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问到。
“时间紧迫!全军行动已经不可能了,为主公临时召集了30人的卫队……”松田高信、小笠原赖国和几个近侍七手八脚的把三好义继架上了战马。“我们赶紧先走吧!”说完他们也都上了马。
“走,回饭盛城!”三好义继此时已顾不得武士的风范,一切名声都赶不上生命的美好了,他一催马就率先冲出了营门。
他们刚刚出了大营,就看见黑压压的敌军从另一个方向涌了进来。仓促应变的三好士兵完全没有抵御的能力,双方的部队在力量极不对称的条件下进行着有限的厮杀。在既无准备又无指挥的情况下,投降似乎是唯一明智的选择。三好义继又拼命在坐骑的屁股上抽了两鞭,他非常明白这座空虚的营寨拖不了追兵多久。
一直跑出五里多远后三好义继偶一回头,发现大营灯火通明,厮杀声反而基本上停止了。“已经结束了?”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大营里的八百人,除了自己准备不足这一点外还说明了一个问题:敌人的力量远远超过自己!可究竟超过多少呢?敌军怎么也得有三到四千吧!
“高信、赖国!”转眼已经跑出了十余里,见没有追兵这一小队人稍稍放慢了速度,一直保持高速的状态是到不了饭盛城的。三好义继叫过两个心腹问道:“最近有野田山、久保、兴藏寺这三座城池遭到攻击的消息吗?”
“没有啊!”小笠原赖国想了一下后非常肯定的说到。“即便是遭到攻击马上就陷落,那大军的速度也不能和信使相提并论,我们绝对没有事先得不到报告就遭到进攻的道理啊!”
“那是怎么回事呢?”三好义继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松田高信突然恐惧的说道:“是有人投降织田家了?除非有内应,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
“真的会这样?!”三好义继立刻感到后背布满了冷汗,要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到哪都不保险了!
“主公,我们还是……赶紧回饭盛城吧!不管怎么说,那里还有金山大人”小笠原赖国声音颤抖的说到。
“嗯……也只有这样了!”三好义继无可奈何的说到,这队人马这时来到了一片小树林的边上。
“嗖、嗖、嗖、……”突然一阵破空之声在耳畔响起,十几支羽箭从树林的深处射了出来。猝不及防之间有五六个骑士转眼被射落马下,这其中就有松田高信。
“啊!是敌人,有埋伏!”小笠原赖国惊恐万状的嚎叫了起来,那差了调的声音就和杀猪差不多。
“笨蛋!”三好义继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从弓箭的数量来看敌人并不是很多,但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依旧会造成很大的杀伤,这种情况下决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惊惶失措。“冲过去!”他大叫一声催马窜了出去,一下子就跑到了前面,随从众人也纷纷带住乱转的战马尾随而来。
向前跑了十余丈就来到树林的边缘,官道在前面不远处再次变得宽阔了起来。“咕嚓!”三好义继的战马正跑着突然身子一摘歪,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一个不留神从马脖子边上摔了下来,一溜跟头向前滚去。在翻滚的过程中三好义继感到右臂被什么长长的东西咯了一下,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肘部立刻脱了臼。“绊马索!!!”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明白自己落入了精心设置的陷阱。终于停止了惯性作用下的翻滚,三好义继趴在了地上。
他强忍着右臂钻心的剧痛试图站起来,同时用左手摸向刀柄。“砰!”身后又一个失去平衡的人体再次把他撞趴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感到身上至少压了三个人。
三好义继放弃了抵抗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凭他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因为他隐约看见在周围出现了几十个手里拿着刀一身黑衣的忍者;因为他听到了自己亲兵因抵抗被杀时的惨叫;因为……
“抓住了!”
“就在这儿!”
“是三好义继!”
在一连串兴奋的叫嚷声中,三好义继感觉压在身上的人体被移了开来,几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身上不同的部位把自己架了起来,一只燃着的松明子被伸到面前。他努力向一边别过头去,一是因为对这突然的光亮不太适应,二是为了保留一些最后的尊严。
“没错!是三好义继!”拿着松明子的人大声对后面招呼着。
“不得无礼!”这时一个年轻但颇具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好义继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英俊青年来到了他的面前。“在下是诸星兵部丞大人家臣楠木光成……”那个青年温和的说道:“奉主公之命,特来迎候三好左京大夫义继殿下!”
