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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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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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就获准了。接下去他有礼貌地拜访在巴黎附近圣热尔曼… 恩… 赖尔的冯。伦德施泰特总部,去办正式请假手续。冯。
伦德施泰特以及他的参谋长君特。布鲁门特里特少将见到隆美尔憔悴的面容,都不免感到震惊。
    隆美尔确实是既紧张又急躁。从1943年将近年底他来到法国的那一天起,何时何地与盟军交战就成为一个几乎难以
承受的负担压在他的身上。和海岸前线所有人一样,他一直生活在焦虑的梦魇里。他老得去揣摩盟军的意图——他们将
怎样进攻,打算在哪里登陆,特别是: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真正了解隆美尔的紧张心情。对他的妻子露西… 玛丽亚,
他毫无保留地倾诉一切。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他给她写了40多封信,几乎每两封信的一封里,他都对盟军的攻击作了
新的预测。3 月30日,他写道:“现在3 月快结束了,而英美仍然没有开始进攻……我开始相信他们已对自己的打算
失去信心了。”在4 月6 日的信里,他写道:“此间紧张情绪日益加剧……很可能离决定性的事件只有数星期了……”
4 月26日的信里他说:“在英国,斗志很低……罢工接二连三地发生,‘打倒丘吉尔和犹太人’与要求和平的呼声越
来越高……对于一次冒险的进攻来说,这些都是凶兆。”
    4 月27日的信:“现在看来,英国人和美国人不会那么密切合作,愿意在最近的将来进攻。”5 月6 日:“仍然
没有英国人和美国人要来的迹象……随着每一天、每个星期的过去……我们都变得更加强大……我期待着这次战斗,信
心十足……也许它会在5 月15日到来,也许是月底。”5 月15日:“我不能进行更多远距离的〔视察〕巡游……因为
谁也不知道进攻何时开始。我相信再过几个星期西线这里就会有动静了。”5 月19日:“我希望能比过去更快地推行
我的计划……〔不过〕我怀疑6 月里能不能挤出几天离开此地。从目前的情况看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然而,
机会毕竟来了。隆美尔决定这个时候请假的原因之一,是他对盟军意图的估计。现在,放在他面前办公桌上的是B 集团
军群的每周报告。这份编写得很精细的预测,第二天中午将送交陆军元帅冯。伦德施泰特总部,用通用的军队行话来说,
是西总(西线总司令部)。到了这里,经过进一步的加工润饰,它将用作整个战区报告的一部分呈交希特勒的总部,亦
即国防军最高统帅部。隆美尔的军情估计里说,盟军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传送给法国抵抗力量的密讯亦大量
增加”。不过,报告继续说,“根据以往经验,尚不能得出结论说入侵即将发生……”这一回,隆美尔判断错了。

等待(三)
    通往陆军元帅书房走廊的另一端是参谋长的办公室,在这里,隆美尔的36岁的副官赫尔默思。兰上尉正在拿起早晨
的报告。这是他每天为司令官做的头一桩杂事。隆美尔喜欢尽早拿到报告,这样,他就可以在吃早餐时和他的幕僚讨论
了。不过这天早晨没有多少内容:海边前线仍然很沉寂,除了夜晚加来海峡省遭到持续轰炸。看来这是没有疑问的了:
抛开种种别的迹象不说,光是针对加来海峡省这样马拉松式的轰炸就足以说明,它已被选中作为进攻的地点。如果他们
