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没有和刘心美去过真言洞,但我没说我和她没有短信和电话往来。”
王新东突然变得十分冷静,刚才的暴躁也一下子消失不见,“我和刘心美分手后,刘心美几次联系我想要和我恢复关系,为此我们之间确实有过不少联系。”
“他胡说!”阿茹愤怒地大喊:“明明是他纠缠小美!”
王新东听不见阿茹的喊声,继续道:“在刘心美失踪前,她曾打电话和发短信给我,乞求我想要再见我一面,我看她可怜就同意了。”
阿茹气得浑身发抖,捶打着列车长让他放开她。
列车长死死盯住王新东,安慰着阿茹,“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但不是现在,听话。”
成舟也忍住怒气,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们在哪里见的面?什么时候?”
王新东回答:“一周前,我记得是上周五晚上九点,我们就在她家楼下见了面,然后在路上走了走。她又提出想和我复合,但我告诉她,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也受不了她偶尔像个疯子一样的疯狂举止,她很生气也很伤心,和我大吵,还扬言要让我好看。”
阿茹拼命摇头,“他胡说!那天晚上他约小美出去,求她第二天跟他去真言洞,小美看他可怜才会同意。”
成舟追问:“那是你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王新东肯定地点头。
“可刘玉茹女士说,第二天你开车带刘心美去了真言洞,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但刘心美却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王新东嗤笑,“你怎么能相信那个疯婆子的话?上周六我去外地出差,这是公司早就安排好的,警察也去我们公司查过,也去外地核实过,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跟刘心美去什么真言洞?”
“这个狡猾的畜生!他在胡说!小美真的跟他去了真言洞,我没有说谎,我没有疯!呜呜……”阿茹哭了。
王新东接着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一点哀伤的神色,“小美失踪我也很难过,不管怎样,我都和她有过一段感情,这一个星期我也在到处找她,就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我们分手的事想不开,做出糊涂事,唉!”
“这家伙大概早就把这番说辞练习了上百遍,还知道要暗示别人。”司徒在成舟身后冷笑道。
成舟为难,这家伙太狡猾,回答得滴水不漏,下面他要怎么问?成舟微微偏头。
司徒正要开口,红叶忽然抬头道:“爸爸,你上次说下星期出差去云南,可以顺便带我一起去那里玩一趟,你不会骗我吧?”
成舟一下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立刻笑道:“放心,一定带你去,不过如果你到那边不听话的话,小心我把你扔在山里不管你。”
“哼,坏爸爸!”
王新东握紧了双手。
中年警察看着王新东若有所思。
成舟对王新东笑,“王先生,不知道你出差的地方离那个真言洞有多远?”
王新东怒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
“王先生,假设你开车接了刘心美一起去了真言洞,刘心美应该会坐在副手席上吧?那么你猜这一路上的治安监控有没有拍下你们的照片?”
王新东鼻中冒出粗气。
“还有真言洞附近的当地人或游客有没有见过你们?”
王新东彻底怒了,甩手丢下一句“不相信我说的,那你们就去查好了”,随即进了病房,关门不肯再出来。
中年警察对成舟点点头,也进了病房。刘心美的失踪案不归他管,他也不想多问,但他会把今天听到和看到的事跟负责该案的同事聊聊。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想让他说出实话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走吧,我们还是得去真言洞一趟。”司徒拍了拍成舟的肩膀。
阿茹仇恨地望着病房门,随着小美失踪时间变长,她已经逐渐对孙女儿的生存可能不抱希望,现在她就指望找到小美的尸骨,然后让伤害她的畜生付出代价!
5…8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成舟一行就乘坐火车来到了Z市。
以为阿茹知道怎么走;结果她却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她当初坐过的大巴;还是成舟问人才找到正确的乘车地点。
阿茹不好意思地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Z市火车站周围变得她根本认不出来。
成舟连忙表示这没什么,路在口中;只要肯问,总能找到正确方向。
之后一行从Z市乘坐大巴前往阿茹说的青山镇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青山镇后,又在当地人指点下转乘摩的。
红叶第一次坐摩的,十分稀奇;他不愿夹坐在中间,硬是赖在他爸背上不肯下来。
摩的司机很为难;再三警告成舟;说如果小孩从车上掉下去出了事,他可不管。
成舟表示他会用皮带把自家调皮小子拴在自己腰上,绝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摩的司机这才勉强同意开车。
红叶扶着他爸的肩膀,嚣张万分地站在车垫上打算一路迎风招展……结果吃了一嘴灰。
“啊呸呸呸!”红叶连吐了好几口口水,最后无比郁闷地抱住他爸的脖子啃了两口,不风骚了。
摩的比较快,开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阿茹和列车长的家乡——三姓村。
列车长和阿茹站在村口没有动,阿茹的眼中交杂着极为强烈的憎恨和恐惧。
列车长看着阿茹,他的表情更复杂,但当他转首望向村西头时,他眼中所有感情已全部化作仇恨。
“好久没回来了,这里变化真大。”阿茹压抑着感情道。
列车长轻抚她的秀发,“你四十年间一直没有回来过?”
