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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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图-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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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诩瞬间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倒退三步,支支吾吾的道:“这”再看看身前面无表情的杜宗庭,恍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顺势左手拉住杜宗庭的衣领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杜宗庭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宗庭此时眼圈泛红,一脸无奈的侧过脸去,心知现在已经无颜面对魏王了。

    “九王叔,您就别太为难杜大人了,他这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我们刘家。”太子刘衍志得意满而又语带嘲讽的说着,“杜大人现在可是有功之臣,明日皇爷爷就会另行封赏的!”

    刘衍尖锐的嘲笑声,让刘诩瞬间火冒三丈,右手持着宝剑边向杜宗庭砍去边吼道:“叛徒我杀了你”

    不等刘诩一剑砍下去,旁边的两名卫士已经凌厉的夺过刘诩手中的剑,并将他制服。刘诩的胳膊虽然被两名卫士向后架着,但依然不停的挣扎,一边还冲着刘衍和杜宗庭骂道:“你们这群狗贼,我就算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九王叔,不想知道现在胡将军怎么样了吗?”刘衍的嘴角露出一丝狡狯的得意。

    “他他们怎么样了?说”刘诩咬牙切齿着,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刘衍。

    刘衍啧啧摇头,面露得意、语带嘲讽的说道:“可惜呀可惜!胡大友不仅全军覆没,而且还没跨出南门,全身就被箭射得跟刺猬一样,临死的时候,还不忘念叨您的好呢!”

    刘诩听罢,刹那间泪如泉涌,已经哽咽得说不上话,半天才仰天怒号道:“胡将军是我刘诩害了你啊!”

    “诶!”刘衍叹息一声,“王叔您也不必自责,侄儿要是也有这么忠心的英雄,我死也算瞑目了!”

    刘诩被气的气血上涌,突出一口血来,接着使劲全身力气往太子脸上啐了一口唾沫,“狗贼,杀了我吧”

    刘衍下意识的擦了擦下巴,怒视着刘诩道:“我可不像你这么傻!像你这样自作主张,最后只会自作自受。”接着喝令,“来人啊!押回去!”

    今晚,太子府上下都注定难以入眠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之中,经过几个时辰的调度,终于抚平了叛乱,有的将士已经有些疲累,所以太子在堂屋内备下薄酒,特意宴请荀谋和杜宗庭二人。三人已畅饮至四更还未停歇,席间杜宗庭一直强颜欢笑、心事重重。

    荀谋也看出了杜宗庭的心事,于是举起酒杯,笑道:“杜大人,此番能成此事,这头功非得记在你的头上不可!来,我敬你”说罢二人一饮而尽。

    刘衍也借着酒兴,笑道:“杜大人放心,以后你跟着本宫,保你永享富贵!明日本宫就向皇爷爷为你请功。”

    “谢殿下!”杜宗庭只说了三个字,再不肯多说什么,接着又是一杯饮尽。

    “眼下魏王刘诩这个肉中刺已然除却,现在就剩宁王刘询这个眼中钉了。荀将军可有什么高招没有!”刘衍皱着眉问荀谋。

    荀谋微微一笑,道:“宁王在朝数十年,朝中有他的许多亲信,想要除掉他,只能是徐徐图之,切不可像魏王一样性急。”

    “对对对!”刘衍又喝了一杯酒,继续问荀谋,“那接下来呢?”

    “这宁王就好比长满刺的金樱子,想要吃掉它,就必须先除掉它身上的倒刺,而不是想着如何一口吃掉!”

    “哦!对!”刘衍若有所悟,“荀将军的意思是先除掉宁王身边的那些人,最后再除掉他?”

    “正是!”荀谋点点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朝中安插上我们的人。”

    “对对对!现在金吾卫上将军胡大友一死,这个位置可就空出来了。”

    荀谋若有所思片刻,“现在这个位置皇帝肯定有所忌惮,我们想安插自己的人会有点难啊!”

