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女帝澜渊正在永安宫中午休。汲黯一人站在殿门外的走廊下微合着眼,整个人似睡非睡般敛着双手倚在廊柱旁。蓦地她似是察觉了什么一般倏然睁开了那半眯着的双眸,凌厉的眼神准确向感觉异样的地方看去,只见乌云重重的灰暗天空中一只灰羽的鸽子正迎着风雪向她这边飞来。
没一会儿那鸽子便扑腾扑腾翅膀停在了殿前的台阶上,汲黯意识到是皇宫侍卫们用来传信的信鸽,便走上去从鸽子脚上把绑着的小竹管解下。汲黯也没看便谨慎的收进了衣袖里;她也算侍卫的一员知道平日里宫内侍卫是不会用信鸽传消息 的,除非情况紧急。她警觉的凝神细听了会儿发现附近没人经过便又把那鸽子抛上了天,她这才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殿门进了内殿。
澜渊在汲黯推开殿门时便醒了,她微侧了侧了身见来人是汲黯便也没有动。直等着汲黯到了她床前才慵懒的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因为她休息时不喜欢有人在旁;所以只要是到休息时间这偌大的殿里便只剩了澜渊,暗卫隐在暗处,汲黯也会守在门口,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虽然也发生过几次刺客刺杀事件但那些刺客都还没有机会接近她身边,她们便不是被暗卫悄无声息解决就是被汲黯擒获,能在她休息时安静的进入殿内的除了汲黯目前没别人。
“回陛下,有侍卫的飞鸽传书。”汲黯从袖子里拿出那小竹管,恭敬的呈上回道。
“哦,这倒稀奇了,朕最近可没任务交给禁卫。。。。。。。”澜渊暗自纳闷着,只是接过那小竹管拿出里面的纸条看了一眼,她便激动得光着脚便踩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汲黯见了,很自热的弯腰拿起龙床边的云靴,道:“陛下,当心着凉。。。。。。。”汲黯说完便蹲下。
澜渊一时高兴忘了没穿着鞋,如今见汲黯提醒才意识到一股冰凉直从脚底窜上心口,她便也顺势坐在了床沿上任汲黯为她床上靴子。只听她激动的声音对着正单膝跪在地上为她穿鞋的汲黯道:“父后身边的秋仁发现了凤丞相谋反的阴谋,朕倒不信还抓不住那老匹妇的狐狸尾巴,哼!朕要她知道窥视朕南无江山的后果!”
汲黯听了这消息也很是高兴,忍不住回应着澜渊的话道:“嘿嘿。。。。。。我早看她就是个不安好心的,如今终是得了线索,定能找到她谋反的罪证,到时候陛下便可早日除了这觊觎我们南无江山的小人了!”
澜渊紧捏着手中的纸条,内心一股难言的情绪欲要喷薄而出:父后,这回你还要包庇国姑吗?
澜渊收到消息的同时凤后的永泰宫里也来了消息,凤云逸看着那小小的纸条,唇边扬起了一抹苦笑,凄苦的内心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当年他与姜宗平也是因着凤家才不得不分离,如今看来他的侄女凤陵乐又要拆散姜宗平的徒弟姜武和那玉渊。如果当年他早早的便跟着宗平远走他乡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她们就算隐居荒野也能不离不弃相守到老?当年要是他没有特意绕道御膳房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大火,是不是他还能偶尔在宫里见上宗平一面。。。。。。太多的不确定的心绪如决了堤的洪水从他压抑了多年的心底喷涌而出,最终只化了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绝不能再让它发生在宗平的徒弟姜武的身上,那种生生与心上人分离的痛苦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日日惋惜后悔却回不到当初的痛苦,哪怕是死也不能解脱的痛苦,他不愿看着她的徒弟踏上她们的老路,所以,陵乐,不要恨上小叔叔。。。。。。
此时一袭月白华裳临窗而立的凤云逸全身散发着一抹决绝和坚定,凌然的气质让随侍在旁的宫侍们不敢直视,内心都不住感叹:果然这才是曾经的一国之父,如今的一国之后!
