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碑从中而断,也不知是何物使之断裂,但不管是什么,都绝非凡物。
要知道,当年明悟剑主之时,遭遇的剑坟锋芒,都没有在破碑上留下丝毫痕迹。
须知,那可是连无上都要望之则避的凶物。
嗡!
这时,这半块碑震动起来,上面光滑如镜,再没有半点痕迹。
仿佛当年刻在上方的字,从未出现过一般。
祭坛也开始震动起来,其上变小的裂缝随着祭坛震动,再次变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碑停息,祭坛也安静下来。
整个祖庭世界,寂静无声。
唯有虚无壁障的空间裂缝,在慢慢缩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举世无敌()
锵!锵!锵!
白茫茫的空间中,金石之音铿锵,不绝如缕,那道身影还拿着剑,剑锋所至,为其不破剑域,任那被白色遮掩的锋芒是何等犀利,依然无法靠近他。
铮!
又一声碰撞,伴随着火星溅起,在这空间中回荡,回音久久不绝。
白色的光芒在这一刻暗淡,整个空间也变得虚幻起来,那道全身如银白神铁浇铸的身形,散发着无上威严。
他的魂体,已然步入皇境,这是属于人道领域的巅峰,无上的境界,属于天魂的第二境。
但如今,出现在这道身长五尺七寸的身躯上,他手中拿着那口王道神兵,双眸闭阖。
许久,他睁开眼,目光柔和平淡。
这一刻,这具魂体上,没有丝毫锋芒。
这意味着,分光剑式已悟。
虚幻的空间在这一刻崩塌,他的身影,也出现在祖庭世界之中。
浮屠嵬回头,空间裂缝不出所料的已经消弥。
倏尔,他眉头微皱,抬头看九霄。
下一刻,他身形出现在祭坛上,此时的祭坛颤抖,那些已经不见的裂缝再一次出现,变大。
一道道血色光晕散发,镇压中央的那块断碑,但好似没有作用,血光晕中,那块断碑依然在一寸寸的破祭坛而出。
血色的祭坛在崩溃,那块断碑显得越发高大。
从祭坛中升起的部分,是无比深邃的黑,与裸露在天地间的部分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浮屠嵬没有干预,只是看着。
这里是他的祖庭世界,在这里,他就是天,凭借皇境魂体,他可以镇压一切变故。
即便事有不逮,他也能将这变故,驱逐出体。
咔嚓之声此起彼伏,祭坛开始龟裂,但它还在竭力的镇压那块升起的断碑。
但没有用,仅仅只能延缓,不能阻止。
就在这时,一股宏大,至高无上的威严带着焦急,在这片天地衍化出声音——
“魔出阻否天血葬”
然而任那股意志是如何催促,浮屠嵬依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那块破碑。
“天乱岁月河劫毁毁毁”
那道声音越发的焦急,声音越发急促。
“乱岁月劫劫悔血孤初初冥”
轰!
一声轰然巨响,在这一刻爆发,祭坛粉碎,那道声音也不见了,只剩下那块断碑,那块黑白极致的石碑。
这一刻,整个祖庭世界,天穹晶白,散发无量白光,大地黑暗,仿佛要吞食一切光明。
那股光芒太璀璨,浮屠嵬闭上眼,许久他才再次睁开。
入眼的是一块断了部分的石碑,石碑上的黑色在向上蔓延,白色在减少。
浮屠嵬眼角有白色魂血滴落,无量白光中,他看着石碑,神色渐渐凝重。
轰!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响彻云霄,继而一道虚幻的景象从石碑中喷薄而出。
那是一座巨大浮空的城池,由一条条金色五爪小龙汇聚成的气运海洋显化,一头银白色天龙在气运金海中蜿蜒游动,时而发出一声长啸。
在虚幻的景象里,最令人瞩目的是一座九十九丈高的祭坛,通体土黄色神料搭建,在祭坛最高处,一个身着白色龙袍的青年手持印玺,在祭天!
一股无上的意志从九霄浮现,即便不在现世,浮屠嵬都感到肌体的阵痛,那是天威。
轰!
虚幻景象中,随着天威而来的是劫,那座九十九丈祭坛受劫而崩塌,气运金海中的天龙发出凄厉的长吟,充满了苦痛。
“朕不甘,天地不仁,朕欲逆天,何如?”
那个手拿印玺的青年吐血,冲天而起。
虚幻景象中,那个青年战天而败,当天威散去,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一人,那座辉煌大气的城池残破,所有人都死了,他的肩上,一条细小的银白色小龙奄奄一息,身形渐渐虚幻。
青年的身上,没有一丝生机,他走过的地方,花草枯萎,那些房屋也腐朽。
他仿佛不是生灵!
他本就不是生灵!