阿茹摇头,“我回来过两次,给爹和娘的坟头磕了头。娘先死的,可我爹没告诉我,他说我是家里的耻辱,让我永远不要回来,他跟村里人说我已经死在外头。等他死了,我那些兄弟也没告诉我他的死讯。两人的事都是那孩子跟我说的。”
列车长知道阿茹说的那孩子是谁。看阿茹表情,那孩子对她恐怕不只是不够亲密。
是啊,谁希望自己母亲是个疯子,而且名声还那么坏呢?而且那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在离村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风言风语……
列车长悄悄握住阿茹的手。
阿茹侧头看他,凄然一笑,“我对不起那孩子,怪不得他恨我。”
“你也不想……”列车长更紧地握住阿茹的手,只可惜他永远也不能再感受到那份温暖。
成舟付了车钱,看阿茹和列车长在说话,就没有打扰他们,直到他们告一段落才插话道:“那个熔岩洞在哪里?离这里远么?”
阿茹和列车长一起看向他,列车长回答:“有点路程,如果从村子里直接穿过去,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路,否则就要绕一个大圈子。熔岩洞在山上,我们得先上山。”
“那我们绕路?”成舟已经看到村头路口的树干上钉了一块简陋的指路牌,上面写着“真言洞往前七百米右拐”,而指路牌箭头所指方向并不是指向村里。
阿茹和列车长没有否决成舟的提议,此时他们打从心里不想从村里经过。
成舟背着儿子走上水泥路。熊孩子一看要走那么远的路就开始耍赖皮!
成舟边走边嘀咕:“我跟那司机说送我们到真言洞,结果他就把我们送到村口,这还有这么远的路,真太不诚实了。”
司徒现出身影笑道:“穷山僻壤出刁民,别以为乡下人或山里人就纯朴,更何况那些天天混迹在外面混饭吃的,那司机没有跟你半途坐地要价就已经算有良心了。”
“你听起来好像经验很多?以前经常在外面出差?”成舟问出这句话时真没有打探司徒底细的意思,他就是随口问了出来,等问出来他才感觉不妥,但已经来不及收回。
哪想到司徒满不在乎地道:“是啊,以前做人的时候就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做了鬼,更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见到的事和人,大概比你三辈子见到的加起来还多。”
成舟表示不信。
司徒却不再多说,只笑。
七百米路程不算长,说说笑笑,再欣赏一下周围的田野风光,一会儿也就到了目的地,但右拐后,成舟又发现一个指路牌,上面写着“真言洞往前直行千米”。
成舟看着看起来不远的青山,半晌没说话。
“走吧。”司徒吃吃笑。
“看山跑死马,我觉得这条路绝对不止千米,真的。”成舟喃喃道。
红叶趴在他爸的背上已经打起小呼噜。
成舟心疼儿子,托了托他的小屁股,好让他趴得更舒服一些。这也是他儿子有些本事,否则哪个四岁多的孩子能经得起一天一夜不休息的颠簸?不管怎样,红叶的身体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小鬼头自己不在乎,他作为父亲就更要多注意一点。
一路无话,阿茹和列车长也异常沉默。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上山的人似乎只有他们一行,但下山的人却不少,大多数都是开了车出来,很少有人像他们一样用走的。
成舟注意到,从真言洞方向过来的游客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极少有拖家带口的家庭组或是旅游区常见的中老年团。
“看样子,这里也许真有个真言洞。”成舟跟旁边的列车长道。
“是啊,以前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游客。”列车长也很惊讶。
去往青山的路上还有些卖山菜或草药的当地小贩,看到成舟一行过来就一个劲招呼。
成舟统统点头表示感谢,有些太热情的,他就回复说等回来时再买。
当他路过一名坐在路边树下的老汉,目光从对方脸上飘过时,那老汉突然对他说了句当地方言。
成舟没听懂,停下脚步,看向老汉。
老汉忽然激动地站起来,又对成舟说了什么。
成舟还是听不太懂,“抱歉,您老说……”
忽然,成舟的脸白了,当下什么话都不再说,加快脚步就往前冲。
老汉急了,想追上成舟,司徒冲他一瞪眼,老汉抖了一下,低头慢慢坐回原处。
一直走出将近两百米,成舟才敢开口,“刚才那老汉不是人吧?”
司徒点头,“以后你得多注意观察,人和鬼还是很好分的。”
随即他又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怎么看出来对方是鬼不是人?”
