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竹中半兵卫对视了一眼,一起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我们到达营门的时候,伴长信、津田一算、大谷吉继都已经站在了这里,看到我和竹中半兵卫的到来,他们吩咐部下保护的同时让开了一定的视线。
现在正是处在黎明前的那段最黑暗的时候,西沉的月色已经提供不了多少照明。营寨里的灯火照别人的作用远远比不上照自己,就这样还因为我的到来被伴长信吩咐熄灭了一大半。朦朦胧胧中,对面灰蒙蒙地出现了一大片活动的东西。
“岛津军至少出动了两万人,而且还在不断地涌出来!”伴长信在我身边报告到。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岛津的愚蠢。我守在大营里的军队在四万以上,还有着强大的火器,在这种情况下还主动进攻,他们的脑袋是不是全都坏掉了。“把所有铁炮备队拉上来,再拨五千人给吉继!”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再加强了防守力量。
支援的部队还没有调过来,岛津军已经开始进攻了,一大片手持长枪、头戴小竹笠的足轻喊叫着向前冲来,只是他们身上的护甲显得有几分怪异。
“砰、砰、砰……”半蹲和直立在栅栏后面的两排铁炮足轻一直就没有停止射击,经过这么长时间不得不说体力和精力有着一定程度的下降。不过一来受到了突然出现的岛津军的刺激,二来密密麻麻的敌人降低了瞄准的难度,所以一切显得还算顺利。
在跑到离砦墙还有一百步左右的时候,对面的岛津军开始有人倒下,不过这在缺乏队型的奔跑进攻中并不明显,很快的他们接近了砦墙外面的鹿角边缘,开始拆毁这些障碍物。
“砰、砰、砰……”铁炮持续地在响着,外面不断有人在倒下,不少足轻都是一头趴在了面前鹿角的枝杈上,给后面的同伴造成了新的困难。这时候先进武器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紧凑的射击轰鸣声从来不曾有些许间断。
这时我看着看着慢慢觉得有些不对,虽然铁炮齐发时烟雾弥漫火舌喷吐,也不断地在给对面的敌军造成着伤亡,可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总之是和我以前见到的景像似乎有些不一样!
106、最长的一夜(五)
我的部队装备铁炮这种武器是相当早的,可以说我最早的发迹就联系在铁炮上面,所以我对这种武器是相当有感情并且相当熟悉,我要感觉不对那就真的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我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和怎样不对,这似乎是一件有些可笑的事情。我扭头看了看,其他人也全都在一脸严肃地观察着。“你们觉不觉得……哪里有些不正常啊?”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多数人全都无语摇头,只有津田一算慢慢张了张嘴。“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太平淡了!”他用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说到。
对,就是这个原因!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一下明白了过来,眼前的景象岂止是平淡,简直就是太文雅了。这个时代的圆球铅弹和后世的小尖头可不一样,打在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一阵的血肉横飞。以前刚刚,来到这里时,初次见到大兵团合战中的铁炮对射,我还曾经感觉到一阵阵恶心,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眼前进攻中的岛津军也是不断地在栽倒,但是过于惨烈的景象却并没有多少,偶尔或许会有几个倒霉的家伙也会被打碎脑袋,但夹杂在“无缘无故”跌倒的人群中却显得有几分做作的成份。看到眼前的这种景象,我不禁想起了某些资金与艺术双缺乏的战争电影。
“岛津军对于我们铁炮射击,增加了某种防护!”竹中半兵卫同样经过一番观察判断到。“从今天的情形上看,铁炮的杀伤力明显比以往低着不少,岛津家今日之战可说是早有准备。不过双方实力摆在这里,我军防守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我又整体地观察了一下局势,一切确实如他所说,虽然岛津军依然在疯狂地进攻着,但是丝毫也看不出有取得突破的可能。此时从后营调过来的部队已经过来。攻守双方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数上的差距。“那这里就拜托你们诸位了,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早晨该干的事情!”这里的事情不用太操心了。
“请主公放心!”身边地几个人齐声答到。
我带着几十个近卫武士又向自己的营帐走回去,不长的一段路上一队队士兵从身边经过向前面走去,更有十几门大炮在吱吱嘎嘎的鸣叫声中,缓缓地向前移动着,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该它们开始工作了。
也许是这一条路实在是太短了,直到走进帐里我也没有想明白岛津军是要干些什么。今天晚上的几次攻击确实做得非常巧妙,真正做到了虚虚实实引人入彀的效果。
可岛津家这样作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所急取地目标似乎不是没有价值就是不可能达到。不但取得不了利益甚至还损失严重,仅就刚才我看的那一会儿功夫就伤亡了两百多人,难不成是他们想要找这么个“死法”?
