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会有人挑唆,不过这并不可怕。只要没人大规模跟从就不会有大问题。所以我准备在今明两年削减各个大名的一成赋税,你们要尽量的安抚百姓。我会派人仔细盯住那些佛门和神社的人,你们那里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也要立刻报告给我!”
“主公,我觉得天下的大名是不是太少了?”竹中半兵掸去飘落到肩上的几片雪花,随手拉了拉披风。“经过从信长公到现在的几场大战,地方上几乎已经看不到那些独立小豪族的身影了。我认为这种情况非常不好,地方上过度单纯就容易产生脱离中央的倾向。这些年地为主公立下汗马功劳的下级家臣也不少,是否可以考虑使他们有个身份?”
“这我也想过了,想和你们商量后逐步的来!”我点点头,毕竟天下刚刚安定这还没有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在清州的一系列安排是为了使天下人安心,在各个藩国安插‘钉子’的事情要不着痕迹的进行。我想一回到京都就先公布村井、增田他们几个和武田信清,然后下半年再公布一批!”
“武田信清的表现确实不错,但恢复武田家……”蒲生氏乡犹豫地说到,不难看出他此刻的担心。
“他只是以我的近卫旗本身份分封出去,问题不会很大!”这件事情我已经反复考虑过很多边,因而很有信心地说道:“我想把他放在陆奥地牡鹿。领地四万一千石。那里既是德川和伊达之间又是个港口,应该会发挥不少作用!”
见我已经作出了决定,他们三个也不再说什么。亭子外面地雪愈发的大了,炉火上砂壶里的水咕嘟嘟地响着。
“我想让贞胜到能登去,领二十一万石,你们看怎么样?”我继续问到。
“那么远……商业开发上的事情还离不开他吧?”竹中半兵卫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不明白我怎么在这个时候把内政人员往外调。
“只是领地在那里,他本人并不一定马上就过去!”看他有些误会。我急忙解释道:“能登东面是越后,有胜猛在那里,而西面是利家殿下。即便是没有人照管那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他现在是最合适的。
长盛和正家不妨安排在近畿左近,领地可以在十五万石左右!”
“长滨也应该安排个人,而且应该绝对信得过的!”接受了我前面的论点,竹中半兵卫又补充道:“北近江是京都咽喉,而且作为北陆道的东段历来有一揆地传统,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这个位置上就会担负一半京都守护的责任,所以最好还是有主公身边出身的人来比较合适!”
“嗯……可以让佐吉来担任!”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后说到。不得不称赞竹中半兵卫心思细腻。这种眼眉前的事我反而没有想到。“另外还可以考虑把清彦的领地安排在越前……”
接着我们又讨论了一些其他人事上的安排,不过都不是很急,可以放到下半年再进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样的天气里行军肯定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所以队伍不妨在日野城外多呆一天。
“主公,义清殿下也该有一块领地了吧?”蒲生氏乡忽然说到,刚,好手里地壶中倒尽了最后一滴茶水。
“这个……你看呢?”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反问到,对于这件事我顾虑很多。
“从天下地全局上来考虑,似乎肥前最为合适!”他又将手里的壶澄了澄,里面真的没有水了。“肥前地地位在九州相当重要,而且平户在对外贸易上地位并不次于堺町。在那个地方自然也需要个信得过的人,而且整个九州没有一个近支宗族也不太好!”
“……我和信清商量一下再说吧!”答应的话几乎已经说了出来。可在最后一刻还是改了口。这件事确实要仔细,至少不能给他们兄弟之间造成什么嫌隙。
“是!”蒲生氏乡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又往茶壶里添了一些茶叶。
“水没了?”这时前田庆次提起旁边的水壶,又揭开盖往里面看了看。“看来得再取些来!”
“我看不必!”竹中半兵卫笑着说道:“据说取自梅花花瓣上的雪水是煮茶极品,难得有这样便利的机会!”说着就站起了身。
“我来帮你!”前田庆次立刻跟了过去,他的大个子确实干这个更合适。
我和蒲生氏乡也出了亭子,雪中的空气虽然清冷但却沁人心脾,看着前田庆次拉下树枝,竹中半兵卫轻轻把雪化扫进壶里。竟然有了一份难得的轻松感觉。
“主公,小心上面!”这时梅千代忽然大叫着向我跑了过来。
“上面?上面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就看见一个柚子大小的黑色物体迅速向我接近。
“砰!”那个物体准确地命中了我脸上最突出地部分。
71、我比你更加厉害!
