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金鳞开- 第40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盈利。

    这是为什么?

    朱和圭偏着头,怎么都想不明白。

    接下去便是车马行、马车厂、船行和船厂。这总算是衣食住行中的“行”,但比重都只在两三成,并不算多,而且朝廷占股略高,同时还有民间资本涉及其中。

    朱和圭足足看了一天,终于还是决定拿去问问先生,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未完待续。。)

    ps:  今天得空就多更点,平时忙就少更点,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七二五 何去何从

    朱慈烺让宗室子弟与勋戚之后一同读宗学,所以东宫讲读官员也都成了虚职。朱和圭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在读书上颇有些如饥似渴,所以除了宗学的先生之外,还去国子监找了些翰林大儒请教学问。

    这些大儒也教授其他皇子的功课,但普遍都认为只有皇太子敏而好学,至于皇次子朱和圻,那简直可以算是顽劣不堪了。

    如今国子监是刘宗周执掌,但是蕺山之学却未能得到发扬光大。别无他故,如今政学分离,没有政治上的扶住,一任何哲学思想都很难得到光大。更何况国子监也不是只有刘宗周一位大儒,其他关学、洛学、程朱理学,阳明心学一样都是主流思想,学生之间也是辩论不休。

    为了增进实力,刘宗周将自己的得意门生黄宗羲也拉进了国子监。

    黄宗羲善于思考又博览群书,入监之后隐隐有宗师之风。他去宗学讲过历史,颇为皇太子青睐,常来请教问题。

    朱和圭求教的先生,正是这位黄宗羲黄先生。

    这位黄先生与黄道周同姓,而且有着极其相似的人格魅力,这也是皇太子对他格外信任的原因。

    “历朝历代,人才总是国君最为看重的。自隋唐之后有科举为国取士,如今圣上兴办新学,这取士之途就又变了。”黄宗羲拿着皇家明细,细细为皇太子分析:“这也就是为何圣上办学不遗余力。”

    “那为何要投资厂矿呢?”皇太子问道。

    黄宗羲也有些疑惑,道:“或许是因为这方面利润不厚,圣天子仁善,不与民争利。”

    皇太子结合父亲之前说过的话,觉得未必就如这位黄先生说的这般。

    如今皇明还远远没有步入能源时代。石油除了提炼猛火油之外,只有沥青和油墨有用。属于贱物。煤铁更是如此,若不成规模,基本赚不到钱。所以朱慈烺在能源领域的布局对于旁人而言,可不像是看着做善事么?

    然而一旦蒸汽机、内燃机大规模出现,这些贱物便会摇身一变,变成国家经济支柱。

    可以说。只要控制了能源,谁都无法削弱皇家的影响力。除非索性打破整个体制,进行一场狂风暴雨般的革命。

    这对于不重视技术的黄宗羲而言,自然是天边的星辰,肉眼难见。

    黄宗羲更为看重的则是皇家在海外殖民领地上的股份。如今皇家大部分的收益都是南洋公司和澳洲公司提供,美洲公司也渐渐后来居上,输送大量的真金白银回来。如果皇帝如此重视海外殖民领,肯定是要影响未来国策的。

    “黄先生,我看不懂。”朱和圭恭敬道:“父皇说的民心即我天心。要着眼生民立命之所处。那无非便是衣食住行。然而‘衣’方面,天家只占了极少部分,还是宝和店自己在天山置办的棉庄,并非父皇的意思。食嘛,许多皇庄都转手出去,天家除了在南海子种些粮食蔬果吃用,几乎没有旁的农田。这两样大头为何不抓呢?”

