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约而同地把手握在了一起。
那一刻,她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她们朝树林走去。
手紧紧握着。。
她们都有股冲动,想说点什么。
“范洁。”还是陈梦先开口了,“你和俞歌吵架,是因为那件事吗?”
“对。 ”范洁说:“说起来也怨她,她。。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她一直在暗地里勾引孔儒,其实你和孔儒好的时候就已
经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候她还不太敢明目张胆,
现在她看见我和孔儒好上了,居然拿到明面上来了。。”范洁忽然停住口。
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 “对不起,陈梦。 ”
“呵。。”陈梦凄然一笑,“对不起什么? ”
“我不是有意拆散你们俩的。 ”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
“不,你听我说完,要不以后我们永远都会有隔阂的。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是真心喜欢孔儒,而且他也是真心喜欢
我。其实分手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你性格
太好强,不适合他,他说和你在一起总感到有压力。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
“别说了。 ”
“让我说完。。”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你听我解释。 ”
“别说了,我不想听!”
“求求你,听我。。”范洁突然不出声了,她用力握住陈梦的手。
“陈梦,你看。 ”
陈梦顺着范洁的目光看过去。。在黯淡的月光里,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棵树底下,躺着一个人。
真的是个人。
躺在那。
一动不动。
她们惊惶地跑上前!
是一具尸体。。只有半截裤腿和两只脚露在外面,其余的地方都蒙着寝室的床单。
“都怨我!是我害了她。。”范洁声嘶力竭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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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控了,哭声震天,颠簸着后退,整片树林都随着她颤抖起来。
陈梦也抖得厉害,但她还是慢慢蹲下身,抬起一只手,揭开了床单。。已经没有呼吸了,一动不动,只有几绺头发随风
摇摆。
脸是朝下的,紧贴着冰凉的地。
“她会冻坏的! ”远处传来范洁的声音。
是的,她会冻坏的,不能让她躺在这。陈梦擦了把眼泪,她想背起俞歌。她哆里哆嗦地把俞歌翻过来,然后惊呆了。。
她看见,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俞歌。
是范洁!
范洁的脸僵硬地扭曲着,嘴痛苦地张开,舌头好像随时会探出来。在她的脖子上,有两道深深的掐痕。陈梦惊愕地瞪大
眼睛。。她忽然想起,当她在阶梯教室醒来的时
候,两只手麻麻地疼!
她试探着把双手向那掐痕扣了过去。。完全吻合。
这时,在七号阶梯教室门口,一群人正紧张地朝里张望着。
一个女生死了,死在倒数第二排的第三个座位上。警方发现她死前曾经经历过打斗,但她最终的死因是服毒。桌子下面
还剩下半瓶吃剩的药片。
有人认出了那个女生,好像是大二的,叫陈梦。
一个女孩描述了她今天晚上在七号阶梯教室的见闻— —吓死我了。本来,她正在前面的一个座位上睡觉,可忽然站起
来,直勾勾地走了出去,书本也没拿。过了好一会
,她回来了,头发有些乱,衣服也脏脏的,可样子却很高兴,就像遇到了什么喜事,嘴里还轻轻哼着歌。可是她并没回
原来的那个座位,而是收拾起东西,坐到了倒数
第二排的第三个座位上。这时一个同学跟我说了一句话,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他说,你看见没有?她进来的时候,手
里好像攥着一瓶药。
有人问女孩: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去干嘛了?
不知道。
你还记得她回来的时候哼的是什么歌吗?
记不清了,挺熟的,好像是首老歌,好多年了。
这时有两个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孔儒和俞歌。俞歌已经被孔儒哄好了,虽然哭过的眼睛还有些肿,但眼神中已经蜜意
盈盈。孔儒今晚答应她,只喜欢她一个人,还陪
她去看了夜场的电影。
现在他们正想过来看看,围了一群人的地方发生了什么稀罕事,能不能让他们双双埋下头,大惊小怪地低语一番。
不在场的证据
小路上没几个人。
苗渐快走到办公楼门口的时候,还不到早上七点。他看见不远处有个提着密码箱的男人在朝这边看。那个人有点眼熟,
好象在哪见过。
果然,男人朝苗渐挥了挥手,快步走到他面前。
“你好,还记得我吗?”男人问他。
苗渐愣愣地看着他。他好象很急,汗液泛着油光在脸上溢出来,眼神充满了期待,主动伸出手,等着苗渐握上去。
“你是。。”
“康良安。 ”男人探过脸,“想起来了吗?康。。良。。安。。两年前,江头山,有印象吗? ”
“哦。。对。”苗渐露出了笑容,意外地打量着康良安,手握实了。
有个周末,苗渐报了一个旅行团去江头山散心,康良安和他妻子也在团里。当时他们相处得很好,也说了些彼此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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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不过那些情况苗渐一回来就忘得差不多了,但
康良安显然记得很牢。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苗渐抱怨着自己的记性,脸上堆满道歉的笑,然后试探着问康良安:“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对。 ”康良安压低声音说: “我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想和你说,去那边行吗?”他指了指对面一条更安静的小路,先快
步走了过去。苗渐犹豫片刻,跟上了他。
小路非常狭窄,两边的树木阴翳蔽日。
苗渐觉得事情不一般。
果然,康良安说:“前年我们在江头山聊天的时候,你说过你在这地方工作。还说你的习惯是从来不加班,但早晨会提
前来,处理前一天留下的事。所以为了找你,我
四点钟就来了。 ”
“四点?”苗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对,四点。”康良安低声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我记得两年前你说,你对爱情很失望,不想
太早结婚,你现在结婚了吗? ”
这实在有些突然。苗渐尴尬地笑笑,问:“你起这么早,该不是就为了给我介绍女朋友吧?”
