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我的一句话?”长坂忠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大人的一句话!”加藤清正立刻点头。说得十分肯定。“其实是这件事对在下并不重要,即便大人出尔反尔我也算为秀吉主公尽了忠,此生是了无遗憾了。
但我们这次还有许多忍辱负重的忠义之士,为求得是一举捣毁诸星的统治,稍有不慎就会使他们十数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如果我不答应呢?”长坂忠尚又反问到。
“只请大人离去,此生你也再见不到我们这些人了!”黑田官兵卫回答到。
“这……”长坂忠尚低头沉吟到,心中展开了激烈地思想斗争。
老实说他并不相信黑田官兵卫最后的一句保证,因为即便是换成自己。也不可能放任一个获悉了如此机密的人离开。但是他并不怕死,顾虑得却是对整个德川家的影响,自己答应大事或许可成,德川家要冒绝大风险却也有绝大的机会;自己不答应则不可能走出这道门,但是与德川家上下无碍。“也许壮烈地死去,要好过芶且地活着吧!”许久之后他这样想到。
“如果你们能够证实诸星清氏死后德川家能够得到机会,那么我愿意参加进来!”虽然心里实际已经作出了决定,但是他还是提出了要求。
“请大人今晚再到这里来一趟,我到时候我可以向您提出足以证明的东西!”好像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个问题,黑田官兵卫似乎已经把答案准备好了。
“你那么就相信他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吗?”长坂忠尚走了以后。加藤清正对黑田官兵卫问到。
“通过长期暗线的监视和今天我的观感,我确实对这个人的话比较信任!”黑田官兵卫微微一笑说到,如变魔术般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杯子。“但是我做事从不凭感觉。暗线如果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立刻就会通知我们,同时下手除掉他。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这么多功夫就又白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这么个机会!”
“那么你也要让他见石田和仙石两个人了?”加藤清正又问到。
“这有什么办法,见不到这两个人长坂忠尚是不会相信的!”黑田官兵卫把手捏住自己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是长坂忠尚再冲动,可毕竟不是傻瓜,知道什么事情才算是对德川家有利地。石田和仙石隐忍二十年,终于接触到了诸星幕府部分核心内容,也只有这样地东西一并拿出手,把诸星清氏之死连在诸星信清的身上才会有人信。如果诸星家自己不乱别人就不会有任何机会。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看来你真是下了决心,隐藏这么多年的杀招也拿出来了!”加藤清正似是关切似是嘲讽地说完,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反正这些也都与我无关,只是这次能替主公报仇与诸星清氏同归于尽也就了无遗憾了。这个岁数还觊觎天下,真不知到你们是怎么想地……”
黑田官兵卫独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了一杯后出了很久的神。“既然天下不能在我的手中平定,那么就让它在我的手中重新乱起来好了!”
112、激变(上)
自从日本的政治中心迁到了京都以后,近千年来奈良的没落已经有目共见,即便是那些古老恢宏的建筑依旧强自维持着一种尊严,但这种尊严也总是让人不禁与“明日黄花”联系在一起。
真实的气势不能用虚假的繁荣来为持,就如再多的贵友高朋来了有怎样?来了毕竟还是要走的,这里到底不是那些人发挥能量的地方。
天下数百家大名走了,幕府大将军诸星信清也走了,现在我也将离开,作为标志这一场盛宴的结束。
如果是直接回御龙山城去的话,也许我前天就走了,只是既然答应了别人就总得到京都走上一趟。朝廷的使者九条兼明在昨日到达,幕府方面也派来了的长束正家、斯波义朝、石田三成、仙石秀久等人。
平时我千人左右的护卫部队因为上述那些人的加入,现在已经突破了两千,并且与我一同入京的德川父子、池田恒兴等人,也都有着相当数量的卫队。
皇室和藤原氏出身的公卿,与担任幕府将军、守护的武家大名比起来谁更高贵,这是一个相当值得思考的问题。虽说一套复杂的礼仪使大多数人算下来脑子都会变得糊涂,但仅从雄壮的队列上来看,那些京都里的贵人们却是只有羡慕的份了。
长坂忠尚身穿最为华丽的一身铠甲,骑在一匹高大的奥州种的白马上,在周围的旗幡环绕之中显得异常威武。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来不曾如此的光彩,或许这才是名闻天下三河武士应该有的样子。
如果不是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那些诸星家武士,那么一切都可以说是完美的,他们衣甲旗仗居然远远超过了这边,身边很多德川武士对此心中都感觉忿忿不平,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在这些事情上。
长坂忠尚感觉非常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平静?偷眼向后面瞧了瞧。诸星队列里地武士依旧是那么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或者说依旧是那样的愚蠢。“也许这就是天意,历史的走向将再一次改变吧!”想到这里他的心似乎更加稳定了下来。
“只用我一个人的死,就可以换来德川家再一次争霸天下的机会!”长坂忠尚的手握紧了腰间的刀鞘。
忽然他地目光扫到了在侧后不远处的一个执旗步行武士,除了身材高大些外任何地方都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如一块岩石被扔到了海边的礁石堆里,无论谁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这就是加藤清正,即便是当年的熟人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昨天入夜时分。长坂忠尚把包括加藤清正在内的三个人,悄悄插入了自己的队列安排里。因为礼仪性的铺张安排,人员的变动非常之大,居然真的没有引起其他人地注意。