秋义收到秋仁传来的消息时姜武已经进了赛场,比赛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秋义看了眼在赛场上专注而忙碌着的姜武,打算等比赛结束再告诉她已经找到玉公子的消息。毕竟早上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看到姜武像个疯子一样冲出赛场。而且庄子上有秋仁并不会出什么事,等到比赛结束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秋义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一念之间的想法让姜武和玉渊又一次擦肩而过。
姜武准备做的是一道药膳鸡汤,进了赛场大锅上立马烧上了热水,准备等水开了便杀鸡去毛。眼看着水还没这么快烧开她便趁着这段时间处理其他食材。
这道药膳鸡汤用料倒也简单,只是她拿了两只鸡准备做两种不同的功效的药膳鸡汤,一道加入枸杞、茯神还有百合,具有养心安神抗疲劳的作用,主要针对日理万机的女帝陛下。一道加入玉竹、菟丝子、女贞子这三味药材,主要功效是美容养颜。后宫中为数众多的皇夫、秀子,南无国乃至西越和东廊的男子哪个不想让自己容颜秀丽青春永驻?尤其是后宫中的男子,容颜之于他们便更是关系到女帝对他们的宠爱,而得到了宠爱的皇夫却害怕色衰而爱弛,便也免不了想着能保住秀美容颜。毕竟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男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每三年选进来的秀子。到时候这两道药膳定能引起评委的注意,这也是姜武花了一番心思想要收获的结果。
姜武手上仔细药材,不禁想起俊美不似凡人的凤后凤云逸,那个眉宇间总是藏着淡淡哀愁,虽只见过一面但却总让她莫名的产生怜悯之情的风华男子,他这一生心里想着师傅却不得不呆在寂寞的后宫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还要勉强自己去争宠,这样的生活到底有多累姜武无法想象。姜武叹息着把洗干净的药材放在一边,锅上的水也开了,她手脚利索的抓起野鸡,细细揪了野鸡脖子上一指宽的细毛,拿个海碗放地上准备乘鸡血。锋利的菜刀抹过鸡脖子,顿时野鸡痛苦的扑腾着挣扎了起来,鲜红的血喷进了地上的海碗,姜武见血流的差不多了,随手把鸡放一边再处理下一只。现在的姜武想事情渐渐没了以往的单纯,不会一味傻呵呵的听着别人说啥便是啥,更不再遇事就讷讷的不知所措,她在一点一点改变,虽然不明显但改变却是事实。
只不管姜武忙着什么,女帝那边又是怎么个动作,菊隐庄这边一切依旧喜庆而忙碌着。随着吉时将近,才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宾客,看着都是平日里和凤陵乐甚是交好的世家女子。秋仁隐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她虽有能力把玉渊救出但怕引起庄子上的人警觉而选择默默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如姜武嘱咐的那样阻止玉渊和凤陵乐拜堂。所以当充当喜郎的小厮扶着换上了一身大红金丝绣九凤大红喜服,盖着鸳鸯戏水红盖头的玉渊出来时她也没有出手把玉渊带走,她想着等两人拜了堂玉渊进了喜房凤陵乐便会出去应酬宾客,虽说来的宾客不多但离着洞房应也有很长时间,这段时间足够陛下的人到来了。等到那时她便出手把玉渊带走,这样便不会打草惊蛇了。
玉渊浑浑噩噩中被白鹤和白鸽换上了喜服,盖上了盖头,自那日他晕过去后他的精神便总是不济,这几天也总是浑浑噩噩的脑子不太清醒。就在他昏睡期间伪装他爹娘的梁凌越和花迎风夫妇做主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把他许给了凤陵乐。他在白鹤和白鸽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今天他的精神头比前几日都要好些,至少他不再是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对外界的事没有一点回应。如今他虽不知道怎么一醒来便举办婚礼,但他心里那份始终存在的压抑和不安在听到喜堂上传来的喜乐时不断放大,他抗拒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冒出,慌乱的情绪加上虚弱的身体,使他颤抖着双手指甲紧紧抠进了搀扶着他的白鹤和白鸽的手腕里。
