝酒,而他后来就失踪了。

如果这样推断,北村先生就是于事故的前一天晚上失踪的吧?由于我们认为也许此事与这次的盐尻事件有关,为了直接了解情况。从昨天起我们的人就去了现常“一个人一吸烟,另一个人就忍不住掏出烟来。

“盐尻先生肯定是被杀吗?”

阿惠又突然问了一句。

“他杀的证据十分明显。那个公园一到夜里十分昏暗,加上离铁路很近,就算是有大的声响,也容易被火车的噪音所掩盖。那个地方常常发生醉汉与流浪者争吵、斗殴的伤害事件呢!”

“那么盐尻先生为什么老来东京?”

年轻的警官又插了一句。

“听他的父母讲,他在东京没有什么特别熟的朋友。他们只听他讲过,一个町的北村惠女土到了东京……”“那么,盐尻先生每次来东京是否和您联系过,或是在哪儿见过面吗?”

这个质问和刚才一样。

“没有过。”

阿惠断然否认。

“没有见过面,那总打过电话吧?”

“不,没有打过。”

“也没有从土佐山田打来过电话?”

“没有。一次都没有。因为我对这个人很反感。我丈夫生前和他一个村,我也就因为这个认识了他。”

“原来这样。也就是说,你丈夫和他关系很密切,而您和他关系一般。”

阿惠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盐尻先生那次和您见面,自然说了关于您丈夫的事儿了?”

“最近见面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我刚才说过了,‘最近’一次就是去年夏天的9月,我回老家土佐山田时偶尔碰上了他……”“说什么了?”

对方紧紧逼问。

“……”

“您不是也对您丈夫行踪不明感到可疑吗?”

“我已经全都忘了当时说了些什么了。”

“后来他再没有和您联系过?”

“没有,真的!”

阿惠有些急了。

“昨天,我们署里已派人去高知了。”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们在事故发生地直接进行调查,那么大抵就可以弄明白了。因此我们认为您还是向我们讲清楚的好。如果您总是避实就虚,不怕自已也被怀疑吗?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也不排除盐尻先生是和流浪汉发生争吵、斗殴致死的。——在东京您没有见过盐尻先生?”

“是的,没见过!一次也没有!连电话也没有打过!”

“——是吗?既然话说到这种地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这名警官撇了撇嘴,鼻子里喘着粗气,气哼哼地说道。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他又取出一只香烟来。

“那么,l月26日的晚上,您在什么地方?”

2

池袋署认为盐尻是1月26日星期一晚上死亡的。

那天晚上,相庭是6点半回来的,在家吃的晚饭。

阿惠在吃完饭收拾停当后,给相庭做了按摩,9点不到时叫了一辆出租汽车一个人回三田公寓了。

而盐尻在同一天夜里则是8点至9点在池袋的一家小吃店里喝酒。由于事件是紧随其后发生的,因此阿患有“不在现场证明”。

这两名警官在阿惠的公寓里平均每人吸了三支烟后便告辞了。

“如果高知方面的调查有了什么消息,也许还要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的。”

临走时他们又叮嘱了一句。

盐尻与北村的行踪不明似乎有某种牵连,这是他们讲的。

这句话始终在阿惠的心中萦回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北村在爆炸事故的前一天晚上就失踪了?也许当时盐尻就是这样向人们散布的?

去年9月在土佐山田的墓地见到他时,他也故意把这个意思说给阿俵听。

那么,盐尻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北村往这条道儿上推?

当时南国署也有这样的分析——也就是说,北村在事故的前一天以什么借口外出了。

事故的当天,一向不做安置炸药之事的阿惠的父亲迫不得已只好自己安置炸药。但是,由于实际上北材在此之前已做了手脚,因此导致突然爆炸,一家三人全部死于非命——不是有这样的怀疑吗?

在这种情况下,盐尻决不会认为阿惠是偶然呆在家里而躲过了那场灾难的、阿惠说是头天被什么毒虫咬伤,腿肿得无法行走,但也许人们认为这是一个“苦肉计”呢。

然而此事件后,由于南国署没有抓住任何证据,只能以对北村昭雄本人在“调查中”

而做了结论。也许是对盐尻有了什么证据吧,这次池袋署对他产生了怀疑。

或者是他知道了什么有关不利于阿惠的事情,于是他被阿惠灭了口——?

阿惠呆呆地坐在草席上,身子一动不动。任凭自已的思绪随意飘游。虽然取暖炉已经灭了。但她的腋下却出了不少冷汗。

可是到底是谁杀死了盐尻?

果真他是与流浪汉们无意中争吵而被杀害的吗?

或是和醉汉斗殴致死?

或者是……?

不知为什么相庭的身影浮现在了阿惠的面前。

如果是相庭……会不会是爸爸为了我杀死了盐尻?

阿惠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

也许盐尻手中有了什么可以毁掉自己的证据,进而上东京来威胁相庭。

但倾心于自己的事业的相庭判断出盐尻决不会就此罢手。为了让阿惠更好地生活下去——于是,1月26日的晚上,相庭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让阿惠按摩完之后,便推说累了马上进了卧室。

但实际上他等阿惠走后马上起了床,到了池袋,然后——?

对,为了自己,相庭即使不自己下手也会买通别人下手的吧?

对于他这样的大人物来讲,肯定与专干这一行的人有着某种渠道可以联系。

对阿惠来说。她认为相庭这样的人总是会处于某种漩涡之中,有着像阿俵所说的复杂的人生背景。

但是,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这个答案,自然而然地产生在毫无抵抗力量的阿惠的心中。

——为了女儿。

入籍之前还有情可原,但一旦成了自己的养女,她纵然是以前有什么不对,无论如何他也要站在女儿这一边加以庇护的吧?也许相庭就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也许他看出来了,阿惠认为他是一个平凡而孤独的老人,因此即使有一天他病倒了,她也会竭尽全力无微不至地照料他的。

但阿俵却不同。

想到这里;阿惠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动。

阿俵讲,相庭已经活不了多少天了。

他也正是这样希望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不是他的本意就是希望相庭早一天死去?

从阿惠正式入籍之日起,他就潜藏下了这个愿望。相庭身体健壮,看上去可以活很久,但他却想早一天获得财产的“自由”支配权。出于这个愿望,并为了自已“安全”地实现这一愿望,他完全可以采取自已不“犯罪”的手法去干的。

这种强烈的愿望,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不是吐露的清清楚楚的吗?

相庭先生好像得了什么重病了,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因此,你要得到这笔巨额财产只是时间问题了。今后我们也可以过上奢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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