    黄宗羲也十分奇怪,这样的产业布局显然不利于家族发展。任何一个大家族。肯定要有自己土地,才谈得上投资其他浮财。

    “这。”黄宗羲觉得有些尴尬,“臣不敢浪对,且容臣回去思索一二,再报与殿下。”

    朱和圭颇有些失望,道:“可。”

    ……

    朱慈烺看着骑着竹马的二儿子,一直在考虑为何两个儿子的性情会相差这么大。或许是因为哥哥已经到了想证明自己的年纪。而弟弟仍旧懵懂无知。

    “嘉哥儿,你想当个什么样的皇帝?”朱慈烺突然开口问道。

    此时院子里只有父子三人,朱和垣只有六岁,正捧着苹果啃得开心,根本没去听父皇的问题。

    朱和圻停下跳动的步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道:“皇帝不是只有父皇和皇兄能当么?”

    “如果。”朱慈烺道:“如果你能当皇帝,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嘿嘿,”朱和圻笑了,“我要当秦始皇那样的皇帝。”

    “那可不是明君的典范。”朱慈烺也笑了。

    “但是明君太辛苦,还不开心。”朱和圻继续蹦跶起来,边喘气道:“像皇爷爷是明君了吧?总是被那帮老家伙气。父皇也是明君吧,成日里忙,什么都要操心,有些事还要苦口婆心跟人家讨价还价。”

    朱慈烺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二儿子,平日里总觉得他有些没心没肺脸皮厚,没想到他也在观察这个世界。

    “秦始皇多好啊,想干嘛干嘛。”朱和圻跳到朱慈烺身边,咧嘴笑道:“我要是当了皇帝,就跟大臣们说:朕要打突厥,要打泰西,要打西夷,要打全天下,你们去给朕准备好就出发吧!然后我就可以继续玩,玩着玩着,他们也就把地方给我打下来了。”

    “当了皇帝能想吃啥就吃啥不?”朱和垣突然插嘴问道。

    朱慈烺拍了拍老三的头,盯着朱和圻道:“底下的大臣要是不肯呢?他们偏就不肯打仗,你能逼着他们去么?”

    “那……总有办法的吧。”朱和圻道:“秦始皇手下的大臣为啥肯呢?所以嘛,肯定有办法,只是我还不知道罢了。”

    “的确是有办法。”朱慈烺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二儿子又跳开玩去了。在他心里,其实已经回答了朱和圻的问题,那就是“盟友”,或者用后世更为精准地说法,应该叫做利益共同体。

    商鞅之后的秦国,以武功封赏国人,别说贵族因为征伐六国而享受到了利益,就是普通的秦人也在征战中提升了自己的社会地位,改善了自己的生活环境。这就是最大的利益共同体。

    当六国百姓还在为国君出征的时候,秦人已经在为自己卖命了。从工作热情而言,是打工的更在意企业利润,还是老板本人更在意呢?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朱和圻年纪太小,多半是听不懂的。另一方面,朱慈烺也进入了治国的新阶段,战略布局和思想酝酿。

    从朱和圻前世所受的教育而论,虽然在二十出头就出国留学,但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学”还是在国内高中上的政治课。无论那时候关于中学政治教育的争议有多大,此刻朱慈烺都觉得颇为受益于此。

    如果没有高中对马克思主义扫盲,没有大学的马列毛邓概论,朱慈烺根本意识不到生产关系的重要性。在他执政的前十年——如果不算潜邸时代的僭越,他的主要精力放在解放生产力方面。

    毫不讳言地说,朱慈烺并没有想过要去改变整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希望挖掘出更多力量进入生产,创造社会价值。

    然而单纯的解放生产力又不碰触生产关系,这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存在。

    当警察和巡检司将一批批懒汉、盲流、穷人以国家暴力押送东北、台湾、澳洲、甚至美洲的时候,生产关系就已经被触动了。

    当山东为了筹集军费,东宫侍卫营抄没富户、大户,连朝中命官的家宅都不放过,成批量地制造“罪官”的时候,生产关系也已经被动摇了。

    直至今日,“鲁政”仍旧是人们不敢提及的伤疤,因为在那场获利极大,对朱慈烺事业有极大推动力的“运动”中,其实自己已经站在了整个社会价值观的对立面上。没人提,正是因为人们不敢指责皇帝,并非他们能够认同。