真的打算登陆,那么地点准就在那儿。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设想的。
    兰看了看他的表:到6 点还差几分钟。他们准备7 时整动身,得抓紧时间了。不派护送队,光是两辆小汽车,隆美
尔的那辆,以及属于汉斯。格奥尔格。冯。坦普尔霍夫上校的那辆,他是B 集团军群的作战参谋,也和他们一起走。和
往常一样,陆军元帅的行动计划不通知他们将要经过的地区的军事首领。隆美尔喜欢这样,他讨厌每个城市入口处有脚
后跟对碰的司令官和摩托车护送队这一套繁文缛节。这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将在下午3 时抵达乌尔姆。他们
又面临那个老问题了:带什么给陆军元帅当午餐呢。隆美尔不抽烟,很少饮酒,吃好吃坏也全不在乎,有时候甚至把吃
饭都忘了。过去,在与兰商量长途旅行吃什么时,隆美尔往往会把设想好的午餐菜单一笔划掉,用粗大浓黑的字体写道
:“普通野战伙食即可。”有时候,他加上一句:“当然,倘若你想加上一两块牛排我也不反对。”这一来倒把兰搞得
更糊涂了。细心的兰永远也弄不清到底该让厨房准备什么。这天早晨,除了一暖瓶清炖肉汤之外,他还要了几种三明治。
他猜想隆美尔和往常一样,反正是会把午饭忘得一干二净的。兰离开办公室,沿着有橡木镶板的走廊往前走。从两旁
的房间里传出谈话的嗡嗡声与打字的嗒嗒声;B 集团军群司令部如今是一个忙碌不堪的处所。兰老是纳闷,住在二楼的
公爵与公爵夫人在这一片吵闹声中怎能睡得着。在走廊的尽头,兰在一扇巨门的前面停下。他轻轻叩门,扭动把手走
了进去。隆美尔没有抬头。他在全神贯注地看面前的文件,似乎根本未发现他的副官进入房间,兰知道不应打扰。他站
在那里等候。隆美尔从办公桌上抬起了眼。“早上好,兰。”他说。“早上好,陆军元帅。这是报告。”兰把它递
了过去。接着他离开房间等在门外好陪隆美尔去吃早饭。看来陆军元帅今天早上事情特别多。兰知道隆美尔是个心血来
潮便要改变计划的人,他不敢肯定他们真的能动身。隆美尔倒无意取消这次旅行。他希望晋见希特勒,虽然事先并未
做好具体的安排。所有的陆军元帅都有权会见元首,隆美尔给他的老友鲁道夫。施蒙特少将、希特勒的副官打过电话,
要求会见。施蒙特认为可以安排在6 日至9 日之间。除了自己贴身的幕僚外,没有人知道他打算去见希特勒,这是隆美
尔的典型做法。在伦德施泰特总部的工作日志里仅仅是简单地写道:隆美尔要请假回家过几天。隆美尔确信这段时间
里他可以离开自己的总部。如今5 月已过——那个月天气特别好,盟军倘若想进攻,那是最理想不过了——他得出结论,
再过几个星期也还不会有什么动静。他对这一点非常肯定,甚至还为完成抗登陆障碍的全部工程定了一个最后期限。他
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给第七集团军与十五集团军的命令,上面写道:“必须作出一切努力完成障碍设置工程,务使敌人
付出极高代价后方有可能于低潮时登陆……工程应大力推进……必须于6 月20日前向本总部作出竣工报告。”他现在
推论——就和希特勒与德国最高统帅部一样——登陆不是与红军的夏季攻势同时发生,便是稍稍偏后。他们知道,俄国
人的进攻总要等波兰解冻后期才能开始,因此他们认为,登陆战不到6 月下旬不会发起。
    在西线,近来天气一直很不好,而且按预报往后还要更糟。据驻在巴黎的空军首席气象学家沃尔特。斯托培上校教
授早上5 点钟的报告,云层将会增厚,还会有大风和雨。就是现在,英吉利海峡上正刮着时速20~30英里的风。在隆美
尔看来,盟军近几天里是不大会发起攻击的。即使在拉罗什吉荣,夜里天气也起了变化。几乎正对着隆美尔的办公桌,
有两扇高高的法式窗户,窗子外面,是一片玫瑰花坛。今天早上,它已经面目全非了——玫瑰花瓣与折断的花枝狼藉一
地。天亮前不久,一次短暂的夏季暴风雨从英吉利海峡袭来,扫过法国海岸一角后又迅速离去。隆美尔打开他办公室
的门跨步走出去。“早上好,兰,”他说,仿佛此刻之前他压根儿没见到过他的副官。“咱们准备好可以动身了吗?”
