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对,但又不完全对!”我的话令他有点糊涂。“金钱绝对是重要的,这一点我决不否认。当年我自己就是一个商人,所以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但与一般人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是那么在意这些钱是否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了,把黄金都埋在地窖里没有任何意义,只用把它们用出去才是有价值的。所以我要控制的是金钱的流通渠道,而不管这些钱是不是我自己的,其实就算不是我的也可以为我所用!”
“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长野业正更加糊涂,但又像是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了什么。这也难怪,毕竟在这个时代日本还没有这种理论。
“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这样的!”我想实际上就是这个意思。“改革关税的意义实际不在于多挣上几个钱,而是这样作可以既可以掌握进口物量的来路,又可以掌握出口物量的走向。用不了多久所有堺町的豪商都会通过这家新店铺,变成我的附属品。他们的所有贸易关系都将被我掌握,他们的所有金钱也将为我所用!”
“不会招来激烈的反弹吗?”长野业正有些担心的问到,在他想来没人会对“权力”这种东西主动放手。
“我不否认有个别的另类,但对‘金钱’的渴望远远大于‘权力’正是大多数商人区别于大名的特性!”对这点我倒是不十分担心,毕竟像吕不韦那样的人还是少数。“用不了多少时间,那些商人们就会看到我替他们带来的滚滚财源,同时他们再也不用为自己的资金不平衡而担心,因为我随时会替他们相互之间调剂。我换回的代价就是所有在这个国家运行的物资和金钱,对我就像一只军队对于他们的统帅一样听从号令!将来也许有人再要想和我们对抗的时候,他会发现他的部队没有军饷,没有装备,甚至连口粮都没有了。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只怕我自己也见不到那一天……”
“这没什么关系,但诸星家的万世基业将屹立不倒!”长野业正也为这副图景所感染,一下振奋了起来。“不过主公,这个机构力量过于巨大了,要提防会有人觊觎。另外管理的人选也要仔细,不然可是养虎……”
“老师说得是,只是目前还没有别人能够把这一摊完整的接过去,应为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暗指的是织田信长。“不过目前只是初期阶段,以后我不可能让一个机构掌握这么大权力。步上正轨后我会把物资和金钱的部门分开,如果我们再有大的发展,我还会单独成立一个掌握矿产资源的部门!”
22、铁蹄
和本州岛中部的其他国家比起来,纪伊的人口并没有那么多,因而人均土地却并不少。不得不承认国人众的这种自治管理,要比一般大名来得宽松不少。前提是国人众而不是盗匪,而且也不要有太多的战乱。
四月中的田野已经完成了春耕,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田亩的地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稀疏不少,这也是地旷人稀的又一个例证。因为大军交战在即,所以附近的农人大多已经携家带口到山里去避难了,不过他们并不需要过度的担心,因为根据这次的情况来看,不论是哪方获胜都不会诚心去毁坏他们的庄稼和房屋。
我起兵15000征讨纪伊国人众,加上先期进入这里的前田庆次和山中鹿之介部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作为本队来讲,2000铁炮队、1800哥萨克轻骑、3000甲骑,再加上我包括旗本在内的2000近卫亲兵队,这样豪华的阵容遍差列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我完全不担心,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纪伊有山,但山不高;纪伊有水,但水不深。所以说这里大多是缓坡浅滩的丘陵山地,只是树木森林稍微多了些,没人捣乱的话并不算难走。有鉴于此,我特意改骑马为坐车了,不是日本传统的那种牛拉宫车,而是最近才特制的双马拉的辕车,模样猛一看有些像秦始皇兵马俑的铜车马。
纪伊的新店铺开张了,由增田长盛在内的11个大股东组成“断事组”,另外雇了27个不同等级负责各种业务的掌柜,一切业务开始走向正轨。也就是说……我的个人意志,开始渗透向堺町经济生活的每个角落。
在这种情况下我率领大军放心地开入纪伊,不但后顾无忧,就是前面的道路也平稳了许多。
作为秘密战的指挥者,加藤段藏的素质应该比竹中半兵卫还高些,与正规战不同的是这种战法主要是彼此间阴谋伏击的过招。也许他们比一般的军师类人物更多疑了些,不过吃大亏的可能性却几乎没有。如果没有从黑暗里嗅出危险的本事,他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不过我并不是说在这种事上加藤段藏要胜过铃木重秀,他们的本领其实应该说是各有所长旗鼓相当。纪伊众人多势众忽聚忽散,我的忍军也可以凭借着杂贺、八千贯这两个据点进行攻击,由于双方都是运用忍者的高手,所以即便是仅有几百人的行动,也不可能瞒过对方太长的时间。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接触应该都被限制在了小规模遭遇上,不可能分出太大的胜负,但偏偏一个独特因素决定这架天平的倾斜方向!
霍思金的1800哥萨克轻骑,就是这倒置乾坤的“砝码”。
由于双方的彼此监视,对方集结部队都会很快被发现,自己要作出应对时对方又变招了。大家的实力在这种遭遇战上都差不多,你还能怎么办?