    太子刘衍继续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为今之计,我们还得从这次铨试中拉拢一些人才行。”

    刘衍也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先除掉宁王的什么亲信呢?”

    荀谋眼珠一转,食指敲着桌面,郑重的说道:“陆佐!”

    “陆佐?”刘衍一脸不解,继而满是不屑,“就他?他现在无依无靠,既没有一官半职,又名落孙山,况且他又不是宁王的什么亲信。依本宫看,是荀将军多虑了吧?”

    刘衍说荀谋多虑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荀谋太过于心胸狭隘了,陆佐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他真的成为宁王的座上宾,也搅弄不了风云。

    荀谋此时也猜出了刘衍在想什么,但是他自己深知陆佐的威胁绝不是一个草民那么简单,“殿下如果想顺利继承皇位,那就请听我一言,除掉陆佐!现在以魏王为借口,正是抓他的大好时机,否则将夜长梦多!”

    “好好好,荀将军放心,不就一个陆佐吗?明日我就让人把他抓咯!”刘衍勉强笑笑,“荀将军,来来来喝酒,杜大人你也别愣着呀,一起干了!”

    次日,阴雨连绵,晴日许久的京城,忽然下起了小雨。春雨绵绵的清晨,所有准备上早朝的大臣早就在殿门外等候,大家都心中忐忑,因为昨晚魏王谋逆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整个京城已经开始疯传,大家都在猜测今天圣上又会如何处置魏王刘诩,总不可能向前几日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谋逆”可是触及了汉帝的底线了。

    看着上朝的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侍卫们吹响号角,号声阵阵,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颤,所有官员不禁浑身一抖,然后又齐齐整整的排好队列走进宣政殿。

第四十七章痛心疾首() 
今天的早朝时间似乎比以往早了些,所有的大臣都在低声热议着什么,但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须臾,殿后一个太监搀扶着黑发白须的汉帝,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到龙椅前,汉帝便愤怒的甩开太监的手,接着一挥手让太监退下。

    汉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殿下正跪呼万岁的臣子,忽然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昨夜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彻夜未眠,没想到自己的九子刘诩竟然会是最先背叛自己的人。刘诩从小身世可怜,科举一案汉帝虽然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是对他的处罚,已经非常宽容,没想到短短数月的时间,刘诩就会有自己的心腹势力,汉帝不禁后脊背发凉,那自己其他的子嗣和大臣呢,岂不是更可怕!更让自己痛心疾首的是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整个大殿上气氛凝重了许久,汉帝沉思了许久才淡淡的道:“免礼平身吧!”

    众大臣听罢面面相觑后,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但是大家依然沉默不言,现在没有人敢先开口,生怕一说话正好撞上陛下的刀口,所以都在等着汉帝先发话。

    果不其然,还是汉帝先说话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汉帝说话的语气那么气定神闲,“龙虎卫的长孙将军,还有羽林卫的侯志贵来上朝了吗?”

    长孙崇威和侯志贵赶忙从朝班中出列,抱拳施礼异口同声的答道:“臣在!”

    “昨夜刘诩谋逆一案处理得怎么样了?”

    汉帝托着长音问的时候,语气之平淡,让大臣都觉得讶异。

    “回禀圣上,胡大友所领的金吾卫除了投降的两千人,剩余一万多人全部歼灭。魏王已经被生擒,现在正关押在天牢,等待圣上发落!”长孙崇威朗声禀告道。

    “可有发现什么同党或者余孽吗?”

    “现在暂时还未查清同党!”长孙崇威利落的回答,“此案圣上您看是否需要御审。”

    汉帝思忖道:“此案就交由三司会审吧!”

