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语没有回答。
魏子安几乎是痛心疾首地看着白新语,就像是在看一颗蒙尘的明珠一般:“难道真的像曼妮说的那样?你是通过一些旁门左道才从她那里抢走这个机会的?!”
魏子安话一出口,似乎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他深深看着白新语,沉声说道:“回答我新语,曼妮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哪些?”白新语终于正眼扫了他一眼。
她觉得有些好笑。
魏子安从一开始就将“抢”这个词用在了她身上。
一开始就这样旗帜分明地站到了白曼妮那边。
一开始就给她判了刑!
那还有什么可问的?
“新语!”魏子安似乎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关心,竟然就换来白新语这样冷漠的回应,“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白新语冷冷看着魏子安,看着他脸上唱作俱佳的表现。果然人以群分,和白曼妮在一起久了,魏子安都有点朝演技派发展的趋势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
她顿了顿,对上魏子安满是心痛和震惊的双眼,淡淡又道:“况且如果没有你的话,白曼妮能拿到这个机会吗?”
“新语……你以前……”魏子安呐呐又道。
“别再提以前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新语打断了。
她有些不屑地扫了魏子安一眼,淡淡又道:“非要提的话,我以前也完全看不出来,你竟会是一个如此肤浅的人,会看上如此肤浅的人。”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起在了白新语的身后,陆景曜一边大笑着,一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到了白新语身边,妇唱夫随般夸赞道:“肤浅这个形容,简直再准确不过了。亲爱的你真犀利!”
47、被放逐的陆三少()
“你?!”陆景曜这样对白新语毫不掩饰的偏袒,完全没给魏子安一点面子,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陆景曜笑容邪魅,目光在魏子安脸上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落到了刚才和魏子安一同站在湖边的男人身上。
那人等了魏子安片刻,此时恰好也缓缓走了过来,对上陆景曜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时,也对他展颜一笑,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三少。”
a市的权贵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魏子安一开始确实有些愤怒,但慢慢却冷静了下来。
那天他没有骗白曼妮,他对陆景曜确实不熟悉,虽然知道他是陆家三少,却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这个名义上的陆三少,不见容于陆夫人,出身来历很有些语焉不详,在陆家的地位可尴尬得很。
a市这些世家子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陆家少爷说是从小被送到国外接受精英教育,其实就是被放逐。
所以那日陆景曜说是在国外认识的白新语,魏子安一点都没怀疑。
“你好。”陆景曜也朝那人点了点头。
魏子安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就算陆景曜真的身份尴尬,可他毕竟姓陆。
他从十六岁开始,就进入家族企业帮忙,早已练就了一副虚假的外壳,随时都可以穿在身上。
此时他也对正笑得一脸雅痞的陆景曜点了点头,招呼道:“原来是陆三少。”
陆景曜勾起了唇角,笑着又看了魏子安一眼,这才继续对刚才和他打招呼的男人说道:“两位既然在忙,我和新语就不打扰了。”
那简少大名叫做简飞柏,是a市赫赫有名的简家独子,出身富贵,但为人却十分严谨自持,名校毕业,没什么世家纨绔子弟的恶习,一向都是a市名媛心中最佳丈夫候选人之一。
他本就聪明,站在一旁听了这么会儿,再加上最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早已大概猜到了陆景曜和魏子安是为了什么起争执。
红颜祸水啊。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白新语一眼,正好对上了对方看向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清冽却有些冷淡,但站在他们三人身旁,却没有一点怯弱的感觉。
白新语本就话不多,陆景曜出现之后她更是索性什么都没说了,只在此时才随着陆景曜的目光看向了简飞柏。
魏子安心中还是有些生气,但陆景曜这样做,无疑是已经对他做出了让步。况且现在他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简飞柏商量,当下便对淡漠地点了点头,道:“改天有时间,我叫上曼妮,一起吃顿饭吧。”
魏子安说完又看向了白新语,目光又是无奈又是心痛。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这才又道:“还有新语,刚才跟你说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道:“希望你莫要再让我,让白叔叔以及侯姨失望了。”
白新语的目光沉了下来。
她原本也不想当着简飞柏的面,和魏子安再争执什么。但魏子安这样子,摆明就是让她下不了台。
“恐怕是别让你的情人失望最重要吧!”白新语还什么都没说,站在一旁已经准备走了的陆景曜冷笑一声,替她开了口。
他从站到白新语身边开始,一直规规矩矩垂手而立,并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得多么亲昵。
