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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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无名-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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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秋娘的这个如山期望,英名真是有口难言!他如今已武功尽废,试问又如何救国救民?
  但应雄见他面有难色,已知他在犹疑,为要让秋娘去得安心,应雄已抢着代他回答:
  “韦大扫你放心!英名一定会如你所愿!我慕应雄一生也会看着他!我一定会代替你,看着他成为你及我娘深切期望的——”
  “盖世英雄!”
  秋娘见应雄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不由更是喜难自禁,断续的道:“那……能够……
  得你……这个大……哥保证,英雄……以后……就……全赖……你……了……”
  “应……雄,英……雄……”
  “你们……虽然……并非……亲生……兄弟,但……这两个……名字……就……像……
  亲生……兄弟一……样………”
  “你俩……以后……要……好……好……”
  “互……相……扶持……啊……”
  “英……雄,你……可要……像……尊敬……慕……夫人……一样……尊敬……你……
  大哥……啊……”
  说着说着,秋娘的手已逐渐软垂下来,胸膛的起伏亦愈来愈慢,慢得近乎静止。
  “娘亲——”“韦大嫂——”“婆婆——”英名、应雄、不虚及小瑜尽皆齐声惊呼,可是他们忽然发觉,无论他们多么高呼也无补于事,因为,秋娘已经连张开眼睛的气力也没有,她已连听他们说话的气力也没有!
  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坚强女人,终于在心愿了结之后,满足地,含笑而逝!
  她去了,去而无憾。
  顷刻之间,整个树林顿时陷于一片愁云惨雾,不单英雄泪下,就连不虚亦泣然有声,小瑜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只有应雄……
  应雄忽地站了起来,他虽然也目含泪光,但却是静静的看着地上被他骗得满足死去的秋娘,就像看着自己当年得娘亲慕夫人死去一样的表情……
  “凤凰——”应雄倏地又再次沉吟着那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不错!凤凰必须……”
  “重生!”
  是的!凤凰必须重生!
  否则,凤凰若不重生,又如何能对的起两个曾对他寄望一生的娘亲?
  和一个情至义尽的大哥?
  然而,如何才可令凤凰重生?
  应雄一直如此的想。
  痴痴的想。 
  第十五节
  半个月后。
  又是念妻崖。
  念妻崖,正是五年前慕龙埋葬其妻慕夫人的地方,可惜如今,慕龙已甚少前来这里凭吊,只留下慕夫人的方魂,在崖上空自独守满崖寂寞。
  惟是由今天开始,慕夫人将不会再寂寞了,因为,崖上已多了另一缕芳魂,将在此与她永远祝福两个乖孩子——英雄与应雄。
  英名及应雄终于决定把秋娘也葬在念妻崖上,慕夫人的方冢之畔,好让这两个女人在泉下再续故友之情。
  也许,这亦是两个女人的心愿;她俩的芳魂,也许每天都会在念妻崖上温柔轻语,互相诉说着对两个儿子,两个英雄的期望。
  英名的伤势早已痊愈,他与小瑜、不虚各自为慕夫人及秋娘上了一炷香,只有应雄,却仍是默默的看着二人的墓冢,并未上香,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自从秋娘死后,应雄整个人似乎变了很多,整天都在痴痴的想,再不像从前的巧言辞令、挑脱不羁,仿佛,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方才罢休!
  英名见应雄茫然不懂上香,不由问道:“大哥,快将日落西山了!你还是快点为娘亲们上炷香,然后我们赶快回家吧!”
  应雄闻言,却依旧木无反应,就连不虚也劝道:“应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轮回无限;在我佛眼中,人的生命是永恒不息的!所以即使慕夫人与秋娘已死,她俩总有一天又会以另一种生命出现,所以生和死都不重要,也不应过于介怀……”
  乍听不虚此言,应雄方才有点反应,木然的答:“不虚,生和死即使不太重要,但一个人死前的心愿总算重要了吧?”
