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杀人的号角!”葛大说着也跟着耗子往外走:“三少!你等消息!”
“井老大洞悉内情,隐蔽着点儿探探。”蓝熙书倒不慌张,自己要是暴露了,啊巫用不着吹号角,早集结人马围剿了。
葛大耗子出去了,蓝熙书一个人仰面平躺着瞑目深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被动等待
蓝熙书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觉得有些诡异,他反复思索不得,一支遗失的连珠弩箭也不至于不会引发这么强烈的危机感吧!
蓝熙书陷入困顿,他讨厌自己这种焦躁不明的感觉,这是困兽的感觉,蓝熙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想什么都不客观,索性不想了,外面的雪不那么着急了,蓝熙书挑起厚厚的门帘,雪沫飞扬,一队有说有笑的鞑靼人丛东边出来,路过院子向古亭客栈外走去。
一个侧影挺括高大威猛的男人为中心,旁边是森然刀械的彪形大汉,竟有十余个,蓝熙书拎起了心神仔细看,蓝熙书看见了跟班哈木,正跟威猛高大男人寒暄的确是古亭娘子身旁的鞑子主管。
很快一干人挡着了蓝熙书的视线,踏雪纷乱,被簇拥的高大男人上了马,与鞑子管事道别,接着被众大汉簇拥着轻轻驱马向西而去。
蓝熙书见哈木和鞑子管事往回走,赶紧放下门帘,这个鞑子管事地位很高,一般的场合很少出现,来往盘桓的马帮他根本不出面,都是一个汉人管事专门处理,警卫联防哈木主管,这个鞑子管事地位仅次于古亭娘子,甚至很多事古亭娘子不出面都是他统筹安排,今天他竟然亲自冒风雪送一个人,神情言谈之中很有恭敬,这让蓝熙书觉得那个护卫森严的威猛男人特别。
小妖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起,蓝熙书就惊觉原来自己下意识的在等小妖,平时甩不掉燥人,此时看不到也是燥人。
蓝熙书觉得自己没利用好小妖,男女之事真不是他擅长的。
蓝熙书再挑起门帘缝隙的时候,哈木和鞑子管事已然不见了。
蓝熙书在院长里招摇了一圈,也没引出小妖,刚回到屋耗子就回来了,瞎豹子嘚瑟与黑木耳的几个过命心腹起了冲突,金银窝里打翻了天,啊巫派人镇压,当场有四个黑木耳手下被掠进啊巫城,被规矩了,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黑木耳的手下全被震慑。
“花奴和井老大呢?”蓝熙书问起这两个,其实他重点是花奴,井老大会保护自己隐蔽自己,说不定还会浑水摸鱼的搞点什么。
“花奴没事,但她有点压不住场子,井老大挺好,瞎豹子很依仗他的样子!”耗子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水:“井老大要我们静观其变,少在金银窝出现,瞎豹子窥伺花奴很久,你的出现可能让瞎豹子把矛头指向你!”
“我靠!”蓝熙书瞪圆了眼睛:“井老大成全瞎豹子泡妞?花奴是大众妞儿,他要上干嘛还要我回避,井老大过觉得自己刚才小题大做了。分了啊!”蓝熙书觉得井老大的意思莫名其妙,这让他火大。
耗子脸上不阴不晴:“我说三少!井老大大局着想,花奴对你的态度有目共睹,瞎豹子妒恨我也看出来了,瞎豹子就是个色狼,根本不是带队的材料,井老大就是想借机掌握住他而已。”
其他的都正常,黑木耳的死都归咎于存心报复的瓦刺人,闹哄哄的都叫嚣着怨恨啊巫顾忌太多,对黑木耳的死啊巫城不做深究。
蓝熙书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蓝熙书踏实下来,瞎豹子身边有井运水,有什么动静预警不成问题,蓝熙书觉得被动等待也是值得的。
耗子很闷,闷得有点儿反常,蓝熙书看着耗子,耗子心虚的垂头坐在炕沿上半天吭哧一句:“我没事!”
