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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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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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惠开始时就说了,以后打算和阿俵结婚成家。

“他可是特别高兴呀!因为他很高兴,我就不好问这个来扫他的兴。所以我也正好想和先生您谈一谈,帮我拿个主意……”也许阿俵过腻了那种仰人鼻息的小职员生活,听到有这样的机遇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阿惠自己却不那么高兴,仿佛坠入云雾之中。

“不,我看你是乐意的。”

酒匀一边吃着北欧风味的烤肉一边爽快地说道。

“你感到不安是有理由的。一句话,就是这种好事来得太快了,太容易了,反而使你更加小心,这是你的本能的智慧在起作用。”

“……”

“要是这样的话,我认为你可以调查一下这位相庭宇吉郎。对方当然也事先将你进行了彻底调查,所以你也应当这样。如果一旦弄清了对方的各种情况,你的茫然和不安一定会消失的!”

3

阿俵从皮包里取出一份十多页的、封面印有《特定人物调查报告书》字样的材料,郑重地放在了桌上。

封面下边是一行小字:《国际数据调查公司》。阿惠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兴信所①。封面上边还有两个明显的大字“机密”,还有一行小字的说明:“本报告书之内容绝对秘密。万一泄露,必将要求赔偿损失。”

“今天下午。兴信所的负责人打来了电话。我便到公司附近的吃茶店取来了。因为公司里人很多,我也没有看一下。”

今天已经是10月过了一半儿的17号星期五了。下午5点钟,在宿舍休息的阿惠接到阿俵的电话,约她6点半到赤坂见附见面。

两个人没有吃饭。见面后就马上到了阿俵在下北泽的公寓。

阿俵放下书包,坐在了阿惠的身边。阿惠没有动这份材料。

“比我想的要快。”

“平时这种调查要两个星期。加急是10天左右。”

大约在10天前,也就是6日,阿俵说他找了一家兴信所,要求对相庭宇吉郎进行调查。

提出这个要求的是阿惠。

那是阿惠和酒匀律师在北欧风味的餐馆里见面后的第二天星期六,她见了阿俵时——“我知道他是有好几个大公司的实业家,但是,在正式入籍成为他的养女之前,我们是不是对他也进行一下通常的调查。我想相庭先生也肯定对我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了呢!”

阿惠十分认真地按酒匀的话说,但她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自己心中有这种不安使她不得不求助于除了阿俵之外的男人,对于这种事她总是不好说出口的,也怕伤了阿俵的自尊心。

“对相庭先生的调查?”

阿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沉默了一会见后说道:“你还是非常谨慎的呀!准确地讲,相庭先生的地位社会公认,但调查的内容不免要涉及到他的私生活方面。比方说他有秘密的情人了,意外的性怪癖了等等。不过,要是调查,还是请兴信所吧,也许费用很贵。”

“要是你不同意,只好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不,我看这种事还是让专家来干为好。费用不要紧。我们公司常有和兴信所打交道的业务,我找熟人帮帮忙,费用也不会很高的。”

据阿俵说,他在下面的那个星期一就找兴信所进行了联系。

阿俵翻开了第1页。

姓名相庭宇吉郎大正9年②3月8日出生现住址东京都港区元麻布一丁目好时代元麻布公寓职业公司职员下一页上写着“经历概要”。

福冈县八幡市(现为北九州市)出生。

其父于筑丰地区经营三处煤矿,但于昭和25年③又购买了鹿儿岛财部町的金矿。

本人为长子(无弟妹),毕业于八幡市县立高校后考入京都帝国大学理工部矿业系,昭和17年毕业。

毕业后,就职于大阪金属工业公司。

1952年回到八幡,担任其父经营的煤矿三家公司的董事。

1956年、36岁时与白峰和子(24岁)结婚。和子系元华族白峰窑业公司经理的次女。

同年春,其父突然去世。本人继承了煤矿和金矿。就任董事长兼公司经理。

1957年,他相继卖掉三个煤矿。

1958年,移居东京都八王子市。

1960年,开发了位于秋田县合川町的铜山,就任该铜矿的经理。

1961年,成立日本陶瓷株式会社,任经理。

1968车,就任东洋核能燃料工业株式会社副经理。

1983车,其妻和子病故。同年移居现住址,至今。

“他在煤矿市场看好时就连续卖掉了三个煤矿,这是他的先见之明呀!”

