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往事- 第21部分

“这该死的破天气！”肖恩暗骂了一句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在路边没有沾染灰尘的雪上抓了一把在脸上搓了几下后，又抓了一把放进嘴里，清凉的甘澈让肖恩的喉头一阵舒爽。这样的天气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遇到瑞典骑兵或者帝国骑兵，没人喜欢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离开温暖的窝。

眼前的一个雪堆的一动让肖恩忘记了自己应该怎样反应。看得出这是一个坐在那里，几乎被雪埋没的孩子。微微抬起的一只手似乎想要从肖恩这里得到点什么，空洞洞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说明这个孩子已经走到了往生的路上。几乎是机械般的动作，肖恩无意识的摸出一个硬邦邦的黑面包打算递给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肖恩的动作突然被打断了，弗洛恩格的护卫队长，闪着光头的卡得力卡斯一把抢走了肖恩手中的黑面包。

“你！”肖恩圆睁着眼睛，愤怒的看着卡得力卡斯。

“你要害死我们吗？”卡得力卡斯也同样愤怒的看着肖恩，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很小。对视的两个人一下子吸引了弗洛恩格那些人的目光，好像两个大汉的冲突马上就会变成一场角斗。

两双对视的眼睛终究还是肖恩先放弃了，因为肖恩也清楚在这群饥饿的人眼中食物代表着什么，也许这样一次的善心，会让几百个饥饿的饿殍变成为了食物不计一切的野兽，这些人会把肖恩这几个人撕成碎片。

最后看了眼这个可怜的孩子，肖恩咬着牙转身走了。背后那具小小的身体，抬起的手像路标一样平指着前方。

“谢谢你！是我错了。”强迫自己不去看和想那个孩子的肖恩看着卡得力卡斯的背影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歉意。

“我们都错了！不过为了活下去，这又有什么办法。”平时话很少的这个光头普鲁士人说出了一句很让肖恩感触的话语。

“让上帝的怜悯见鬼去吧！我只想活着！”肖恩抬头叹了口气，雪花一片一片的打在肖恩的脸上。

雪越下越大，积雪很快没过了脚背，众人抬动麻木的双脚在机械的前行。在寒冷中挣扎的队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向导说不远处就会有村庄来落脚，那里会有温暖的屋子和热乎乎的食物，饥寒交迫的佣兵们打算不计一切后果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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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狩猎

“前边会有村子吗？”小乌尔姆问，这个年轻人现在已经学会了几句法语了。

“村庄一定会有，不过有没有人就不一定了。”大乌尔姆用尼德兰语回答了自己的弟弟。

“快看！”漫天的雪花中，在驿路的左方三面环山的山坳中果然出现了一座村庄，几间厚压着积雪的茅草屋根本看不出是否还有人在居住。

“杀啊！”前头的雇佣军已经呐喊着冲了上去，然而在气势上看更像是抢食的一群乞丐。对于这些饥寒交迫的雇佣军来说，现在能做的就是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然后抢走一切能抢走的东西。

“残酷的世界，愿主宽恕他们堕入深渊的灵魂吧！”看着那些雇佣军的背影，弗洛恩格虔诚的念了一句。

“愿主宽恕他们堕入深渊的灵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着弗洛恩格重复了一遍。

杀进村庄的雇佣军们最终只能成为失去运气的倒霉蛋，早已经废弃的村庄除了让这些人抖动下久积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村子里的面包房像是在嘲笑一样张着冰冷的嘴。不过对于这支队伍来说，现在终于能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都快点休息休息吧！大家都辛苦了。”弗洛恩格下了马车后对着自己的这些雇员们表达了下歉意。

“感谢您的仁慈，给了我们食物。”雇员们也连忙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肖恩观察着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老练的弗洛恩格把落脚的地方选在山坳的最深处，不但和雇佣军的营地保持着距离，就是和后勤营地也有着相当的距离，几乎是独立了出来。