我一个人坐在大帐里还在继续想着,但是怎么想还是想不明白,后来索性就到后面躺下了。可能是我想得过于专注,居然忽略了外面翻天覆地的吵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天已经朦朦放亮,而伴长信正在外面等着我。
“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刚刚醒来头脑还不太清醒,我边揉着眼睛边问到。
“回禀主公。是有一件事情!”伴长信将一堆杂乱的东西放在了桌案的前面。我探头看了看但没看清楚。
“就在刚才,有一支岛津军企图从左面山崖处偷袭我军大营,被我军发现并大部被歼!”伴长信靠近了些报告到。
“哦……”我并没有作出什么表示。这在今天晚上一点儿也没有可奇怪的。
“可是这支岛津军虽然人数只有三百,但是从他们的行动方式却都非常专业!”伴长信继续说到,并从那堆东西里提起一件。“这三百岛津军行动非常隐秘,那条接近大营的崖下小路我们居然之前没有发现。而且所有人都穿着我军的服饰,不经意看去根本发现不了!”
听了这话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伴长信手里提着的居然是一件我军地军服,皱皱巴巴还沾上了许多血渍和污迹。绕过桌案在那堆东西跟前蹲了下来,我伸手翻动了几下。
这些东西都是我军队地装备,至少看起来是非常像,服饰从普通足轻、足轻大将一直到我的近卫武士都有。还有几把装饰了“诸星丸”标记的刀剑。服装地置办我一般不亲自参予,但这几把武器我却可以断定是真品。岛津家居然事先就想好把这些本该的收藏品,一次全都集中了起来,看来今夜如此大的一番举动,真正的目标只有我一个。
“这些人的素质怎么样?”我直起了身子,这些衣服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相当了得!忍者至少有五分之一,其余也算得上高等忍军!”伴长信飞快地回答到,评价相当之高。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的心里微微战栗了一下,岛津家的这条计谋可谓阴狠。
要是在平时,这样的情形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地,全军的所有部队人员进出口令盘查严密,仅凭着化装想摸进我的营盘完全没有可能,几个岗哨和巡逻队的问讯就足以使他们暴露身份。
可是今天不一样,全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面的大门,周围还不断遭到小股的袭击。在这个时候如果突然在边缘地带出现一队“自己人”急急地赶路,人们的关注程度肯定会比平时大为下降,即便是一些岗哨和巡逻队发现了并且起了冲突,别处赶过去支援的部队也为必能搞清楚谁是谁非。当然他们地目的自然也不是硬拼,趁乱四下里一散,摸进来十几二十个的应该不成问题。
看来我的忍者系统还是高速有效的,应该考虑给他们适当的奖赏。
“回禀主公,虽然为臣是命令部下沿着营寨外围布置了一圈警戒线,但这队岛津奇袭的部队还没到近前就暴露了!”伴长信没有贪天功为己有,而是说起了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
“这队岛津军在距离寨墙还有二十余丈的时候,哨楼上的哨兵和忍者同时发现了这伙人,对他们的第一次喝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哨兵们以为是受到了前面战斗的影响对方没有听见。正想再次询问的时候,突然这队岛津军的背后遭到了一阵猛烈的铁炮袭击,顷刻时间就被放倒了几十人,岗哨还以为是我们的人受到了敌人攻击呢!可后来即听到这些人反身应战和大声命令用的全都是九州口音,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报告了负责那座营寨的侍大将。之后我方部队从营内以弓箭进行狙击,受到两面夹攻那支岛津军伤亡两百八十余人,仅有十几个趁乱逃走了!”
“最先发现并从后面袭击岛津军的,是哪支的部队!”我问到。
“不是我们的部队,也不是大友家的部队,其他随行大名还没来得及查证!”
“嗯……这件事要查一查,但并不是很急!”我点了点头,立下这样大功的人想必不会是“雷锋精神”的发扬。“你现在抓紧时间审讯俘虏,尽可能多地了解岛津家今晚这次行动的情况!”我吩咐到。
“是,为臣立刻去办!”伴长信领命而去,临走并没有忘记带走地上的那堆东西。
不管顺利、不顺利、满意、不满意,今晚的事情总算结束了。伴着朝阳而来前面营门处渐渐安静了下来,不久之后当值的几位将领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我的大帐。竹中半兵卫也给我带来了一件东西,但不是军用品,而是一件极为普通的棉袄。
“这就是岛津家的秘诀,在两层浸湿的棉袄里再加上些泥土。这种方法确实有一定效果,而且刚才我们看不到那么惨烈景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说完后竹中半兵卫又摇头感叹道:“岛津家确实是能人不少啊!”
“岛津军损失恐怕不小吧!”我此刻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
“抛在营门前的尸体只怕不下两千人!”大谷吉继回答到。
“既然岛津军这么天翻地覆地折腾了一宿,那么下面就该看我们的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一切顺利还是刚才稍稍睡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已经不见了丝毫困倦。“命人把大门前清理一下,部队休息两个时辰后出战!”
“主公,楠木大人派人报捷!”一个侍从进来禀报道:“楠木大人在二路援军的配合下大获全胜,歼敌八百余者投降!”
