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车架好,取下风筝,我说:看我给你放,我一个人放,我很厉害啊!于是我一个人开始放,居然给放起来了,我拉着风筝跑,手里慢慢松线,表妹跟着我,几分钟后风筝掉下来了,我表妹说她也要一个人放,她居然也放起来了!而且她以前没放过。
我突然看到了一片小芽,我挺惊讶的,我表妹把风筝收起来,蹲下来拨弄小芽。我们很环保,踩的都是土路,田可是一块儿没踩。
一年前回去我又和我表妹说我们骑过去看看吧!可是骑到了收费口都没看到。表妹咬牙切齿地骑回来。
也许这些她也已经忘了。
我想大致已经差不多了,已经数的够多了吧!已经满了吧!阿航一个电话打过来:去帮我卖荧光棒去,今天有演唱会,我刚从王府井批发的。
阿航去内蒙古两天了。临走的时候我让她带好数码相机,她说不行,有别的用,于是带了个胶片的。我在电话那头气死了。她说:胶片的质感是数码代替不了的。这个傻子,数码的效果是胶片代替不了的。
她给我发短信说:“我在吃那些东西,好难吃!我晚上去给你买点儿东西,我本来要买蒙古包的,可惜,要两万,没钱啊!”
“告诉你,我的薯片有高原反应。”
“我的阿薯鼓得不行了,像打过气一样,我打开吃,让大伙儿也吃,但都说有毒,不敢吃!”
“哈哈!我的两旁都是向日葵,美死了。”她发来这条短信之后我挺郁闷的,我说:你快拍啊!她说:怎么拍?在车上!我说谁让你不带数码,小胶片当然不行喽!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好啦!我拍啦!
好像已经停下来了,于是我就说:手不要抖,找个好的角度,多拍几张,拿回来给我看!我就说嘛,小内同学还是有点看头的。
梵高有一幅画的画面是这样的:一片麦田上中间有个人在走,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成群的乌鸦飞在蓝色的天空下面。
阿航同学是不适合去别的地方的。她一出上海不管有没有花都会花粉过敏。可是她妈很厉害,自费旅行,去过很多国家。她妈专门买了张世界地图,去过一个地方就打个圈,现在地图上全是圈,戛纳电影节的时候她妈去那儿旅游,她妈下一个要去的国家是冰岛。
我真的没话说了,天气转冷,望一望,去年也是的嘛!于是开始买衣服,哇!真的好冷啊!
我看着家里的一盒盒咖啡开始苦恼。以前是爱喝咖啡喝了又睡得着所以我才买的,看到一个口味好喝就买一个,可现在我正愁睡不着觉,看到咖啡就缩回去俩胆儿,我跟我妈说,妈你拿到单位吧!我妈说:好,以后你就别买这些了,买了还得我喝。
八月迂回(4)
咖啡的香我还是记得的,雀巢比麦斯威尔的好喝。泡好一包雀巢,整间屋子里都是咖啡香,我喜欢这个味道。我曾经想其实我还是想喝咖啡的,睡不着就睡不着好了,这算什么?
可是我爸每次都要买橙汁,好不容易喝完又买回来一大瓶。
抬眼看到的咖啡如同摆设,如同放在眼前的记忆。
有一个写书的女人曾经说过:我喜欢香水,这种香气会给我自我归属感。
我有一支曼秀雷敦水润润唇膏,是我妈给我买的,肉色透明的塑料材质,我当时觉得长的挺有意思的就把它随身带着。寒假回老家的时候半夜把这支润唇膏掏出来,打开盖子,很稠的一种花香。我当时皱起眉看着它,朋友走过来,闻了闻,说:怎么这味儿啊?