“这里紧邻着上山的道路，向山上逃跑的时候我们能多占些便宜。”卡得力卡斯看见肖恩在观察四周的地形，就对着肖恩解释说。

“来，把马卸下来，把这破马车拆了当柴火！把火点上，我们好取取暖，我可已经被冻透了，你们应该更难受吧！”看着快要冻僵的众人，弗洛恩格打算把马车拆了当柴火用来取暖。

“那您？”一群人看着弗洛恩格。

“别担心，我还没老的骑不上马，再说我们还有一架马车。大家快点，我可是很冷啊！”

弗洛恩格平日总是充满商人狡诈的眼神，现在竟然充满了高尚的慈祥，感动不已的雇员们立刻忙碌了起来。

“乌尔姆，你们两个去茅草屋那边拆点茅草回来。马克、图尔根你们带领剩下的人把马车拆了。”肖恩连忙给自己的手下分配任务。

“给！”肖恩从背包中取出了羊毛毯子递给了卡贝莉，这个还没从马车中的温暖抽身的女孩已经冻的流起鼻涕。

“我不要！”肖恩的羊毛毯子被非常不客气的扔到了雪地上。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不要，那我用了喔。”弗洛恩格看着自己的女儿，把羊毛毯子捡起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爸爸！他是个魔鬼！”

“能当魔鬼的年轻人，看来我要好好的了解了解才行啊！”弗洛恩格笑着瞅了眼肖恩，似乎打算看透肖恩身上一切的秘密。

“呵呵。”对着弗洛恩格苦笑了一下后，肖恩转身走了。

“落寞的淡然，有趣的年轻人。”弗洛恩格品评到。

看着被大雪覆盖的森林，肖恩感觉也许能找到些肉食。“我去找点吃的，看看能打到点什么。”肖恩掂了掂手中的火绳枪，对着大家说。

“那自己小心。”

“好的。”

踩着没脚的积雪，肖恩向着山上走去，如果运气好，也许能打到出来觅食的狐狸、野兔等猎物。进入密林后，肖恩一边用宽刃剑在树木上做着记号，一边开始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越过几个山脊后，树木上的痕迹让肖恩来了兴趣。树皮上一块块被啃过的疤痕让肖恩眼前一亮，走到近前后可以发现树皮和木质间还有长长的擦痕。

“是野鹿！”肖恩赶紧看仔细了下这些疤痕的碴口，还带着水分的毛边显示留下这痕迹的野鹿刚刚离开不久。雪地上的鹿蹄印已经被落下的大雪覆盖，肖恩只能凭借树干上鹿角的擦痕来判断野鹿大致的方向。

“希望别迷路！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肖恩拔出宽刃剑把眼前这棵树的树皮全部割开，又刻上了方向标志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野鹿的大致方向寻了过去。清晰的鹿蹄印出现的雪地上，打着了火绳后，肖恩小心的把火绳头护在手心里，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火绳头闪着点点的红光。很快一阵撞击声传了过来，隔着树丛，赤鹿硕大的鹿角在不断的摇晃，肖恩连忙摘下火绳枪，小心的向着目标摸了过去。这头单身的雄赤鹿正因为饥饿在努力的啃食着树干，鹿角在树干上撞的嘭嘭作响，积雪不断的掉落在它滑顺的毛皮上。

肖恩拉开火绳夹把火绳安到上边，趴到地上后，慢慢的在雪地中爬行接近赤鹿，肖恩手中的火绳枪除非是在射程内射中要害，不然很难对这匹雄壮的赤鹿造成威胁。在十几米的距离上，肖恩稳稳的端起火绳枪的时候，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赤鹿一转身正对上了肖恩的方向。

“砰！”一枪正射在赤鹿的前腿上，一声哀嚎，赤鹿几乎把身体扭了九十度，飞快的跑了起来。，肖恩连忙起身沿着血迹追了起来，破碎的铅弹会很快磨烂赤鹿奔跑中的肌肉，赤鹿剧烈的奔跑不会持续太久。果然中枪的赤鹿奔跑了一阵后一下扑倒在雪地中，鼻孔中喘着白汽等着猎人的到来。