阿俵发表着他的感慨。

第三页是“性格、行为、健康、爱好及其他”。

性格——敦厚。具有统率能力,擅长经营手段。

平日对部下十分放手。但一旦发生问题,他立即出面,以其果断、积极的态度发挥有效作用,被称之为极有能力而不轻易外露的人物。

行为——未闻其有迷恋酒色、赌博及其他不良之行为。

健康——无特别的既往病史。身体状况良好。

爱好——高尔夫球、登山、读书、读书的主要书目均为外文书。

评价——由于独居公寓,几乎与邻居无交往,也未闻异常,除每日由一名家政钟点工打扫房间、处理杂事外,平时很少有访客。

接着在《友人关系》栏目中,写有几个人名,并注明《与财政界人士有千丝万缕之联系》。

接下来便是关于相庭担任经理的日本陶瓷公司和担任副经理的东洋核能燃料的经营内容。

里面有建立日期、注册资金、年商业额、从业人员、交易银行等多个项目,其中在注册资金一栏中标明“日本陶瓷公司”为1亿日元,“东洋核能燃料公司”为20亿日元。

阿俵边看边啧啧称道,并不时地点着头,仔细地看过每一页每一行。但由于阿惠看不懂商业上的术语和内容,因此她只看每页末一行的“说明”。

有些她也明白,例如“在产业界被称之为第三位,注册资金、经营状况良好、稳定,对外信誉极高”以及“在日本先锋企业中,业绩上升势头不减”等等内容。

关于《个人资产》一栏中,其在各公司的股份、银行存款,以及八王子市和朝霞市的宅地、麻布的公寓等等不动产合计共为70亿日元左右。

“70亿……”

阿俵喃喃说道。以前他自称是80亿日元,但商业中资金收支常常不可能固定不动,相差10亿阿惠也不感到意外。

最后一页是《综合所见》。

事业发展顺利,资产雄厚,其社会的、个人的评价中未见不安定因素,极而言之,由于无子女及亲属,本人老后的孤独、死后财产分配等将成为问题。

“嗯,看来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哇!”

看完了这份材料,阿俵满意地大声说道。

“调查人员在最后加注了个人意见。建议相庭先生最好收养养子女,以解决老后的孤独。并认为如果有了养子女,其逝后的财产问题也可以得到解决。”

说完,阿俵双手搭在了阿惠的肩上。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嗯。太谢谢你了。都是我多嘴,又让你破费了。”

“这不算什么。能想到对相庭先生进行调查。我还真佩服你呢!这下我更想娶你了。

关于养女一事,不会再有什么犹豫了吧?“

“没有了!”

“真的?”

“当然真的!”

“好,就这样定了!”

阿俵又把阿惠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了。

这天晚上,也是12点多,阿俵用出租车把阿惠送回了四谷的宿舍。

住在这间贫旧的宿舍里,也不过是几个星期的事了。

如果成了相庭的养女,就一定会搬到元麻布的公寓里和他住在一起。但阿惠希望在辞去桑拿浴室的工作后,在离相庭很近的地方租一处公寓。

不知为什么,阿惠一边走在这里古旧的水泥台阶上,一边为自己头脑里为什么出现这样“脚踩两只船”的念头而感到不可思议。

阿惠之所以这样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她始终弄不明白,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养女,而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利益呢?

是的。早点儿想出来最好!

阿惠在内心深处总有这么一个疑问:至少阿俵十分希望自已成为相庭的养女,是否是因为他在窥视着相庭的财产——?

但是,至于阿俵干这件事的漏洞一点也没有被发现,难道受骗的不是自己而是相庭?

通过兴信所的调查,相庭的身份及背景材料都明明白白了。

的确,无论哪一点上都无懈可击。

这时,酒匀律师那明快的声音在阿惠的脑子里复苏了。

“自已不是确实在心中消除了茫然和不安吗?”

和他说的一样。

这会儿阿惠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梦一般的幸福感。

她想明日无论如何要给酒匀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这时,她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宿舍房门的锁。

她打开了电灯,而同屋的另一名大约在11点入睡的女擦身工似乎竟没有被她扰醒。

“有你的电话。”

这位女擦身工没睁眼睛便知道是阿惠回来了,便不高兴地对她说了一句。

“从7点半开始打了好几次。我说你12点以后才回来呢!对方这才罢休。”

“对不起了!是谁打来的?”

“好像说叫中条,是南国市还是南国署……”正当阿惠心中又一悸动时,电话铃又响了。

阿惠拿起了话简。

“喂,是北村惠女士的房间吗?”

对方浓重的高知口音传了过来。

“是,我是北村。”

阿惠答道。

“啊,我是南国警署的中条。”

果然是他。这时,回乡时见到的那身体粗壮的中条警部补的朴实的面容又在阿惠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您大老远的特意打电话……”

“埃刚才我是打了几次,是告诉你上次在钓谷的矿山旧址看到的摔下去死亡的人的身份弄明白了!”

“……”

“他是土井元次,51岁,住东京都台东区三丁目……”“东京人……”“对。你有线索吗?”

“不,没有。”

听到这话,中条沉默了,但似乎他听出阿惠的回答是暖昧的。

“职业是矿山工程师。是从事到日本各地对矿山资源进行测定的工作。由于这个职务的原因,他经常一两个月不在家,也经常和家人联系不上呢!似乎他家里人这会儿还不担心与他失去了联系,但因为这次他离家时间过长,也问了他常去的熟人、亲戚家,这才提出了寻人请求。”

“……”

“另一方面,县总部也收到了各地的有关身份不明的死者资料,其中这名死者与一份资料十分吻合。由于年龄和特征一致,于是他的家人通过遗体照片确认了死者就是土井。”

“可是……他干吗去钓谷?”