欢快的喜乐声中突兀的响起两声刺耳的尖叫,一时间惊得吹拉弹唱的乐班子停了演奏,在场的人都望向发出尖叫的两人。玉渊也被这两声近在耳边的尖叫吓了一跳,扣紧皮肉的双手蓦地松了开来,随着那一声尖叫震得他脑子里似闪过了一个女子的憨厚面容,场景转换时他又似看到了拿着大刀凶神恶煞的官兵,她们押着一帮男子上了囚车,他看到其中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痛苦。场景再转换时他的眼前似乎凝着一大滩猩红的鲜血,一个睁着圆圆的眼睛的女人头颅狰狞的滚到他脚边,玉渊脑子一跳一跳的疼。这样的血腥吓得他慌不择路的大喊大叫的乱窜了起来,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着他不放一样,身边的白鹤和白鸽被玉渊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只不及他们有反应玉渊已经把他两撞倒,在众人错愕与慌乱时已经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他的身后本来牵着红绸微笑着等待玉渊出来拜堂的凤陵乐一把扔了那绸子追了上去,而一直在暗处隐着的秋仁完全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怎么也想不到婚礼上还能闹这么一出,更想不到的是昔日风华绝艳的凤京第一公子如今落得了这么个疯癫的境况。想那玉琼尚书清廉奉公,爱民如子,不惜牺牲自家儿子的幸福,让他远嫁她国和亲。这样的好官却被凤云天这老匹妇害得抄家入狱,虽说陛下至今没有对玉尚书一家审讯定罪,不难看出陛下并没有要治罪的心思,之所以收押了玉尚书一家不过是还不能明着反抗凤丞相罢了。只玉尚书一家也难免了那牢狱之苦,如今她家公子却又成了这幅模样。她叹息一声,但愿这次能找到凤云天谋反的证据治了她的罪今早为玉尚书一家平反吧。
哀叹完的秋仁远远的也跟了上去,她现在毕竟是受了姜武的托付的,至少不能救出玉渊也要保证他的安全,而她对姜武这个憨厚质朴又情深意重的女子倒真有几分敬服的,毕竟这事要搁她身上,她哪能千里迢迢的追到凤京来寻人?怕是没过几天便再寻一个夫郎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发现了个事儿,就是偶几天不更的时候收还好好的。。。。。。偶一更新了定然掉收。。。。那好不容易燃起的码字斗志一下又蔫了。。。。话说不带这样考验心理承受能力滴。。。。。【挥手绢,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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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一)
只说澜渊接了秋仁的消息立马亲自传令直接听命于她的近卫军调兵遣将;她可不认为可以作为传递消息的窝点是那么好进去的。虽说可以暗中派了人混进去寻找证据,可她等不及;毕竟这样的机会她梦寐以求了不知多久,可无奈凤云天那老匹妇老奸巨猾,平日里明里暗里的都捉不住她的把柄,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怎么放心交给下面的人来做?所以她亲自调遣了近卫军精英一千人,并兵分五路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向庄子进军。
澜渊亲自带领的那两百人外加汲黯是最先到了庄子附近的,又因为其他四路人马还没到齐;她们便隐在树林子里等着。在这远离闹市的京郊庄子上传来的喜乐声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前面派了影卫盯情况,以防万一凤云天知道她们的举动,所以她也知道了凤陵乐今天在庄子上娶亲;并娶的是曾经的凤京第一公子玉尚书家公子玉渊的事情。
她虽对凤陵乐没有那么憎恨,但同是谋反的逆贼就算是自家父后疼爱有加的亲侄女她也一样杀无赦。何况她自小便和凤陵乐不亲厚,甚至可以说隐隐存着嫉妒和怨恨。只因少时母皇为她选伴读,选了几家大臣之女,原本并没有选上凤陵乐,可后来不知怎的父后跑母皇跟前吹枕边风,第二日凤陵乐便由凤云天领着进了德馨宫与她们一处上课。如今想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母皇当年就看出了点凤云天企图谋反的端倪,所以一开始便没有要让凤陵乐做她伴读的心思?