“你不会真的对花奴有感觉了吧!”蓝熙书察觉了,自从耗子替身自己跟花奴有了关系,整个人变得心事重重,虽然什么事还是想得周到细致,但总是在花奴的问题上情绪外露,只要花奴在场耗子就显得特别的不自然,这让蓝熙书担心,蓝熙书太了解耗子了,耗子心事重,可能男女之事比他们哥几个看的都重。
“哪有啊!”耗子有点儿苍白的狡辩,干笑着逃避蓝熙书的眼神,眼睛说不上看哪里:“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清楚,我那会当真啊!真是!”
“耗子!只是个女人啊!你真不会当真吗?我们杀了她大哥,还有我们的身份,这是解不开的死疙瘩,千万不要自寻烦恼!”蓝熙书半开玩笑的看着头越垂越低的耗子,他觉得这样的耗子有点儿娘,这是个有情义的耗子,只是不能对花奴产生情意,这是大忌,蓝熙书必须明白的警醒耗子。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况且,我只是你的替身!”耗子的语气让蓝熙书心里莫名柔弱了一下。
这时候,葛大回来了,打破了耗子的尴尬,也带回来了一个让蓝熙书惊讶的消息。
鞑子管事恭送的那个威猛男人竟然是啊巫!
那个蓝熙书看到的侧影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啊巫!
蓝熙书眼睛直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刚才可以一连珠弩箭射杀这厮的。
嘁!目的不是铲除啊巫而是顺藤摸瓜侦缉鞑靼用兵部署来的,蓝熙书纠正自己的理念。
葛大眼睛又贼亮了,蓝熙书知道这家伙花花肠子蠕动了,没转什么好念头!
果然,葛大神秘的说:“啊巫来干什么了?”
蓝熙书和耗子都白了他一眼,葛大卖关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葛大立马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打了个响指自问自答:“冲小妖来了,联姻来了。”
他以为会戳到蓝熙书痛处,可蓝熙书淡定的让他蛋疼,根本没一丝一毫他所期待的表情。
“还有更重要的吗?跟女人无关的消息吗?”蓝熙书冰镇的一张脸看着葛大,他不知道葛大一天到晚心里是不是想的都是女人,怎么一说跟女人有关的话题眼睛就跟吇吇冒油一样滚烫。
男人最好闷骚一点嘛!
葛大真觉得蓝熙书不像真爷们,怎么对小妖的事表现的这么默然。
“有!”葛大拉长了尾音,瞪圆了眼睛回敬蓝熙书:“最近啊巫想和古亭客栈共同组织护卫队,不知道什么货物,也不知道送到哪儿,哈木就透露了这一点,还是我许诺弄些上等丝绸才换来得。”
葛大表功,表明他为了套取情报费劲心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个臭皮匠
蓝熙书笑了笑,葛大真不愧是跑马帮的出身,利益换算精打细算。
“接下来呢?”葛大看着蓝熙书,蓝熙书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他很气恼,他恨不能从蓝熙书的肚子里往外掏他的馊主意。
蓝熙书恢复了自信,一个人没有自信惶惶无措是很难受的,恢复自信并坚信自己有能力做到自己想达到的目标,这种斗志昂扬让蓝熙书热血,是这种热血让蓝熙书勇往直前,心无旁骛。
耗子才不好奇呢,他习惯了蓝熙书随时出炉他的馊主意指点方向。
“等!”蓝熙书微笑的样子不但让女孩子着迷,连葛大这种惯经风月的男人都觉得有点点儿的诱惑,男人有断袖之癖一直令葛大不解,现在理解了,有些男人生来就男女通杀的,譬如眼前的这位,不了解的人第一眼的印象对蓝熙书,那是个另有魅惑的儒雅小生,你仔细的看就会被他的那张脸表现出的气质吸引并很快陷进去。
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蓝熙书天生是个陷阱!
蓝熙书微笑的时候葛大暗暗骂他这句。
“干等?”葛大皱起了浓眉,身子一仰躺在炕上,他先准备好了睡等。
“当然不是!”蓝熙书侧身看着葛大这个胡子邋遢的大汉:“想办法靠哈木,这个你懂的。”
“详细的问……喂!一直没见小妖啊!”耗子忽然觉得小妖不出现有点不正常了。
“她被禁足看管了,啊巫亲自登门联姻,察台的亲信也到了,偶然吗?还有这个时候啊巫城和古亭客栈联合押运什么东西,小妖可怜啊!成了啊巫和察台强强联手的牺牲品。”
蓝熙书把所有的情报一汇总,得出这么个结论,并假惺惺的感慨了一番,其实,他是生气没再从小妖那里获得更重要的情报。
“你是说……”葛大一下子起身,有点儿明白了,指着蓝熙书的鼻子说:“押运的货物跟察台有关?”