“主公?!“见我突然受到了“暗算”,竹中半兵卫和前田庆次惊得手足无措,水壶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两个人急急地向着我跑来。
至于蒲生氏乡则是完全地惊呆了,想要扶我脚下却一滑险些摔倒。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色这么白,都快赶上那些梅花上的雪了。
受到重击的鼻子几乎失去了知觉,但是一股酸麻的感觉却直接传到了两侧的泪腺上,又迅速地传到了眼睛。我知道此刻不能够哭,那样可就太难看了,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涌出了眼眶。
他们三个紧围在我周围,仔细上下观察了好半天,终于确定了我没有出现重大问题,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前田庆次从地上捡起了那件“凶器”,反复仔细审视了半天,这才最后抵到了我的手上。
这是一个用藤子按横竖经纬编成的球,在边缘处还系着几根红色的绸子条。这种藤球在京都一带很常见,是小孩子们的玩意儿,里面有的装上马鬃或者布絮也有不装的,可是这只里面装上了。
“这是从哪而来的?”我抬起头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那座几丈外的天守阁上。在上面有几扇窗子是开着,这个藤球应该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此时天守阁里已经是鸡飞狗走,不断有人在大声喊叫着,好像还有人从上到下腾腾腾地跑着。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问题,至少是正在找原因,我们只要等在这里就行了。
没有多一会儿,大约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一大批人从天守阁里出来匆匆向着我这边走来。当先是两个人,后面跟着一大帮。
后面的一帮是我的侍从护卫,前面走着的是蒲生贤秀和一个小女孩儿。
其实说是前面走的并不确切,因为那个小女孩儿是被蒲生贤秀提在手里。
“这大概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了!”一看这个情景我基本就猜到了大致状况,应该是这个小女孩玩耍时不慎将球抛了出来。可能是我这里没有出什么大事已经被传回了里面。所以我的侍卫才会只是跟在后面,而并没有对这一老一少上手段。
蒲生贤秀满脸上写的都是惊恐、愤恨,来到我地面前一下子将那个小女孩摔在雪地上,紧接着自己也噗嗵一声跪了下来。“老朽家教不严,致使小女无礼冒犯大纳言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还不快像大纳言殿下请罪!”后面一句话是对那个小女孩说的,同时把她刚刚抬起的头又按到了雪地上。
“女儿?”我微微有点意外,看这个小女孩最多也就是十岁的样子。那么说就应该是他五十以后的产品了。
这个小女孩是蒲生家一贯的瓜子脸型,漆黑的弯眉下面长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睛,而且里面并没有任何惊恐或近似地神情,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因为跪在雪地上她漂亮的丝绸和服已经沾满了污迹,但是依旧不时倔强地抬起头,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我。
看我半天没有说话蒲生氏乡有些担心,惴惴不安地靠近我说道:“舍妹阿虎一向顽劣不堪,无心冒犯大纳言殿下……”
“算了!”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总不见的非得把一个小女孩如何如何。“小孩子都会有些淘气,再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用一块丝巾继续擦着眼睛。看来刚才那一下对泪腺的刺激还真是严重。
“谢大纳言殿下海量宽宏……”蒲生贤秀、氏乡父子长出一口气到。
“我已经九岁了。不是小孩子!”就在这时一个还很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我已经会做很多事,读过很多书。不再是小……”
“胡说八道!”蒲生贤秀大声打断了女儿地妄言痴语,再次把她地头按到了雪地上。“大纳言殿下抵定环宇扫荡六合,灭尽天下群贼宵小,你怎么敢如此胡说八道……”
“算了、算了,我都说不介意了!”我走过去亲自把蒲生贤秀扶了起来,让他老那么跪着显然也不合适。不管怎么说他这把年纪又是氏乡的父亲,而且也不可能真对我有什么大不敬的心思。
“谢大纳言殿下……谢大纳言殿下……”蒲生贤秀感激地连连道着谢。
没用任何人的允许,失去了压制的小女孩自己站了起来,弯腰掸去衣服上的泥雪后又抬起头看着我,眼睛转转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你真的打败过很多厉害的人吗?”她忽然仰起脸对着我问到。
“不错。这个你也知道?”我点了点头,对此倒不必谦虚。羽柴秀吉、毛利辉元、岛津义久、北条氏政……,这些人在一般人眼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一个个最终全都被我打倒了,对于这样的成绩即便是再谦虚的人,也都不必妄自菲薄。
“那你岂不是最厉害了!”蒲生氏乡的女儿继续问到,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狡猾地微笑。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蒲生贤秀父子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应该算是吧!”我的心情也更加好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挺会恭维人。
“我看那也未必!”小女孩儿突然话锋一转。崩起小脸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你打败了那么多厉害的人,但今天却被我的球打哭了,我岂不是比你要更加厉害!”说完她还挺了挺很平的胸脯。
手中的白色丝巾就那么停在了脸上,我完完全全地愣在了那里,看了看一边的蒲生贤秀父子,想知道这样地逻辑推理关系是不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
可此刻这父子俩脑门上瞬间已经冒出了一层巨大的汗珠,然后在这寒风中变成白腾腾的水气。蒲生贤秀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光哆嗦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是……太伤自尊了!”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有些哭笑不得,再看看其他的人也都是一副古怪的样子。如果不是其中一个当事人是我的话,我想此刻很多人都已经笑了出来,不过即便如此忍得也相当辛苦。
移回目光又看向小女孩儿,她也正用天真顽皮的目光盯着我。对这样一个小孩子,我还真能降罪不成?