成舟咽了口唾沫,回答:“他的穿着打扮。现在明明是春末,天还很冷,可那老汉却穿着夏天的短褂,而且他那短褂式样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脚上还穿着草鞋。”
看出成舟有点惊到,司徒安慰他道:“别害怕,那老鬼不是凶魂,只是有一股执念未散,不肯去地府而已。等回来你可以问问他有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就直接拒绝他,有我在,他不敢纠缠你。”
“……谢谢。”成舟心里已经不想再从鬼那里接业务了。
这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特殊事情,当时针走到下午三点时,他们终于来到青山脚下。
可在上山的唯一一条道路口,成舟看见了一个木桌,还有木桌后面正在剥花生吃的中年人。
木桌上放了一个显眼的硬纸牌,纸牌上大大写了三个字:售票处。
成舟看了看那三个字,嘴角抽了抽。
阿茹和列车长看清中年人的样貌,心中俱是一震!
“你好,请问真言洞是从这里走吗?”成舟问中年人道。
中年人“嗯”了一声,随即道:“二十块钱一张票。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孩子还小不收钱,一共四十。你们要是开车来的,下回可以把车开到我们村里的麦场停,一天只收五块钱停车费。”
成舟看看那张简陋的木桌,再看看衣着不整的中年人,疑惑又小心地问:“你们是正规售票点?开发票不?”
中年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发票?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买张门票还要发票?上不上山?要上山就四十块,现在再不上去,等过两个小时天就黑了,你们就只有等明天再来。”
成舟转头看司徒。
司徒耸肩,“别大惊小怪了。很多小景点的当地人为了创收都会这样干,这种景点要么当地政府觉得没有大力开发的必要,要么就是预备开发。”
“这样做,当地政府不管?就算他把这座山整个都包下来,也不能就这样对外售票吧?”
“谁说是他包的?”司徒从成舟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十递给中年人,一边对成舟解释道:“像这种临时售票点大多数都是轮流经营,比如对这座山有拥有权的村庄一家一户一天之类。他们赌的就是法不责众,而且不过一点小钱而已,当地政府大多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中年人乐,“这位先生说得没错,咱们这儿就是这样。对了,你们需要手电筒吗?我们山上那个真言洞虽然很灵验,但讲究的是纯自然风光,里面除了几盏路灯,照明不是很亮,而且内洞基本没有照明,你们想多看看,最好能带个手电筒。”
成舟无奈道:“你们还真会做生意。什么价格?”
中年人笑眯眯地道:“五块钱用一次,二十块钱押金,回来的时候只要电筒完好无损,就退你十五。”
成舟老老实实地租借了一个手电筒,他怕黑。
拿到手电筒,成舟刚要从木桌边的空隙穿过去,就听中年人又招呼道:“哎,我说你们这么迟过来玩,找好住的地方没有?要是没有,可以住我们家里,很便宜,一个晚上五十块,包晚餐一个人再加二十就够。”
成舟嘴角再次抽搐,回头道:“谢谢,我们……”
不等成舟说完,中年人又快速道:“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你们记得早点下来,晚上的山路可是很危险的。这样,我留个手机号码给你,我五点下班,如果你们回来看我不在,可以打电话联络我,我就住村里,过来很快。”
成舟用手机默默记下了中年人的手机号码。
5…9
司徒察觉阿茹和列车长表情不对,特意走到他们身边问:“你们认识那售票的中年人?”
阿茹没说话。
列车长面色阴沉;“他跟那畜生有几分相像。”
司徒立刻反应过来;“茹姐的前夫?”
列车长轻轻点了下头。
司徒意有所指地笑;“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了。”
成舟回头,“我们要不要先报警?”
“等找到丹哥和小美的尸骨再说。”
列车长和阿茹一下握紧双手。
前往真言洞的山路倒也好认;路上拐弯的地方都有简陋的指路牌告诉你怎么走,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一个半陷入地下的大洞穴。
洞穴外口不算特别大,大小约可以容纳一只大巴,但里面似乎较深。
成舟看到洞穴门口树了一个牌子,就停下脚步看了看。
牌子上是真言洞的介绍。
说是东汉年间的太上老君张道陵曾在此闭关顿悟道法;引得山中猛兽竞相来拜,最后张道陵出关;骑猛虎而去。自此该洞中就留下了一面影壁;这面影壁就是张道陵当初打坐面对的那堵洞壁,张道陵悟得无上道法离去后,那面洞壁就留下了张道陵打坐的身影。
而后人则在机缘巧合中发现那面影壁可以测出面对它说话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据说准确性堪比测谎仪。
成舟嗤鼻,“一看就是生搬硬套的假传说。”
司徒拍拍他,“宣传嘛,到处都一样。没点传说故事,这么一座不到三百米高的小山包谁会跑来玩?”
列车长也摇头,“以前根本没这东西,更没这传说,全是瞎说的。”
“看来有人在努力想要搞好你们家乡的旅游事业,就编了一个故事出来增加文化底蕴。不过就算是编故事,那也得有那面影壁才行,你知道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