“对啊!”耗子也好像明白了。
蓝熙书推开葛大黑乎乎毛茸茸的狗熊掌:“古亭客栈不比啊巫什么钱都赚,什么浑水都趟,古亭客栈跟啊巫城联手押运马帮驼队,那不用问指定是给察台的军队送的,古亭客栈就是察台的后院,啊巫巴结察台,察台笼络啊巫为其效力,就这么简单。”
葛大点点头,一脸你小子有两壶的表情。
“这个消息井老大很快就会知道吧!”耗子有些鼓舞,有点儿小兴奋。
“我们是不是让察台的后院起火啊!”葛大也是个杀人放火样样精的人,一身匪胆,不怕危险,就怕平淡。
“起个头啊!葛老大!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干,我们只有一个目的,摸清察台驻军行军的底儿,我们不是大老远跑来小打小闹搞破坏的。”
蓝熙书骨子里自有一种说一不二的老大气质,慢慢的相处下来,你就会不知不觉的被震慑,听从他的指挥成为习惯,葛大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在一帮兄弟们当中横着走惯了的,偏偏遇到蓝熙书,并慢慢的屈居于下风,心有不甘吧!又不得不心服口服。
葛大就像个投机商人,他阅人无数,他觉得蓝熙书绝非池中之物,凭蓝熙书的才干心思将来必定风生水起高居人上。
更重要的是蓝熙书把兄弟情意看的很重。
“小妖可能指望不上了。”蓝熙书感叹他的美男计夭折了。
而井运水靠上了瞎豹子,他根本没必要或者不屑于在花奴身上浪费美男计。
啊巫浮出水面了,察台露出他的尾巴梢了,蓝熙书觉得局势晴朗,不再是暗黑中摸索状态了。
蓝熙书给葛大下了死任务,务必靠上哈木进入押运队,不管什么法子,头拱地不管,甚至出卖色相不管,只要结果不问手段。
葛大抽鼻子剜眼的那黝黑的面部表情抗议蓝熙书,蓝熙书和耗子哈哈大笑,蓝熙书将了一军:“露两手的时候到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葛大知道讨价还价白搭,上了蓝熙书的贼船就得卖力的听他吆喝,三个臭皮匠碰头一番,葛大斗志昂扬的走了。
风雪在夜里停了,蓝熙书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觉,他和耗子都在后半夜听到小妖的哭喊声,蓝熙书没什么感觉,这种事在大明也时常听闻,不肯屈从父母之命任命运摆布婚姻的女子们都经历过这样的煎熬,最终也会屈服。
小妖有一个温文尔雅大家闺秀娘亲,但他的父亲是不会讲什么民主的,蓝熙书不打听这事,通过葛大也了解了,小妖被禁足,有十个彪形大汉看管,古亭娘子关键时候关键问题上无法撼动察台的威严。
四五天下去了,很快,葛大又有新情报汇总上来,大雪和年关将近的缘故,大明来凉镇走私贸易的马帮越来越少,凉镇啊巫派出大量的人员在大明边境接洽走私马帮,甚至于参与小区域的抢掠,各种走私货物源源到达凉镇,据葛大观察啊巫对大明搜罗格外频繁,这种疯狂的举动让蓝熙书坚信事情正如他揣测的那样,啊巫在准备什么,或者为察台准备什么。
井运水很忙,他已经跟随瞎豹子执行接洽边境走私两次了,并进入啊巫城,完全取得瞎豹子的信任。
花奴很难过,黑木耳的死直接导致了她生活在凉镇的地位,瞎豹子虽然时有纠缠,但马不停蹄的斡旋在外,花奴倒也不至于陷于绝地,她在悄然发展自己的小势力,但远远不到跟瞎豹子抗衡的地步。
花奴想法设法纠缠蓝熙书,但蓝熙书听从井运水的安排,躲在古亭客栈避而不见,花奴虽然刁蛮但也无计可施。
据说小妖跑路无数次未遂,察台的人直接看管,古亭娘子迅速消瘦,蓝熙书见到一次触动过一头发丝儿的同情心,但对局势的期待对任务忘我的投入,很快泯灭了蓝熙书的儿女情长。
察台的亲随除了频繁的出入古亭客栈就是啊巫城,这让蓝熙书感觉拨云见日的日子不远了。
这一天,蓝熙书放假葛大出去狠狠的鬼混了一晚,天光大亮回来,回来就带回一个新消息:“啊巫的人昨夜里不知从那里掳来一批人,瓦刺人高丽人汉人混杂,奇怪的是这次不同以往,当奴役交换贸易掉,而是有选择的带进了啊巫城,这是很少有的现象。”
葛大这几天蓝熙书对其耳提面命,有了很专业的敏锐洞察力,蓝熙书觉得这家伙学会甄别情报了。
鬼混都能捎带情报,蓝熙书夸他接近专业了。
耗子很快从井运水那里传达个中内情,并告诉蓝熙书一个惊天的消息,被掳来的人中,井运水发现了王小小。
驻龙门所锦衣卫的总旗王小小!
