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谷传奇 作者:张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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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谷传奇 作者:张拉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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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秦童和杨芝自小儿青梅竹马,两人的心事虽然没说破,却早就是非子不嫁、非卿不娶再无异想。此番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你让这对小儿女如何是好?

  王皇后一国之尊,说过的东西自然不能改过。第二天,朝书下来,上下通传,这些事便被铁板钉钉确定下来。

  先不说两个小儿女的事,伤心总归伤心,事情却无法换回。只说这索比王子接到诏书后马上行动,先从于阗国选来上等精玉,调来良工巧作,选定宰相垴前头的一块风水宝地,便乒乒乓乓地开了工。期间,这杨艺领命督导,倾心相授;一对小儿女更是身先士卒,亲自动手。两年下来,这古洞新雕,石佛玉兽的皆已初具规模。

  在这段切磋交流中,杨艺更细心研究揣摩,参照于阗国琢玉技法,创造了另一路刀法“顶”,从而完善了玉作技法,这就是被后人津津乐道的“汉八刀”。实际上,“汉八刀”指得是八种刀法,而非玉器制作时用刀的数量。后人望文生义,以讹传讹,因而有了这不尽不实的说教。

  原来这于阗国信奉的是光明神教,此番把宰相垴作为西学东渐的第一个滩头,倾举国之国力襄办此事,自然分外郑重。只是没有人响应号召,这光明神教的第一次东来,便失去了本来的意义,反倒成为人们猎奇设想的一处景观。在这样的环境下,于阗国耗资动力搞了半天,并未有实际效果,也只能徒呼奈何,草草收场。

  只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朝廷发生了巨大改变。王莽谦恭的面孔已变为狰狞的嘴脸,画地为牢的王太后也失去威仪,只能骂骂咧咧地摔盆子打碗。由是,她的那些决定便再没人理会。

  种玉谷里的杨艺,依旧每天登上山洞,监造洞窟。好在时间不长,这项浩大的工程就在人们不冷不热的目光中草草收场。

  那天,栉风沐雨的索比王子经过一番跋涉来到种玉谷。但见这里古木参天,绿树蔽日。荷锄农夫,撒网渔翁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对他的来临,更不投去一点儿关注的目光。他在冷落中找到了杨艺,要他践诺许配女儿的事;他准备近期归国,想带杨芝一块儿走。

  当索比王子讲了自己的意思后,杨艺告诉他,女儿杨芝已同秦童私奔,只留下两人合琢的一只玉天禄。至于他们到了哪里自己也不清楚;这几天,他正忙着找寻女儿呢!

  无可奈何的索比只好一个人离开宰相垴,怅然辞别了这片国土。

  那么,秦童和杨芝究竟去了哪里?骆宾王的记录中再也没提到过这件事。

  秦教授知道,汉代是玉器发展的集大成时期,也是中华古玉的一个顶峰。

  从红山文化的挖掘直到商代妇好墓的出现,足以证明用玉是统治者的专利,不仅用来祭祀天地诸神,并且也成为一种标识身份地位的信物,反映了殷人在落后的生产和生活条件下,对自然的畏惧和崇拜。

  周代是一个被儒家极力推崇的礼制社会,这时的用玉也开始由礼天敬神为主转而为标识地位和佩带装饰为主。《周礼》说:“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由此可见,所谓“六瑞”,就是把玉圭玉璧分别作为官爵的身份证明,分配给不同等级的贵族官僚。

  《周礼》中还明确规定:“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由此可见,周代继承并发扬了殷商的余绪,仍把特制的玉作为礼天敬神的要件。

  商周时期的用玉规模是庞大的。《逸周书》记载:“武王俘商,得旧玉万四千,佩玉亿(十万)有八万。”由此可见古代用玉之一斑。

  春秋战国时期,用玉更成了天子诸侯的时尚,并深人人们的生活中;诸子中的儒家也借题发挥,他们出于“复礼”的目的,形象比附,提出以玉比德的观念,把玉人格化;从此以后的秦汉,佩玉、玩玉就深入到普通士民阶层,并成为一种很时尚的行为。“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可见佩带玉器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意义。