  “假若,我们不能成全两个死者的心愿,即使我们为她俩上千根万根上好的香,她们也不会真的开心,那上香又有何用?”
  真是一语中的!英名闻言,立时已知道应雄将要说些什么,他迳自道:“可是,大哥,目下我是真的武功尽失,恐怕无论如何努力,也未必能成全两位娘亲的心愿。”
  应雄冷然的反问:“但,假若有方法能回复你的功力呢?”
  英名摇首:“那只是‘假若’吧了!大哥,你当日也该听见,那个剑慧不是说过,只有他们剑宗的‘剑轮回’才能令我回复武功?但他却已明言,绝不会收我为徒,即使我们多努力求他也不会有用!”
  是的!英名所言非虚!要剑慧能改变主意收他为徒,恐怕比登天还难!换言之,要凤凰重生,恐怕已然无望!已经完全绝望!
  然而虽是完全绝望,应雄由始至今,都是一个从不放弃任何希望的人!那管是否绝望!
  他忽地想出一个方法!
  一个可以令登天不再难的方法!
  两日之后的一个清晨,在三人向来所居的小石屋内……
  这段日子,不虚亦暂时在三人的小屋中留了下来,一直皆与英名、应雄同睡一室,不过由于他每天清早都要念诵早课,所以都会比应雄、英名及小瑜更早醒来。
  然而今天,当他又如常起床的时候,他便发觉,竟然有一个人比他更早起来,而且这个人已经不见了!
  是应雄!
  不虚赫然发觉,应雄已不在寝室之内;他私下忐忑,惟仍不动声息,并未惊醒英名,只是迳自往寝室外的小厅中寻找,可是,应雄仍是踪影杳然。
  “他,出外了?”不虚不由一阵纳罕,心忖还为破晓,应雄为何要秘密溜了出去?
  他到底要干何事?为何要这么早便起来去办?他这样做是否不想英名等人知道他如今将要去办的事?
  就在不虚思忖之间,他遽地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回首一望,只见两个人正幽幽的站在他的身后!
  英名与小瑜。
  但见二人已浑没睡意,看来,他们亦知道了应雄不见了的事;小瑜满脸担忧之色,英名更木然的道:“他,终于也去了。”
  不虚愕然,问:“你,早知应雄会外出?你知道他去了哪?”
  英名黯然点头,仿佛应雄这大哥的一切所思所想,为他所干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嗯!”
  “我想,我已知道大哥去了哪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说着猝地瞥着不虚,目露肯求之色:“不虚,”
  “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盘龙镇。
  盘龙镇市一个很“虚假”的地方。
  因为他虽名为盘龙,却没有“龙”!
  盘龙镇的镇民,只是和神州无数寻常老百姓一样,一样的穷,一样的要为每年朝廷征收的沉重田税而发愁!
  故而,盘龙镇不但没有“龙”在盘踞,还充斥着不少任由朝廷鱼肉的“蚁”民。
  只是,平凡得快要闷死人的盘龙镇,据说最近来了两头卧虎藏“龙”。
  一切,都是据“悦天客栈”的店小二阿黄说的。
  悦天客栈也是一个很“虚假”的地方,因为此栈虽名“悦天”,可是这里的掌柜及店小二都从来不笑不悦,服务欠佳,所以这里的客人亦相当不悦,故何来“悦天”?
  而且不单掌柜、小二及宾客不悦,最近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不解的事。
  譬如,自从一个月前,他们把上层“天字号房”租给一对怪父子之后。
  掌柜及小二们便发觉,他们那间本来经常飞满无数蚊蝇的悦天客栈,在数日之间,蚊蝇居然少了,十日之后,蚊蝇居然完全绝迹。
  到底蚊蝇何以会突然绝迹?大家都好生纳罕;后来,有一次店小二阿黄乘那对怪父子外出之后,便进他俩房内为其打扫,方才赫然发觉,那些蚊蝇何以会遽地不知所踪!
