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记- 第27部分

　　　　“当年，力爷爷曾在这儿给我们讲故事啊！”

　　　　走到木墩处，两人坐下，石略有伤感的说道。他想起了那个总是说大话，疯疯癫癫的老人，眼中不知何时有晶光闪现，却转瞬即逝。那是石用力量将泪光蒸发，平阳城的男人是没有脆弱的一面的。

　　　　“石大哥，当年的事已然过去，虽说老人家因你而死，但我相信他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邋遢男子沉默片刻，而后说道。虽说那年他还没到这座城池，但这十多年的生活，也让男子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

　　　　十多年前，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只是一个少年。那一年，他的雪姨被人逼死，在他回来之后，杀了很多人。

　　　　虽然有很多人帮他，但他也差点身陨，是那个总是遗忘往事的老人家救了他，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会是一个比兵头盾还要强大的人。

　　　　虽然那个老人很强，但他真的已经老了，老人死在眼前的这个男子怀中，他是笑着离去的。

　　　　他说他已经还了欠白的命，他用他的命来就那个人的儿子，可现在，便是石欠了他的命

　　　　“记住，小石头，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了”

　　　　“我累了想要睡一下我我好像看到你父亲在向我招手看到了山他让我去陪他喝酒哩”

　　　　“累了累了老伙计，我来陪你们了”

　　　　充满血的夜晚，一个少年跪坐在地，他的怀中抱着一个耄耋老人，老人很是苍老，浑身散发着死气，他的口中不停地流着血老人在说话，他的眸子在散发着精光，他看到了那些曾一起患难生死的兄弟

　　　　他的手抬起，想要触摸他们，却是猛地坠落，砸在了地上，他眼中的精芒在迅速的消逝

　　　　“不！！”

　　　　少年大声咆哮，宛若一只受伤的野兽仰天悲鸣，充满悲怆的历啸久久回旋，少年抱着老人的尸身绝望的痛哭，在他的身旁，数位中年大汉默默地伫立，他们也参与了夜晚的杀戮，盾的眼角也泛起了泪光。

　　　　“呼！”

　　　　老树之下，石深吸一口冷气，淡然的脸庞闪过一抹悲怆，他想起了那个老人，他死在他的怀中，他是笑着离去的

　　　　“请见谅，我想起了那晚。”石轻声道，声音中流露许些悲痛。

　　　　“没什么。”

　　　　邋遢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他能理解眼前的男子，因为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这般？主人的离去，家族的血仇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石平复了内心悲伤，询问道。

　　　　“我想跟你说一说我的主人讲一讲我这些年的经历”

　　　　邋遢男子站了起来，将腰间的酒壶放在木墩之上，看着眼前这株几近枯竭的老树，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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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如果你不是，我会杀了你（）　
“那是一个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同的世界，那里昊日，亮堂，让人由心的感觉到温暖

　　　　但是那里的人，远没有平阳这般纯朴虽然当年的屠刀引发了他们的贪欲。

　　　　那里的人，他们的血没有温度，所谓的父子之情，不过是利益的交换但也有例外，那个人的父亲便是一个伟大的男人。”

　　　　邋遢男子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沙哑，他将放在木墩的葫芦拿起，大口喝酒。

　　　　石静静地坐着，没有打断男子的陈述，他知道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聆听。

　　　　“那一年，在一个世俗国家的隐世家族，一个男孩诞生他天赋异禀，尤其是对剑法的领悟无人能及，在他二十岁那年，他突破到寻山巅峰

　　　　但是，在那个国家有四个庞然大物，他们无法允许其它家族出现能够威胁他们地位的人但也是就这么说。那个天才少年其实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家族究竟为何会被灭绝

　　　　他双腿残废的父亲自尽在他的面前，仅仅是为了让他没有累赘的逃亡”

　　　　谈到那个少年的父亲时，邋遢男子不住的停顿，再次大口大口的喝酒，他的眸中热泪盈眶。

　　　　石知道那个少年便是这个整日与酒为伴的邋遢男子，那个男人的确是个伟大的父亲。

　　　　“少年从家族的密道逃离，离开了那个充满血与杀戮的地方，他不能辜负他的父亲

　　　　他背负着数十万族人的血海深仇，逃离不断逃离，但终究还是被人包围了

　　　　那一夜，长空没有一点星光，呼啸而过的寒风使得少年心底绝望他知道他逃不出去了。

　　　　那一夜，少年已成了青年，那一夜青年遇到了他，一个比之更加天赋妖孽的存在。

　　　　那只是一个孩子，可他的实力，却是与青年相当，甚至在搏杀之下，死的也必然是青年。”

　　　　邋遢男子昂首，欲要饮酒，可当葫芦倾倒之时，才发觉酒已然饮完。他将酒壶系在腰间，道：“那晚，死了很多人，那个孩子杀的人不多，仅仅是把追杀他的那些人都杀了但是他也被毁了一个七岁便已经是寻山巅峰的天才，被毁了为了救本该死亡的青年，他被下毒一种让人永远无法突破靠山之境的**