此时也是如此。
但是一开口说话,就连那简飞柏都看出,陆景曜那浓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曼妮也是新语的妹妹!”魏子安原本就是勉强压下的火气,此时翻涌了起来,他冷冷说道:“而且新语本就对这些事没兴趣,何必一定要去抢曼妮真心想要的东西。”
“呵……”陆景曜乐了,“当然是为了让她不开心啊。”
他伸手搂住了白新语的肩,看着魏子安的双眼,一字一字说道:“白曼妮从新语这里抢走了多少,我们自然会让她付出同样的代价。魏少也是在商海沉浮的人,一本万利的事,一般都有极大风险,更何况还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什么便宜都让她占尽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陆景曜话一出口,连白新语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们认识虽然不算久,但白新语却还是多多少少知道,陆景曜绝不会是一个会这样说话的人。
这样……难免显得有些肤浅直白了。
果然魏子安和简飞柏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面前的这个陆三公子。
果然是被陆家放逐到国外,没人管教长大的野孩子吗?魏子安有些不屑地想。
陆景曜却像是还不满足,意犹未尽地对魏子安又道:“你要再敢对新语说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不满地说道:“还有新语也是你能叫的?客客气气叫声白小姐吧。”
这一次说完,他不再理会他们,揽着白新语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低声道:“我们走吧,别理这种人了。”
“你?!”魏子安火大极了。
但陆景曜却再不理会他,只对简飞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带着白新语扬长而去。
一直到车都开出了那度假酒店,白新语这才转头盯着陆景曜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看得陆景曜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飞快转头瞥了她一眼,笑问道:“很帅?”
白新语眨了眨眼睛,问道:“刚才你是故意演成那样给魏子安看的?”
陆景曜失笑,他伸手在白新语头顶飞快地揉了一把,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为什么?”白新语问。
陆景曜刚要回答,他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他微微侧头看了屏幕一眼,脸上笑容似乎更加明显了,似乎这个人的来电,让他打从心底高兴了起来。
他对白新语抱歉地笑了笑,很快便戴上了耳机。
“这么快就打给我,不怕他被你冷落了心生怨怼?”
48、不越雷池一步?()
白新语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了窗外。
车窗玻璃并没有完全打开,上面还能看到陆景曜的影子,他虽然一向爱笑,但此时笑容却像是发自内心。
即使隔着一层玻璃,白新语也能看出他,似乎连眉梢眼角都灵动起来。
“嗯……嗯……”陆景曜说话并不多,只是低低应着什么,说着说着还朝白新语这边看了一眼,笑道:“自然和我在一起。”
那边又说了几句,陆景曜“呵呵”笑了起来,道:“她可是聪明得很,就看愿不愿意在你身上花心思罢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顿了顿,道:“干脆咱们见面再说吧,也一起吃个饭。”
说完,他便挂上了电话。
白新语仍然维持刚才的姿势没有动。
a市的度假酒店大都是在山明水秀的郊外,此时离城还有些距离,车窗外绿意盎然,和钢筋水泥的现代化城市一对比,显得要生机勃勃得多。
她喜欢这样的地方。
陆景曜打完了电话,白新语索性放下了所有的窗户,让带着清新空气的风,吹走了车里有些沉闷的空气。
陆景曜又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送你回家?”
白新语转头和他对视。
她看着陆景曜脸上尚未褪去的放松的喜悦,扬起唇角难得揶揄问道:“佳人有约?”
“哈哈哈哈哈……”陆景曜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却并没有回答白新语这个问题,“吃醋了?”
“嗯……”白新语轻声哼了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遇到的商业上往来的伙伴,也会为他们吃醋吗?”
“当然会!”陆景曜脸不红气不喘,“费尽心思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如果最后不选择我,而去选择了我的对手,我往死了吃醋!”
白新语愣住了,她完全想不到陆景曜竟然会给她这样一个回答。
在她过去的二十四年生命里,遇到的男人虽然也不少,但会和她这样并肩而坐侃侃而谈的,却没有一个人会像陆景曜这样……桀骜不羁。
她忍不住又看了陆景曜一眼。
专心开着车的男人,有着鬼斧神工般完美的侧脸,鼻梁挺直,睫毛长而弄秘密,却不会给人女气的感觉。他的唇很薄,即使总是带着笑容,白新语也只会想到刀锋这样的形容词。
陆景曜有一副让人嫉妒的好外貌,以及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
白新语很快转开了她的目光,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在云渡酒店突然推门闪身而入,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是学医出身,大概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有丝毫交集。
“怎么不说话了?”陆景曜久久等不来白新语的回应,他并没有去看她,只是唇角的笑容更扩大了一些,含笑问道,“因为被我猜中了心思?”