要说这嫉妒和怨恨,即便澜渊长大了登基了也没忘记,虽说也就小孩子的心性。凤陵乐因为是凤家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在家便宠惯了的,也看出澜渊不喜她,她便每每在澜渊跟前就倚在她小叔叔当时仍是皇后的凤云逸怀里,还时不时撒个娇什么的。一旁看着的澜渊哪能不急红了眼?自她记事起便没有在父后怀里呆过,她每每靠近父后并想让他抱抱时都会被他不经意的躲开,次数多了她也就发现了,自家父后不说不会抱她就连靠近了想伸手扯他的衣裳都会被不经意的躲开。
当时她也是年幼,一次见了自家父后不抱自个甚至连碰一下都不行,而凤陵乐却是可以倚在他怀里撒娇,当时便过去扯凤陵乐,只是被父后叫宫侍无情的把她拉开,还训斥她不懂得友爱姐妹。本就记恨着凤陵乐的澜渊更是把这帐记她头上了,即便大家都大了她也没忘记,偏又出了凤家谋反的嫌疑,当她禀明父后是父后阻拦着不让治罪,并说她做了女皇心思狠毒,连国姑都不放过,他怎么就生了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当时澜渊就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恨恨的想她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女儿!这件事中凤后的有意包庇让澜渊更是恨得牙痒痒。
澜渊听着那喜庆的乐声不禁冷哼一声:凤云天你若安分荣华富贵已是享用不尽,权利地位也是仅此于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为何还要背叛皇家做这诛九族的事?果然人终是贪得无厌的多啊。。。。。。
澜渊正感叹呢,那小路下便一前一后的跑来了两红影,澜渊细看下发现竟是本该在拜堂的凤陵乐和她的准新郎。当下做了个决定,手一挥,汲黯便打头后面跟着一溜二十多个得力的冲了下去,欲要擒获凤陵乐。
凤陵乐一腔心思都放在了跑前头的玉渊身上,虽感到身边不远的林子里有动静也只当是野兔小鸟啥的动物并没太在意,所汲黯她们杀了凤陵乐个措手不及。可凤陵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失了先机但胜在人家武艺过硬,发现不对立马冲上前掠了玉渊在怀又快速躲闪了汲黯刺来的利剑。凤陵乐稳了身子看去只见对方是澜渊的侍卫汲黯,抬眼看去一身明黄的澜渊正脸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只是那笑里怎么也看不出温度来。
这下大家照了面,凤陵乐也立马知道怎么个事了,定是澜渊发现了她们庄子上的秘密,带了人来埋伏自个呢。要是在庄子里还好,人多她还能争取机会撤离。凤陵乐抿着薄唇看了看环绕的堵着她的一群人,现在是想逃也没处逃了。只是她凤陵乐也不是那等着束手就擒的人,她快速看了一圈发现澜渊身边就几个近卫比较近,其他的不是来围堵她了便是站得较远,而一向跟在澜渊身边的汲黯也在圈子里了。凤陵乐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要拿她凤陵乐可也不是这么容易呢!
“陛下你今日这是欲要做何?臣试问没有做什么错事,若真是臣无意中开罪了陛下,请陛下看在凤后的面子上给臣一个改过的机会。。。。。。”凤陵乐一手揽着玉渊一手悄悄伸进了怀里,那里放着一支猝了剧毒的梨花针。平日里她身边也是有暗卫守着的,可今日她以担心母亲的安全为由把暗卫调给了母亲。其实她最主要的是害怕暗卫暗中告知母亲她今日迎娶玉渊的事,毕竟这些暗卫是出自母亲的手,对她是没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可言的。青龙、白虎、玄武几个被她派去做其他事情了,今日她也只留了朱雀一人在身边,偏巧遇上玉渊跑了出来,她也追了出来这才落了单。
古言擒贼先擒王,她现在被近卫加一个武功并不输她的汲黯团团围住根本没有逃跑的把握,如果没有汲黯只是那些个近卫她便定能逃脱,她算准了要是澜渊有危险汲黯定会去跳出去保护她。
所以当澜渊听了她的话露出一脸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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