康良安用力叹了口气。
他满脸焦虑,显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结婚了吗?”他追问。
“没有。”
“很好,那。。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住?”
“当然。”苗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太好了。 ”康良安有些激动,“最关键是第三个问题— —昨天晚上,你是一个人在家吗?”
苗渐彻底懵了。
他刚要开口,康良安赶忙解释:“你千万别误会,不想打探你的隐私,只想求你帮一个忙,所以必须得弄清楚这些事。
。当然,肯定不会让你白帮的。”
康良安往上提了提手里的密码箱。
苗渐瞟了一眼。
“一个人在家。 ”他说。
康良安露出惊喜的笑容。他微微提高了声音,“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你一直一个人在家,没出门,也没
有客人来访,对吗? ”
“对。 ”苗渐点点头。其实没出门不假,但昨晚他家倒真去过一个人,但无伤大局,他觉得没必要跟康良安提起。最关
键的是,他现在对康良安求他帮的那个忙产生了
巨大的好奇。他又瞥了眼康良安手里的密码箱,那看上去分量不轻,但愿是好帮的忙。
“苗老弟! ”康良安像卸下了千斤巨石,“看来我冒着扑空的风险来找你,又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白做,求求你。
。一定要帮我!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苗渐,声音
里饱含着哀求,看样子像随时要跪下去。
“到底是什么忙?”
“你还记得我妻子吗?”
“当然记得,前年你们一起去的江头山。”
“她死了。 ”
“什么。。她。。怎么死的?!”
“我杀的。 ”康良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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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渐全身都硬了。
他转身想走开,康良安一把从后面拽住他, “你别走,听我说。。”
“说什么? ”苗渐甩开他,“趁我还没有报警,赶紧走! ”
“苗老弟。。”康良安拦在苗渐面前, “求求你听我说完,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亡命徒,我是被迫的!被迫的。。”
“哐当 ”一声,密码箱掉在了地上。康良安呜呜地哭出来,他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狠狠砸着脑袋。
苗渐定了定神。他看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臃肿的中年男人,满身凄苦,动作笨拙,那让他的恐惧感多少减轻了些。但他
还是后退了两步,和康良安拉开距离,默不作声
看着他。
“是这样。。”康良安止住哭声说:“一个星期前我妻子去外地出差,本来定好了今天下午回来,谁知道她提前坐昨天
晚上的火车回来了,也没事先告诉我。昨天晚上
我一个人在家,千不该万不该,唉!”叹息声涨满了懊悔,“我不该打电话叫来了一个。。一个。。服务小姐。 ”
苗渐看着康良安,他已经隐约猜出事情的大概了。随即,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在他心里生起来— —一个结了婚的人竟然干
这种事!