后来我一直用它,因为我只有一支,嘴唇又老是流血。用得习惯了以后,我妈又给我买了一支。于是我把它放起来。后来有一次找不到新买的那个了,只好很麻烦地找出以前的那个,把盖子拔起来,又闻到了那种气味。写到这里,我拿起它闻了闻,如同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如电影快进般,你知道那只是香,我也只是闻到了粗糙浓厚的香。像空中的一片随我迁徙的花瓣。
我还记得那个写书的女人说的那句话。
我想买带有我喜欢味道的东西。突然我想到了一种很常见的情节:一对恋人有一个定情物。可是其中一个离开了,定情物留在了另一个的手里。另一个人在几乎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一天整理房间时突然看到了它。之后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有些相似情节的电影拍到这里就以为所要表达的都表达清楚了,其实他们不知道,实物不过是一种思念,待他或她闻一闻,便会知道什么是惊心动魄,可这不过是一种细小的牵动,多么细小。留下的可以随时看到的电影,想念的可以随时看见的人,遗忘的可以随时听见的声音,属于你的记忆。
有的时候你会突然记得,也会突然忘记。
我怎么也回想不起八月的燥热了。可是你告诉我这一路是泥泞的,我就信了。
今天我扫地了,把我这个房间的地扫了一遍,把客厅也扫了一遍,然后又用抹布擦了一遍。现在看上去很干净。扫的时候我看到一堆的灰,我疑惑哪里来的灰。不过打扫完了房间就挺干净的了。我有一个亲戚是我的姨,我妈有一次去她家,一进门就说:你要搬家啊?没有啊,我没要搬啊。我妈描述,她们家到处都是书,各种各样的书,杂志。凳子上堆一摞,桌子上堆一摞,哪里都是,把这些书当废纸卖了估计都能赚好几百。姨说她舍不得扔,所以一直留着。
八月迂回(5)
曾经我在某种程度上也有恋物癖,但是被我改掉了,我发现带着这些东西是根本想不起来的,扔了也都忘了。
今天多云,不是很热,我看到马路对面那幢夸张的楼,我觉得很适合去南京路。这边就像花园一样,来这边的人大凡是参观,听说你住在这里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你,参观的地方有什么好住的,我们就总是说:住的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好像在某种意义上我们被划分开来。
几乎每年十月这里都会有个烟花节,原本你看过去一辆车都没有的马路到那个时候就会塞满了车,像世博会一样。一大群人混进原本没多少人愿意出家门的小区们,这里一下子就热闹了,那个时候别人就会羡慕:住在这里多好。这个时候你就会有很强烈的虚荣感。
他们的细节和我们的细节不一样,也许有时候你会羡慕他们,羡慕他们一抬眼就能看见黄浦江,看见外滩。
哎呀呀!我都忘了你的电话号码了!好吧!我等你的电话阿航给我发短信说她在天安门,问我有什么好吃的,她要吃晚饭。
我告诉她可以从前门坐地铁坐到王府井去吃夜市。
北京离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很近,我那个表妹正在那里参加一个比赛。
这两个人都在北京,我一边给阿航发短信,一边给我表妹发,也许他们就拿着手机擦肩而过,这两个人都在一个城市,你是否意识到了?
这个情节好像也是电影中的俗套。你看电影的时候你在笑,你说导演怎么这么搞笑?
买了新自行车就是要骑,不骑干吗买?
今天又看了一遍《我的野蛮女友》,看着看着眼泪就流得到处都是了。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一部到处炒作的商业电影而已,我一边想一边哭。一年前向别人借的碟看,不过当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看到一半竟然嫌没意思走掉了。
有的时候会看到一张照片,看了之后就想去照片上的那个地方。可是有的照片下没有介绍。一次我看到了一张照片我就很想去,可惜不知道在哪儿,很久以后我终于知道那个地方,我曾经去过,照片上那片肆意生长的草是只有那里才会有的。
而这个地方,只在你或者另一些人的心里,你认识,更多的人认识,可他们会不记得。只是在你寻找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你想到了那个地方因此得意,这是个多么好的地方。你坐车出门,就会看到比坐飞机的更多,两边路上的植物,这样的一条路。它就在我们面前,只是你会注意到这里讲述的故事。
流连不住的。如同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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