他们一起走去用早餐。在外面,拉罗什吉荣村里,圣萨姆森教堂敲响了“奉告祈祷”的钟声。每一下钟声都在大风中
苦苦挣扎。现在是6 时整。

等待(四)
    隆美尔和兰之间关系很亲切、随和。几个月来,他们经常呆在一起。兰是2 月间转到隆美尔这里来的,这以后几乎
每一天,他们都要一起到某地去做长途巡视。他们通常凌晨4 时半上路,用最高速度驶往隆美尔管辖下某个遥远的角落。
今天去荷兰,明天去比利时,再下一天说不定又是去诺曼底或布列塔尼。意志坚强的陆军元帅充分利用每分每秒。他对
兰说过:“我现在只有一个真正的敌人,那就是时间。”为了制服时间,隆美尔既不宽容自己也不放松手底下的人。从
1943年11月被派到法国来的第一天起,他就这样拼命工作。
    那年秋天,负责全部西欧防务的冯。伦德施泰特请求希特勒给予增援。可是他得到的却是这个讲求实际、勇敢大胆、
雄心勃勃的隆美尔。使贵族气十足、68岁高龄的西线司令感到屈辱的是,隆美尔身上带着一个“弹性命令”:指令他视
察海岸防御工程——也就是希特勒大吹大擂的“大西洋壁垒”,然后直接向元首的总部汇报。感到难堪与失望的冯。伦
德施泰特对比他年轻的隆美尔——他管隆美尔叫做“娃娃元帅”——的到来大为光火,以致前去质问最高统帅部参谋长
威廉。凯特尔陆军元帅,上面是不是派隆美尔来接他班的。对方告诉他,“不要胡乱作出错误的结论”,还说“隆美尔
纵然才华出众却还没有资格充任这个职务”。隆美尔到任不久即对大西洋壁垒作了一次旋风性的视察——他见到的事
情使他大为震惊。只有极少地方,海岸的钢骨水泥巨大工事是完成的:那是在主要的港口、河口以及俯临海峡的处所,
大致上是从勒阿弗尔以北到荷兰。其他地方,防御工事完成的程度多少不等,有些地方工程甚至还没有开始。的确,即
使在目前的状态下,大西洋壁垒也是一道令人畏惧的障碍,在工程完成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重炮林立。可是能让隆美
尔感到满意的地方未免太少了。缺的东西太多,无法阻挡隆美尔知道必定会到来的大屠杀——他始终忘不了去年北非他
输在蒙哥马利手里的那次铩羽大败。在他那双爱挑剔的眼睛看来,这整个大西洋壁垒简直是一场闹剧。他曾用德语——
这种世界上表现力最强的语言之一宣称,这是“希特勒的Wolkenkuckucksheim(云端布谷之乡)里的一个幻想”。仅
仅在两年前,这个壁垒几乎还没有一点点痕迹。一直到1942年,对于元首和他的趾高气扬的纳粹党人来说,胜券在握,
海岸防御毫无必要。字旗到处飘扬。一兵未发,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即已摘取到手。早在1939年,波兰就被德国和
俄国瓜分。战争未打满一年,西欧不少国家像熟苹果一样纷纷坠落。丹麦陷落在一天之内。挪威从内部渗透,费时稍久
:用了六个星期。接着在5 月与6 月,仅仅用27天而且没有任何形式的前奏,希特勒的打闪电战的军队就长驱直入荷、
比、卢、法,而且在敦刻尔克把英国人赶进大海,使全世界瞠目结舌。在法国崩溃后,惟一剩下的就是英国——真可谓
茕茕孑立。希特勒要“壁垒”又有何用?可是希特勒没有进军英国。他的将军们要他这样做,可是希特勒等待着,他
认为英国人会乞求和平的。随着时间过去,局势迅速起着变化。由于有了美国的援助,英国开始经历缓慢然而是确切无
疑的复苏。1941年6 月希特勒袭击苏联——如今他深深地陷了进去——他看到法国海岸不再是一块进攻的跳板,而是成
为他防线中的一个弱点。到1941年秋,他开始和他的将军们谈论要把欧洲变成一个“无法攻克的堡垒”。到12月,美国
参战后,元首在世人面前吹嘘说:“从克尔肯尼斯〔在挪芬边界〕……直到比利牛斯〔在法西边界〕有一道由要塞和坚