他的身上,那股未曾爆发的气机,尤然还在浮屠嵬的脑海。
浮立在九霄的他神色复杂,看着那个青年,看着与他有九成肖似的面孔,只是比他更加的成熟,更加的悲苦。
他知道,那个青年是他。
虚幻的景象随着那道悲苦的背影消失了。
下一刻,又一道虚幻的景象喷薄——
那是一个惊世的男子,他如魔,一头白发飞扬,纵横天下无敌。
他时时刻刻都在杀伐,都在征战,他的身旁,从没有人相伴,只有他一人,只剩下他一人。
四面八方,放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异族,魔族、妖族、血族
没有一个人类,没有一头凶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血染的山河,他的白衣很久都没有换下了,白色的衣袍被那些异族的血液染得看不出了本色。
夕阳下,他坐在一座山上,四面八方都是异族,但没有一个异族,敢冲上山。
他就这样坐着,寂寥,悲伤,萧瑟。
在他的身上,没有生气,没有生机。
虚幻的景象,随着夕阳西下,消散。
祖庭世界中,那块断碑上的白色正被黑色吞噬,一道道虚幻的景象喷薄。
那些景象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那个男子,那个绝世的男子,任天地广阔,也是囚笼。
他出不去,也没有谁能进来。
当石碑上最后一点白,被黑色吞噬,最后一幅景象喷薄。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塔,在塔的前面,有一座断碑,在那块断碑上,坐着一个人,还是那个人。
那块断碑,与祖庭世界中的这块碑,外形一模一样,只是它是白色的。
而浮屠嵬的这块碑,是黑色的。
然后,景象中,碑上那个绝世的男子抬头,他的目光似穿透重重岁月时空,与祖庭世界中的浮屠嵬交汇。
他说:“此生者,何求?”
浮屠嵬说:“不知道。”
他又说:“此生者,何修?”
浮屠嵬沉默,然后摇了摇头,有些茫然,说:“我不知道。”
“那你是谁?”他问。
浮屠嵬再沉默,也曾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但他无法开口,嘴唇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
山池上,浮屠嵬的头发飞扬,有白色出现。
“其实你不是浮屠嵬。”他说。
浮屠嵬颤抖,头上的白发更多。
“你不是天狼。”他再说。
白发更多。
“你不是浮屠无畏。”
“你不是韩山嵬。”
“你不是念浮屠。”
“你不是道无涯。”
“你也不是姬夏。”
他的声音很轻,但听在浮屠嵬的耳中,却如天上惊雷。
盘坐在天池上的身形,一头黑发化作了白发,身上散发着浓烈至极的死气,连丹田海中的那道不灭生机都沉寂,不敢再掀起****。
祖庭世界中,浮屠嵬与虚幻景象中的那个男子对视,眼神涣散,喃喃道:“那我是谁?”
浮屠嵬看着虚幻景象中的他,嘴角有魂血流淌,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景象中的他沉默,神情越发悲苦,苦涩道:“我不知道。”
“那你是我吗?”浮屠嵬再问。
他沉默,然后说:“是,也不是。”
接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他看着浮屠嵬,说:“还记得当年北国,你修行之初的本心是什么吗?”
“北国——”
浮屠嵬喃喃,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当初他为了什么而修行?
浮屠嵬沉思,然后说:“我想让父亲,为我骄傲。”
是的,最初那时的他,本心便是让那个“父亲”,为他骄傲。
“然后呢?七岁以后呢?”虚幻景象中的他问道。
“七岁——”
浮屠嵬脸上有痛苦之色闪过,此刻的他很脆弱,道心浮动。
那个充满了血的雨夜,一个天骄沦为废物,往日的种种不堪一幕幕浮现。
浮屠嵬眼角有泪,道:“我想活着。”
是的,没有亲情,周围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浮现,要将他这个浮屠家的耻辱抹去,他只想活着。
他问:“当年韩山下,你又是为了什么修行?”
“韩山下”
浮屠嵬低喃,想起了在他眼前灰飞烟灭的白衣女子,她将小倾儿交给他,让他带着她去找她的外公。
他要让她活着,他们要活着,所以他开始修行。
“为了小倾儿。”浮屠嵬这样说。
“那当小倾儿不再需要你,当你被人扔入苦井里,你又活了以后,你又为了什么修行?”他继续问。
“我想要追寻当年的答案。”
“为什么?要报仇么?”
“报仇?不,其实在我的心底,其实已经没有了怨恨。”
“是的,因为那不是你的仇恨,自然不会再有恨——”
听到这句话,地魂体踉跄退步,眸中升起惶恐,道心震颤,已然浮动。
一碑一塔间的那个男子看着他,低声说:“你为何还看不透,你不再是浮屠嵬,不再是念幽然和浮屠弥峩的儿子!”
轰隆隆!