“你今天很开心……”白新语淡淡笑了笑。
“算是吧。”陆景曜扬了扬眉,想了想,又道:“应该说,今天是我回国这半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他似乎很有兴致要继续谈下去,白新语也不是完全不好奇。
可是她却只是转头淡淡地瞥了陆景曜一眼,并没有继续去追问为什么。
陆景曜却突然又笑了笑。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突然一用力,性能良好的黑色汽车洒脱地一个甩尾,稳稳地停到了路边。
这条公路通向a市郊外的豪华渡假酒店,平时往来的人本就不太多。
陆景曜双手仍然放在方向盘上,抬头看向了前方。
白新语仍然没有开口问他。
不问他为什么突然停车,也不问他要做什么,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仍然单手托着下颌,恬静地看着车窗外,就好像他们正是为了到这里郊游,欣赏这城市难得一见的风景才会突然止步。
“我独自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陆景曜仍然没有去看白新语,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当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着我,只有朋友。当时医院几乎对我判了死刑,但家里我的那些亲人们,包括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的两个哥哥……都在a市继续过着奢靡的生活,却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去看看,那个身上也流着他们血液的孩子,甚至那很可能会是最后一样。”
陆景曜说到这里,却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那时候我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快到探视时间,朋友都离开了,家里派去照顾我……或者说监视我的老人留在了最后。他大概以为我已经昏死了过去,就俯身站在病床旁冷冷注视着我,刀锋一样冰冷的目光从我身上寸寸扫过,然后急不可耐地对他电话里的主子邀功……”
“你……”白新语终于转过了头,陆景曜仍然伏在方向盘上,却也随着她的动作,转头看向了她。
从见第一面开始,他就是个雅痞的绅士,总是笑容邪魅,目光深不可测,即使身上带着有些狰狞的刀伤,却也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可此时的陆景曜,头发微微垂落,挡住了他的额头,竟然让他变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柔软起来。
——就像是一个,正撒着娇想要得到温暖的怀抱和安慰的孩子。
白新语有些失笑!
为自己竟然会产生这样可笑的想法而感到好笑,陆景曜怎会需要这样的安慰,虽然还不太清楚他究竟在下一局怎样的棋,可他看起来,却是这样的游刃有余。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白新语收回刚才下意识地探出的手,重新坐正了身体,淡淡问道。
“因为啊……”陆景曜低低地笑了起来,“最关键的一步棋已经落下,我本以为自己坚不可摧,不需要旁人的分享,可刚才挂电话那瞬间却发现,我也是想要有人和我并肩俯瞰这天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手已经握住了白新语的下颌,他的人也已经欺身过去。
他们此时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陆景曜甚至能从容而清晰地看到,白新语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慌乱。
49、你的男人()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就维持着这样近乎暧昧的姿势,从彼此的眼睛中看着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究竟是还带着暑气的风,亦或是陆景曜呼出的温暖气息,撩动着白新语的发丝,轻轻擦过了陆景曜的脸。
他只觉得不只是被头发擦过的脸颊,就连心底都变得有些痒痒的起来。
“新语……”陆景曜含糊地低唤了一声。
“这不像你。”白新语已经冷静了下来,一双美目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瞳,目光中是纯然的理智和清醒,再没有刚才的慌乱。
“那怎样才像我?”陆景曜笑了笑。
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放开白新语的意思。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暖暖的呼吸却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了一起。
车中原本只有男式的古龙水的淡淡味道,木香的味道被白新语身上清新的沐浴乳淡香缓缓侵蚀着。
“冷静地审时度势,利用手边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白新语仍然毫不退缩地盯着陆景曜的双眼,清晰地说道:“那才像你。”
“那是机器人。”陆景曜失笑,“而我只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捏着白新语下颌的大拇指轻轻扫过了她的唇,柔软娇嫩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些。
“其实那天我就想这样做了……”呢喃一般的尾音消逝在了白新语柔软的唇间。
浅尝辄止的轻吻,却已经足够甜美。
陆景曜微微分开了两人的距离,目中笑意更浓:“将你从泳池里扶起那天,我就想这么做了。”他笑着重新低下了头,“我的小人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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