可来去如风的哥萨克不同,他们虽然在和泉边界的那边,但奔袭百里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经常是某个豪族刚刚转回一个据点,一觉还没醒来即遭到了这些“魔鬼骑兵”的攻打,而他们自己手里的那几百人又怎么抵挡得了?等铃木重秀聚集起人马赶来援助时,见到的只是一些没有脑袋的尸体和烧毁的房屋了。
就这样两个多月的时间,三千多人损失,这些使铃木重秀不得不放弃了在北部与我争夺的打算,全军转向了更为荒僻的南部。留在这里的城主、豪族们对我表示了恭顺,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北部既然已经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么就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进攻吧!“趁他病要他命”这既是流氓的逻辑,也是统帅的原则。
“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撩起车窗上的竹帘问到。
“前面再有三里就是下原津,过了河就算是深入纪伊北部平原了!”阿雪凑过来轻轻地对我说到。
作为我的侧室她实际已经不应该再随军出战了,可经过前几此的试验我觉得没有她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左思右想以后我决定假公济私一回,这是身为上位者应该有一定“特权”的!
“哦,很快嘛!”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次的速度和质量与随织田信长来的那次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举目看了看还是没有百姓的影子,但一些地方民房却有毁坏的痕迹,想来那是前几个月双方争战而遗留下来的痕迹。
队队士兵行进在路的两侧,再远处的并行小道上也有,军容整洁得像是去参加宴会,这或许才该是征服者的样子。“纪伊已经是我的了,但愿所有人都能尽快看清楚这一点!”我此刻的心里非常复杂,有兴奋、有窃喜、有遗憾,还有些许的伤感。
侧头看看,身边的旗本、亲兵骑在马上悄无声息,只有先锋的喝问和辎重队的吆喝分别从前后远远传来。这样的感觉甚至不像是打仗,镇压了“布拉格之春”的苏联军队能算是进行了一场战争吗?
“阿雪,上车来!”一个人坐在车里有些无聊,我对车边的阿雪吩咐到。
“这……”虽然已经是我的侧室,但在这么大军环伺下同车还是令她非常害羞,一抹红晕爬上她俏丽的脸庞,偷眼向其他的人看了看。
我的部队素质非常之好,旗本近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我吩咐外他们决不会主动有什么表示,真正做到了泰山崩前色不变。眼下就是这样,所有人都面色如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快些啊!”我再次催促到。
“是……”阿雪无奈,只得跳下战马交给随行的女兵,然后钻入车厢来到我身边。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伸手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嗅着她发丝上的阵阵清香问到。
“殿下……军伍之中……对殿下的名声不好!”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用低低的声音说到。
“怕什么!只要我们永远是胜利者,谁还敢说三道四!”我将揽着她的手臂又用了一下力,两人的甲胄一挤咯得我有些疼。“帮我把这身‘累赘’脱掉!”现在(其实压根也没有用过几次)又用不到,箍在身上还真是别扭。“你为什么没有穿我原来的那身南蛮盔甲?”我看着她奇怪地问到。
阿雪喜欢白色,所以盔甲和战马都是白色的,虽然她极少戴头盔,一般只是用一根白色绸带系住头发。她这次穿得是一套内衬牦牛皮的银丝扎织胴具足,上面还零星以金丝饰以雪花的图案,虽说也很别致,但到底不如我原来的那套“孔雀装”新颖气派。
“我以侧室之身总穿着殿下的衣甲招摇过市,时间长了外人会有想法的……”阿雪还是那么心重。
“我不说什么,仙芝也不说什么,别人的话您就只当他是……”
“主公,有文报!”这时后藤又兵卫在窗外轻声说到。
“什么事?”我问话的同时敲敲窗框,车子原地停了下来。
“前田大人因总领杂贺诸边事务,无法亲身前来迎候主公,特遣使向主公请罪!这是文书,请主公阅览!”说着一本红锦封面的折子从窗缝里被递了进来。
“这个家伙,也学会这一套了!”我拿过折子随手翻了起来。“第一站我住在哪儿?谁负责接待?”
“回禀主公,预定是在泊山城……”他立刻飞快的回答到。“届时加藤段藏大人会代替前田大人迎候主公,另外还有泊山城主中久建武、当地豪族西关完尚、依田宗市、冰见一庭等人!”
“还可以,不过好像没什么像样的人物嘛!”我点了一下头。其实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我一般记不住这些事而已。“就这样了,不过要那几个人跪拜迎候!”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第一炮不够威风。“我再写封信,你让来人带给段藏!”我来到炕桌边放下那本折子,拿起毛笔却发现砚池里是干的。
阿雪立刻跪着挪过来,倒了几滴水在砚池里,拿起一块墨研了起来。她研得非常用心,一缕秀发垂下来搭在额角。
看到她那副认真而执着的神情,我不禁想起了这8年来她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不作坏事啊!”我感慨着毛主席总结的精辟,同时也欣慰于自己的福份。
“殿下,墨已经研好了!”阿雪见我也不写字,只是拿着毛笔盯着她发楞,不禁红着脸提醒到。
“哦……好!”我拿过一张纸来来刷刷点点写了一张便笺。“你去拿给信使吧!”我隔着窗户又递了出去。
“是!”后藤又兵卫简洁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离开了,车子又开始缓缓的行进。
“阿雪,过来让我抱抱!”我又对阿雪伸出了双手。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身子向我靠来。
“等等,你把这身盔甲也换了!”我指指她身上,说完又马上补充道:“从里到外都换掉,穿上箱子里那身浅黄色的和服!”
