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看着魏王刘诩消失的地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安远山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好像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表情,看着他,忽然觉得此人如此的亲近,心想着要是能将女儿嫁给陆佐,自己其实也挺放心的。
“依老夫看,魏王和宁王、太子相比,太心浮气躁了。”安远山略显忧虑,对于自己和陆佐的选择有一些担忧。
陆佐对此次的科考,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魏王此人表面实诚,内心浮躁,能否胜任主考一职真的很难预料。
陆仁襄和殷季倒是一起奇怪的问陆佐为什么又要搬家。
“你们两个在那么大的院子呆着不怕吗?”陆佐微微一笑,一语双关。
殷季没有听懂陆佐的意思,昂这首,拍着胸脯道:“怕什么,有我殷季在,再厉害的厉鬼也不怕!”
殷季说罢,堂内的人都笑了。
陆佐抚着殷季的头笑着道:“季儿啊!你知道这天下其实还有比鬼神更可怕的东西么?”
殷季一脸疑问,清澈的双眸看着陆佐道:“怎么还有比鬼神更可怕的?我以前睡在破庙的时候,什么也不怕,就怕鬼了!”
“当然有!”陆佐呵呵一笑,“比鬼更可怕的是人的欲念!”
“不懂!”殷季歪着头,一脸不解的模样。
转眼二月到了,还不到半个月常科考试就要开始,魏王刘诩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早上很早就得早朝汇报工作,下朝还得去礼部安排一应事物,直到黄昏回家的时候,还有一些官员和举子会上门拜访。
相比之下宁王府和太子府就显得越加的冷落,平日里常来往的,如今也很少来了,不常往来的,反而见不到人了。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宁王刘询倒不是很在意,而次子刘行之却已经按耐不住。
今天是二月初一,已经是黄昏时候,天边红霞万里,街市上依旧热闹着,几个大户人家已经在门口点起了灯笼。
刘行之用过晚饭之后,身边只带着一个家丁,一起偷偷的来到魏王府的大门前,单间魏王府是不是的都有一些达官贵人进进出出,看得刘行之心头忿恨。
身旁跟着的家丁见主子焦急万分的盯着魏王府,于是不明就里的说理句:“小少爷,我们要不进魏王府看看吧?”
刘行之瞟了一眼家丁,伸出右手便劈头盖脸的就打下去,边骂道:“看你个头!”
那家丁揉着脑门很无辜的看着刘行之,委屈的说:“小少爷,我们都在这看半天了!”
刘行之伸出左手又往他的脑门拍过去,愤愤的道:“说多少回了叫我大少爷,再不长记性就把你卖了!”
家丁被骂得不敢说话了,看着魏王府的门口,忽然发现了一个熟人,赶紧指着魏王府的门前说:“大少爷你看!你看!那个矮矮胖胖的是不是御史大夫杜宗庭,杜大人?”
刘行之顺着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他,“你小子还知道的不少嘛!”
“杜大人来过咱们府上,小的见过!”家丁谄媚地笑着说道。
刘行之见杜宗庭被王府的几个下人接进去之后,便又愤愤的回宁国府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渐渐地还是会些许寒意。
刘行之回府后,径直奔书房去找父王,果然父王和哥哥刘行远都在。
宁王刘询见二儿子风尘仆仆,于是饶有兴趣地问:“行之,干嘛灰头土脸的?怎么啦?”
刘行之咬着后槽牙轻“哼”了一声,并未答话,来到书案前。刘行远原本坐在宁王的对面,见弟弟没好气的跺着脚进来,自己赶紧站起来给弟弟刘行之让座。刘行之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刘行之抡起斗大的拳头,狠狠地击在书案上,然后歪着头气道:“父王,亏你们还这么淡定,我看现在九王叔可春风得意了。”
宁王刘询见这个小儿子这么上心,心里又开心又担心,抚着胡须笑道:“行之啊,你就是太心急。这魏王才得势几天呢,看把你急得。”
刘行之右手食指敲着桌子,凝眉焦急的道:“父王您可不知道,现在魏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踏平了,再这样下去,等常科考试这股风一吹,追随他的人,我看就跟黄沙一样多,被吹得遮天蔽日了。”
“行之啊,办法是想出来的,干着急有什么用!”刘询拿起茶杯徐徐的抿了一口。
刘行远站在一旁,也笑着说:“二弟,我看太子估计比我们还急呢!”
“诶!对!”刘询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着刘行远跟刘行之说,“你哥这会可不糊涂,为父敢肯定,现在太子估计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坏水,正准备对魏王下手了。”
刘行之摊着双手,无奈的道:“可是现在魏王正得宠,太子也奈何不了吧?连父王您不也是在这里干坐着吗?”
第二十七章王府暗室()
刘行之虽然性格高傲,但是对于自己能否继承大统,非常之关心,简直就像着了魔一样,所以他对现在三足鼎立的格局比以往更加着急,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离皇位更远了一步!