　　　　那一天夜晚，小孩的家族怒火滔天，血流成河那一晚，活了他，泯灭了一个天骄！”

　　　　“从此，大家族的冷漠，一切的一切都将他遗忘，他的父亲不再关爱他，他的族人永远以鄙夷的目光笼罩他但是那个孩子，却是从未怪过那个让他变成如此的罪魁祸首，他收留了他一切都是那个青年

　　　　如果他早就死了的话，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都不会发生”

　　　　邋遢男子说道，两行血泪划过脸颊，他的声音满是悲怆，那是一种愧疚，一种无边的悔意。

　　　　轰！

　　　　石沉默静坐的身形猛地一颤，邋遢男子的话语使得他脑海轰鸣，失去了意识，一幕幕片段从他脑海浮现，梦中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凌乱无比，使得石脑海一片混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沉寂心神，石不再多想，他静静地听着邋遢男子述说。

　　　　“十年，那十年充满血与泪，青年流血，别人洒泪。凡是侮辱那个孩子的人，都被青年教训，自然青年也总是被家族强者打伤

　　　　可是，虽然后来那个青年真正的步入了那个家族的高层，但童年的一幕幕，使得那个孩子不再有同龄人的欢笑。

　　　　他变得就像一个历经了百年沧桑的老者

　　　　十年前的血夜，男孩逆战杀伐，又身中剧毒，每一日他便有那么一段时间痛苦万分刚开始的男孩曾有色变，哭泣但数年之后，那些足以让强者痛苦到自尽的痛苦已然不再使男孩痛哭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痛苦愈加霸道，甚至数年后，那种痛意便足以让靠山九境的人自尽

　　　　可他只有默默忍受，在他的身旁，没有族人，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影子一个属于他的影子”

　　　　邋遢男子已然忘却了坐在身旁的石，他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他说的话与其说是说给石听，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在那个孩子十七岁那年，青年也变成了中年，他终于破境，家族的灭亡数十年后青年已然破境，而现在的青年，他终于可以成为那个孩子的靠山，可以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个孩子也不再是孩子，十年人世冷暖，让他再也无法如同常人那般生活了

　　　　在中年男子破境的那一天，来了个道人，他说让男子跟随他修行当男子的修为达到一种境界之时，可以去寻找绝世仙药

　　　　它可以让那个少年恢复于是男子便跟道人离去了

　　　　在走之前，男子去见少年，他跟男子说过他不会死的可是他却骗了他在他离去后的那天，他便身陨他骗了他骗了那个男子

　　　　吼！”

　　　　邋遢男子愈发悲怆，他的脸颊血泪流淌。蓦地，男子仰天悲吼，悲戚的声音犹若一只受伤了的猛兽在嘶鸣。

　　　　“嗯？”

　　　　宛若洪钟大吕般的悲吼使得石骇然，一声闷哼，石的嘴角有血迹溢出。

　　　　石猛地起身，想要惊醒邋遢男子，这种强大的势会使得平阳城的百姓受到伤害，但石的手刚一伸出，便停顿下来，且缓缓地坐下。

　　　　他知道不必惊醒男子了，那些强烈的气势不会泄露出去。

　　　　在石站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臂刚刚伸出，他便看到丈许之内，虚空出现道道涟漪，那是无形的势与强大的阵符发生碰撞，使得结界之内与外界有别。

　　　　“此人真的不是常人啊！”

　　　　石叹息道，他心神犹若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他早就知道邋遢男子非是常人，可从未想过他这般强悍，如今的石脑海一片惘然，难以思考，他发觉脑海中有重重迷雾被撕裂，他要寻找的答案将要现出。

　　　　二十年，整整过去了二十年，他的惘然笼罩了二十年，终于要拨开了。

　　　　石平复心神，静静地聆听。

　　　　“他是一个骗子，但是他不怪他，男子没有怪少年，他让他百年之后再回来，那男子便百年之后再回这里

　　　　可是，你知道吗？在寻山境界破境之时，有绝世妖孽明悟神通，只有那些天之骄子才能在那一刻明悟神通男子做到了他明悟了一种特殊的神通，衍化了一道不是分身的分身男子叫他次身

　　　　因为次身的魂与真身的魂它们的源根本不同！”

　　　　邋遢男子大声说道，他的眸光恢复清澈，凝视一脸震撼的石，古井不波。

　　　　“突破靠山明悟神通天子骄子次身”

　　　　石低喃呓语，双目满是震撼之色，过了许久许久，石才渐渐回过神来。他看着凝视自己的邋遢男子，看着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他知道邋遢男子为何会跟他单独谈谈了，那是他听到自己跟妻子的谈话，那个梦境。

　　　　石叹息道：“你怀疑我便是那个孩子，可如果我不是呢？”

　　　　“如果你不是，我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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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找回记忆，幻境、破！（）　
“如果你不是，我会杀了你！”

　　　　盯着石，邋遢男子冷声道，那凛冽的杀机，使得石明白男子并非信口开河。

　　　　其实当邋遢男子口吐秘辛，石便知道他的生死已然不再属于自己。因而，当男子说出要杀他的话时，石未曾色变。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所以在我说完之后，如果无法确定你的是否我会杀了你。”邋遢男子沉默片刻，再次说道。