  这一干蚊与蝇,原来悉数“玉体横陈”于这对父子房内的地上!
  店小二阿黄更赫然发觉,这些蚊蝇经已全部死了,且还死得相当“惨烈”!
  但见这些蚊蝇,每一只由眼至尾,虽未致碎万段,但身亦已被分为十数段!
  这发现简直震惊全栈!缘于一个人若手持一柄最锋利最薄的刀,把蚊蝇如斯细小之物放在厨中用心细剁,也势难将其每一只剁为十数段!到底,这双父子是如何把蚊蝇剁为十数段的呢?
  栈内一众人都不明所以,只知这两父子其中的“儿子”,每每在出入客栈时背着一柄粗糙沉重的巨大佩剑,众人忽发奇想!这两父子有可能以蚊蝇练剑,然而,瞧其儿子背子上那柄巨剑又厚又钝,怎可把蚊蝇劈为十数段?除非……
  除非这父子俩是——卧虎藏龙!
  不单这父子俩令人不解,今日一大清早,悦天客栈又来了另一个令掌柜及小二们不解的人。
  他,看来也像是一头卧虎藏龙。
  一条深藏不露的龙!
  他,仅是一个看来年约十六的少年。
  只是,当他甫踏进悦天客栈,小二及掌柜的目光已不由自主尽落在其身上,完全无视了他同时踏进客栈内的其他客人。
  全因为,他确是一个相当瞩目的人。
  他的衣衫并不华丽,相反更有点残旧,然而粗衣麻布,仍掩不住他满脸的英气,一股守信守诺、为诺言不惜牺牲一切的大丈夫英气!瞧得人人肃然!
  以他这样英气不凡的少年,本不应穿那些粗衣麻布的;他又为谁而甘愿穿?他看来更像是要来办一件事,一件影响他自己一生,及另一人一生一世的事……
  而这个满脸英气的少年甫进客栈,却并没有将目光放在栈内任何掌柜、小二及宾客身上,他只是第一时间翘首看着栈内上层的所有客房,木无表情。
  小二阿黄向来都服务欠佳,对人客呼来喝去,惟乍见这不凡的少年,心头竟像油然生出一股不敢冒犯之意,他连忙趋前招呼道:“这位……小哥,是否想要房间?”
  少年漠然摇首,目光却仍未落到小二阿黄脸上,只是仍扫视着上层的一干房间,像在寻找着一些什么似的,他沉沉的答:“我,在找人。”
  简单不过的答案,像在告诉小二阿黄,他正要去办一件要事,请别在骚扰他!
  但小二阿黄仍然问:“找人?这位小哥,你要找什么人?”
  这一次,少年并没再答,倏地,他扫视上层客房的目光,已落在“天字号房”之上,便再也瞪眸不转,似已发现了他的希望,他毕生的希望!
  “呵呵,终于也找到你们了。”少年忽地冷冷一笑,沉吟:“其实,像你们这样满身剑气的人,根本毫不难找!”
  少年说罢,忽地纵身一跃,赫然已凌空掠往两丈高的上层客房之前,且还回脸对小二阿黄道:“小二!你这里倒是整洁得很!不过还是有数只馋嘴的蚊子!”
  “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它们已经为吸你的血而付出代价!”
  少年人言毕已推开天字号房门,举步欲进。
  小二阿黄闻言当场一愣,慌忙以两袖扫了扫自己的身躯,赫地,身上竟有数只蚊坠地,这些蚊子,每只都不知于何时被人拍死了,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阿黄之前从没拍死自己身上的蚊子,那末,究竟是谁为他拍的呢?
  如果,就在适才他招呼那少年之间,那少年为他拍的话,他怎会完全不知?完全不觉他已出手?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这个令人一望便肃然的英气少年,便绝不比住在“天字号房”
  的那个可能以大剑把蚊蝇劈为十数段的怪少年……
  有丝毫逊色!