刘询见儿子刘行之这么问,摇摇头,沉吟须臾,“据可靠消息称,现在以荀昱和荀谋父子为首的一些官员,已经开始倒向太子一边了。”
刘行之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这只老狐狸,都多少年了,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地露出狐狸尾巴了?”
“是啊,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原本势均力敌的态势,现在马上就向太子一边倾斜了。看来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变动!”刘询说罢,若有所思的模样,却又显得有些惆怅。
刘行远原本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党争,可是身处宫闱,贵为皇子龙孙,势必就会逼不得已,“父王,那您觉得现在那个陆佐会来帮我们吗?”
“陆佐?”宁王刘询似乎都快将这个人遗忘了,反应了一下,接着轻蔑的一笑,“一介布衣,又无背景,只怕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听说太子却奉若上宾啊!”刘行远对陆佐的印象倒是不错,“依孩儿看,这个陆佐倒是有些能耐。”
“你以为太子会在乎一个小小的陆佐,他不过就是和我们一样,逢场作戏罢了。”刘询解释着。
刘行之瞥了一眼哥哥,没好气的道:“哥,亏你痴长几岁,这都不明白,这些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要不怎么能体现我们礼贤下士呢!”
刘询听罢哈哈一笑,指着刘行之说道:“行之啊,假以时日,为父可得慢慢提拔你啊!”
“父王说笑了。”刘行之舒展眉头,不禁笑逐颜开,“这是咱们家族兴旺的大事,孩儿自然比旁的事上心。”
刘行之说的时候,很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刘行远,因为最近这位不务正业的哥哥,又开始和刑部那边走的特别勤快,据说又开始喜欢上查案了。
刘询知道刘行之的意思,也觉得刘行远有些不求上进,于是板着脸问刘行远,“行远啊,听说你最近又天天往刑部跑,有没有这回事啊?”
刘询那语气就像是儿子做错事,父亲训导儿子的口气。
“额”刘行远脸部抽搐了一下,怯怯的不敢接话。
“刑部尚书崔皓虽然是为父的心腹,但是你这样天天往那边跑,难免授人以柄,你最好少往刑部去的为好。”刘询见儿子低头不语,又朗声强调了一边,“听懂了吗?”
“孩儿知道了!”刘行远尴尬的答道。
“咚咚咚”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一个老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道:“老爷,方便吗?”
刘询朗声答道:“老管家,进来吧!”
须臾,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管家推门而入,虽然年事已高,然而依然步履矫健。
“有什么事儿吗?”刘询温和的问道。
“老爷,大理寺少卿杨佑显,杨大人已经在密室等候多时了。”老管家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
刘询应了一声问:“是从密道来的吧?”
“正是,老爷吩咐过,杨大人很小心的。”
刘询点点头,“你去备一些酒菜送去,本王就来了。”
老管家点头称是,便转身离去了。
宁王府的密道,是专门为方便与心腹往来而修建的,平日关系平常的属下并不知晓,只有宁王认为身份地位显赫,且是自己心腹的人才知道这条密道。宁王府的前门就是西宁街最繁华的地段,就在这个路口便是一座杏花酒楼,这座酒楼其实就是宁王暗中派人买下的,实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故而在酒楼的柴房内修了一条暗道,直通宁王府的柴房。
刘行之见父王神神秘秘的,最近总让杨佑显走密道,心下也奇怪,于是问:“父王,杨佑显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老往咱们府上跑!”
刘询从书案后的圈椅吃力的边站起身,边道:“走吧,一起去问问你就知道了。”
说罢,刘询走在前头,刘行之和刘行远随在左右,刘行之见哥哥也跟去,便阴阳怪气的道:“哥,父王说让我去看看,我看你还是去周姨娘那去请个安罢。”
刘行远被弟弟这么一说,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人走出房门,再看看弟弟谄媚的扶着父王的动作,心底里不禁有些酸楚,顿时感觉鼻头一酸,叹息了一声,便直接去母亲的房间去请安了。
刘行之扶着父王走了几进院子,来到后院的柴房,看了看门外四处无人,刘行之便回屋,拨开角落的柴火堆,角落底下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刘行之俯身轻轻扭动了一下石头,机关瞬间就被触发。接着面前的那一堵墙出现了一扇暗门,缓缓的被打开,借着里面的火光,可以看清楚暗室,差不多有四丈见方,正对着还有一条通道,是通过西宁街酒楼的柴房,正中间只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圈椅。
暗室里,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常服正坐着等候,见宁王出现,赶忙站起来躬身失礼。
“杨大人不必客气,赶紧坐下,我们一起喝几杯。”刘询和杨佑显相互谦让着坐下。
桌子上,老管家已经摆好了酒菜。刚坐定,刘询就迫不及待的追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刘行之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于是也认真的坐在旁边侧耳倾听。
杨佑显沾沾自喜的汇报道:“现在据下官这两日的观察,李释之确实开始坐立不安,对下属没少发脾气。看来魏王真的想要对他动刀了。”
“嗯!”刘询深思恍惚了一下,“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刘行之不明就里,好奇的问:“什么意思?”