89、收获与启发
我伸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活动了活动发酸的脖子,闭上眼睛整理一下思绪,同时也是为缓解一下眼前轻微的重影。有个深刻的体会:长期从事案牍工作的人不可能没有职业病,除非你是没好好干活!有一件事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那就是眼保健操的正确作法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按按鼻梁两侧,效果感觉不太对头。
我又睁开眼,眼前还是堆积如山的各类卷宗,边上看看,长野业正、竹中半兵卫、蒲生赋秀还在埋头苦干。
三好义继被俘后形势发展得很快,金山利泉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弃城而逃,老实说他这样做相当明智,至少还算保存了一千人马。
在夺取饭盛城后我也没有闲着,立刻分头出兵攻占了和泉中部的几座重要城池,基本上有效地控制了这一区域。鉴于三好家反应不够及时,我们并没有遇到太激烈的抵抗。
但三好长逸毕竟是久经沙场,为避免全面崩溃和被各个击破,他以壮士断腕的气魄放弃了一些地方,把全部兵力集中到了岸和田城等西部沿海的几个据点。这样做虽然稳住了战线,但也直接带来了两个严重的后果。
第一、原来驻扎在边境上的部队就不再具有意义,不但不能再起到防御作用,还由于过于分散面临着被夹击的危险,不得已也只好向西部撤退。在这期间,由于中埋伏和诸星甲骑的追击而损失严重!
第二、家督被俘本身就是个剧烈的打击,大规模的撤退就更加急速降低了威信。和泉国内的谣言满天乱飞,一些和三好家本来就貌合神离的国人众开始投向我的怀抱。这些无疑迅速壮大了我的力量,现在我在和泉的军队已经扩大到了九千人的规模。
不管怎么说三好长逸是跟头把式的稳住了阵脚,几座城池的队伍加在一起也维持在了八千上下。现在我们双方形成了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谁也没有力量发起决定性的进攻。其实我们现在都清楚,要想打破这种平衡只能等待外力的介入,如果织田信长的援军先赶到,三好家在畿内的政权马上就会土崩瓦解;要是三好家能够从四国抽出力量,那么等待我的也只有被重新挤出和泉的一种结局。
反正主观努力已经没有作用,索性我现在倒空闲了起来。前些时候攻破饭盛城时我们缴获了大量文件,都是金山利泉逃跑时来不及带走的,现在倒是可以踏下心来仔细研究一番。我手下精通文字工作的人并不多,加上这里很多内容都涉及机密,所以也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受苦了!
摇了摇头我再次捧起了手里的卷宗,这么多内容还真是够烦人的!这些东西里只有帐本让我还满意些,三好家对近畿多年的经营可不是白干的,饭盛城作为大本营囤积了大量钱财和物资,其内容之丰富令人咋舌!这次行动搞得惊天动地,织田信长那里我也不能没个交代,但仔细算下来,我还是能剩下不少“好处”……
“大人,请您看看这些!”正在我满心欢喜的计算“投资报酬率”时,蒲生赋秀拿着一摞信件递到了我的面前,声音里竟还隐隐有些兴奋。
“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我笑着接过来掂了掂,居然真是有不老少的!放下其他的东西,一封接一封的抽出来看了起来。渐渐的,疑惑、惊讶、欣喜……这些表情依次在我的脸上闪过。“老师、重治,你们也都过来看看!”看完后我对长野业正和竹中半兵卫招呼到。
“是好东西?”他们两个走过来拿起那些信,分别看了起来。
这些信件是从三好长逸的家里抄来的,因而都是给他本人的私人信件。其中的内容似乎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只不过是些礼节性的问候等等,再有就是诸如儿子的学习情况、新建了一处住宅这样不咸不淡的家长里短。关键的是写这些信的人,他就是……松永弹正少弼久秀!对,就是这个阴险的“天下至恶”!这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并且被我抓住了!只要在形势稳定后把这些信往织田信长那里一交,他就算完了,同时我也不用再担心身后总有这么个“定时炸弹”了!天下……终于安静了!
“你们看怎么样?”我带着兴奋的神情紧盯着他们。
“主公……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容易!”竹中半兵卫沉思着说到。“这些信件虽然会使信长大殿对他产生一定的怀疑,但还不足以达到一击必胜的作用!松永久秀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殿也很清楚,之所以用他一来是因为他确实具有不俗的才能,还有就是因为他在近畿一带广泛的社会联系,这些联系本身就包括信长大殿的敌人!信长大殿保留这样一个人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在某些特殊时刻起到沟通桥梁的作用。这些信里没有丝毫阴谋叛乱的内容,像松永久秀这样成了精的‘老油条’会很容易推脱得一干二净,弄不好主公您还会被反咬一口!”
“可惜了……”对于放弃这个搞掉松永久秀的机会我深感可惜,又拿起那些信仔细看了起来。“你们看这些!”我突然又有了一些新的发现。“这里面除了旧信之外还有很多是松永久秀归降织田家以后写的,这也不足以扳倒他吗?”
“恐怕还是不行!”长野业正也摇头叹息了一声。“松永久秀原本就是三好家的旧臣,和三好长逸等人有些私交并不足为奇。主公一旦以这些信件为证据进行检举,他说不定还会说正在对‘三好三人众’进行策反!以松永久秀之狡诈,老夫甚至敢说他事先就对信长大殿说过要对三好家重臣进行策反!有了这个话头在前面,主公说什么恐怕都没用了!”