“如果那个小姐早点来也就没事了。”康良安沮丧地说, “可她偏偏来得很晚,于是我决定让她陪我过夜。可半夜一点
多的时候,我妻子突然回来了!我当时脑子一片
空白,我知道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所以你就杀了她。 ”苗渐冷冷地说。
“不!不是我要杀她,进屋之后,她。。”
“她大喊大叫。 ”
“没有,她没喊,她非常爱我,那个场面一定让她的心碎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厨房拿了把刀,就冲我来了!我连
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了。。没有
用。她什么都不说,也根本不听我解释。我从来不知道她有那么大的劲,我想当时她一定是要杀了我才肯罢休,我被逼
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才。。”
哭声汹涌。
康良安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四下没有一个人。
小路阴森森的。
过了一会,苗渐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
“我不是有意杀死我妻子的。 ”康良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虽然我做得不对,但我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完了。。”
“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苗渐大声叱问。
康良安慌忙四下看了看,上前一步,低声说:“只有你能帮我。”
“我? ”
“对,我想求你。。给警方提供我不在家的证据。”
“我办不到!”苗渐转身走开。
“等等!苗老弟。。只要你肯救我一命,这些都是你的! ”
苗渐回过头,看见密码箱又在康良安手里了。
他虔诚地捧着它,像孝子捧着亡父的寿盒。
密码箱的盖已经开,里面是用玻璃丝绳捆着的两摞钞票。
“这是我前天帮朋友做生意刚赚的。”康良安说:“还没来得及存到银行,现在都是你的了,求求你,求求你。。”他
深深地低下头。
苗渐看着那两摞钞票 ——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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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是小数目。苗渐知道自己收入不高,这阵子花钱的速度还挺快。。但他决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同流合污!这辈子从
没想过,谁知道这种事竟在一个貌不惊人的早上
突然窜到了他身边。况且,谁能保证那家伙说的是真的?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妻子偶然回来,那是蓄谋已久的谋杀,甚
至就连找到自己都是早有设计的。鬼才相信他杀
完人之后突然抽风,找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来帮忙 ——仅凭两年前的一面之交。苗渐想,也许他早就打上自己的主意
了,正做好了什么圈套等着自己钻。。或者,想
把谋杀案栽赃给自己也不一定!想到这时,他的身上一阵发冷。他想从康良安的脸上得到判断,但康良安的脸不见了,
埋在密码箱盖的后头,只有两只手露出来,紧握
着密码箱两端。
苗渐低下头,看见康良安的两条腿抖着。。是真正的抖,一弓一弓的,很急,像尿快憋不住了。
苗渐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
他又把目光移上来,看了眼钞票。。二十万。
至少先听听他的想法吧,苗渐想,如果真发现了什么问题,再轰他走也不迟。反正一切本来就和自己毫无瓜葛。谁也不
会因为他和一个杀人犯待了一会就给他定罪。
“你想让我干什么? ”他低声问。
“我是这么想的!”康良安瞬间露出脸来,声音像打了吗啡: “昨天,刚开始我也很害怕,但我很快想到了这个办法。
我把家里弄乱,把抽屉拽开,把这二十万也拿了
出来。我伪造了一个跟踪入室的现场。事情应该是这样— —我们两年前在江头山相识,之后偶尔有往来。昨天我妻子不
在家,我一个人无聊,就给你打了电话,去你家
喝酒。我们一直喝了大半夜,天快亮才勉强睡了一会。今天早上我回到家,发现我妻子躺在地上,被人杀死了!屋里一
团糟,二十万也没了。我赶紧打电话报警。案情
很清楚,火车到站是深夜,我妻子是一个人,她被坏蛋盯上了。那家伙尾随她到家,捂上她的嘴,把她拖进屋里。但我
妻子拼命反抗,最后那个混蛋杀了她,又在我家
乱翻一气,拿着二十万跑了。。就这样。”
“这根本不行,监控探头首先会出卖你!”
“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康良安胸有成竹地说:“首先,我们那个小区的监控是摆设,根本不能用。前两天刚有一家
丢了东西,可物业公司一个画面也拿不出来,他
们也不可能这么快修好。小区外面就更没问题了,就算有监控也没路灯,大半夜的什么都拍不到,警察很难从监控上发
现端倪。再说,前两天小区的那起盗窃案正好能
把警察的视线转开,不同的是这次那家伙遭到了反抗,所以‘盗窃案’变成了杀人案。”
康良安的话让苗渐觉得不无道理,但他立即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找我,你自己没有朋友吗? ”
“有。 ”康良安说: “但和我关系不错的朋友,和我妻子也很熟,这件事很难说服他们。再说我的朋友大都结婚了,没
法为我提供证据,总之,我想来想去,你是最合
适的。 ”
真的吗?自己是最合适的?扯淡!苗渐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得取决于风险究竟有多大。
苗渐干咳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
“你家里。。都布置好了吗?比如指纹、脚印什么的。”
“都擦掉了!”康良安激动地说。
“都擦掉了?那会不会引起警察的怀疑?”
“当然不会,如果是真正的强盗,一定也会那么干的。”
“那把刀呢?”
“被我绑上石头扔到环城运河里了。”
“可这样你家厨房里就没有刀了,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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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想过这问题,我从橱柜里拿了一把新的放在了外面。为了防备警察较真,我还在刀把上留下了我妻子的指纹。
”
苗渐觉得这家伙想得倒真周全。
但他还是不放心。
“难道邻居们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他问。
“绝对没有。”康良安信誓旦旦地说, “从我妻子进门,到。。她根本没说一句话,我哀求她的声音也很小。那个小姐
当时吓傻了,躲在旁边一声不吭,所以邻居们肯
定不会知道。而且所有邻居。。不光是邻居,亲戚、朋友都能作证,我们夫妻平时的感情很好,我根本没有杀她的可
能,警察丝毫也不会怀疑我的。”
“可你把刀扎进了你妻子的身体,她竟然都没叫一声?”
康良安的表情黯淡下去,那显然是他不愿回忆的细节。
“她只有惊讶。 ”他说: “她被我吓到了。她的眼神。。眼神。。我当时像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朝她连扎了几刀,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想,也许她想叫的
时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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