“殿下!……在这里?”阿雪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看我又看看窗子。
“怕什么!窗帘放着呢,也没人敢偷看!”我厚着脸皮说到。
“唉……”她看到我坚决的神情,无奈地缓缓伸手摸向领子。这就是我的小阿雪!无论我的要求多么过份,最终她都会依从。
23、地位的不平等
当我拉着阿雪的手从车子里下来时,前来迎接的纪伊豪族们眼睛立刻就直了。
在戒备森严的大军拱卫下,我身着朝服钻出车厢,缓步走下侍卫搭上的脚凳,脸上带着高雅但公式化的微笑,活脱脱就是一个虚伪的政客。
阿雪仿佛是一个仙子,穿着淡雅的和服飘飘而下,气质超凡脱俗。为了掩饰不自然的脸红稍稍施了一层薄粉,却造成了难以描绘效果。在万马军中出生入死也毫无惧色的她,此刻却显得有些拘谨,腼腆的眼波不时地飘向我,自己丝毫也没有察觉这样的神情是多么醉人。我在那些低垂在地上头颅后面的喉咙里,听到了一声非常清晰的“咕噜”声。
“恭迎诸星予州殿下驾临纪伊!”不知是事先约好的还是有人暗示,那些跪在地上的豪族们恭恭敬敬地唱了一句颂词。可能是我出现时的形像和他们想得有几分差距,以至造成了他们的声音不是很齐。
“这几位就是弃暗投明的几位大人吧!”我不但没有让跪着的人起来,甚至都没有跟他们说话,而是直接转向了跑着迎上前来的加藤段藏。
“主公明鉴!就是这几位……”按理说负责介绍引见的人应该文雅和蔼,可这明显不符合加藤段藏的性格。长时间从事黑暗力量的领导指挥工作,他的脸型变得有些习惯性冷冰冰的,我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该给他调剂一下了,按理说战斗在第一线的忍者应该随时能够自由变换表情啊!“这位就是泊山城主中久建武大人,此次中久大人把居城让出来作为主公的临时行在!”他指着跪在第一个位置上的人说到。
“打扰你了,非常不好意思!”我高高地吊起眼角,表情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意思。
中久建武有四十来岁,留了部不大不小的胡子,穿着仪态比另外几个要强些,但也脱离不开浓郁的乡野气息。“能够接待诸星予州殿下大驾,是我中久家世世代代传颂的荣幸!”说着他的额头在土地上触了一下。
“很好!那么这位是……”我很随意地点了一下头,就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个人。
“这位是西关完尚大人……”加藤段藏也非常自然地向下介绍。
中久建武被干在了那里,我没有允许他自然不能擅自站起来,所以只好就这么跪着。好在来的人不是很多,也没什么值得细致介绍的地方,所以两分钟没到也就介绍完了。另外三个人没什么特殊的,依田宗市是个矮胖子和尚,西关完尚和冰见一庭都是暴徒似的乡下土豪。
“你们大家能来迎接我,我非常感谢,都起来吧!”走到头再转回身,我用手中的折扇向上轻轻一挑。“既然中久大人您是地主,那么就请带下路吧!”
“是,您这边请!”中久建武不及掸去衣服上的土就忙不迭的跑到前面,一句话一鞠躬地在前面引路,看上去非常之殷勤。
泊山城非常之小,也就是两层围墙一座天守阁,而且还是木混结构,撑死了也就能住个四五百人。在一层的大厅里已经备下了酒席,根据空间的大小也就是勉强布了二十来桌的席面,因为事先加藤段藏的信使说起了这种情况,所以我只带了部分将领来赴宴。
“中久大人你们平时,还真是清苦啊!”打量着这座简陋的临时居所我稍稍皱了下眉头,让人明显感到了我的“不快”。
“纪伊山野荒僻之地,条件实在是简陋了!”坐在下垂手的席位上中久建武直起了身子,冲着我连连地鞠躬。“予州殿下名闻天下,又是朝廷依为股肱的柱石之臣。我们限于条件只能待之以粗茶淡饭,实在是大大的不恭了!”
“主公,此间就是这样一个条件,还请您多多宽宥!”加藤段藏张嘴替他说着好话,毕竟这次的接待是他安排的。
“这就满好,满好了!”我垂下眼皮,拿起筷子伸向桌面上的菜肴。主要的菜式有四道,分别是鲤鱼、鲢鱼、鲫鱼和鲶鱼,而且作得口味比较清单。“这些年纪伊一直抗拒朝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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