“主公还是……”看到出现了如此尴尬的场面,竹中半兵卫出面想转移个话题。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啊!”前田庆次突然开了口,一下子把好不容易维持的气氛破坏殆尽。“今日主公折于一个小女孩儿之手,本就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要再斤斤计较就更加失了颜面。总不见得为此还要和她比个武什么的,再说您也未必就赢得了,还是知难而退吧!”
被他这么一说别人也忍不住了,只是没有谁会像他这么放肆,大多把头扭了过去。“主忧臣辱,大不了我让你替我出战好了!”笑骂中我示意让人散开,小女孩儿也被父亲训斥了几句后离开了。
“这都是老朽管教无方,还请大纳言殿下千万海涵!”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心更重些,蒲生贤秀再次请罪到。
“蒲生前辈这就过虑了,难道在您眼里我就是这么个鼠肚鸡肠的人?”我非常随意地一挥手,然后顺嘴说道:“我自己也有了好几个子女,知道管教这件事作起来实际并不容易。再说令后聪明伶俐,这不是很可爱吗?”
说完后我自己并没有在意,但是周围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及至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我这才意识到了气氛的反常。
”小女能得大纳言殿下垂爱是我蒲生一门的无上荣光,老朽这就安排随后让小女随殿下回营!”蒲生贤秀虽然说上了年纪反应却是最快的,而且语气里并没有丝毫牵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认真一想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刚才的话令他们产生了歧义。不过即便是我这个人好色一点儿,身边的妻妾多了那么几个,可也不至于把我想象得如此不堪吧?这个小女孩儿才刚九岁,我再怎么也作不出这样的事情。
“蒲生前辈误会了,我丝毫没有那样的意思!”不理其他人种种怪异的目光,我非常坦诚的对蒲生贤秀说道:“我确实非常喜欢令后,不过要入我家只怕还需要等几年。只是要是和信清联姻的话就只能居于侧室了,倒是义清还没有定下来,不知蒲生前辈以为怎样?”
“哦……”蒲生贤秀有些犹豫了,目光飘向了几步开外的儿子。看来对于这样局面他并没有太清晰的认知,因而采取了谨慎的态度。
“主公对我蒲生家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我等不敢奢望正室之位!”蒲生氏乡倒是十分果决,几乎毫不考虑就作出了选择。
“既然是这样我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委屈令姬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蒲生贤秀退下我们又回到了亭子里。
“看来少主也需要多纳几房侧室,这样诸星家才能尽快兴旺起来呀!”刚一坐下前田庆次就开玩笑到。
我和他们一道笑了几声不置可否,而后对蒲生氏乡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决定了,就让义清领北肥前三十五万石!”
72、朝廷的谢意
天正十一年(1583)的一月十三日,我回终于回到了京都,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政令发布和人事的任命,拜见和接受拜见,那其中的忙碌和操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秀清去了常陆,义清也去了九州,之后是新八郎知行越前府中城三十二万石,我身边是越发的清冷了。这是多少年努力的结果,可一旦达到却又令人感到了一丝不切实际的茫然。固然我现在身边是人潮汹涌,但是每在公务的空隙间还是觉得有些孤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到了我这个地步,才会有这样的心境,别人至少在表面上没有看出这一点。增田长盛知行近江佐和山城十四万石;长束正家知行丹波泪田城十二万七千石;伊木半七知行大和岸田城六万三千石;石河贞友知行备前高取山城五万五千石,这些人虽然都也有一些感激留恋的话,但更多的却是抑止不住的兴奋。
亦或是我有些多愁善感了,这几个人在这边还是有职司,所以不久之后还会过来。
京都还是京都,朝廷中的公卿虽然前段时间消失了一大批,但是依旧没有显得少多少。觐见、拜见、会见、茶会不但一个不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就是现实,一个天下管理者的现实。
就这样日子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的过去,我忙忙碌碌地在京都和堺町两地往返。可是一天天公卿和家臣们的事情不但不见减少,刚刚返回领地的大名们或是自己,或是派遣的家臣又来了。
一直到了三月末,事情基本告了一个段落,也就是说管理体制已经基本走上了正轨,我也不用是人不是人的都见了。各种各级的事务都安排了人,虽然还没有非常正式的名称和机构,但是基本上算是有了雏形。
这时我心思才塌实下来,认真地考虑一下我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和地位问题。虽然之前不止是公卿。就是天皇我也已经见了好几次,但是一直还没有谈过任何实质性问题。
就这样在草长莺飞的三月末一个下午,我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