固的堡垒构成的带子……使这条防线在任何敌人面前坚不可摧是我不可动摇的决心。”这纯粹是大吹法螺。弯弯曲曲
的地方不算,北起北冰洋,南到比斯开湾,海岸线逶迤几达三千英里呢。即使在直接面对英国的海峡最狭窄处的沿岸,
防御工事也毫无影踪。可是,希特勒已经对堡垒的想法着了迷。当时任德军陆军总参谋长的弗朗兹。哈尔德将军,清清
楚楚地记得希特勒首次勾勒他那荒谬设想的情形。哈尔德永远不能原谅希特勒拒绝入侵英国,他对这整套想法非常冷淡。
他壮着胆子建议,这些工事“如果真有必要建立”,也应该建立在“军舰炮轰不到的海岸线后稍深处”,否则部队会给
压制住,动弹不得。
    希特勒快步走过房间来到一个摊了张大地图的桌子跟前,足足发了五分钟让人难以忘记的脾气。他一面用紧握的拳
头猛捶地图一面尖叫:“炸弹和炮弹会落在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落在壁垒的前面、后面和上面……
可是呆在壁垒里的军队却安如磐石!紧接着他们将从里面冲出来投入战斗!”
    哈尔德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他知道,最高统帅部里其他将军也同样知道,尽管第三帝国赢得那么些令人陶醉的胜
利,元首已经在担心第二战场的开辟——担心一次登陆进攻了。然而,在修建防御工事上仍然没有什么行动。1942年,
当战争的浪潮开始变得对希特勒不利时,英国的突击队员开始袭击这个“无法渗透的”欧洲堡垒。接着又发生了战争中
最为惨烈的突击战,这次战斗中,5000多名英勇的加拿大人在迪耶普登陆。这是正式登陆战的一次牺牲惨重的前奏,盟
军的策划者摸清了德国人对港口作了何等坚固的设防。加拿大士兵伤亡3369人,其中900 人失去了生命。
    这次进袭以惨败告终,但是它也使希特勒大为震惊。他对将军们怒吼道,大西洋壁垒必须以最快速度完成,工程必
须“不惜一切代价”加速进行。事实上也果真如此。千万个奴隶般的劳工夜以继日地修筑工事。好几百万吨水泥倾泻
下来;水泥用得这么猛,以至在希特勒统治下的欧洲再也不可能为建造别的而弄到一点点水泥。需要的钢铁数量大得惊
人,不过这种物资本来就奇缺,因此工程师们不得不少用与不用,其结果是大多数的重掩体或碉堡都没有可旋转的穹顶,
因为这样做是需要用钢铁来做炮塔的,这样一来炮火的射角不得不受到限制。对材料与装备的需要如此之大,连法国老
马其诺防线与德国边界工事(齐格菲防线)都给拆去一部分,以供大西洋壁垒之需。到1943年底,虽然整个壁垒远未完
成,却有50多万人在为它工作,工事本身也已成为一个具有威胁力量的现实。希特勒知道登陆是不可避免的,可如今他
又面临另一个巨大的问题:找到师团来挑起越来越沉重的防务。在俄国,国防军既然力图要在凌厉的苏军攻势前守住2000
英里长的战线,一个又一个师被吞噬是不可避免的。在意大利,西西里登陆使该国脱离战争,千万名德国士兵被捆住在
那儿,无法脱身。因此,到了1944年,希特勒增援他的西线卫戍军时,不得不用这样奇异的混合物——老人与少年,俄
国战线上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卒,强制征兵凑起来的“志愿军”(这里有波兰人、匈牙利人、捷克人、罗马尼亚人与南斯
拉夫人组成的队伍,此外还有各色各样的杂牌军),甚至还有两个俄国人组成的师团,这些人宁愿帮纳粹打仗而不愿给
关在集中营里。开起仗来这样的军队表现如何自然大成问题,但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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