“仅仅就凭你们这几个人,真地就能够杀死诸星清氏吗?”在昨晚长坂忠尚担心地这样问到。
“对这个问题我们比你更加谨慎,因为这十几年我们付出的并不止是生命那么简单!”加藤清正是这样回答的。
“也许我此刻需要地不是担心而是欣慰,因为德川家将因我而再次复兴!”收回目光长坂忠尚重新在马上坐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
奈良曾经是全国的首都,但现在却败落了,这两种因素交织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道路宽阔但不热闹。眼下这支加起来近三千人的队伍就这么毫无干扰地走在路上。危险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前面就是鹤桥了!”长坂忠尚看着两百丈外的那座木桥,轻轻眯起了眼睛。
无论是黑田还是加藤都没有透露他们的具体计划,长坂忠尚自己也认为这非常必要。不过他自己也有自己头脑,加上一点儿只言片语他确定地点就会是鹤桥。
“喂,长坂大人!”就在他思考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时,一个穿着年纪都和他差不多的武士从前面策马走了过来。
“什么事情,清水大人!”长坂忠尚带住战马微笑着问到,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些。
“过了前面地鹤桥不远就出了市区,主公让松散队形离后面那些家伙尽可能远一些!”说着新来的武士对着后面不屑地努了努嘴。
这个新来的武士叫清水忠重,是长坂忠尚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现在他的身份是本多忠政的侍从队长,和长坂忠尚有着几乎完全一样的理念。
“虽然是丢面子,但也尽可能地要丢得少些!”长坂忠尚心领神会地对着他眨眨眼。
“虽然迫不得已要做某些事情。但三河武士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清水忠重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队列的士兵似乎目光没有任何停留,然后一带马头又回到前面去了。
看着那个离开地背影,长坂忠尚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这些同伴都是值得信任甚至交托生命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什么都不能说。
再远的路也会走到尽头,何况只是区区两百丈。很快他们这支队伍就踏上了木桥,支撑桥面架子的吱嘎声伴着水流一并响起。“虽然这桥很老,但是却很结实!”这是长坂忠尚走在上面时得出的结论。
停留是不明智的,哪怕心里有着种种的疑虑。作为德川最尾一队的本多忠政部很快就通过了鹤桥,毫无异状地向前走去。接着就是诸星清氏近卫军的引马队,他们那身装束只怕木桥要经受更大的负担。
道路两边依旧没有什么人,轻轻的风吹过街道,除了这一支庞大但几乎毫无作用的队伍之外,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一切似乎都太平静了,平静得真是有些过份!
终于,在本多忠政队离开大约三十丈左右的时候,诸星清氏乘坐的那辆华丽宫车驶上了鹤桥。桥体更加剧烈地响了起来,即便是隔的这么远也隐约可闻。可能是为了对车子里的人更好地进行保护,在车边围绕着20个步行的武士。
“也许就是……”长坂忠尚在马上猛然回头,此时那辆宫车正在下桥。
“什么人!”守卫的职责就是保证主人的安全,作为一个系统总有人随时注意各个方面。引马队中的一个武士突然大叫了起来,用手指着一侧的房顶。
在那片瓦坡后面如鬼魅般冒出了数十个人,每人每一袭灰衣并以灰布包头。之前这些人用这种装束隐身在屋脊后面确实不易被发现,此刻正每人一张长弓搭着羽箭在瞄向那辆宫车。
“有刺客!”诸星清氏的近卫部队确实有着相当的素质,这种时刻不是混乱地想着如何缉拿刺客,而是更加紧密地围拢在了那辆宫车的周围。步行武士中有些直接跳到了车上,用自己的身体增加了一层厚厚的护甲。
“嗖、嗖、嗖……”行刺的要诀要么是隐秘无常,要么是雷霆一击,刺客们自然不可能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一片箭雨已经覆盖了下来。
刺客明显经过严格的训练,打击面掌握得非常准确,近乎百步的距离有一半羽箭命中了某个目标,或是宫车或是周围的诸星武士。只是功效自不必说,宫车上插着的六七支箭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杀伤力,即便是对中了箭的武士也没能产生严重到影响战斗力的伤亡。
“该死,要是用铁炮就好了!”长坂忠尚狠狠地咬了咬牙。
这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其实他也知道使用铁炮并不现实。队列经过前街道两侧的房屋都被仔细地搜查过,铁炮能够发挥作用的距离根本无法潜入,这样百十步又没有直接障碍物阻挡的位置已经是极限了。
“杀!”在发射了五轮羽箭之后刺客们扔掉了手里的弓箭,从身边拿起刀枪大喊着冲了过来。瞬息之间还没有多少诸星卫队的武士爬上屋顶,居然就也让他们跑到了临街的近处。
“砰、砰、砰……”紧随在宫车后面的近卫铁炮队赶了上来,一排排乌黑的枪口喷吐出了赤红的火光。正站在房檐处准备往下跳的刺客有一多半都中弹栽了下来,随即被淹没在呐喊着冲上去的诸星护卫当中。
明知事已不可为,剩余的十几个刺客依旧跳落到了街道上,义无反顾地向着那辆宫车杀去。虽然状若疯狂的拼杀使他们又前进了几步,但是面对如山似海的刀枪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快把大御所殿下的车驾赶下桥去!”宫车旁边的一个武士高声大喊,看样子是负着一点责任。
虽然眼前的局势看似已经被控制住,但木制的桥梁毕竟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可能产生各种各样的变数。这个武士的决定无疑是非常明智和及时的,现在距离发现此刻刚刚过去了半分钟左右。
木制的鹤桥即便再宽也是有限,何况簇拥在他周围的护卫们也不敢轻易离开,因此就造成了一个十分尴尬但无法回避的后果:巨大而华丽的宫车无法调头了!