  汉代经过几代帝王的励精图治,国力开始强盛、经济空前发展,再加之边境地区三次大的西征拓展,为玉石大量流人中土创造了条件,由此也带来了汉玉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发展。由于汉代驯兽斗兽之风最盛,这个时期动物造型的玉作成为主流,各种动物雕件雕琢得栩栩如生,成为玉作史上的一个特殊现象。这个时期,贵族阶级不仅生前佩玉,就连死后也要搞玉葬,把大量的玉器随带着埋入墓葬。

  唐代的佩玉则被赋于一种特殊的阶级意义,配什么品质和图案的玉,配几片玉,都有了严格的要求和规定。蟒袍配上玉带,尽显九五之尊及封侯拜相者高洁不俗的气派;而其他品秩的官员,则要论次第减等了。除此而外,唐代虽称强盛,但就玉器来说,与汉代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丰富精美的纹饰,飞活优雅的造型,虽然把玉器造作推向一个新领域,但是,这毕竟是雕虫小技,不足以领导潮流,别开生面。

  宋代在继承唐人用玉制度的同时,开始以佩饰的形式大量流人民间。只是玉作流俗,已呈末日黄花之势,再也无法与战国秦汉的繁盛玉作相比。当然,这也同两宋国力衰败,边境不安靖的事实相对应。

  就在秦教授埋首研读深究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显然是对着正收拾院子的老伴讲的。

  “秦大妈,秦教授在不在家?”

  秦教授听出来人是公安局的杨波,知道又是案子上的事,便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冲杨波打招呼说:“又是你呀,杨科长。”

  杨波带着抱歉的语气说:“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老了。”

  秦教授边往屋里让边说:“有什么打扰的,不过是随便聊聊嘛。我也正好闲得慌,没人陪着说话儿呢。”

  杨波进了屋,就见秦教授的屋子里堆满了书籍、乱石、古玉、青铜器,就像是开了个杂货铺。靠窗放着一张桌子,旁边还有两把老式太师椅。

  秦教授见杨波在屋里乱看,一边沏茶让座,一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乱了点,可倒也清静。我那个老婆子一天絮絮叨叨的,听着心里烦。每天我只要一进这屋子,她也就不讲了,这里真成了我的避难所。”

  杨波伸手接过秦教授递过的茶来,说:“这次我来找您,当然还是想聊聊案子上的事,您老一定猜得出来。”

  秦教授有点儿得意地说:“是宰相垴石窟的事吧?告诉你,宰相垴石窟决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这儿可能是个大宝藏呢。最近这几天我又有新发现,正在做研究,有可能是件轰动考古界的大事呢。不过,我可讲清楚了,有些事目前还得保密,这是为了文物安全,不是知情不报,你可得谅解呦!”

  杨波见他这样说,一时间弄不清他的意思,只好打住自己的话题,顺着他的话头说:“您老可以有选择的讲,与案件无关的可以不讲嘛。”

  秦教授微显激动,说:“两大发现。一是我在宰相垴附近发现了一个古洞,里面有不少上古时期的遗物,很珍贵的;另一个嘛,”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了话题,说:“考古界一直对春秋以上的大型玉器有争论,认为由于生产条件和技术所限,那个时期很少有大件玉器制作。这主要跟近年来出土挖掘有关。我认为,历史上玉的使用者主要在王公贵族,平常人家是难以染指的。而大型玉件主要用于皇室,一般难得一见,这就造成了大件玉作的神秘。但是,在史籍中,大型玉件却时有出现,如在《拾遗记》中说,周灵王二十三年起昆阳台,渠胥国来献玉骆驼高五尺;按古今度量不同,当时的一尺相当于现在的六寸左右,五尺即为一米多高,可见这只玉骆驼的高度是十分惊人的。还有《玉苑》中记载,汉武帝墓里有玉箱与瑶石手杖各一件,后来有人从扶风买到这两件东西,经武帝身边人辨识,确认是陪葬之物。还有《录异记》中说,五代永平年开封人盗发曹王墓,见棺前有一个盛满水的银盆,里面一个玉石婴儿,高三尺。玉在古代是一种被赋予许多神秘的宝物,有许多美丽的传说。