“这倒是有可能……”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松永久秀还真有可能是这样的人。“难道这些只是一般的问候信?这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老夫也不相信!”长野业正无奈的苦笑道:“……这里面有问题是当然的,据老夫估计这里面用了什么暗语,也可能只是一种证明,真正的信息由信使口述!但我们毕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即便知道到了恐怕也没办法在信长大殿面前证明啊!”
“真没办法了……”听他这么说我也只有死心了。
“大人,您看这么办行不行?”蒲生赋秀突然在一边搭了话。只见他走到桌边不停的挑挑拣拣,不一会就挑出了三四封。“我们只把这几封信呈给信长殿下,您看可以吗?”
“嗯……?”竹中半兵卫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长野业正则是眯着眼睛轻轻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这……”我见他们这个样子一时没有明白,又拿起那几封信仔细看了起来。“啊!”这回我终于明白了,关键就在信尾的日期上。这几封信的日期都很关键,三好三人众袭击本能寺之前;足利义昭颁布守护令之前;金崎事变之前;……总之,就是几个关键时刻之前!如果说作为一批连续的信件感觉不出的话,那么单独把这几封信挑出来就成了“认罪书”,我可算知道“断章取义”的可怕威力了!“两位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作用一时只怕难以判定……”竹中半兵卫激赏的看了看蒲生赋秀。“但让松永久秀这个家伙心惊胆战是一定的!赋秀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
“竹中大人夸奖了,在下愧不敢当!”蒲生赋秀谦虚的说到,脸上还微微有些红。
“虽然还是不足以扳倒松永久秀,但作为把柄攥在手里却是够用了!”长野业正也连连点头道:“以后松永久秀要是再像在三好家一样搞陷害这一套,主公倒是可以不时的敲打敲打他!”
“这倒是!”我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我要让他知道,有时候作一个弄臣也不容易!”
“主公这句话倒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可以打破眼前的僵局!”竹中半兵卫突然说到。
“你说说看!”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主公请想,三好三人众现在少了三好义继这个‘麻烦’的牵制,反而行事便利了许多……”竹中半兵卫看到我们几个人点头后继续说道:“但三好义继毕竟还是三好家名义上的家督,他们还不能置他于不顾。我们可以向三好长逸提出条件,要他用岸和田城换回三好义继!”
“岸和田城?!他会换吗?”我吃惊的望着他。“失去岸和田城三好家就只能退往四国,为了个三好义继他会下这么大‘本’吗?”
“老夫觉得可行!”长野业正正色道:“如果换了,三好家就失去近畿;如果不换,就向天下人摆明了‘三好三人众’是二心逆臣!不管怎么样这都会导致三好家的分裂,至不济也是给他们添点儿乱,我们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这倒真是个好主意……”我定定看着屋顶思索着。“不过三好义继毕竟是重要人物,对他的处置必须通过织田殿下!……这样吧,我现在就去信请示!”
在非常情况下请示和批复都很迅速,下面就是寻找突破口了……
90、浮士德
夜渐渐的深了,院子里的石灯笼并未燃起,景物全都变得模模糊糊,压抑的氛围就如金山利泉此刻的心情。这是泽城本丸的一间小院落,他正静静的站在一处黑暗里。“难道真是天绝我吗?!”金山利泉在心里对自己大喊着,对可悲前景的不断猜测让他越来越绝望。
在三好义继失手被擒后不久金山利泉就得到了消息,他立刻就明白了笼城抵抗的愚蠢性。水木的叛乱明显是个圈套,织田军肯定有备而来。他丝毫没有耽搁率军撤出了饭盛城,日夜不停一直向西而来。不知是否他的运气较好,一路上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拦截和追击,不仅没有损失人马反而收罗了一些散兵,到达泽城时竟也有了两千多军势。尽管如此,到了距岸和田20里处的泽城后,他却停止了前进。
金山利泉不敢想象一旦到了岸和田城会受到何等严厉的惩罚,三好长逸决不会放过他。这次的事件自己该负有什么样的责任他很清楚,有时他甚至想过投向织田家的可能性,但……由于长久以来受到三好三人众的压制,自己此刻可以说不具有任何政治资本,这临时拼凑起来的两千军队根本不会进入织田信长的眼里,唯一还算值点钱的就是被自己裹挟出逃的三好诸将的家眷。可这也不甚保险,因为这两千军队中相当一大部分人是不会跟随自己投降的!
到达泽城已经六天,三好长逸并没有对他发来任何责难的指示,但这并不表示说三好长逸会饶过他,只是内部团结集中力量是三好家目前压倒一切的问题。
“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也许静观其变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和自己的妹妹商量不出个结果,独自一人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金山利泉只得自己宽慰自己。一个人向卧室走去,院子和走廊里都是静悄悄的,因为心情不佳的原因他摒退了所有侍从,卫兵也都站到了院外。
卧室里比外面更黑,金山利泉走向桌边想点亮蜡烛。突然他感到屋子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向后一跃把脊背靠在了墙上,同时佩刀也抽到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