“驾、驾、驾……”御者挥起了平时一年也未必用一次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两头火红色的犍牛背脊上。宫车向着前方从桥上冲了下来,而前面没多远就是德川家的队列。
“该死!怎么没有下车?!”混乱中长坂忠尚好像隐隐听到了一个声音。
113、激变(下)
在通常车辆行走不便,且有可能成为明显目标的情况下,控制了突发事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第一保护目标”离开车子,因为这里随时可能导致进一步的攻击。
早在秦始皇时代,白浪沙的那枚八十斤重的大铁锥就被详细载入了史册,并作为刺杀重要人物的一种范例性手段进行研究。不得不说在高精度狙击步枪出现之前的漫长岁月里,可以在防护圈之外进行攻击的武器虽然不少已经具有了相当威力,但是准确性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因而寻找一个醒目的目标就成了必要条件。
二十年前的织田信长之死,已经为把大炮作为刺杀手段开了先河,不过今天回想起来当初如果不是织田信长坐在船上的话,那么能有多大的作用可就不好说了。
“前面德川家的道队让开!”情况的发生过于突兀,这里还没有想清楚的那边诸星近卫队已经簇拥着牛拉宫车疯了一般冲过来,当先就是一排引马骑队。
“看来计划出了偏差,该怎么办?”长坂忠尚将刀抽了出来,但是一时又意识不到究竟应该怎么办。去阻挡诸星清氏的乘车吗?那样的话很多东西性质就变了。
德川家本多忠政的这一队人马有些不知所措,没人去攻击刺客并且也没有人要求他们这么作,面对冲过来的诸星队让开道路似乎是必要的,但是至少也要自己的长官下达命令才对。因此上这几十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长坂忠尚的身上,只有三个人除外。
“究竟该怎么办?”长坂忠尚还是没人作出决定,在别人看来他仅仅是吓傻了,但实际上他的想法更多。
照原来的计划,由那加藤清正等三个人突然冲入诸星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杀死诸星清氏。然后由长坂忠尚下令杀死这三个人,最后以自己疏失的理由剖腹谢罪。
这样的理由虽然未必能够洗脱德川家地责任,但是至少在最初的一两天内幕府难以迅速作出决断。
这时候作为内应的石田三成和仙石秀久就会借机出奔,在抛出一大堆幕府内幕同时指出大将军诸星信清这个“真凶”。真真假假的东西混在一起,那么天下的动乱也就基本形成了。并不需要有多少人相信他们两个所说的,只要将信将疑持观望态度也就够了。
现在的形势出现了差池,第一轮行刺对诸星的近卫部队没有能够造成太大地混乱,最主要的是诸星清氏这老贼并没有下车,仅凭三个人现在出手实在没有把握。何况不止是如此,仅凭他们三个人对于挡住扑面而来的诸星卫队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是自己直接命令攻击诸星车驾的话,那么事情就变成了……
给长坂忠尚考虑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不止是诸星近卫军已经到了跟前,就是身后面清水忠重也在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着策马跑了过来,只是混乱间没有人听得清究竟是什么。
“啊!”一个身着本多队标志的持旗武士突然向前跑了两步,将手中旗枪全力刺了出去。这一出手还是真准,一下子就钉在了一名诸星骑马武士的前胸上。
“啊!”那名被袭击的武士向后一翻滚落在下马,穿着沉重甲胄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嘭地一生好像掉了一只盛满杂物地大铁桶。
这一声巨响过后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瞬间无论是诸星还是德川一方都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长坂忠尚倒是意识到了一点,这个动手的人就是三个刺客之一!
“保护大御所殿下。德川家反了!”在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但实际只是片刻的宁静之后。诸星部队里一个声音突然大喊了起来,听声音似乎就是刚才命令将车子赶下桥地那个头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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