    朱慈烺在这些年间已经扶持起了一个新兴的阶级,让旧有的生产资料占有者向这个阶级过渡,当然也包括皇家本身。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出发,他找到了一个阶级盟友。这个阶级盟友将与皇家一起,为本阶级的利益战斗、掠夺、剥削。

    关键问题是,这个世界上的哲学家实在太少。有多少人明明上了朱慈烺的贼船,却根本不知道这点呢?有多少人明明已经步入了新阶级,以新的手段方式获利,却又对旧有的小农经济抱有眷恋,甚至心存退意?

    朱慈烺知道,一旦变革生产关系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这解决起来就需要更精细的手段,更巨大的耐心。

    那么在皇帝的心目中,大明该进行怎样的生产关系变革呢?

    如果按照高中时候学到知识,生产关系可分两类,一类是公有制为基础,一类是私有制为基础。从历史来看,宋朝儒生们希望建设一个公有制为基础大同世界,所以即便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但在盐铁、外贸等重要经济领域,国家只有越抓越紧。

    从明朝立国而言,太祖高皇帝,以及其后的诸位嗣皇帝,却都在进行私有制改革。大批大批的官办盐场、铁厂,以极低的价格变成了民间私有。整个卫所制度崩坏,正是在朝廷的懈怠之下,近乎全国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变成了军事贵族阶级的私产。

    可以说,大明已经在私有制这条路上走得很远了,要想重走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国家资本主义路线,大约只有毛祖再世才有办法,绝非朱慈烺能够企及。(未完待续。。)

七二六 父子交心

    “皇爷爷,历史上哪个皇帝是整日吃吃喝喝什么事都不做的?”朱和垣拉着祖父的袖口,仰头问道。

    崇祯笑得双目都成了月牙,拍着孙子的头,道:“那可都是昏君,沉溺酒色,不是好东西,问都别问。”

    “可我就想做那样的皇帝。”朱和垣嘟囔一声,又跳起来去看太上皇的御案上有没有放什么糕点。父皇说他现在的体重超重了,所以甜食都有了定量,再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这你就不用想了。”崇祯抚须笑道:“皇位是你大哥的,你就安心等着之国做个藩王吧。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学那些昏聩之人,成日里就想着好吃好喝。”

    “哦。”朱和垣觉得很有些失落,又道:“那为何父皇要问二哥想当个什么样的皇帝?”

    “哦?你父皇是怎么问的?”崇祯面带笑容,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朱和垣说起来六岁,其实还有些不足。作为老三,他从未享受过皇太子朱和圭的待遇,父皇只是带他玩,从未真正教授过什么。就算普通人家,家里孩子一多也顾不上,何况他爹还要料理整个帝国呢。

    所以朱和垣毫无心机地将前几日父皇与二哥的对话转述给了崇祯——这不能不说明朱慈烺的遗传基因实在强悍,儿子各个都很聪明,尤其记忆力超强。

    崇祯只是微笑,微笑,微笑到朱和垣跑出去找别的玩……吃的了。

    作为一个对国政已经彻底不关心,甚至连六部堂倌名号都不知道的太上皇,崇祯终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儿子了。

    朱慈烺在翌日问安之后被崇祯留了下来,说是要一起看看昨晚做的画。

    父子二人进了书房。崇祯却没有任何拿出画作的意思,任由皇帝儿子站着,自己往太师椅上坐了,道:“你觉得神庙老爷如何?”

    朱慈烺有些意外,道:“父皇何来此问?”

    “你小时候不就喜欢看历代先祖的实录么?咱们父子也聊聊。”崇祯此刻却是一副皇帝和父亲大人的姿态,硬要压在朱慈烺之上。

    “神庙老爷在大事上还是颇有远见。可惜性子太拗,不肯妥协。”朱慈烺道:“国本之争是大明盛极而衰的拐点,其实完全可以更上一层楼的。”

    崇祯轻轻抚须,道:“你觉得为何会有国本之争?”