大地上,灵魂海惊涛骇浪,身旁,雷霆万钧。
这是他的情绪,让这祖庭世界生起了异象。
这一刻,笼罩在他心底的迷雾仿佛已经不见了。
是啊,他其实已不是浮屠嵬,剑体天狼才是真正的浮屠嵬,他不止是剑体,也是天蚕九变的第一世。
浮屠一族的血脉传承,流淌在佛体身躯之中,浮屠心经,是浮屠家的标志。
念族天蚕九变,每一变,便是新的人生,便不再是最初的第一世,而是与之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他问我是谁?
这一世,是从石卵中,被雪姨用血浇灌,然后破石而出。
这一世的起始点,是在这里。
他与独孤族无关,所以他斩去了剑体。
他与浮屠家无关,所以他斩去了佛体。
他与念家无关,所以他才会想要将念家的血脉斩出。
在他心底最深处,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这样选择了。
其实,答案一直都在他心里,只是他看不到。
身上的枷锁仿佛已经不见,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大自在。
当枷锁不复,此生大自在!
原来本无烦恼,是他自寻烦恼。
“你是否感受到了自在?”
这时,景象中的他的声音响起。
浮屠嵬抬头,他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他说:“是。”
景象中的他摇头,微讽道:“你觉得是,但其实不是。”
浮屠嵬沉默,神情变得苦涩,是啊,他不是,他感受到的自在,不是自在。
身陷囚笼,怎能谈自在?
景象中的他,是绝境第一人,比之当年的一代皇王还要强大得太多,但绝境只剩下他一人了,怎能算自在?
即便杀尽所有的绝境异族,但绝境自然生灵殆尽,只剩下他。
除了他以外,没有什么还活着了。
连山岳,都死去了。
景象中的他,生死不平衡,彻底化作了寂灭之躯,本源寂灭,甚至连魂魄,都只剩下死亡。
他不会死!
除非有人以惊世修为将他斩杀,否则他不会死,甚至连他自己,也杀不死自己。
因为他曾这样做过,但没有成功。
浮屠嵬知道,自己也会成为他,一想到有一天,整个绝境只剩下他一人,他便感觉悲苦,寂寥,萧瑟。
未去哪呢?
暗夜呢?
它们都不在了。
只有他了。
只剩下他了。
“自在?不自在!”
景象中的他低喃,眸中尽沧桑。
他看着祖庭世界中的浮屠嵬,身形随着虚幻的景象变得虚幻。
“我可以告诉你你是谁!”
“你叫皇!”
“这是雪姨为你起的名字,这是属于你的真名,在你魂魄最深处,你需要九种玄奥全数融合,达到八重楼境,才能看到的真名!”
“只是此名太过霸道,以你当初孱弱的修为,根本承受不起,只会因之而死,所以,雪姨才没有跟你提及!既然我说出,那你以后便叫做皇吧,如今的你,勉强有资格承受此名了。”
“还有!记住,你一定要杀了紫王,一定!”
“多余的话我不能说,否则你必遭天谴,必死无疑,但你要记住,一定要杀了紫王,十年,你有十年时间,我会让这片时间流逝变幻,此境五十年,山界一年!”
“紫王,山魈,都要死!”
“否则,你会成为我,世间只剩下一人了,虽修为无上,但再也破不开此境,不会死,不会灭,只能这样活着,寂灭充斥天穹,这方界再也诞不了生灵——”
“凰随皇兮三藏,人如吾兮山鬼,天地死兮唯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剑,皇之剑()
那道身着暗黑色的破旧战袍的男子,就这样坐在那块断碑上,他的背景,是一座孤零零的塔。
天穹与大地,都是黑色的,白色的枯骨铺满了整个绝境,在天穹之上,肉眼难及的地方,有无数个巨大的混沌漩涡,整个绝境,都被一座庞大无比的绝世困阵封禁,外界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当有一位无上主宰,在那个破旧战袍的男子手下身死道消后,就没有异族,再从那些个漩涡中走出。
那些敌人,在整个绝境的原本生灵的死伤殆尽后,那个绝世的男子,就没有再出手了。
但那些人,在短短的数十年里,也尽数都死绝了,没有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修为越强的人,活的越久。
即便是阴物,也含生机,即便是死去的生灵,也有生机。
但在这里,整个绝境生机消弥,它在死亡。
一切的源头便是坐在断碑上的那个绝世男子,他发如墨,飞扬间撕裂空间,他的眸子,充满了岁月沧桑。
他就吟唱着一首让祖庭中的少年落泪的歌谣,慢慢消失,浮立九天的断碑彻底化作了黑色,虚幻的景象不见了,只有那首歌谣,回荡在整个祖庭世界中,久久不绝。
“凰随皇兮三藏,人如吾兮山鬼,天地死兮唯吾”
整个绝境成了永世的囚笼,只为囚禁他一人,三千大界,都放弃了绝境。
他不能通过那一碑一塔,了解外界发生的种种,他的心,死寂。
他不会死,他不知道活了多久,也不知道还会活多久。
也许他会随着绝境的死亡,跟着死亡吧。
他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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