蓝熙书的同行兼最别扭的竞争者!
听到这个消息,蓝熙书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少的期待
蓝熙书有些失控的跳下炕沿,推开碍事的葛大,耗子赶紧闪身,蓝熙书在屋里急急的走了两个来回,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展,手指捻着,兴奋地眼神最后看落在耗子脸上:“王小小出现,我们老大岂不是也在附近,是偶然还是老大要联络我们!哦!”
蓝熙书说完狠狠的打了一个响指。
想念夏十榆了,想念哥们儿们了,甚至往日的冤家对头王小小的名字听来都这么亲切。
葛大好奇来着,但他惊奇蓝熙书的反应,闭了嘴。
“被啊巫的人掳来?”蓝熙书忽然扭脸定睛看着耗子,王小小这么衰吗?这不是丢他们驻龙门所锦衣卫的脸吗?
嗯!
耗子点头:“具体几个还不清楚,井老大正想办法查实呢!”
蓝熙书有点躁动,他在古亭客栈窝不下去了。
“花奴发了狂的问你,刚才在古亭客栈门口呢!我说你不在,跟她磨叽半天花奴才走。”
蓝熙书一脸纠结的烦恼,没上了狐狸倒惹了一身骚,蓝熙书没特别看耗子,耗子好像明白了蓝熙书的心思,脸色立马僵硬起来。
最终蓝熙书没去金银窝,他不想破坏井老大的计划,正在节骨眼上,别弄个什么醋海生波,这个瞎豹子妒忌心很强,为女人杀人不止一回了,蓝熙书为大局也得忍着。
耗子被打发走了,葛大神秘的告诉蓝熙书,除了盐巴生活必需品之外,古亭客栈的后大仓有一多半是革积甲和弓弩之类军事用品。
这就印证了蓝熙书的想法,蓝熙书心里更有底了,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联系上王小小,知道老大夏十榆的行踪意图。
王小小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啊巫要杀人也用不着把人大老远费这劲弄进啊巫城来杀,啊巫在组织货源,急需苦力,王小小看来要劳其筋骨了,这让小子吃点苦头错错他的傲气也不错。
葛大最近也有了紧迫感,积极主动的靠哈木,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很让人想入非非。
蓝熙书实在难以抑制激动燥热的心情,骑马出去转了一圈,当然他避开了金银窝,天晴了,阳光在积雪上跳跃的刺眼,银装素裹天地冰封,凉镇的杀气和另类被掩盖了不少,泥泞污浊的马道分外显眼,有女人被鞭打的哀嚎,有骆驼驮尸向西,这让蓝熙书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么美的大雪是场盛大的欺骗,真实的凉镇掩藏不住,兽性,嗜血,肆意妄为,任何形态的无序,这是个人呆久了会忘记怎样做人的魔域,生性不羁的蓝熙书开始强烈的讨厌这个地方,文明太多的地方处处禁锢,伪道德泛滥让人厌倦,但文明过度匮乏的地方,人性无遮无拦的也叫人厌恶。
一时间蓝熙书心绪复杂的想了很多。
啊巫城斑驳在阳光下,很丑陋。
啊巫城大门洞前石板铺