  如宋代《太平广记》中辑录,有位叫江严的人在富春县清泉山看见一个美女,走近时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块石头;如此几次三番之后,江严竟在这里得到一块一尺多长的紫玉。还有个叫邴浪的在九田山见到一只形状像鸡的鸟,呜叫起来像吹笙的声音,邴浪冲它射了一箭,那鸟竟带箭钻人石洞;邴浪凿开石洞,得到了一块形状像鸟的赤玉。有趣的是,古人说起玉来,总要把它加以神秘化,特点之一就是西贡说。“

  听到这里,杨波插嘴问:“西贡是不是说西方进贡呢?”

  秦教授点点头,说:“一点不错。唐代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说,安西诸番曾向唐皇进贡五色玉,由于中途被劫留,因此而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还有《杜阳杂编》记载的软玉鞭,皆非中土之物。谁都知道,新疆和阗是盛产美玉的地方,而那里正是我国的西疆。由此可知,在古代和阗美玉流人中土有着悠久的历史;古人对和阗玉的美质加以夸大,绝不是空穴来风;它反映了中国古代玉器制作与流通的一些基本事实。”

  说到这里,秦教授停了停,喝了口茶,对杨波说:“人老了话也多,你不嫌我絮烦吧?”

  杨波也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回答说:“哪里呢,听您说话可真长见识。您只管讲,我今天正想好好听您聊聊。”

  秦教授说:“中国用玉的历史很早,约在旧石器时已经开始。

  我的推理是,同石器的使用有个最大的区别是,它的出现首先是一种佩饰。人们在打制石器时发现了玉石,它天然的美艳必然激发人们的爱好,由是便推动了玉石器的出现和发展。从目前的发掘中,玉器作为佩饰和摆设件大量地出现在随葬物品中,便足以证明这一点。只是,在使用中,人们一般地都是就地取材,随意创制;但当它进人人们普遍的生活之中后,人们对玉有了更深的认识和更高的要求;通过对各地玉石的比较,人们发现,产于新疆的和阗玉才是制作玉器的最佳材料。历史上记载的周穆王西巡,实际上是中国历史上一次帝王级的外访,这次西巡的直接结果,就是促进了中西文化交流,当然也包括玉器的交流。可以肯定地讲,周穆王西巡打开了西疆和阗美玉的通道,为中原玉器制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货源。”

  说到这里,秦教授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关于玉器的纹饰,令考古界一直困惑不解的是,在铁器还未使用的战国之前,古人究竟用什么工具来雕琢硬度极大的玉石?而且花饰竟会如此精细?我推想,铜矿中本身含有多种金属元素,青铜的冶炼,有可能烧制出硬度极高的合金,像传说中可以断金削玉的莫邪干将宝剑,其锋利应该能解决玉器制作的难题,雕琢出精细的玉器。只是现代人一叶障目、以偏概全的研究,把它变成了难解之谜。”

  对秦教授最后的结论,杨波有点儿不理解。他问秦教授:“现代人关于玉器的研究有什么缺陷吗?”