  他俩一直在等。
  在天字号房里等。
  剑慧与破军这样一等,一等便已几近二十天,破军已极不耐烦,经常嚷着要回剑宗,就像今天,他一醒来便又重提这件事:“爹!我俩已经呆在这闷人的小镇二十多天了,我快要闷出鸟来哪!依孩儿看,那个慕应雄应不会来的了!”
  剑慧却满有信心的答:“不!军儿,为父深信,他一定会来!”
  破军不信,辩驳:“爹,你怎会如此深信?”
  剑慧解释:“没有人可以拒绝,成为世上第一剑手的诱惑力!”
  “军儿,你可知道,慕应雄已得到天下第一剑‘英雄剑’的剑心,更已悟得‘莫名剑诀’,他随时可以用莫名剑诀看透世上所有剑招,再集各家所长,自创最适合他自己的盖世剑法,很有机会会成为第一剑手!只是,若能再加上我们剑宗的不传内功心法‘剑轮回’,他成为人间第一剑手的机会将更高!届时候,恐怕绝世剑圣也望尘末及!”
  “为父深信,任慕应雄口里说得如何清高,如何不肯拜我为师而成为剑宗弟子,但为了更有机会成为人间第一剑,他亦必会前来答应!”
  “但,”破军又道:“若那慕应雄愿意答应,他早便该尽快来找我们,绝不会拖延了二十多天……”
  剑慧仍是胸有成竹的笑:“军儿,想不到你还不明白,人往往会很容易作出错误决定!就像慕应雄,他当日或许因一时之气而拒绝了我,但可能回到家后想清想楚,便已开始后悔了!为父只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及机会后悔。”
  “也许,他已经在后悔不已,赶着来见我们了。”
  剑慧此语方罢,他们所居的房门之外,遽地传来了一个漠然的声音,道:“剑慧老头,你猜得一点不错!”
  “我最后亦真的来了!”
  “但,”
  “我!”
  “从!”
  “不!”
  “后!”
  “悔!”
  语声方歇,一个人已霍地推门而进;剑慧及破军连随朝进来的人一瞄,不由双双大吃一惊!
  他俩吃惊,非因进来的人是他们一直在等的——慕应雄!
  他们早已从应雄的话声认出了他!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他们只是因为应雄此刻面上的那丝表情而微微吃惊!
  只见,向来佻脱不羁的应雄脸上,此刻已无半点表情,就像他将逼自己去干一件他一生也绝不想干的事,他必须先毁灭自我的倔强方可达成一样!
  而对木无表情的应雄,剑慧父子虽微感意外,但很快已平伏下来,破军已抢先冷嘲热讽:“嘿嘿!爹,原来世上真的没有人能抗拒成为天下第一剑手的诱惑!你瞧!这个曾自鸣清高的慕应雄不是也像那些俗不可耐的江湖人一样,为这个难得的机会而前来见我们……”
  破军话未说完,应雄已毅然打断他的话道:“你好像还没听清楚我适才的话!”
  “我说,我绝不后悔曾拒绝成为剑宗的人!”
  是的!应雄早已有言在先,破军当场自讨没趣!还是剑慧阅历较丰,他鉴貌辨色,已知应雄有所不妥,沉色问:“慕小子!你既然仍没意思加入我们剑宗,那为何又前来找我父子?你绝不会如此念旧吧?”
  应雄木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怅然的答:“姜,还是老一点的辣!
  剑慧老头,我慕应雄此来并非为求你让我加入剑宗,事实上,我的决定还未有丝毫改变!
  我只是前来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收我二弟慕英名为徒!传他剑轮回,助他恢复武功!”
  此语一出,破军登时脱口冷笑一声,道:“哈哈!慕应雄!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自己有求必应吗?嘿!你别再造你的春秋大梦了!”
  剑慧却不如破军般冷笑,他只异常慎重的问:“慕小子!难道你已忘记,老夫曾一再扬言绝不会收欠缺斗志的人为徒!你该知道无论你如何向老夫相求,老夫也不会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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