　　　　“在那个少年身陨之后，男子再次回到家族，却是发觉一切都变了，家族之内遭到破坏，听人说家族的人都死了

　　　　于是，男子便离去，他要去找他百年过去了，男子快要绝望了他找不到他。有一天，男子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可知天命的人，两个拥有血海深仇的人走在了一起，他们相互帮助，患难与共男子的次身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那个人有着难以想象的直觉

　　　　一次次生死攸关，他们过来了。他们建立了一个势力，徘徊在那些强大势力的夹缝间生存，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寻找少年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无用功。”

　　　　邋遢男子的十指紧紧地抱住脑袋，他的身形是那么无助与萧瑟

　　　　“十多年前，男子闭关修炼，却是沉沉的睡去醒来便到了落魂林，男子随意而安，他在这座叫做平阳的小城留了下来。可是一年过去了，他没有找到他要寻找的人于是他便醉生梦死，与酒为伴。”

　　　　男子抬起头来，眸光是那么的无助与绝望。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

　　　　看着邋遢男子的这副模样，石心中不忍，但更多的却是惘然，为何他不去别的地方寻找？

　　　　“哈哈别的地方？哈哈”

　　　　听到石的话，邋遢男子一愣，随后便是仰天大笑，眸中尽是疯狂。

　　　　“哈哈，你以为我没离开过吗？哈哈！根本离不开，我根本走不出落魂林，根本就是无法离开这座该死的小城”邋遢男子大笑道，言语中满是萧瑟。

　　　　“离不开？”石道，感到不解。

　　　　“对，离不开。”

　　　　邋遢男子狠声道，眸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机。

　　　　“为什么？”

　　　　“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个幻境，一个恐怖强者布置的幻境。用来杀人的幻境，虽没有杀符，但它能慢慢地磨死被困者。而我，便是被那个强者牵引过来的一缕心神，如此，这里必然有与我关系密切的人。”

　　　　邋遢男子猛地站起身来，咆哮道。他的右手狠狠地扯下酒壶，拔开木塞。却是突然想起壶中已没了酒。

　　　　“幻境？幻境？”

　　　　石脑海刹那轰鸣，他的心神被惊起骇浪，不住地低喃，他没有注意到邋遢男子后来的话语。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想起了那一幕幕诡变，可是后来没有再次出现，他以为那些是他的幻觉，而且“梦中”的雪姨、小倾儿太过悲苦，太令他悲怆，刻意地去逃避。

　　　　蓦地，石的神色猛地一变，眸子闪烁着精芒。如果那些梦才是现实，那最近十年的那个相同的梦也是现实，幻境中的这些人都是自己见过的，那

　　　　在“梦中”月狼王族禁地的那个是而非的梦境，那个叫做无畏的小男孩说的莫名其妙的话，那在初入秘界的记忆片段中想起的一切。

　　　　石的思绪愈发清澈，脑海愈发清晰，那些终日笼罩的迷雾仿佛被彻底拨开。

　　　　“啊！”

　　　　蓦然，石仰天惨叫，他的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那一刹那，石感觉自己的头颅好像要炸裂开来，一道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绝食也要等还了我的命再绝！”

　　　　一间古朴的房间之内，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孩拿着一个馒头，冷声呵斥，他的前方，是一个眸光黯淡的青年。

　　　　“阿九，如今的我是个废物，你何必为了我与家族硬杠？”

　　　　一座细小的庭院内，一株扭扭曲曲的铁木歪歪斜斜的伫立着，树下安置着一张藤椅，藤椅上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小男孩面色惨白，他的身前一个青年跪伏在地。

　　　　“父亲，为何要如此待我？族人，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漆黑的屋内，隐隐有一道惘然带着哭泣的声音响起。

　　　　“我是浮屠嵬，即便我无法突破靠山境，也不是你们可是可以随意欺辱的。你们要怎么做我不管，居然想要废阿九的丹田，哼！”

　　　　诺大练武场，数百人躺在地上，不住的痛苦**，其间唯有一道瘦弱的身影伫立。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少年的前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挣扎起身，老者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老者凝视那道身影，眸中满是惊骇与不敢置信。

　　　　“你居然一直装作废物你竟然可是越境战斗”老人尖叫道，声音中尽是惊惧。

　　　　“阿九，我们走。”

　　　　少年没有理会老者，而是对坐在地上的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说道，言罢，没有理会众人，少年拾步离去。

　　　　“主人，你这么强，当年为什么不展示出来，那样他们也不会那样过分！”

　　　　“我也是恢复不久，如今的我才能掌控这些已然生疏的力量，那个毒太霸道了”

　　　　“都是嵬影的错，嵬影当年便该死的。”

　　　　“浮屠九铭，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因为我救过你，便已影自居”

　　　　“我说过我不会死！”

　　　　月下，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昂首，沉声道。

　　　　枯树之下，石曲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低声厮吼着，他的衣袍沾满了泥土。他的身旁，邋遢男子背负双手，淡淡的看着石，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