    太子刘衍听罢似乎有些不悦,现在三法司中刑部尚书是崔皓,大理寺卿是杨佑显,他们两人都是宁王的人,而刚来自己手下投诚的御史大夫杜宗庭只有督察之责,如果此案交由三法司审判,自己一边实在是亏大了,现在必须得想办法把胡大友空出来的位置补上自己的人。

    就在刘衍沉思的时候,荀谋似乎心领神会一般,他出班秉奏道:“圣上,此番金吾卫上将军胡大友参与谋逆被抓获,金吾卫也因此受到了重创,现在必须想办法着令一个能够胜任的人,填补这个空缺,再重新整治金吾卫,以保皇城的安全。”

    汉帝昨晚早已经料到肯定会有人提出此事,所以早就想好了对策,经过魏王谋逆一案后,汉帝变得愈加小心,他深知现在大权还不可旁落,从原有旧班的臣子中选择任何人都不行,所以只能等此次铨试过后,从刚上金榜的贡士中选拔是最妥善的,一来他们初入仕途并没有任何势力,二则现在这些卫队选择的人必须直接听任于自己。所以汉帝不假思索的答道:“此事暂缓吧!至于金吾卫就暂时交由龙虎卫的长孙将军善后,等铨试过后,朕会亲自过问。”

    荀谋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有这么一招,只能灰头土脸的站回朝班中。

    而刑部和大理寺二司想的却是魏王这件案子该如何处理,毕竟魏王刘诩贵为皇子,审判出什么样的结果,对自己必然都是不利的,于是刑部尚书崔皓出列道:“圣上,魏王谋逆一案,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审判同党是重中之重,而魏王谋逆已然坐实,所以还是请圣上定夺如何处置魏王?”

    汉帝长舒一口气,淡淡的道:“刘诩贬为庶民,囚禁天牢!其妻女贬回陪都太原,无朕之诏令不得私自入京。其余的逆贼同党三司会审之后,就将一应名单交给朕定夺吧!”

    午后,京都忽然下起了不可多见的瓢泼大雨。可是即使是这么大的雨,刘诩却再也看不到了。天牢是专门关押皇孙贵胄或者达官贵人中犯死罪的死刑犯,只要是关押到这里的人,那只有等待圣上赐死了。

    潮湿阴冷的铁牢内,三面都是密不透风厚墙,面前是一根根手臂粗地冷冰冰的铁棍围成,屋内只有一张一人见长的木床,处处可见蛇虫鼠咬的痕迹,而更让人难以消受的是那种透骨的阴冷,昏暗的牢狱内,仿佛身在梦中,这是刘诩一生中最凄惶的时刻。

    刘诩坐在木床上,蜷缩着身体双手抱膝,浑身哆嗦着,分不清那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刺骨的寒意,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潮湿的地面。

    突然牢房的走廊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刘诩听见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往铁栏跑去,正准备喊出声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御史大夫杜宗庭,昔日的故人、下属、盟友,如今的叛徒、仇人,刘诩失望的瘫倒在地,满眼透露着愤怒、绝望。

    杜宗庭在刘诩的牢房前停住了脚步,他一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王爷,自己曾经的旧主,心中一阵酸楚,甚至有一丝的悔意。杜宗庭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又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王爷呢?又能说点什么呢?思忖半天,于是声音颤抖着打破了沉默:“王爷!还好么?”

    刘诩恶狠狠的眼神,似乎在这一刻就能将杜宗庭生吞,刘诩没有说话,只是睁大双眼瞪着他,似乎想要把他这张脸深深的烙在自己的心里,等来世的时候还要找他报仇。可越是这么想,刘诩心头的怒火越加难以抑制,气血上涌的那一刹,他冲到铁栏前冲着杜宗庭歇斯底里的怒吼:“滚”

    杜宗庭眼圈泛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继而扑簌簌的掉下泪来,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磕着响头。

    此刻的刘诩似乎也动容了,他也泪流满面,痛心疾首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第四十八章天牢殒命() 
杜宗庭伏地抽泣着,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才缓缓的低声答道:“王爷,您是斗不过太子的”

    “那就该用这种方式向刘衍那小子献媚吗?”刘诩瞪大了双眼咬着牙,那话语简直就像是后槽牙发出的。

    “我”杜宗庭抬起头看着刘诩,一时语塞。

    “你可知道胡将军是怎么死的吗?”刘诩语带惋惜的说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杜宗庭满面羞愧,红通通的脸上不时的趟过许多泪水,他不住的摇头,“可可您要是听太后和陆先生一言,就不会有今日啊!”