    朱慈烺没有明白老皇帝的意思,道:“还是不知道妥协的缘故。泰西人说:政治乃是妥协之艺术,儿子以为颇有道理。”

    崇祯摇了摇头,道:“不,我问的是,神庙为何想换太子。”

    “因为郑贵妃吧。”朱慈烺一愣。道:“皇祖父谨言慎行,想来不会让神庙老爷厌恶。多半是郑贵妃想母以子贵,教唆神庙。”国本之争对于朱慈烺而言是当代史,史料与八卦齐飞,真相与谣言一色,不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一个女人想让儿子当上皇帝惹出来的事。

    “你知道啊,”崇祯脸色一变,“那为何还想废太子!”

    朱慈烺颇觉得冤枉。不过他的心理年龄可是比崇祯大得多,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恪守身份道:“父皇不知哪里听来的,儿子断没有这个念头。”

    崇祯仍旧不信。朱和垣天真孩童,难道会撒谎么?

    “儿子只有段氏一人,五个儿子都是皇后所出,也都年幼,怎会莫名去变换国本呢?”朱慈烺颇有些无奈。

    这话正好堵住了崇祯的嘴。因为崇祯本想用这个说辞来打消儿子的非分之想。

    “父皇哪里听来的?”朱慈烺反守为攻。

    崇祯挥了挥手,道:“你以为我是个昏君,认不准人,就看不出你所想的么?你现在明显偏心老二,以为我不知道?”

    “父皇。这就冤枉儿子了。”朱慈烺叫屈道。

    “当年我无论走到哪里,你与定王、永王都是跟着的。”崇祯道:“而如今,你出入多带和圻、和垣,而不带皇太子,这是何道理?”

    这的确可以算是个政治信号。

    朱慈烺接受了崇祯的说法,并没有往自己的小儿子身上想,解释道:“皇太子如今出阁读书,颇为上进,有些娱乐之事,儿子也就不想打扰他了。”这是真心的推己及人,朱慈烺当年就很讨厌崇祯走哪里都要叫上他,影响他的写书进度。

    “老四老五都还小,带出去也不方便。”朱慈烺补了一句。

    崇祯将信将疑,试探道:“其实啊,我也知道老二更肖你。”

    “嗯?”朱慈烺有些意外:“儿子怎没看出来?”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啊。”崇祯道:“你有知人之智,却没看清你自己。别看和圭整日里手不释卷,言必称圣人,像你小时候那般敏而好学,但性子上却颇有些柔弱。和圻虽然不好学,但那股没脸没皮,醉心自己小天地的性子,却和你如出一辙。”

    朱慈烺沉默了。他知道长子的性格缺点,甚至也有种担忧,是自己太过于注重教育而导致了这些性格缺陷,给孩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正因为长子的教育出现了值得自己反思的东西,在和圻、和垣的教育上,他更加放手,不进行太多的介入。

    “所以你喜欢和圻,大可以给他一片天地,但国家,国家还得是和圭的。”崇祯道:“这是祖宗成法,是祖宗为了保证天下安定,天家和睦,亲亲敦睦而设立的成法。你就算再不在意,也不该拿天下安危任性。想想神庙呢。”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父皇,儿子早年的确想册立一个更适合大明未来发展的皇帝。”

    崇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但是,儿子后来抱着和圭,渐渐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朱慈烺觉得自己都有些动容。

    朱和圭是他的长子,也是他前世今生第一个儿子。他一直坚信儿孙自有儿孙福,有儿子也是政治需要,但真正每日抱在怀里。看着他一天天沉重、长大,乃至于学会了顶嘴,父子之间的那条牵绊却越来越厚重。

    “这倒也是,也就和圭被你整日里抱着。”崇祯点头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