“因此我们认为是不是与商业买卖有关。矿山工程师一般对旧矿址都有记录,是不是在进行新的矿源调查时失足死亡的。”

“原来是这样。”

这时阿惠便回想起当时在矿山旧址上看到的一个个被挖掘的坑洞,也许就是土井干的呢!

“只是在这种倩况下,附近没有找到一件测量用具或采掘工具,以及任何证明其身份的证据,这一点令人怀疑。同时我们也没有发现通常的过路人搜寻死尸身上的钱时的痕迹,因为在他的上在内侧口袋里还放着一只装有6万日元的钱包呢!”

阿惠一时无言以对。中条也沉默了下来。如果他们是面对面的话,这种情况下通常是在观察对方有什么反应。

“这个人什么时侯来高知的?”

“大概是死之前的9月7日星期日中午12点10分从东京飞到高知的。因为我们在那一天的乘客名单登记表上看到了和他一样的名字,也许是偶然的吧,可他就是和你们同一航班到的。”

中条答道。

听到这话。阿惠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苦重的压迫感。

“随后的踪迹就不清楚了。但我们查到了9号的晚上他住在了高知市堺町的一家叫‘梅乃井’的小旅馆。是6点半钟时未有预约投宿的。晚饭后他曾出去了一下。但没有客人来找他,也没有外线电话打进来找他的。”

高知市堺町的旅馆……阿惠觉得一直到说出旅馆的名字,中条都是特意说给她听的,而阿惠他们住的翠风庄也在高知桥附近的堺町。

土井元次和阿惠他们乘同一航班从东京而来,并住在了附近的旅馆,而且在他的身上还有一张写有自己姓名和住宿地点电话号码的纸条。任何人看到都会产生出一种强烈的被人追踪的印象——“第二天早上9点多,他要了一辆出租汽车离开了旅馆。我们查了一下出租汽车公司的记录,这个叫土井的男人是从梅乃井到达钓谷的矿山的,10点钟差一会儿的时候到达的。出租车将他送到后便返回了,但我认为土井已经料到自己会在矿山旧址发生事故的。也就是说,他是对你和你的矿山怀有极大的兴趣。……阿惠太太,你真的没有一点线索吗?”

中条仍旧对阿惠用当年调查爆炸事故时的称呼“太太”一词。

难道土井是从梅乃井给自已住的旅馆打来的电话?

“有件事务必要对你讲一下,而且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讲……一会儿我可不可以给你再打电话?如果你不听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

他到底打算对我说什么?

那么又是什么理由,有人要杀他灭口……?

4

11月15日,日历上注明是“大安”的星期六上午10点。阿俵到四谷的宿舍来接阿惠,两个人乘出租车去了港区区公所麻布分所。

终于迎来了相庭宇吉郎与北村惠正式结成养子关系的这一天。

不。准确地说,是北村昭雄和北村惠成为相庭的夫妇养子。

根据日本目前的民法——(第795条,有配偶者,不得单独成为他人之养子。但夫妇中之一方可以收养符合法律之任何一人成为其养子。)(再婚)夫妇的一方除了可以将对方带来的子女收为养子外,民法中还规定了如果夫妇之间意见相左,这种情况下是不可以收养养子的。

阿惠对这些知识全然不知,当最初阿俵把这些条款对她说了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符合成为养子的条件,心情一下子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中似地,因为她在户籍上还是有夫之妇。

不过自已的丈夫北村目前正行踪不明。

“不要紧,接下来还有一条补充规则。796条中这样规定:夫妇之一方如处于无法表达其意愿之时,另一方可以以双方的名义办理养子手续。”

“无法表达其意愿之时……?”

“具体是什么意思,这一点相庭先生已问过了他的顾问。这就是指一方居所不明,或处于一时的精神混乱等等情况下,尤其如果长期行踪不明,或是有严重的精神障碍时,只要一方同意,就可以以双方的名义办理养子手续。所以像处于你这样的情况,北村先生遭受了不幸,又一年以上行踪不明,就适应796条。”

“这么说……不管怎么说北村和我可以成为相庭先生的夫妇养子了?”

“是呀!”

“可对方不要紧吗?”

“那当然。我们认为北村先生已经死了,就算万一他活着回来了,对你来说如果主意不变也是合法的。”

“那么我……”

听了这些话,阿惠的眼角热辣辣地要流下泪水来。

“户籍本送来了?”

阿俵在车中问道。

“是的。我托土佐山田乡公所的人带过来了。上面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啊,那太好了。一会儿只要在区公所填好登记表就行了。”

已经过了“立冬”了,但气候还是温暖如春、风和日丽。相度虽然说没有必要大肆铺张,但阿俵说一定要选个“大安”的吉日,正好这一天也是天公作美。

也许是由于周围春光明媚吧,阿惠的心境非常好,本来她忌讳的事也成了轻松的活题了。

“我说,南国署的中条警部补后来又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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