看着肖恩慢慢的走进，倒在地上的赤鹿突然又跃了起来，直对着肖恩冲过来。看着眼前巨大的鹿角，肖恩慌乱的滚到了一边，扔掉了火绳枪，抽出短火枪用力扳开击锤。雄壮的赤鹿又对着肖恩冲过来，端稳了短火枪的肖恩马上扣动了扳机，“砰”一声后，哀鸣了一声，赤鹿终于倒在了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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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人不如狗

看着快走到身前的肖恩，赤鹿乱踢起腿来，看来是打算做最后的挣扎。不过这对于肖恩来说都是徒劳。抽出宽刃剑的肖恩把剑尖对着赤鹿的心脏部位用力向下一刺，“噗”的一声，还在挣扎的赤鹿不甘的挺直了身子，顺着剑体流出的鲜血沾着雪花很快就凝固了下来。

“可以打个牙祭了！”把赤鹿的四条腿捆到一起后，肖恩拖着赤鹿的尸体，吃力的在雪地中走着。

“还好留了标志，找不到方向可惨了。早知道能打到这么大的家伙，就应该再带个人来。”肖恩一边走一边在想，不过一想到能够喝到鲜美的鹿肉汤，肖恩的步伐就加快了很多。天色快接近傍晚的时分，肖恩终于翻过了最后一个山脊，不过弗洛恩格小小营地前的景象却让肖恩吃惊不小。

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拿着各种家什把弗洛恩格和穿着鲜艳的红衣服的后勤官这些人围在中间，外围还有数百名在看热闹的人，看来是打算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趁火打劫。刀剑出鞘的弗洛恩格和手底下的人也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还击，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身下的血迹说明已经有了人员的伤亡。

肖恩数着被围在中间的几个人，“还好！”乌尔姆兄弟和马克、图尔根等几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各自的脸色看起来都非常紧张。

“干掉他们，我们就有吃的了！”

“干掉他们！干掉他们！”

在几个领头人鼓动下，渴望食物的饥民们马上变得群情激昂。

“我是你们的后勤官，难道你们不怕被斩首吗？”

穿着红色衣服的后勤官高声尽着自己的职能。

“妈的，横竖都是个死，老子宁愿吃饱了去见上帝。”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饥民们又鼓噪起来。

看着饥民们越来越失控，后勤官的权威已经不能有效的弹压这些人。

“你们这些无知的婊子！我这里有食物，我也能提供给你们食物，可惜现在我不想了！如果你们认为能让我们手中的剑屈服，那么就过来吧！”弗洛恩格站到人前大声的喊道，这种信心十足的话语，让那么色厉内荏的人投鼠忌器起来，毕竟开始的时候已经被弗洛恩格他们砍倒了几个人。

“现在需要杀人立威了！”听到弗洛恩格的话，乌尔姆兄弟、马克、图尔根这些人立刻举起了短火枪。“砰！”人群后升起了一道白烟，在人群中的肖恩抢先开了枪，枪口射出的铅弹越过了鼓噪的饥民，准确的射入站在饥民前的领头人的后脑。

看着刚才还在嚣张叫嚷的领头人，脖子向前一点，头盖骨像个破碗一样飞了出去，红白相间的膏状物落在周围人的身上。借着众人震惊的时机，弗洛恩格这些人也马上扣动了扳机，站在最前，另外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也变成了枪下亡魂。“杀啊！”挥动着宽刃剑弗洛恩格带头，借势杀了起来。一片剑光过中，失去了鼓动又饥饿无力的饥民终于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溃散了，像是成群的老鼠，一群人哭喊着从肖恩的身边逃窜出去。

“大家都没事吧！”肖恩乐呵呵和大家打了下招呼。

“没事，肖恩，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再晚点就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别乱说！”

肖恩在大乌尔姆的头上拍了一下。

“作为惩罚，你先跟我走吧！”

“上哪？”

“去了就知道了。”

肖恩带着大乌尔姆来到藏着赤鹿的地方，当赤鹿被从雪窝中挖出来后，这个家伙激动的跳了起来。

“现在他们应该不敢再过来了！”红色的鹿肉在锅中“咕嘟咕嘟”的翻滚着，浓郁的鲜肉香气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负责监视还停留在不远的饥民的卡得力卡斯和另外一个护卫不断回头看着汤锅，似乎生怕自己的那份儿被其他人抢占了去。