  秦教授说:“关于玉器的研究,古代只是散见于一些记载中。

  自清代大兴考据之风,才出现了一些专门论述,但也只是对器型和纹饰的考证。而现代人第一部论述,却是由一位日本学者写成的。

  其后大陆也有些人云亦云的研究,大多借鉴故宫遗存和一些零敲碎打的古墓发掘,然后做一些闭门造车的判断推理,以专家学者的名义昭示天下。殊不知,这种研究的结果,对古玉的保存和保护极其不利。有的人因为专家的意见,而把本该是国宝的东西当作新仿,随意弃置。你说这种危害不大吗?“

  杨波点点头,说:“难道古玉研究竟会这么不慎重吗?”

  秦教授说:“这有历史的原因。中国长时间的闭关锁国,造成了交流和交易上的故步自封、夜郎自大,这是其一;近年来对玉器主要使用对象的帝王墓发掘很少,可资借鉴的材料不多,造成了认识上的偏颇,这是其二;再加上新仿古玉的冲击,使多数人谈玉色变,认真作假,这是其三。事实上,古玉鉴别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复杂,只是有些人故弄玄虚,造成了人们思想认识上的混乱而已。”

  杨波有点怀疑地说:“中国那么多古玉研究专家,真的没有个好的研究结果?”

  秦教授说:“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只靠几位专家能起什么作用?再说了,专家只对着故宫博物馆的藏玉照本宣科,至于散落民间的文物,却不注重收集和整理。至于民间一些玩家,虽然收藏了不少精品,却很少与人交流切磋,藏之密室、束之高阁,完全失去了收藏的意义。其它不讲,仅举一例。如有个专家宣称,镂空玉雕出现于宋代;其实,作为一种技法,镂空在春秋战国,甚至更早的年代即已产生,怎么可以如此武断地下结论呢!这样做的结果,还不是害己害人,贻患无穷吗?依照他们的那种观点,妇好墓中的镂空玉璧也只能算作新仿品了。这反映了现代研究中,一些人浮躁、虚华、不切实际的心态和作风。“

  杨波见秦教授讲到这里,怕他把话题再扯远了,赶忙插话直奔主题。

  杨波说:“秦老,我最敬佩您的就是这种脚踏实地、刻苦认真的工作态度。只是今天我想告诉您一件事,固县发生的几起文物案,您老大部分都参与了,对情况比较了解。这几年固县文物走私分子太嚣张,不仅公开盗挖古墓,甚至于对文物考古方面,只要一有线索,文物就会失窃。特别在真妃阜案件中,既盗了墓,还杀了人,由此可见犯罪分子的猖狂。最近,省博物馆的那只金觚也被人盗走了,至今没有任何线索。这一连串的事件,说明了犯罪分子的狡诈,也说明我们对文物走私打击的力度不够。我推想,这次金觚失窃绝不是孤立的事件,也许,金觚本身藏有一个秘密,它的失窃可能预示着一个新案件将要发生。您老是惟一接触过这两只金觚的专家,您能为我们破案提供些什么线索呢?”

  秦教授好像并不吃惊,他长叹一声,缓缓地说:“你预料得一点不错,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两只金觚中确实隐藏着一个秘密,一批古玉的埋藏地点。”

  杨波听他这样讲,也不禁紧张起来。他问秦教授:“秦老,您说犯罪分子盗窃金觚是为了找寻古玉埋藏地点?”

  秦教授说:“不错,这个地点就是‘种玉谷’。那两只金觚上就有‘种玉谷’的地址,一述山川国别,一叙具体地名;仅有一个还不足以了解秘藏,只有把两只金觚的文字进行对照,才可明嘹种玉国的地址。现在,这伙人盗走金觚,显然是为了找寻‘种玉谷’。”

  杨波问:“既然如此,您老记得金觚上的记述吗?”

  秦教授略带犹豫地沉思半天,说:“事隔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假如金觚还在,这个结论很快就可以下的。只是馆藏文物丢掉了,又能怪谁呢?办事效率低下,工作不负责任,争名逐利,尔虞我诈,这一系列的问题已成为一些机关和单位由来已久的通病,现在却给犯罪分子留下了可乘之机,使国家的重要文物丢失。你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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