杨佑显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大理寺卿李释之是李皇后的长兄,可以说是太子的人。不过前两日早朝的时候,御史大夫杜宗庭又将当年李释之主审的‘吴卿丰’一案搬出来,指控李大人当年失察之罪。”
“哦?”刘行之愈加好奇,“这个我知道,不过那杜宗庭为何还要翻出这样的陈年旧账?”
“公子您可能不知,这杜宗庭行事小心,谁也猜不准他是谁的人!不过这老家伙,既然能两年内从台院的六品侍御史连上三阶,一跃而成御史大夫,想来背后的靠山必定不一般。此次重翻旧帐,估计为的就是扳倒李皇后的长兄李释之。”杨佑显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
第二十八章国舅之忧()
当大理寺少卿杨佑显介绍御史大夫杜宗庭的时候,刘行之似乎想起了刚才的一件事情,“父王,孩儿刚才在魏王府门口偷偷观望的时候,您猜孩儿看到谁进去了?”
“谁啊?”
“就是这个御史台的杜宗庭。”刘行之敲着桌子,低声的报告着自己的重大发现。
杨佑显看了看刘行之,然后对宁王刘询说道:“王爷,看来杜宗庭是魏王的人,绝对错不了了。”
宁王“哼”了一声,“没想到今年刚入春,这么多原本不露声色的老狐狸,现在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王爷,您说李释之既是国舅爷,又是大理寺卿,如果太子真的抓到他的把柄,皇上会治他的罪吗?”杨佑显最为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毕竟自己现在是大理寺的副职,如果李释之一旦倒台,最有可能顶替李释之的就是自己。
宁王沉思了一下,刘行之便趁机插话道:“我看很难,毕竟李释之是皇后的长兄,而且听说他刚正秉直,太子多番上门求他去太子府吃个饭,都被李释之拒之门外。我看皇帝是不会舍得的。”
“不一定!”宁王想了想,捻着胡须冷冷一笑,“‘吴卿丰案’是皇帝的心病,也是他的底线,依本王对父皇的了解,若果真李释之有私放吴家的人,皇上肯定会斩草除根、绝不姑息的。”
“是是是!”杨佑显听后眉开眼笑,拱手笑道,“那到时候还得倚仗王爷能襄助则个。”
宁王点点头,“佑显啊,这几日,你就盯紧李释之。他要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马上跟我汇报。”
杨佑显在暗室里和宁王父子推杯换盏的喝了几巡,便从来时的暗道回去了。
漫漫的长夜,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御史大夫李释之的府上,仿佛是被蒙蒙细雨包裹住,早春的寒气也越加的沉重。厢房内深沉的背影,在里面来回的踱步,时不时还传出一阵阵的叹息之声。而屋外一个袅娜的身影,将厢房的门缓缓打开。房间里的李释之仿佛才惊醒过来,看着眼前妻子关怀的眼神,李释之又不禁长叹一声。
李夫人也不问话,只是低头走向圆桌上拿起一壶热茶,倒在杯子里,给自己的丈夫递去。
李释之接过夫人的茶杯,平时好茶的他,今日竟直接“咕嘟”一声一饮而尽,然后徐徐的说道:“夫人怎么还不睡下?现在天已经很冷了。”
李夫人此事眼泛泪花,关切的道:“相公你就不要再想了,一切听天由命。更何况你是皇后的哥哥,估计哪一个也不敢动你呢!”
“哎,夫人你有所不知啊!”李释之怅然道,“一直以来我洁身自好,秉直办公,为的就是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没想到我尽职尽忠十多年,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这一次只怕皇上会再翻旧案啊!”
李释之说罢,怅然若失,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释之,杜宗庭指控你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夫人也有些好奇,忍不住也问道。
李夫人刚问完,原本还惆怅之色的李释之猛一回头,看着自己的夫人,眼露凶光,李夫人看到丈夫骇人的眼神,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追问,
气氛凝重了片刻,李释之才缓缓地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平静地道:“夫人啊,这事你对谁都不能说,不管有没有,你都不能点一下头。记住了吗?”
李夫人此时热泪盈眶的点点头道:“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妾身一定都陪伴夫君左右!”
李释之一把将夫人搂进怀里,“现在还不是说这种丧气话的时候!明日我就去找皇后娘娘。”
一夜连绵的春雨,在院子里沙沙作响,李释之挨了一晚上,终于鸡鸣起更了。
李释之更衣上完早朝之后,便先去慈宁殿求见皇后娘娘。皇后知道自己的哥哥有要事才会求见自己,于是便在殿后的耳房等候。
李释之一见到自己的妹妹,便直接跪倒在地,皇后赶紧将他扶起,然后屏退左右的下人。
“妹妹!这回哥哥是真有难了。”李释之说罢眼含热泪长叹几声。
皇后娘娘厉色道:“哥哥,怎么遇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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