“别着急，每个人都有份儿！”肖恩看着卡得力卡斯的光头喊。

“肖恩，把最好的肉都煮了，剩下的扔给他们！”弗洛恩格向着外边的那些饥民一指。

“好的！”肖恩点了下头。

“为什么要给他们，他们刚才差点杀死我们。”卡贝莉反对到。

“如果不给他们，他们总是惦记着我们。把我们不要的送出去，让他们自己相互去抢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轻松很多。”弗洛恩格对着自己的女儿说。

“可惜一张上好的鹿皮了！”肖恩把赤鹿身上的腿肉和臀肉都割了下来，剩下的便交给了卡得力卡斯。

卡得力卡斯和另外一个护卫小心翼翼的把赤鹿剩下的躯干放到了后勤营营地前的空地上，对面的那些饥民如果有什么动作，他们两个人就会马上逃回来。被割去了腿肉和臀肉的赤鹿仍然有着相当多的部位可以食用，看着卡得力卡斯的动作，明白其含义的饥民们迅速的向着赤鹿的残骸冲了过去。很快无法把赤鹿残骸分割成小块的饥民们，相互间开始为了食物而厮打起来，鲜血和哀嚎不断的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真是些疯狗！”卡贝莉抱着看热闹的口气说了句。

“到了你没有食物的时候，你可能连这样的疯狗都不如！”十分反感这句话的肖恩非常不客气的回了卡贝莉一句。

“你！”被肖恩这话气红了脸的卡贝莉伸着手指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感谢我们还能活着吧！”用剑挑出一块鹿肉，切开后发现里边的肉还是红的，肖恩又把它重新放进了锅里。“毕竟我们还能吃上食物。”说完肖恩闭上眼睛在火堆前坐了下来。

其他的人已经拿着半生的鹿肉吃了起来，也看不出是认同肖恩的话还是反对肖恩的话。只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群人围着火堆在吃着热乎乎的鹿肉，另外一群人却为了能够吃上食物把刚刚落下的白雪染红。两群人都尽量来让自己麻木，一群人要屏蔽掉声嘶力竭的哀嚎、惨叫，另一群人要屏蔽掉饥饿、寒冷和在空气中淡淡的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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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新队伍

翌日，大雪把天地万物都披上了雪白的天鹅绒，在寒冷中经受了一个夜晚的队伍又重新开始行进。弗洛恩格和卡贝莉又坐上了一架马车，这架看起来很有层次的马车是后勤官大人专门提供的，在经历过一场小小的暴动后，后勤官把自己的办公地安排到了弗洛恩格的这支小队伍中，也许是他也发觉了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最起码他在这里安全系数要高了很多，这里的这些护卫各各都是杀人不眨眼。

“后勤官大人，您的光临让我非常的荣幸！”弗洛恩格非常谦逊的说。

“呵呵，没什么！”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后勤官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卡贝莉，这个穿着男装的女孩就像是个青苹果一样诱人。

“哼！”卡贝莉送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后，进了马车。后勤官有些尴尬的看着弗洛恩格。“唉！这个孩子。小孩子，还请大人别计较她的失礼！”弗洛恩格连忙说些讨好的话语，把后勤官的注意力拉回来。

“小孩子！小孩子啊！”想象着卡贝莉那具青涩、青春的肉体，后勤官带着想做贼但是又怕被认出来的表情，被弗洛恩格送走了。

“这些该死的畜生，早晚老子要把你们踩到脚底下！”回过身的弗洛恩格眯着眼睛在心里暗骂，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爽。

昨晚因为食物而发生的事情，在数百人的队伍中没有人说起也没有人问起，似乎接近一百人的伤亡是在睡梦中发生，那些死者的尸体被扒光了衣服就扔在原地，昂头向前的队伍看都不会看一眼。队伍行进的沉默让肖恩压抑的有些要发疯，整个人的神情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