    刘诩听罢,转过身去,瘫靠在铁栏上,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抬头仰望着黑黢黢地牢顶,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过了许久,杜宗庭也止住了哭泣,缓缓地站起身,以袖抹泪,接着对着魏王的背影,道:“王爷,一会儿圣上会来看您,毕竟父子连心,以下官对圣上的了解,圣上对您也下不去手,一会儿您只要多向圣上求求情,兴许还能放您出去。”

    刘诩的目光呆滞,沉默不语,心下五味杂陈,难道真的是自己咎由自取?自己身陷囹圄固然罪有应得,但是胡将军却因自己命丧黄泉,章阚将军更是身首异处,这些人本该有他们的锦绣前程,可偏偏对自己忠心耿耿,临了只换得这样的结局。

    刘诩不知已沉思了多久,也不知杜宗庭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最后只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诩儿!诩儿!”

    “父皇!父皇!”刘诩激动地爬起身,转过身来看时,果然是父皇。刘诩眼含热泪的看看汉帝,接着看自己身上腌臜不堪,于是迅速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了正素麻衣袍,然后默默的向汉帝行施跪拜礼。

    汉帝眼圈微微泛红,接着示意身后的人都回避。汉帝三两步走近铁栏前,满眼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道:“诩儿,你可知错了?”

    刘诩依然跪伏在地,颤抖的身躯,半天没有回应父皇的答话。

    汉帝见他沉默不语,接着又凑近了一些,声音颤抖的问:“诩儿,你知错了吗?”

    “儿臣知错了”刘诩这才抬起头来颤抖的答道。

    “错在何处?”汉帝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在自己的面前服软,看到刘诩现在的惨状,自己心里也有愧他的亡母和太后。

    刘诩缓缓的站起身,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瞪着汉帝,情绪激动的道:“错在悔不当初应直奔太子府杀了刘衍,错在儿臣身在深宫以致终日勾心斗角,错在自幼亲母亡故以致孤苦无依,错在”

    “够了!”汉帝已经忍不可忍,后退了几步,愤怒的打断他的话,“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在诸多皇子中,朕独怜你幼年丧母,所以才请太后亲手将你养大,现如今要不是太后求情,你早就去见你的母妃了!”

    “父皇,那就赐死我吧!我现在只求一死”刘诩说罢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汉帝怒指着刘诩,“你这是要气死父皇吗?”

    “此案皆系我一人主使,与他人无关,如今胡大友和章阚都已经伏法,还望父皇开恩饶恕其他金吾卫的士兵们。”刘诩又磕了一个响头,“这是儿臣临死前唯一的遗愿,还请父皇成全”

    汉帝仰面噙着泪,意味深长的一转身,便在侍卫的拥护中远去。

    刘诩凄惶的身影,跪在地上,刚才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见父皇了,想到往日种种,一个月之前自己正春风得意,被父皇委以重任,百官敬仰,试子拥随,就连太子和魏王对自己也万分忌惮,魏王府内高枕无忧,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就沦落阶下囚,而这座天牢想来已经见惯了这种盛极而衰的风月事了吧!刘诩想罢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长啸道:“富贵得意尽余欢,风月无情空怅惘”

    刘诩站起身,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衣冠,用身上衬衣干净的一角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灰尘,整理妆容完毕后。刘诩朗声问看守的狱卒道:“狱卒大哥,请问皇宫在哪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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