“投降?剩下的两千多人全都投降了?”我有些意外。
“是,天刚一亮就投降了!”
我挥手让他下去了,帐内几个人面面相觑。岛津军前后的差距未免大了些,刚刚还在前赴后继,一转眼倒也转变得干净彻底。虽然取胜已经不可能,但是两千多人要逃走也该也是能走脱大半的吧!
“先……大家先吃饭吧!”我没话找话地说到,有些事情还得再仔细想想。
“禀报主公!”这时樱井佐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岛津家前来求和,现在使者桦山久高已经到了大门外!”
“……”
107、岛津家的姿态
“岛津家使者桦山久高,拜见诸星参议殿下!“面前的人深深的伏下身子,双手掌相对按在地上,然后将额头紧紧地贴在上面。
“起来吧!”我用足以体现高贵身份和威严气势语气缓缓说到,为了配和我造成的气势,在座其他的人都紧绷着脸死死盯着他。
岛津家来的使者太快了,以致我都没有来得及作个思想准备,具体的条件本来应该作个商量,但是现在也来不及了。按照惯例,我作为胜利的一方,完全有理由“晾”他们十天半个月再说,可如今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拖延,近畿的一切还在等着我呢!
既然来不及准备索性就不准备了,不过作为一方霸主的身份我身边也不能太孤单,好还大友宗麟和伊东义佑都在左近,再加上身边的十来个名将也就差不多了。
“外臣谢诸星殿下宽宏大度!”使者谢了一声直起身子,可还是低垂着眼皮没有看我。我和他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屋内有些冷场。
这个是个相貌平凡的人,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长方脸上显得有些灰暗,两只长着单眼皮的细长条眼睛总是半闭着,没什么精神。从神情上看他的表现有些木讷,甚至被称为呆滞也不为过。给我的感觉这就是一个穿上粗劣武士服的农民,还是一个闭塞地区的农民。
“居然派这样一个人来,岛津家就是这样一种诚意吗?”我看着面前的这么一个人感觉有些生气,丝毫没有名气(至少是我没有听说过)还不过二十几岁,仅冲这副模样,就不像是个有多少份量的角色。“你说……你叫什么来的!”我故意极为轻慢地说到。
“外臣名叫桦山久高!”使者倒是不急不躁,怕我不明白还伸手比划了一下是哪几个字。
“你这小辈在岛津家身居何职,寂寂无名也该在诸星殿下面前说话吗!”我不方便说的话自然有别人替我说,伊东义佑大声怒斥到。他对岛津家有着刻骨仇恨,因此上情绪都不用伪装。
“桦山一族本是岛津家分支。世代作为亲族家老出仕!”桦山久高还是那副呆板木讷的神情,不过把脸稍稍向伊东义佑的方向转了转。
这个桦山久高还是岛津家的亲族,这使我觉得还算合理了一点,以前对岛津家的人并不是很熟悉,除了四兄弟之外也就听说过新纳元忠、伊集院、种子岛有数地几个。不过作为生死大事我觉得岛津家还是应该派兄弟中的一个来才对,眼前这个“呆瓜”似乎是仅仅能把话说清楚而已。
“在下不才,二十三岁还没有建立什么功业,伊东殿下所说寂寂无名确实不错!”没想到桦山久高下面还有话说。不过还是显得很机械。“身为武士不能扬名于天下,建功于疆场,实在是愧对祖先。时至今日,在下也仅仅是守住了先父留下的一份产业,不致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而已。我这样的后辈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让伊东殿下您见笑了!”说完他就扭过头,不再看伊东义佑了。
“你!”伊东义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伸手就紧紧攥住了刀柄。受到如此羞辱他自然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劈在眼前,但向我看了看还是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不过胸口还是在剧烈地起伏着。
这番话对我的震动同样不小。不禁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地这个人。一个乡巴佬似的桦山久高却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岛津家还能给我创造怎样的惊奇呢?
“桦山大人到这里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竹中半兵卫替我问到。
“在下作为岛津家的使者来拜见诸星殿下,向诸星殿下请罪并请降!”桦山久高的话清晰明了。
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飞快地和竹中半兵卫对视了一眼。岛津家到底是服软了,直接说出请罪请降的话来可以说把姿态放低到了极点,其他的话应该是很好谈了。
“既然大人是岛津家的使者,那么想必这也就是义久殿下的意思了。只要岛津家知罪求改就好,诸星殿下也会在朝廷上面替岛津家求请宽恕地!”竹中半兵卫地语气放缓和了些,现在应该可以让岛津家稍稍放些心。
“在下此来确实是带着鄙主公的一番诚意,岛津家向朝廷请罪输诚决无二志!”桦山久高微微向上欠了欠身,算是一种歉意的表示。“但是岛津家地处天涯海隅,远离京都不知教化。时至今日岛津家上下依旧不知所犯了何罪。不过这想必也不是诸位殿下、大人所真正关心地!”
静,屋子里真是安静!你如果仔细听的话,仿佛桦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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